59 ?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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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第 59 章
◎你怎麽又親啊？◎
許青梨本來以為對異能這種秘密, 一般人應該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口的，所以她之前哪怕看出來了，也沒有直接去問他。
沒想到溫嶠舟竟絲毫不覺得為難, 直接就提出要告訴她，甚至有點像是早就想說, 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他既然想說, 許青梨當然願意聽。
溫嶠舟去拿了一瓶果酒，和許青梨來到書房，是準備促膝長談的意思。
他家的書房有個小露臺, 跟客廳陽臺剛好是相反的方向，適合看日落。
這會兒還不到看日落的時間, 好在天氣很好，不冷不熱、微風拂面，單是坐著聊聊天也很舒服。
溫嶠舟在一對磨砂紋玻璃杯內倒上果酒，這酒是前段時間同住星苑的周總送的。
就是溫嶠舟跟許青梨領證那天晚上，兩人在小區散步碰到那位周總。他是做酒生意的, 見到他倆後沒多久就弄來這款特制的梨花釀，說是新婚賀禮，度數也不高, 適合喝著玩。
酒倒是還好, 主要名字好聽。
溫嶠舟以前不輕易收別人的禮, 這次倒是爽快收下了。
不過既然是特制酒，自然也不會太差，聞著就一股自然的香味, 酒液是微微偏青梨的顏色, 倒在酒杯裏也很好看。
溫嶠舟嘗了一口, 幾乎沒有酒味, 只有淡淡的清甜，口感還不錯，這才將另一杯遞給許青梨：“還可以。”
許青梨先喝了一小口，覺得喜歡，又喝了一大口。
“你慢點喝。”溫嶠舟笑道，“畢竟是酒，別醉了。”
許青梨放下了酒杯。
Q版小梨寶卻直接抱著酒瓶，躺在搖搖晃晃的藤椅中間，像古裝武俠劇裏的俠士那樣，舉起來“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大口，腦袋旁邊冒出一顆氣泡：【你不想我喝醉嗎？】
溫嶠舟：“別把我想得那麽壞。”
許青梨剛要說話，他忽然往前傾身，微微勾下腰來，盯著她的眼睛，慢慢道：“我比你想得更壞。”
他今天穿的是件開衫家居服，最上面兩顆扣子沒系，本來沒什麽，這樣一勾腰，便露出一大截鎖骨來。
許青梨一僵。
小梨寶手裏的酒瓶咕嚕嚕滾落到地上，她沒去撿酒瓶，反而擡手擦了下嘴巴。
溫嶠舟：“……”
一時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勾引誰。
他本來沒想怎樣，見狀心裏有點癢，忍不住擡手托起許青梨的下巴。
她沒有抗拒，溫嶠舟便低下頭，跟她交換了一個帶著梨花清甜香味的吻。
還有話沒說完，溫嶠舟也沒太過分，淺嘗輒止。
許青梨臉頰已經通紅了，早上那會兒畢竟在屋子裏，情緒也處於亢奮狀態，所以還不覺得有什麽。這會兒在露臺，雖然對面並沒有住戶，應該不至於被人看到，卻還是難免覺得難為情，不自覺挪了挪位置。
小梨寶更是直接背轉身，拿屁股對著他，還順手從虛空中掏出一頂遮陽帽，戴在自己頭上。
也就是這一瞬間，溫嶠舟看到她頭頂的小苗苗長大了好幾倍。
什麽時候長大的？
溫嶠舟確定昨天還是小葉芽狀態，現在就真的長成小苗了，他甚至能分辨出來，那葉子應該就是梨樹的葉子。葉柄略長，橢圓形的葉子。
溫嶠舟莫名感覺，假以時日，這小苗甚至能開花結果。
今天因為怕小梨寶神來一筆幹擾他表白，所以一直在刻意避開，沒仔細看，結果竟錯過了最關鍵的時刻？
溫嶠舟忍不住問：“你頭上的小……”
“你真的會讀心術？”許青梨也同時開口道。
兩人異口同聲，然後又面面相覷，許青梨問：“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溫嶠舟坐下來，決定先和她解釋清楚讀心術的事。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斟酌著該怎麽用詞，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你猜到了？”
“嗯。”許青梨點點頭，又說，“你也沒有很想瞞我，對嗎？”
她也是看到溫嶠舟的態度後，才剛想明白。他如果想瞞著她讀心術這件事，完全可以不漏痕跡，他其實做得很明顯了，像是就等著他去發現。
“對。”溫嶠舟點點頭，沈吟一陣才說，“在遇到你之前，這異能對我來說，其實是個負擔。”
“因為看到的負面信息太多嗎？”許青梨已經猜到一點。
她這段時間她睡不著，幾乎都在琢磨這些，漸漸也理出一些思緒。
許青梨甚至覺得，書中溫嶠舟的黑化，可能也跟這異能有關。
因為書中寫他黑化完全沒什麽預兆，只是剛好舒阮去過他別墅避難。可那套別墅，許青梨現實中去過了，並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溫嶠舟也沒有因為她進去就黑化，反而還跟她結婚，變得越來越溫暖。
一開始許青梨還在想，會不會是舒阮心裏有什麽不好的想法，被溫嶠舟用讀心術看到，才非要對她下手。
但她很快就覺得這不太可能。
舒阮對溫嶠舟能有什麽不好的想法？他倆之前根本不認識，素日裏無冤無仇的，別墅裏又不存在所謂的秘密……青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舒阮可能對溫嶠舟存有不該有的心思。
可書中舒阮跟霍晚楓的感情穩定，霍晚楓在那時候已經成功崛起，由紈絝少爺變青年才俊，背後還有整個霍家的支持，並不比溫嶠舟差多少。
所以，無論是從感情基礎還是從物質方面來看，舒阮都沒有在前期霍晚楓還是個“紈絝”的時候沒對溫嶠舟有想法、反而等到霍晚楓有錢有勢以後才突然對溫嶠舟有想法的理由。
書中舒阮就是獨立清醒的大美人，現實中許青梨認識的舒阮，至少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崩人設。現實中她跟霍晚楓沒有感情基礎，尚且對溫嶠舟沒什麽想法，更何況是書中？
最重要的一點是，書中溫嶠舟在黑化之前，霍晚楓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嘴上不說，身為老板對舒阮其實多有照顧。如果舒阮心思不純，他有讀心術，早該看出來了，不可能等到黑化那天才有所反應。
除非他的讀心術是黑化那天才有的，但現在看來明顯不是，他這個異能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了。
許青梨反覆思考後，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重要細節——書是以舒阮視覺為主視覺展開的，讀者跟著舒阮的所見所聞走，覺得溫嶠舟是突然黑化。可在舒阮闖入別墅避禍之前，他們已經有段時間沒見過面了，這期間溫嶠舟經歷過什麽，舒阮根本無從得知。
溫嶠舟極有可能不是突然黑化。
他黑化的原因，也大概率跟舒阮和霍晚楓沒什麽關系。
甚至，他說要封殺舒阮，說不定反而是在保護他們——書中溫嶠舟黑化以後，並不是只針對舒阮和霍晚楓，他還攻擊了很多人。只是同樣因為視覺關系，讀者對其他人不會關心，只關心男女主，所以就造成了溫嶠舟好像是在針對男女主一樣。
可溫嶠舟看起來對男女主做了很多事，卻一件都沒有成功過，書中前期又把他寫得那麽厲害，其實是有點不符合邏輯的。
許青梨以前覺得是男女主光環的作用，現在卻覺得，也可能是因為溫嶠舟從來就沒有真的想要針對他們。
眾所周知，霍晚楓是他唯一的朋友。那麽溫嶠舟的敵人，就會把霍晚楓也當成敵人；如果溫嶠舟出事，沒準會牽連到霍晚楓；如果溫嶠舟死了，霍晚楓肯定會很難過。
假如他已經被折磨得生無可戀，想要報覆這個世界，卻對霍晚楓這個朋友還存有一點善意，只是這點善意不足以撫平他內心的傷痕，那他會不會為了不帶給朋友麻煩、不想朋友難過、同時也斷了自己的念想，而刻意跟朋友反目成仇？
所以才會出現他看似周密計劃，總在為難霍晚楓和舒阮，卻每一次都在最後一步棋差一招的局面。
許青梨跟溫嶠舟接觸也大半年時間了，她雖然不認為自己有多聰明，但天性敏感，對善惡的感知向來很準。溫嶠舟雖然看似冷漠無情，其實內心底色是非常溫暖的一個人，許青梨覺得，他還真做得出這種事情。
當然，這些都只是許青梨的猜測，具體情況到底是什麽，可能連現在的溫嶠舟都未必知道。
“是的。”溫嶠舟點點頭，“我剛覺醒這個異能的時候，年紀還不大。剛開始其實我有點小興奮，覺得從此以後，誰都逃不過我的眼睛，世界全在我掌控，以後還不得為所欲為？”
說到這裏，溫嶠舟忍不住低笑一聲，自己原來也曾有過那麽中二的時候，要不是有許青梨，他真的都快忘記了。
許青梨卻有點笑不出來。
那時候溫嶠舟有多開心，後來接收到那些惡意的時候，就會有多難過。
“當時還是年輕，想事情太簡單。”溫嶠舟已經被折磨很多年，現在的情緒倒是比許青梨穩定許多，像是在說旁人的事情一樣輕松，“第一次因為異能遭到暴擊，就來自我父親。”
“是你不能吃魚那件事？”許青梨瞬間想到這個。
“對。”溫嶠舟點點頭，“你知道我家的家庭情況，我從出生，就不受歡迎，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畢竟生在溫家，物質生活是很多人都羨慕的。而且，很多小孩會被父母要求學這學那，其實也很辛苦。小孩子總是喜歡玩樂，他們就會羨慕沒人管束的我。所以，其實在小時候，我對自己不受歡迎這件事，並不會太放在心上。就算不歡迎，他們對我也不壞，父親還會釣魚給我吃……”
他說到這裏頓了頓，許青梨眉頭已經緊緊皺了起來。
“那天我剛覺醒意識，看到父親像往常一樣拎著魚回來，急忙迎上去……”溫嶠舟繼續道，“我看到他頭頂有一行彈幕，顯示那些魚……來自一個很臟的地方，他連拎著都嫌手臟。”
他沒有詳細描述，含糊帶過：“我當時很震驚，聽到他吩咐廚師燉給我吃，就追過去問他在哪裏釣的魚。他自然不肯說，擺出一副慈愛的樣子讓我多吃點。廚師在旁邊幫著說話，說燉好給他也送去，他急忙說自己不吃。我氣不過，直接說出那些魚的來歷。他當時雖然震驚，但也沒多想，以為我是無意中得知他去向的，直接就罵我不知好歹，旁人也跟著附和，指責我不該懷疑自己父親……”
他一個人說不多那麽多張嘴，同時也從眾人頭上的彈幕看出來，父親之所以那樣對他，是因為爺爺在世時，幾次責罵過他們對他的不負責。但那時候，爺爺已經去世幾年了。
溫嶠舟也沒想到，父親會因為這個記那麽久的仇，他對這個兒子是真的沒有絲毫感情。雖然他也並不是故意去找很臟的池水釣魚，但一次就足夠讓溫嶠舟惡心了。
廚師還是燉好了魚湯，溫嶠舟聞著那味就開始狂吐，從此開始變得潔癖嚴重，並不僅限於不吃帶魚腥味的東西。
溫嶠舟說完這段，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許青梨忽然從椅子上起來，在溫嶠舟面前半跪下去，將下巴抵在他腿上，伸手默默抱住了他。
Q版小梨寶表現相反，她氣得直接從搖椅裏彈了起來：【我刀呢？】
落地後，她又調出了自己武器庫，在裏面翻翻撿撿，像是恨不得馬上沖去殺人。
溫嶠舟摸了摸許青梨的腦袋，溫柔地道：“不用難過，都過去了。”
“沒有難過。”許青梨嘴硬，“也不是抱你，是抱那個吐了好久的溫嶠舟。”
“那我可要吃醋了。”溫嶠舟笑道。
許青梨鼻子有點發酸，不知道怎麽回應，抱著他腰蹭了蹭。
溫嶠舟身體一僵，忍了忍，到底沒忍住，輕咳一聲道：“寶貝，這才剛表白完第一天，我還想稍微保持一下形象，你別勾我了……”
許青梨雖然沒談過戀愛，倒也不至於連這都不明白，瞬間鬧了個大紅臉，“嗖”一下縮回手，將腦袋從他身上挪開，還不敢看人，低著頭想轉身回去坐。
“別走了。”溫嶠舟卻拉住她的手腕，也跟著從椅子上滑下來，和她並肩坐在地毯上，說，“你陪著我，我會覺得更有力量。”
許青梨便不忍心走了，調整了一下姿勢，靠在他肩膀上，問道：“可我聽人說過，你還幫過你父親，是真的嗎？”
溫嶠舟第一次暴擊，就來自父親，按理說是不應該再幫溫弛的。
“是真的。”溫嶠舟卻點點頭道，“不過從我的角度來說，我不是為了幫他……”
從第一次遭到父親內心彈幕的暴擊後，溫嶠舟又遭到過很多次暴擊。
比如因為他小時候長得過分好看，被罵過“妖孽”，這是他知道的。但因為也有人對他表示過好感，所以就覺得還好。能看到彈幕以後，他才發現，那些對他表示好感的人，竟然大部分也沒安什麽好心，甚至有一些帶著很齷齪的心思。
再比如，家族那些長輩，平時看著道貌岸然，一副關心晚輩的模樣，其實心裏也對他們家充滿鄙視。因為他父母沒能力風評也不好，只顧自己吃喝玩樂，丟溫家的臉。連帶著的，對他這個“以後只能靠臉的妖孽”，自然也看不上眼。
其實也不止對溫嶠舟一家，其他人也一樣。那些平時看著關系很好的，見面臉上笑瞇瞇，心底卻經常在對罵，什麽惡毒的話都能想出來。
以前不管溫家怎麽樣，父母多漠視他，至少在明面上，教導孩子都是滿口禮儀仁義，結果真相竟如此不堪。
溫嶠舟那時候年紀還小，異能的覺醒，迅速顛覆了他以往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在短時間內接收到太多惡意，也讓他內心充滿負能量。
本就不是開朗樂觀的小孩子，情緒堆積在心底無處宣洩，溫嶠舟變得越發冷漠、脾氣古怪，自然更加不討喜。加上他能輕易看穿別人心裏所想，有時候生氣了就會故意將別人最不堪的內心說出來，這讓所有人既恨他又拿他無可奈何，只能遠遠躲避。
“那會兒我的內心世界非常混亂，我一邊厭惡這個世界，一邊其實在內心深處還是渴望得到認同。但我自己不願意承認，我將這種認同，轉換成了對權勢的渴望。”溫嶠舟毫無保留地將自己剖析給許青梨看，“爺爺在世的時候，因為他的花心，即便我那會兒還沒有讀心術，也知道家族裏那些人，對奶奶是有點不屑的。他們常常用同情的語氣，故意去戳她的傷疤，表達著對她的鄙夷。可是等到爺爺去世，奶奶變成溫氏的董事長，那些人的態度，一夜之間忽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甚至有一些以前瞧不上奶奶的人，開始發自內心地讚同她了。”
“人類本質慕強……”許青梨嘆了口氣，“所以，你幫你父親，其實是想要權勢？”
溫嶠舟點點頭：“那時候我極度渴望權勢，我想要淩駕於他人之上，其實就是想要得到認同，但那會兒自己沒想明白。奶奶說要選繼承人，我雖然覺得父親惡心，但如果他當了繼承人，我才有機會當下一任繼承人，才有機會在奶奶面前露臉。更何況，大伯的手段確實臟，所以我就當眾戳破了他……”
這事的結果，許青梨已經從水渺那裏聽說過。
因為溫嶠舟，大伯一家從此被人瞧不起，繼承人自然也無望。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父母也並不領情，反而覺得他是個怪物，自從他在溫家，反而更不討喜了。
許青梨從桌上拿過酒杯，遞給溫嶠舟，想要轉移他的註意力：“喝口水潤潤嗓子。”
“看來你已經知道結果了？”溫嶠舟笑道。
許青梨不擅長安慰人，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只是點了下頭。
Q版小梨寶倒是大方許多，直接抱住Q版溫嶠舟，擼小狗狗似的摸他的腦袋：【別難過，不懂你是他們的損失。】
溫嶠舟喝了口酒，看著她道：“其實站在他們的角度來看，當時的我確實挺可怕，誰也不想自己被別人看透……”
“可是，站在你的角度來看，他們才更可怕，不是嗎？”許青梨打斷他，認真道。
這不是安慰，這是事實。
溫嶠舟一下怔住。
這些年來，他的內心經歷過無數次打碎又重塑的過程，他只有試著去理解其他人，才能夠和他們共存下去。他也曾經跟人討論過類似的話題，所有人無一例外，都很怕被人看穿。所以連他自己到後來都覺得，那不是別人的錯。
許青梨是第一個如此理所當然地告訴他，就是別人的問題，他沒有錯的人。
“異能不是你想要的，你也沒有仗著有異能，就隨意攻擊其他人，都是別人先惹你，你不得已反擊……他們可以害怕被人看穿，但不能因為這樣，就把錯推到你身上。”許青梨難得有點激動，“這跟網上那些‘他雖然做錯了，但你不該說出來’的邏輯，有什麽差別？根本就站不住腳。”
溫嶠舟深呼吸一口氣，忽然伸手攔住她的腰，將人帶進懷裏，這次是真的招呼也沒打，直接親上去。
半晌許青梨呼吸不過來，推了他一把，他才松開，指腹擦過她微微開啟的唇瓣，眼神往上挪了點。
Q版小梨寶不知道怎麽又摔了個臉朝地，這會兒剛好擡起頭來，哀怨地看著他。
【你怎麽又親啊？】
【也不打個招呼。】
【心臟會受不了的！】
溫嶠舟收緊手臂，將她的腦袋按進懷裏，有點痛苦地說：“你別勾引我了。”
“你這人怎麽這麽喜歡倒打一耙？”許青梨的聲音從他懷裏傳出來，悶悶的，“我可什麽都沒做。”
“……”溫嶠舟嘆了口氣，“算了，我繼續跟你說吧，等我說完你就懂了。”
許青梨從他懷裏鉆出來，理了理頭發，坐到他對面去：“你先好好說話。”
溫嶠舟：“……”
也不知道是誰先跑過來的。
“我聽說祝奶奶訓斥了你大伯，但也沒指定你父親當繼承人，對你好像……也不是很滿意。”許青梨將話題拉回去，“那後來為什麽又讓你當了繼承人？”
“這就要說我奶奶這個人了。”溫嶠舟看了她一眼，說，“你是第二個知道我有異能的人。”
許青梨瞬間反應過來：“第一個是你奶奶？”
她之前還以為，會是他父母先知道。
“剛開始覺醒異能的時候，我其實想告訴我父母的，但是出了父親那件事，我又看到我媽內心也不喜歡我，就沒跟他們說。我當時雖然還小，但看那些人的反應，也知道這不是可以隨便往外說的事，所以誰都沒講。直到出了大伯那事，奶奶當眾訓斥大伯，然後單獨見我……”
溫嶠舟說到這裏頓了頓，整理了一下思路才繼續道：“這裏得先說一下我和奶奶的關系。以前爺爺是董事長，在外面又有情人，其實回家的時間很少。那時候溫家整個大家族之間來往還很密切，奶奶要負責維系所有關系，平時表現得非常和藹，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後來我意識覺醒的時候，奶奶已經執掌溫氏了，我見到她的機會很少。跟其他人不一樣，她內心很少有彈幕，即便偶爾有，也沒有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所以我對她印象很好。大伯那事，引起了奶奶對我的關註，要單獨見我。我以為有了表現的機會，在她‘考驗’我的時候，就說出了她心裏的想法。雖然我沒有明確地告訴她，我的異能是怎樣的，但她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她說我年紀還小，以後會重點培養，但我很快就發現，她再也不會看我的眼睛……對了，我是不是還沒告訴你，我的異能是有使用條件的——只有對視的時候，我才能看到對方心底的彈幕。”
“原來如此。”許青梨眨了下眼，還是看著他的眼睛問，“那她應該也沒真想讓你當繼承人吧？後來怎麽又改變主意了？”
溫嶠舟眼底露出一絲笑意，輕描淡寫地說：“她當然並沒有真心想讓我當繼承人，即便她不跟我對視，我也很快看明白這一點。我那時候是想當繼承人，但也不是非當不可，問題是她騙我，我就很生氣。因此有我在，她喜歡的人便也當不成繼承人，我知道得太多了，別的不說，攪局還是很容易的。奶奶很快也明白了這一點，恰好溫氏遇到危機，她自己其實並不擅長商業這塊，但人很聰明，覺得可以利用我為她賺錢，便將繼承人的位置，傳給我了，但她自己依然是董事長。”
其實根據書中的信息和現實中的傳言，許青梨早就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但此刻聽到溫嶠舟這樣說，還是覺得難受。
他真的太不容易了。
她也因此幾乎可以確定，自己之前的猜測沒錯，溫嶠舟的黑化，可能和男女主沒什麽關系，還真是因為溫家這爛攤子。
“難怪你和祝董關系不好。”許青梨有點擔心，“她既然知道你有異能，肯定會留一手吧？現在你又違背她的意願，她會不會對你做什麽啊？”
“終於知道擔心老公了？”溫嶠舟看起來倒是一點不擔心，捏著酒杯壞笑道。
許青梨耳朵有點發熱，迅速別開視線。
現實和書中的劇情發展不太一樣，但如果按照男女主感情進展來界定，那書中溫嶠舟黑化的時間，可能就是這幾個月的事。
也不知道和祝臻善有沒有關系。
“你不用躲著我。”溫嶠舟還以為她是單純害羞，故意道，“你沒用，你跟他們不一樣。”
“啊？”許青梨又回頭看著他，“我怎麽不一樣？”
“你不一樣的地方可太多了。”溫嶠舟伸手拉住她一只手，說，“我不看你的眼睛，也能看到你內心。”
許青梨有點不敢置信：“真的假的？”
“不信你試試。”溫嶠舟說。
許青梨猶豫一瞬，閉上了眼睛。
不愧是腦回路清奇的許青梨，Q版小梨寶為了躲避他，直接鉆到桌子底下去了，雙手合十握住一炷香，虔誠地祈禱：【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這畫面頓時讓溫嶠舟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情形，一下笑出聲來，說：“你在想我看不見你，就像第一次，你在電梯裏看到我的時候，也是這樣祈禱的，希望我看不見你，對嗎？”
許青梨睜開眼睛，定定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Q版小梨寶一把將香扔掉，然後單手將桌子掀翻在地，鼓著腮幫子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腦袋旁邊才緩緩升起一顆氣泡：【我在你面前，是真沒穿衣服啊。】
“咳咳……”溫嶠舟沒喝水也被嗆了下，隨即很無奈地表示，“老婆，我真的能看見你在想什麽。拜托你，千萬別脫衣服好嗎？我受不了這誘惑。”
許青梨：“……”
這下是真的耳根子都紅透了。
小梨寶臉頰也成了紅蘋果，氣得追著Q版溫嶠舟直跑：【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不要故意曲解！】
【不要臉！】
【我抓到你一定要把你……把你埋了！】
“是我錯了，我道歉。”溫嶠舟看得嘴角拼命往上揚，捏著她的手指道，“你別埋我。”
他能這樣說，就代表他是真的什麽都能看到了。
許青梨之前心裏多少還有點不確定，現在長長吐出一口氣，倒是徹底放松下來了。能看到也好，她省事了，可以直接躺平了。
小梨寶想到就去做，也不追著Q版溫嶠舟跑了，直接就地躺下，從虛空中掏出一床花被子，蓋在自己身上，名副其實地躺了。
溫嶠舟看到她這樣，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你知道你自己內心的彈幕是什麽樣的嗎？”
“嗯？”許青梨不明白，“彈幕還能是什麽樣的？”
“別人的彈幕，是一串串文字。”溫嶠舟說，“但你的不是。”
“誒？”許青梨傻了，倒是有了興趣，“那我的彈幕是什麽樣？”
小梨寶也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我是什麽樣？】
“原來你自己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樣，我現在倒是很感激我有這異能了，否則這麽有趣的內心世界不能被人看到，該有多可惜。”溫嶠舟忍不住感嘆。
以前覺得異能是負擔，是精神枷鎖，現在卻覺得，如果以前經歷那麽多，是為了可以在後來遇到許青梨，倒是值得。
“你別打啞謎啊。”許青梨有點著急，“我的彈幕，到底是什麽樣的？”
溫嶠舟卻不肯直說：“你要不要猜猜？”
“這我哪裏能猜到？”許青梨搖頭，“你好歹給個方向吧。”
“你最喜歡什麽？”溫嶠舟試圖引導她。
許青梨脫口道：“你。”
溫嶠舟一下頓住。
心臟像被人灌進去一杯糖水，又甜又脹。
他相信許青梨不是故意在撩他，但就是這種不經意間的真心話，才特別撩人。
許青梨註意到他的表情，想了下意識到有點不對：“你是不是想問，唔……”
溫嶠舟又一次湊上前，堵住了她的唇。
“你……”許青梨還惦記著彈幕的事，想要說話，溫嶠舟根本不給他機會，甚至將她雙手都緊緊握住，讓她動彈不得。
許青梨掙了兩下掙不開，也就漸漸沈淪下去。
一個綿長的吻結束後，許青梨臉頰通紅，感覺熱得不行，扭頭去看天。這才發現天邊雲霞翻湧，絢麗多彩。原來不知不覺間，竟已經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
他們已經坐在這裏說了一下午話……準確地說，除了說話，還有接吻，接吻可能至少占用了一半的時間。
許青梨站起身，撐著露臺的欄桿，去看夕陽。
不得不再次感嘆，這房子位置是真好，從這裏看出去，遠處是一片山坡，夕陽將整片山坡都染成了漂亮的金色，讓許青梨忍不住想拜拜。
“生氣了？”溫嶠舟也起身，跟到她身邊。
然後就看到Q版小梨寶又掏出了一炷香，正對著金燦燦的山坡虔誠祈禱。
【讓我發財吧！】
【我想要好多好多錢！】
【等我有錢了，我就把溫氏買下來。】
“把溫氏買下來幹什麽？”溫嶠舟好奇地問。
許青梨不理他。
小梨寶：【買下溫氏，讓溫嶠舟給我打工，想怎麽欺負他就怎麽欺負他。】
溫嶠舟失笑：“你現在也可以想怎麽欺負我就怎麽欺負我。”
許青梨還是不理他，假裝看夕陽。
“好了，我告訴你。”溫嶠舟靠在她身邊，正經起來，“你不是喜歡畫畫嗎？你內心的彈幕，不是文字，而是動畫。”
“動畫？”許青梨聞言再也顧不得跟他裝矜持了，驚訝地扭頭看過去。
怎麽會是動畫？彈幕不都是文字嗎？
“對。”溫嶠舟點點頭。
“什麽樣的動畫？”許青梨追問。
溫嶠舟說：“就是你最常畫的那種畫風。”
“那又是什麽樣的？”許青梨自己沒看到過，一時腦補不出來，覺得很是新鮮，也沒怎麽過腦子，下意識問道，“你能拍下來給我看看嗎？”
“不能。”溫嶠舟說，“視頻的時候我試過，鏡頭捕捉不到。”
“等等，視頻？”許青梨又抓到一個重點，“你連視頻也能看到我在想什麽？！”
這跟沒穿衣服到底有什麽區別？
“咳咳……”溫嶠舟能理解她的心情，但異能這事也不是他說了算的，趕緊掏出手機，轉移註意力，“我還沒認真拍過，要不試試看能不能拍下來。”
許青梨到底沒有阻止，她真的也非常非常好奇。
溫嶠舟拿起手機，對著她的腦袋試了試，他透過鏡頭能看到小梨寶，但只要按下拍攝鍵，她腦袋上就空空如也，保存不下來。
“不行。”溫嶠舟搖搖頭，只能用自己的語言跟她解釋，“你還記得之前在福利院畫的壁畫嗎？我那天畫了個你的Q版頭像，在你的內心世界裏，你自己就是那個形象。”
許青梨恍然大悟：“我就說你怎麽畫的和我畫的一樣……那個頭像是我自己畫過的，所以在我心裏，都是我畫過的人物？”
“我猜應該是你很喜歡畫畫，看到一個人或者物，下意識就會想如果你來畫，會畫成什麽樣子。然後我看到的，就是你想象的自己畫出來的樣子。”溫嶠舟也琢磨了許久。
許青梨消化了一會兒，又問他：“那你在我心裏，是什麽形象？”
溫嶠舟太帥了，她想畫他的時候，有過無數個版本。
“我在你心裏的形象就多了……”溫嶠舟難掩得意，“Q版的，寫實風，有段時間你還偷偷叫我溫菩薩……”
許青梨：“……”
這也太社死了！
“就這樣吧。”許青梨趕緊打斷溫嶠舟，“我都知道了。”
溫嶠舟看到Q版小梨寶將腦袋埋進旁邊的墻裏，滿腦袋都寫著【社死】，笑著道：“你不要多想，你內心世界很可愛，非常美好。我之前跟你說，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我感受到這個世界太多的惡意，內心不曾有過片刻寧靜。遇到你之後，我從你身上看到的全是美好，是你顛覆了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這些都是真的，我第一次見到你的內心世界，就覺得像一縷清風吹進我心底，將原本那些陰霾全都吹散。你永遠不會知道，那一瞬間我有多驚喜多治愈，就像一個溺水的人，忽然呼吸到了氧氣。”
溫嶠舟拉著許青梨的手，說：“梨寶，謝謝你來到我身邊，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我能撐到什麽時候，會變成什麽樣。是你救贖了我，你就是我的天使。”
許青梨沈吟一瞬，卻道：“或許，你只是喜歡看動畫片，自己不知道而已。”
溫嶠舟：“……”
許青梨的腦回路，果然永遠出人預料。
“你別誤會，什麽喜歡看動畫片……”溫嶠舟哭笑不得，急忙解釋說，“我喜歡的是你，你這個人，你的人品，你美好的內心世界……缺一不可，明白嗎？”
Q版小梨寶從墻裏拔出自己的腦袋，扭頭看向他的方向，腦袋上頂著一顆大大的氣泡：【那你喜歡我嗎？】
“喜歡。”溫嶠舟下意識回答。
小梨寶一攤手：【看吧，你還是喜歡看動畫片。】
溫嶠舟：“……”
這怎麽有點解釋不清楚了？
他忽然抓著許青梨轉了半圈，將她抵在欄桿上，低頭親上去：“我不會想親一個動畫片角色，夠清楚了嗎？”
許青梨：“……”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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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又親啊？◎
許青梨本來以為對異能這種秘密, 一般人應該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口的，所以她之前哪怕看出來了，也沒有直接去問他。
沒想到溫嶠舟竟絲毫不覺得為難, 直接就提出要告訴她，甚至有點像是早就想說, 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他既然想說, 許青梨當然願意聽。
溫嶠舟去拿了一瓶果酒，和許青梨來到書房，是準備促膝長談的意思。
他家的書房有個小露臺, 跟客廳陽臺剛好是相反的方向，適合看日落。
這會兒還不到看日落的時間, 好在天氣很好，不冷不熱、微風拂面，單是坐著聊聊天也很舒服。
溫嶠舟在一對磨砂紋玻璃杯內倒上果酒，這酒是前段時間同住星苑的周總送的。
就是溫嶠舟跟許青梨領證那天晚上，兩人在小區散步碰到那位周總。他是做酒生意的, 見到他倆後沒多久就弄來這款特制的梨花釀，說是新婚賀禮，度數也不高, 適合喝著玩。
酒倒是還好, 主要名字好聽。
溫嶠舟以前不輕易收別人的禮, 這次倒是爽快收下了。
不過既然是特制酒，自然也不會太差，聞著就一股自然的香味, 酒液是微微偏青梨的顏色, 倒在酒杯裏也很好看。
溫嶠舟嘗了一口, 幾乎沒有酒味, 只有淡淡的清甜，口感還不錯，這才將另一杯遞給許青梨：“還可以。”
許青梨先喝了一小口，覺得喜歡，又喝了一大口。
“你慢點喝。”溫嶠舟笑道，“畢竟是酒，別醉了。”
許青梨放下了酒杯。
Q版小梨寶卻直接抱著酒瓶，躺在搖搖晃晃的藤椅中間，像古裝武俠劇裏的俠士那樣，舉起來“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大口，腦袋旁邊冒出一顆氣泡：【你不想我喝醉嗎？】
溫嶠舟：“別把我想得那麽壞。”
許青梨剛要說話，他忽然往前傾身，微微勾下腰來，盯著她的眼睛，慢慢道：“我比你想得更壞。”
他今天穿的是件開衫家居服，最上面兩顆扣子沒系，本來沒什麽，這樣一勾腰，便露出一大截鎖骨來。
許青梨一僵。
小梨寶手裏的酒瓶咕嚕嚕滾落到地上，她沒去撿酒瓶，反而擡手擦了下嘴巴。
溫嶠舟：“……”
一時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勾引誰。
他本來沒想怎樣，見狀心裏有點癢，忍不住擡手托起許青梨的下巴。
她沒有抗拒，溫嶠舟便低下頭，跟她交換了一個帶著梨花清甜香味的吻。
還有話沒說完，溫嶠舟也沒太過分，淺嘗輒止。
許青梨臉頰已經通紅了，早上那會兒畢竟在屋子裏，情緒也處於亢奮狀態，所以還不覺得有什麽。這會兒在露臺，雖然對面並沒有住戶，應該不至於被人看到，卻還是難免覺得難為情，不自覺挪了挪位置。
小梨寶更是直接背轉身，拿屁股對著他，還順手從虛空中掏出一頂遮陽帽，戴在自己頭上。
也就是這一瞬間，溫嶠舟看到她頭頂的小苗苗長大了好幾倍。
什麽時候長大的？
溫嶠舟確定昨天還是小葉芽狀態，現在就真的長成小苗了，他甚至能分辨出來，那葉子應該就是梨樹的葉子。葉柄略長，橢圓形的葉子。
溫嶠舟莫名感覺，假以時日，這小苗甚至能開花結果。
今天因為怕小梨寶神來一筆幹擾他表白，所以一直在刻意避開，沒仔細看，結果竟錯過了最關鍵的時刻？
溫嶠舟忍不住問：“你頭上的小……”
“你真的會讀心術？”許青梨也同時開口道。
兩人異口同聲，然後又面面相覷，許青梨問：“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溫嶠舟坐下來，決定先和她解釋清楚讀心術的事。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斟酌著該怎麽用詞，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你猜到了？”
“嗯。”許青梨點點頭，又說，“你也沒有很想瞞我，對嗎？”
她也是看到溫嶠舟的態度後，才剛想明白。他如果想瞞著她讀心術這件事，完全可以不漏痕跡，他其實做得很明顯了，像是就等著他去發現。
“對。”溫嶠舟點點頭，沈吟一陣才說，“在遇到你之前，這異能對我來說，其實是個負擔。”
“因為看到的負面信息太多嗎？”許青梨已經猜到一點。
她這段時間她睡不著，幾乎都在琢磨這些，漸漸也理出一些思緒。
許青梨甚至覺得，書中溫嶠舟的黑化，可能也跟這異能有關。
因為書中寫他黑化完全沒什麽預兆，只是剛好舒阮去過他別墅避難。可那套別墅，許青梨現實中去過了，並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溫嶠舟也沒有因為她進去就黑化，反而還跟她結婚，變得越來越溫暖。
一開始許青梨還在想，會不會是舒阮心裏有什麽不好的想法，被溫嶠舟用讀心術看到，才非要對她下手。
但她很快就覺得這不太可能。
舒阮對溫嶠舟能有什麽不好的想法？他倆之前根本不認識，素日裏無冤無仇的，別墅裏又不存在所謂的秘密……青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舒阮可能對溫嶠舟存有不該有的心思。
可書中舒阮跟霍晚楓的感情穩定，霍晚楓在那時候已經成功崛起，由紈絝少爺變青年才俊，背後還有整個霍家的支持，並不比溫嶠舟差多少。
所以，無論是從感情基礎還是從物質方面來看，舒阮都沒有在前期霍晚楓還是個“紈絝”的時候沒對溫嶠舟有想法、反而等到霍晚楓有錢有勢以後才突然對溫嶠舟有想法的理由。
書中舒阮就是獨立清醒的大美人，現實中許青梨認識的舒阮，至少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崩人設。現實中她跟霍晚楓沒有感情基礎，尚且對溫嶠舟沒什麽想法，更何況是書中？
最重要的一點是，書中溫嶠舟在黑化之前，霍晚楓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嘴上不說，身為老板對舒阮其實多有照顧。如果舒阮心思不純，他有讀心術，早該看出來了，不可能等到黑化那天才有所反應。
除非他的讀心術是黑化那天才有的，但現在看來明顯不是，他這個異能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了。
許青梨反覆思考後，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重要細節——書是以舒阮視覺為主視覺展開的，讀者跟著舒阮的所見所聞走，覺得溫嶠舟是突然黑化。可在舒阮闖入別墅避禍之前，他們已經有段時間沒見過面了，這期間溫嶠舟經歷過什麽，舒阮根本無從得知。
溫嶠舟極有可能不是突然黑化。
他黑化的原因，也大概率跟舒阮和霍晚楓沒什麽關系。
甚至，他說要封殺舒阮，說不定反而是在保護他們——書中溫嶠舟黑化以後，並不是只針對舒阮和霍晚楓，他還攻擊了很多人。只是同樣因為視覺關系，讀者對其他人不會關心，只關心男女主，所以就造成了溫嶠舟好像是在針對男女主一樣。
可溫嶠舟看起來對男女主做了很多事，卻一件都沒有成功過，書中前期又把他寫得那麽厲害，其實是有點不符合邏輯的。
許青梨以前覺得是男女主光環的作用，現在卻覺得，也可能是因為溫嶠舟從來就沒有真的想要針對他們。
眾所周知，霍晚楓是他唯一的朋友。那麽溫嶠舟的敵人，就會把霍晚楓也當成敵人；如果溫嶠舟出事，沒準會牽連到霍晚楓；如果溫嶠舟死了，霍晚楓肯定會很難過。
假如他已經被折磨得生無可戀，想要報覆這個世界，卻對霍晚楓這個朋友還存有一點善意，只是這點善意不足以撫平他內心的傷痕，那他會不會為了不帶給朋友麻煩、不想朋友難過、同時也斷了自己的念想，而刻意跟朋友反目成仇？
所以才會出現他看似周密計劃，總在為難霍晚楓和舒阮，卻每一次都在最後一步棋差一招的局面。
許青梨跟溫嶠舟接觸也大半年時間了，她雖然不認為自己有多聰明，但天性敏感，對善惡的感知向來很準。溫嶠舟雖然看似冷漠無情，其實內心底色是非常溫暖的一個人，許青梨覺得，他還真做得出這種事情。
當然，這些都只是許青梨的猜測，具體情況到底是什麽，可能連現在的溫嶠舟都未必知道。
“是的。”溫嶠舟點點頭，“我剛覺醒這個異能的時候，年紀還不大。剛開始其實我有點小興奮，覺得從此以後，誰都逃不過我的眼睛，世界全在我掌控，以後還不得為所欲為？”
說到這裏，溫嶠舟忍不住低笑一聲，自己原來也曾有過那麽中二的時候，要不是有許青梨，他真的都快忘記了。
許青梨卻有點笑不出來。
那時候溫嶠舟有多開心，後來接收到那些惡意的時候，就會有多難過。
“當時還是年輕，想事情太簡單。”溫嶠舟已經被折磨很多年，現在的情緒倒是比許青梨穩定許多，像是在說旁人的事情一樣輕松，“第一次因為異能遭到暴擊，就來自我父親。”
“是你不能吃魚那件事？”許青梨瞬間想到這個。
“對。”溫嶠舟點點頭，“你知道我家的家庭情況，我從出生，就不受歡迎，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畢竟生在溫家，物質生活是很多人都羨慕的。而且，很多小孩會被父母要求學這學那，其實也很辛苦。小孩子總是喜歡玩樂，他們就會羨慕沒人管束的我。所以，其實在小時候，我對自己不受歡迎這件事，並不會太放在心上。就算不歡迎，他們對我也不壞，父親還會釣魚給我吃……”
他說到這裏頓了頓，許青梨眉頭已經緊緊皺了起來。
“那天我剛覺醒意識，看到父親像往常一樣拎著魚回來，急忙迎上去……”溫嶠舟繼續道，“我看到他頭頂有一行彈幕，顯示那些魚……來自一個很臟的地方，他連拎著都嫌手臟。”
他沒有詳細描述，含糊帶過：“我當時很震驚，聽到他吩咐廚師燉給我吃，就追過去問他在哪裏釣的魚。他自然不肯說，擺出一副慈愛的樣子讓我多吃點。廚師在旁邊幫著說話，說燉好給他也送去，他急忙說自己不吃。我氣不過，直接說出那些魚的來歷。他當時雖然震驚，但也沒多想，以為我是無意中得知他去向的，直接就罵我不知好歹，旁人也跟著附和，指責我不該懷疑自己父親……”
他一個人說不多那麽多張嘴，同時也從眾人頭上的彈幕看出來，父親之所以那樣對他，是因為爺爺在世時，幾次責罵過他們對他的不負責。但那時候，爺爺已經去世幾年了。
溫嶠舟也沒想到，父親會因為這個記那麽久的仇，他對這個兒子是真的沒有絲毫感情。雖然他也並不是故意去找很臟的池水釣魚，但一次就足夠讓溫嶠舟惡心了。
廚師還是燉好了魚湯，溫嶠舟聞著那味就開始狂吐，從此開始變得潔癖嚴重，並不僅限於不吃帶魚腥味的東西。
溫嶠舟說完這段，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許青梨忽然從椅子上起來，在溫嶠舟面前半跪下去，將下巴抵在他腿上，伸手默默抱住了他。
Q版小梨寶表現相反，她氣得直接從搖椅裏彈了起來：【我刀呢？】
落地後，她又調出了自己武器庫，在裏面翻翻撿撿，像是恨不得馬上沖去殺人。
溫嶠舟摸了摸許青梨的腦袋，溫柔地道：“不用難過，都過去了。”
“沒有難過。”許青梨嘴硬，“也不是抱你，是抱那個吐了好久的溫嶠舟。”
“那我可要吃醋了。”溫嶠舟笑道。
許青梨鼻子有點發酸，不知道怎麽回應，抱著他腰蹭了蹭。
溫嶠舟身體一僵，忍了忍，到底沒忍住，輕咳一聲道：“寶貝，這才剛表白完第一天，我還想稍微保持一下形象，你別勾我了……”
許青梨雖然沒談過戀愛，倒也不至於連這都不明白，瞬間鬧了個大紅臉，“嗖”一下縮回手，將腦袋從他身上挪開，還不敢看人，低著頭想轉身回去坐。
“別走了。”溫嶠舟卻拉住她的手腕，也跟著從椅子上滑下來，和她並肩坐在地毯上，說，“你陪著我，我會覺得更有力量。”
許青梨便不忍心走了，調整了一下姿勢，靠在他肩膀上，問道：“可我聽人說過，你還幫過你父親，是真的嗎？”
溫嶠舟第一次暴擊，就來自父親，按理說是不應該再幫溫弛的。
“是真的。”溫嶠舟卻點點頭道，“不過從我的角度來說，我不是為了幫他……”
從第一次遭到父親內心彈幕的暴擊後，溫嶠舟又遭到過很多次暴擊。
比如因為他小時候長得過分好看，被罵過“妖孽”，這是他知道的。但因為也有人對他表示過好感，所以就覺得還好。能看到彈幕以後，他才發現，那些對他表示好感的人，竟然大部分也沒安什麽好心，甚至有一些帶著很齷齪的心思。
再比如，家族那些長輩，平時看著道貌岸然，一副關心晚輩的模樣，其實心裏也對他們家充滿鄙視。因為他父母沒能力風評也不好，只顧自己吃喝玩樂，丟溫家的臉。連帶著的，對他這個“以後只能靠臉的妖孽”，自然也看不上眼。
其實也不止對溫嶠舟一家，其他人也一樣。那些平時看著關系很好的，見面臉上笑瞇瞇，心底卻經常在對罵，什麽惡毒的話都能想出來。
以前不管溫家怎麽樣，父母多漠視他，至少在明面上，教導孩子都是滿口禮儀仁義，結果真相竟如此不堪。
溫嶠舟那時候年紀還小，異能的覺醒，迅速顛覆了他以往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在短時間內接收到太多惡意，也讓他內心充滿負能量。
本就不是開朗樂觀的小孩子，情緒堆積在心底無處宣洩，溫嶠舟變得越發冷漠、脾氣古怪，自然更加不討喜。加上他能輕易看穿別人心裏所想，有時候生氣了就會故意將別人最不堪的內心說出來，這讓所有人既恨他又拿他無可奈何，只能遠遠躲避。
“那會兒我的內心世界非常混亂，我一邊厭惡這個世界，一邊其實在內心深處還是渴望得到認同。但我自己不願意承認，我將這種認同，轉換成了對權勢的渴望。”溫嶠舟毫無保留地將自己剖析給許青梨看，“爺爺在世的時候，因為他的花心，即便我那會兒還沒有讀心術，也知道家族裏那些人，對奶奶是有點不屑的。他們常常用同情的語氣，故意去戳她的傷疤，表達著對她的鄙夷。可是等到爺爺去世，奶奶變成溫氏的董事長，那些人的態度，一夜之間忽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甚至有一些以前瞧不上奶奶的人，開始發自內心地讚同她了。”
“人類本質慕強……”許青梨嘆了口氣，“所以，你幫你父親，其實是想要權勢？”
溫嶠舟點點頭：“那時候我極度渴望權勢，我想要淩駕於他人之上，其實就是想要得到認同，但那會兒自己沒想明白。奶奶說要選繼承人，我雖然覺得父親惡心，但如果他當了繼承人，我才有機會當下一任繼承人，才有機會在奶奶面前露臉。更何況，大伯的手段確實臟，所以我就當眾戳破了他……”
這事的結果，許青梨已經從水渺那裏聽說過。
因為溫嶠舟，大伯一家從此被人瞧不起，繼承人自然也無望。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父母也並不領情，反而覺得他是個怪物，自從他在溫家，反而更不討喜了。
許青梨從桌上拿過酒杯，遞給溫嶠舟，想要轉移他的註意力：“喝口水潤潤嗓子。”
“看來你已經知道結果了？”溫嶠舟笑道。
許青梨不擅長安慰人，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只是點了下頭。
Q版小梨寶倒是大方許多，直接抱住Q版溫嶠舟，擼小狗狗似的摸他的腦袋：【別難過，不懂你是他們的損失。】
溫嶠舟喝了口酒，看著她道：“其實站在他們的角度來看，當時的我確實挺可怕，誰也不想自己被別人看透……”
“可是，站在你的角度來看，他們才更可怕，不是嗎？”許青梨打斷他，認真道。
這不是安慰，這是事實。
溫嶠舟一下怔住。
這些年來，他的內心經歷過無數次打碎又重塑的過程，他只有試著去理解其他人，才能夠和他們共存下去。他也曾經跟人討論過類似的話題，所有人無一例外，都很怕被人看穿。所以連他自己到後來都覺得，那不是別人的錯。
許青梨是第一個如此理所當然地告訴他，就是別人的問題，他沒有錯的人。
“異能不是你想要的，你也沒有仗著有異能，就隨意攻擊其他人，都是別人先惹你，你不得已反擊……他們可以害怕被人看穿，但不能因為這樣，就把錯推到你身上。”許青梨難得有點激動，“這跟網上那些‘他雖然做錯了，但你不該說出來’的邏輯，有什麽差別？根本就站不住腳。”
溫嶠舟深呼吸一口氣，忽然伸手攔住她的腰，將人帶進懷裏，這次是真的招呼也沒打，直接親上去。
半晌許青梨呼吸不過來，推了他一把，他才松開，指腹擦過她微微開啟的唇瓣，眼神往上挪了點。
Q版小梨寶不知道怎麽又摔了個臉朝地，這會兒剛好擡起頭來，哀怨地看著他。
【你怎麽又親啊？】
【也不打個招呼。】
【心臟會受不了的！】
溫嶠舟收緊手臂，將她的腦袋按進懷裏，有點痛苦地說：“你別勾引我了。”
“你這人怎麽這麽喜歡倒打一耙？”許青梨的聲音從他懷裏傳出來，悶悶的，“我可什麽都沒做。”
“……”溫嶠舟嘆了口氣，“算了，我繼續跟你說吧，等我說完你就懂了。”
許青梨從他懷裏鉆出來，理了理頭發，坐到他對面去：“你先好好說話。”
溫嶠舟：“……”
也不知道是誰先跑過來的。
“我聽說祝奶奶訓斥了你大伯，但也沒指定你父親當繼承人，對你好像……也不是很滿意。”許青梨將話題拉回去，“那後來為什麽又讓你當了繼承人？”
“這就要說我奶奶這個人了。”溫嶠舟看了她一眼，說，“你是第二個知道我有異能的人。”
許青梨瞬間反應過來：“第一個是你奶奶？”
她之前還以為，會是他父母先知道。
“剛開始覺醒異能的時候，我其實想告訴我父母的，但是出了父親那件事，我又看到我媽內心也不喜歡我，就沒跟他們說。我當時雖然還小，但看那些人的反應，也知道這不是可以隨便往外說的事，所以誰都沒講。直到出了大伯那事，奶奶當眾訓斥大伯，然後單獨見我……”
溫嶠舟說到這裏頓了頓，整理了一下思路才繼續道：“這裏得先說一下我和奶奶的關系。以前爺爺是董事長，在外面又有情人，其實回家的時間很少。那時候溫家整個大家族之間來往還很密切，奶奶要負責維系所有關系，平時表現得非常和藹，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後來我意識覺醒的時候，奶奶已經執掌溫氏了，我見到她的機會很少。跟其他人不一樣，她內心很少有彈幕，即便偶爾有，也沒有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所以我對她印象很好。大伯那事，引起了奶奶對我的關註，要單獨見我。我以為有了表現的機會，在她‘考驗’我的時候，就說出了她心裏的想法。雖然我沒有明確地告訴她，我的異能是怎樣的，但她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她說我年紀還小，以後會重點培養，但我很快就發現，她再也不會看我的眼睛……對了，我是不是還沒告訴你，我的異能是有使用條件的——只有對視的時候，我才能看到對方心底的彈幕。”
“原來如此。”許青梨眨了下眼，還是看著他的眼睛問，“那她應該也沒真想讓你當繼承人吧？後來怎麽又改變主意了？”
溫嶠舟眼底露出一絲笑意，輕描淡寫地說：“她當然並沒有真心想讓我當繼承人，即便她不跟我對視，我也很快看明白這一點。我那時候是想當繼承人，但也不是非當不可，問題是她騙我，我就很生氣。因此有我在，她喜歡的人便也當不成繼承人，我知道得太多了，別的不說，攪局還是很容易的。奶奶很快也明白了這一點，恰好溫氏遇到危機，她自己其實並不擅長商業這塊，但人很聰明，覺得可以利用我為她賺錢，便將繼承人的位置，傳給我了，但她自己依然是董事長。”
其實根據書中的信息和現實中的傳言，許青梨早就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但此刻聽到溫嶠舟這樣說，還是覺得難受。
他真的太不容易了。
她也因此幾乎可以確定，自己之前的猜測沒錯，溫嶠舟的黑化，可能和男女主沒什麽關系，還真是因為溫家這爛攤子。
“難怪你和祝董關系不好。”許青梨有點擔心，“她既然知道你有異能，肯定會留一手吧？現在你又違背她的意願，她會不會對你做什麽啊？”
“終於知道擔心老公了？”溫嶠舟看起來倒是一點不擔心，捏著酒杯壞笑道。
許青梨耳朵有點發熱，迅速別開視線。
現實和書中的劇情發展不太一樣，但如果按照男女主感情進展來界定，那書中溫嶠舟黑化的時間，可能就是這幾個月的事。
也不知道和祝臻善有沒有關系。
“你不用躲著我。”溫嶠舟還以為她是單純害羞，故意道，“你沒用，你跟他們不一樣。”
“啊？”許青梨又回頭看著他，“我怎麽不一樣？”
“你不一樣的地方可太多了。”溫嶠舟伸手拉住她一只手，說，“我不看你的眼睛，也能看到你內心。”
許青梨有點不敢置信：“真的假的？”
“不信你試試。”溫嶠舟說。
許青梨猶豫一瞬，閉上了眼睛。
不愧是腦回路清奇的許青梨，Q版小梨寶為了躲避他，直接鉆到桌子底下去了，雙手合十握住一炷香，虔誠地祈禱：【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這畫面頓時讓溫嶠舟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情形，一下笑出聲來，說：“你在想我看不見你，就像第一次，你在電梯裏看到我的時候，也是這樣祈禱的，希望我看不見你，對嗎？”
許青梨睜開眼睛，定定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Q版小梨寶一把將香扔掉，然後單手將桌子掀翻在地，鼓著腮幫子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腦袋旁邊才緩緩升起一顆氣泡：【我在你面前，是真沒穿衣服啊。】
“咳咳……”溫嶠舟沒喝水也被嗆了下，隨即很無奈地表示，“老婆，我真的能看見你在想什麽。拜托你，千萬別脫衣服好嗎？我受不了這誘惑。”
許青梨：“……”
這下是真的耳根子都紅透了。
小梨寶臉頰也成了紅蘋果，氣得追著Q版溫嶠舟直跑：【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不要故意曲解！】
【不要臉！】
【我抓到你一定要把你……把你埋了！】
“是我錯了，我道歉。”溫嶠舟看得嘴角拼命往上揚，捏著她的手指道，“你別埋我。”
他能這樣說，就代表他是真的什麽都能看到了。
許青梨之前心裏多少還有點不確定，現在長長吐出一口氣，倒是徹底放松下來了。能看到也好，她省事了，可以直接躺平了。
小梨寶想到就去做，也不追著Q版溫嶠舟跑了，直接就地躺下，從虛空中掏出一床花被子，蓋在自己身上，名副其實地躺了。
溫嶠舟看到她這樣，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你知道你自己內心的彈幕是什麽樣的嗎？”
“嗯？”許青梨不明白，“彈幕還能是什麽樣的？”
“別人的彈幕，是一串串文字。”溫嶠舟說，“但你的不是。”
“誒？”許青梨傻了，倒是有了興趣，“那我的彈幕是什麽樣？”
小梨寶也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我是什麽樣？】
“原來你自己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樣，我現在倒是很感激我有這異能了，否則這麽有趣的內心世界不能被人看到，該有多可惜。”溫嶠舟忍不住感嘆。
以前覺得異能是負擔，是精神枷鎖，現在卻覺得，如果以前經歷那麽多，是為了可以在後來遇到許青梨，倒是值得。
“你別打啞謎啊。”許青梨有點著急，“我的彈幕，到底是什麽樣的？”
溫嶠舟卻不肯直說：“你要不要猜猜？”
“這我哪裏能猜到？”許青梨搖頭，“你好歹給個方向吧。”
“你最喜歡什麽？”溫嶠舟試圖引導她。
許青梨脫口道：“你。”
溫嶠舟一下頓住。
心臟像被人灌進去一杯糖水，又甜又脹。
他相信許青梨不是故意在撩他，但就是這種不經意間的真心話，才特別撩人。
許青梨註意到他的表情，想了下意識到有點不對：“你是不是想問，唔……”
溫嶠舟又一次湊上前，堵住了她的唇。
“你……”許青梨還惦記著彈幕的事，想要說話，溫嶠舟根本不給他機會，甚至將她雙手都緊緊握住，讓她動彈不得。
許青梨掙了兩下掙不開，也就漸漸沈淪下去。
一個綿長的吻結束後，許青梨臉頰通紅，感覺熱得不行，扭頭去看天。這才發現天邊雲霞翻湧，絢麗多彩。原來不知不覺間，竟已經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
他們已經坐在這裏說了一下午話……準確地說，除了說話，還有接吻，接吻可能至少占用了一半的時間。
許青梨站起身，撐著露臺的欄桿，去看夕陽。
不得不再次感嘆，這房子位置是真好，從這裏看出去，遠處是一片山坡，夕陽將整片山坡都染成了漂亮的金色，讓許青梨忍不住想拜拜。
“生氣了？”溫嶠舟也起身，跟到她身邊。
然後就看到Q版小梨寶又掏出了一炷香，正對著金燦燦的山坡虔誠祈禱。
【讓我發財吧！】
【我想要好多好多錢！】
【等我有錢了，我就把溫氏買下來。】
“把溫氏買下來幹什麽？”溫嶠舟好奇地問。
許青梨不理他。
小梨寶：【買下溫氏，讓溫嶠舟給我打工，想怎麽欺負他就怎麽欺負他。】
溫嶠舟失笑：“你現在也可以想怎麽欺負我就怎麽欺負我。”
許青梨還是不理他，假裝看夕陽。
“好了，我告訴你。”溫嶠舟靠在她身邊，正經起來，“你不是喜歡畫畫嗎？你內心的彈幕，不是文字，而是動畫。”
“動畫？”許青梨聞言再也顧不得跟他裝矜持了，驚訝地扭頭看過去。
怎麽會是動畫？彈幕不都是文字嗎？
“對。”溫嶠舟點點頭。
“什麽樣的動畫？”許青梨追問。
溫嶠舟說：“就是你最常畫的那種畫風。”
“那又是什麽樣的？”許青梨自己沒看到過，一時腦補不出來，覺得很是新鮮，也沒怎麽過腦子，下意識問道，“你能拍下來給我看看嗎？”
“不能。”溫嶠舟說，“視頻的時候我試過，鏡頭捕捉不到。”
“等等，視頻？”許青梨又抓到一個重點，“你連視頻也能看到我在想什麽？！”
這跟沒穿衣服到底有什麽區別？
“咳咳……”溫嶠舟能理解她的心情，但異能這事也不是他說了算的，趕緊掏出手機，轉移註意力，“我還沒認真拍過，要不試試看能不能拍下來。”
許青梨到底沒有阻止，她真的也非常非常好奇。
溫嶠舟拿起手機，對著她的腦袋試了試，他透過鏡頭能看到小梨寶，但只要按下拍攝鍵，她腦袋上就空空如也，保存不下來。
“不行。”溫嶠舟搖搖頭，只能用自己的語言跟她解釋，“你還記得之前在福利院畫的壁畫嗎？我那天畫了個你的Q版頭像，在你的內心世界裏，你自己就是那個形象。”
許青梨恍然大悟：“我就說你怎麽畫的和我畫的一樣……那個頭像是我自己畫過的，所以在我心裏，都是我畫過的人物？”
“我猜應該是你很喜歡畫畫，看到一個人或者物，下意識就會想如果你來畫，會畫成什麽樣子。然後我看到的，就是你想象的自己畫出來的樣子。”溫嶠舟也琢磨了許久。
許青梨消化了一會兒，又問他：“那你在我心裏，是什麽形象？”
溫嶠舟太帥了，她想畫他的時候，有過無數個版本。
“我在你心裏的形象就多了……”溫嶠舟難掩得意，“Q版的，寫實風，有段時間你還偷偷叫我溫菩薩……”
許青梨：“……”
這也太社死了！
“就這樣吧。”許青梨趕緊打斷溫嶠舟，“我都知道了。”
溫嶠舟看到Q版小梨寶將腦袋埋進旁邊的墻裏，滿腦袋都寫著【社死】，笑著道：“你不要多想，你內心世界很可愛，非常美好。我之前跟你說，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我感受到這個世界太多的惡意，內心不曾有過片刻寧靜。遇到你之後，我從你身上看到的全是美好，是你顛覆了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這些都是真的，我第一次見到你的內心世界，就覺得像一縷清風吹進我心底，將原本那些陰霾全都吹散。你永遠不會知道，那一瞬間我有多驚喜多治愈，就像一個溺水的人，忽然呼吸到了氧氣。”
溫嶠舟拉著許青梨的手，說：“梨寶，謝謝你來到我身邊，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我能撐到什麽時候，會變成什麽樣。是你救贖了我，你就是我的天使。”
許青梨沈吟一瞬，卻道：“或許，你只是喜歡看動畫片，自己不知道而已。”
溫嶠舟：“……”
許青梨的腦回路，果然永遠出人預料。
“你別誤會，什麽喜歡看動畫片……”溫嶠舟哭笑不得，急忙解釋說，“我喜歡的是你，你這個人，你的人品，你美好的內心世界……缺一不可，明白嗎？”
Q版小梨寶從墻裏拔出自己的腦袋，扭頭看向他的方向，腦袋上頂著一顆大大的氣泡：【那你喜歡我嗎？】
“喜歡。”溫嶠舟下意識回答。
小梨寶一攤手：【看吧，你還是喜歡看動畫片。】
溫嶠舟：“……”
這怎麽有點解釋不清楚了？
他忽然抓著許青梨轉了半圈，將她抵在欄桿上，低頭親上去：“我不會想親一個動畫片角色，夠清楚了嗎？”
許青梨：“……”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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