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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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錯路
方智怎麽也沒想到，陸嶼竟然就是唐斯潛。
當初那個昂著小腦袋一臉正經的介紹自己的小孩兒，唐覆禮跟姜淺的兒子，在那件事後他遺漏掉的人。
旁邊的蔣盛傻眼的看著視頻裏陸嶼對個人經歷的闡述跟方智偷稿的經歷，難怪在看到陸嶼第一眼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人跟自己女神長得像，沒想到陸嶼竟然是姜淺的兒子。
既然這麽說，那方智豈不是……
蔣盛一眼不眨的盯著視頻裏陸嶼還原事情經過，直播間人數目前已經超過50w，一部分是安惟原本的粉絲，至今還沒搞清楚陸嶼跟自家芭蕾女神是什麽關系，另一部分是單純的吃瓜群眾，屬於網絡上常見的無聊樂子人。
而絕大部分則是唐覆禮的一些忠實粉絲跟方智的死忠粉黑粉。這三股勢利混交成團，滿屏飄過的彈幕言語粗穢不堪，安惟怕影響路人圍觀，直接關了彈幕跟評論，只留陸嶼一個人在鏡頭前。
其實對於唐覆禮自殺那件事，蔣盛作為一個10G沖浪選手也知道有很多人懷疑過自己表叔跟唐覆禮的死有關。只是一來輿論這種東西向來是聽風一邊倒，也沒個直接一點的證據就說明方智是害死唐覆禮的兇手，二來在他的印象裏，唐覆禮跟方智的關系似乎都非常好，就連他小時候能見到姜淺，也是托了方智的緣故。
蔣盛還記得方智曾跟他說過，唐覆禮是他一輩子的恩師。
既然是恩師，那方智又怎麽可能是害死唐覆禮的兇手。
直到陸嶼撕開了那幅畫。
“我媽媽喜歡把生活中一些不起眼的小物件放進畫裏。”陸嶼說，“像羽毛，樹葉，線團這些東西。這副畫的名字叫《薔薇》，是我媽媽生前最後的畫，也是當時我爸爸在完成《薔薇耳語》這首曲子時，媽媽受曲子的靈感一直強撐著完成的畫。”
他從畫紙的邊緣一寸寸的剝離開，不止是鏡頭前的觀眾，就連站在陸嶼面前的安惟都下意識屏住呼吸。
蔣盛的瞳孔裏，逐漸映出那首畫作背後藏匿的證據來。
那是一張頁面輕微泛黃的曲稿，密密麻麻的音符字跡清晰，每個音節落於紙上時尾尖總要往上勾挑，這是唐覆禮的習慣，很多老粉或者是熟悉唐覆禮的人都能一眼看出，這是唐覆禮的字跡。
“這是……”安惟眼眸微微睜大，一臉的不敢置信。
“這份曲稿的右下角有時間落款。”陸嶼像是感受到了隔著千萬距離遠方智拿憎惡狠毒的目光，笑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方老師的曲稿應該是在一年後發布的吧，當時我記得您在采訪中說，創作這首曲子的靈感是在年底，可是這幅畫確實那年年中就已經發布了。”
“您當初口口聲聲說唐覆禮偷了您的稿子，卻有沒有想過，當初這首曲稿的原稿，其實就夾在我母親的畫裏。”
陸嶼像是透過十多年的恩怨長流，咬著字音說道：“您在我父親死後一直說，他是您的恩師，是偶像，那您當初偷了他的曲稿提前發行，害他還在走出喪妻之痛就先陷入輿論風波裏，逼得他走極端來證明自己的清白，您這樣，真的有拿他當恩師嗎？”
……
方智已經不記得蔣盛是什麽時候走的了。
只隱隱約約猜到，蔣盛走時默著聲，看向他的眼神裏藏了絲怨毒。
盡管方智也不確定那一絲怨毒是不是他的錯覺。
猜忌如蟒蛇，此時已將方智的整個心肺吞噬成空。方智知道他這個表侄子很喜歡姜淺，自己跟唐覆禮關系尚還親近時，他還帶著蔣盛去過唐家。
姜淺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賢妻良母，相反的，這人性格跳脫思維敏捷，平日裏也是身邊人的開心果，唐覆禮是個悶葫蘆，卻也能在姜淺面前逗笑幾番。
他還記得那天回來，小蔣盛滿臉興奮地對自己說：“我以後還想去找姜阿姨玩兒。”
方智還記得唐覆禮說過，姜淺是他平淡生命裏唯一的一抹亮色。
而在這抹亮色暗去後，唐覆禮果然開始一蹶不振。而當時的他被林梵挑撥的話激怒，在他意識過來自己做了什麽事時，那份稿子已經在自己手上了。
“只是走錯了一步，那麽剩下的路就都是錯的。”
方智記得這話是小時候奶奶告訴他的。老人家總喜歡說些大道理給小輩們聽，似乎這樣就能讓他們少走彎路。可是這路終究是自己走出來的，從方智被林梵說動偷了那份曲稿開始，他就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夜色漸漸濃重，方智坐在落地窗前的搖椅上，回想起當年自己滿懷壯志的拿著作品投遞簡歷，再到後來唐覆禮要收自己為徒。方智輕笑一聲，視線渙散迷茫。
唐覆禮對他是真的好啊，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就連方智自己都沒註意到的事，唐覆禮都能扯著拉他一下。唐覆禮不是個多麽熱朗的人，單從表面上只覺周身透著儒雅潤澤，他很少發脾氣，但也很少笑，行為標準得讓他以為這人沒有一點缺點，在只要深入接觸後才知道，唐覆禮那僅有的塵世氣息，都給了愛人跟孩子。
可是後面又是為什麽變了想法呢？連方智自己都有些說不清了。
他跟在唐覆禮後頭學了那麽久，眼睜睜的看著唐覆禮的名氣越來越大，欣賞他的人越來越多，而他自己仿佛只是唐覆禮身邊的映襯，為唐覆禮光輝的一生裏做些點綴。
方智不甘心。
惡意就這樣在悄無聲息中增長，他聽了林梵的話，在唐覆禮最脆弱的時候把人推下深淵。
其實直到現在，他也說不準自己到底是後悔了還是沒後悔。
方智心想，如果是沒後悔，那麽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漏掉了當年那個小孩子吧。
腦海中思緒萬千。方智好像被這樣的思緒裹纏得有些喘不上氣，他從書桌上拿起手機想給蔣盛發條消息，結果顯示自己已經被人拉黑了。
方智倒也沒在意，嘴角扯出一個笑來，像是覺得這孩子氣般的舉動既幼稚又可笑。他突然覺得有些口渴，出了房門想去一樓喝口水，也不知是不是坐久了的緣故，方智腿腳有些發麻，開關在樓梯口處，他摩挲著去找開關，結果左腳還沒緩過勁兒一時沒用上力，方智腳步不穩腳踝一崴竟直接從樓梯裏摔了下來。
後背被階梯打得生疼，手臂下意識的想去抓點什麽，沒抓住，頭卻已經狠狠撞到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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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智怎麽也沒想到，陸嶼竟然就是唐斯潛。
當初那個昂著小腦袋一臉正經的介紹自己的小孩兒，唐覆禮跟姜淺的兒子，在那件事後他遺漏掉的人。
旁邊的蔣盛傻眼的看著視頻裏陸嶼對個人經歷的闡述跟方智偷稿的經歷，難怪在看到陸嶼第一眼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人跟自己女神長得像，沒想到陸嶼竟然是姜淺的兒子。
既然這麽說，那方智豈不是……
蔣盛一眼不眨的盯著視頻裏陸嶼還原事情經過，直播間人數目前已經超過50w，一部分是安惟原本的粉絲，至今還沒搞清楚陸嶼跟自家芭蕾女神是什麽關系，另一部分是單純的吃瓜群眾，屬於網絡上常見的無聊樂子人。
而絕大部分則是唐覆禮的一些忠實粉絲跟方智的死忠粉黑粉。這三股勢利混交成團，滿屏飄過的彈幕言語粗穢不堪，安惟怕影響路人圍觀，直接關了彈幕跟評論，只留陸嶼一個人在鏡頭前。
其實對於唐覆禮自殺那件事，蔣盛作為一個10G沖浪選手也知道有很多人懷疑過自己表叔跟唐覆禮的死有關。只是一來輿論這種東西向來是聽風一邊倒，也沒個直接一點的證據就說明方智是害死唐覆禮的兇手，二來在他的印象裏，唐覆禮跟方智的關系似乎都非常好，就連他小時候能見到姜淺，也是托了方智的緣故。
蔣盛還記得方智曾跟他說過，唐覆禮是他一輩子的恩師。
既然是恩師，那方智又怎麽可能是害死唐覆禮的兇手。
直到陸嶼撕開了那幅畫。
“我媽媽喜歡把生活中一些不起眼的小物件放進畫裏。”陸嶼說，“像羽毛，樹葉，線團這些東西。這副畫的名字叫《薔薇》，是我媽媽生前最後的畫，也是當時我爸爸在完成《薔薇耳語》這首曲子時，媽媽受曲子的靈感一直強撐著完成的畫。”
他從畫紙的邊緣一寸寸的剝離開，不止是鏡頭前的觀眾，就連站在陸嶼面前的安惟都下意識屏住呼吸。
蔣盛的瞳孔裏，逐漸映出那首畫作背後藏匿的證據來。
那是一張頁面輕微泛黃的曲稿，密密麻麻的音符字跡清晰，每個音節落於紙上時尾尖總要往上勾挑，這是唐覆禮的習慣，很多老粉或者是熟悉唐覆禮的人都能一眼看出，這是唐覆禮的字跡。
“這是……”安惟眼眸微微睜大，一臉的不敢置信。
“這份曲稿的右下角有時間落款。”陸嶼像是感受到了隔著千萬距離遠方智拿憎惡狠毒的目光，笑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方老師的曲稿應該是在一年後發布的吧，當時我記得您在采訪中說，創作這首曲子的靈感是在年底，可是這幅畫確實那年年中就已經發布了。”
“您當初口口聲聲說唐覆禮偷了您的稿子，卻有沒有想過，當初這首曲稿的原稿，其實就夾在我母親的畫裏。”
陸嶼像是透過十多年的恩怨長流，咬著字音說道：“您在我父親死後一直說，他是您的恩師，是偶像，那您當初偷了他的曲稿提前發行，害他還在走出喪妻之痛就先陷入輿論風波裏，逼得他走極端來證明自己的清白，您這樣，真的有拿他當恩師嗎？”
……
方智已經不記得蔣盛是什麽時候走的了。
只隱隱約約猜到，蔣盛走時默著聲，看向他的眼神裏藏了絲怨毒。
盡管方智也不確定那一絲怨毒是不是他的錯覺。
猜忌如蟒蛇，此時已將方智的整個心肺吞噬成空。方智知道他這個表侄子很喜歡姜淺，自己跟唐覆禮關系尚還親近時，他還帶著蔣盛去過唐家。
姜淺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賢妻良母，相反的，這人性格跳脫思維敏捷，平日裏也是身邊人的開心果，唐覆禮是個悶葫蘆，卻也能在姜淺面前逗笑幾番。
他還記得那天回來，小蔣盛滿臉興奮地對自己說：“我以後還想去找姜阿姨玩兒。”
方智還記得唐覆禮說過，姜淺是他平淡生命裏唯一的一抹亮色。
而在這抹亮色暗去後，唐覆禮果然開始一蹶不振。而當時的他被林梵挑撥的話激怒，在他意識過來自己做了什麽事時，那份稿子已經在自己手上了。
“只是走錯了一步，那麽剩下的路就都是錯的。”
方智記得這話是小時候奶奶告訴他的。老人家總喜歡說些大道理給小輩們聽，似乎這樣就能讓他們少走彎路。可是這路終究是自己走出來的，從方智被林梵說動偷了那份曲稿開始，他就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夜色漸漸濃重，方智坐在落地窗前的搖椅上，回想起當年自己滿懷壯志的拿著作品投遞簡歷，再到後來唐覆禮要收自己為徒。方智輕笑一聲，視線渙散迷茫。
唐覆禮對他是真的好啊，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就連方智自己都沒註意到的事，唐覆禮都能扯著拉他一下。唐覆禮不是個多麽熱朗的人，單從表面上只覺周身透著儒雅潤澤，他很少發脾氣，但也很少笑，行為標準得讓他以為這人沒有一點缺點，在只要深入接觸後才知道，唐覆禮那僅有的塵世氣息，都給了愛人跟孩子。
可是後面又是為什麽變了想法呢？連方智自己都有些說不清了。
他跟在唐覆禮後頭學了那麽久，眼睜睜的看著唐覆禮的名氣越來越大，欣賞他的人越來越多，而他自己仿佛只是唐覆禮身邊的映襯，為唐覆禮光輝的一生裏做些點綴。
方智不甘心。
惡意就這樣在悄無聲息中增長，他聽了林梵的話，在唐覆禮最脆弱的時候把人推下深淵。
其實直到現在，他也說不準自己到底是後悔了還是沒後悔。
方智心想，如果是沒後悔，那麽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漏掉了當年那個小孩子吧。
腦海中思緒萬千。方智好像被這樣的思緒裹纏得有些喘不上氣，他從書桌上拿起手機想給蔣盛發條消息，結果顯示自己已經被人拉黑了。
方智倒也沒在意，嘴角扯出一個笑來，像是覺得這孩子氣般的舉動既幼稚又可笑。他突然覺得有些口渴，出了房門想去一樓喝口水，也不知是不是坐久了的緣故，方智腿腳有些發麻，開關在樓梯口處，他摩挲著去找開關，結果左腳還沒緩過勁兒一時沒用上力，方智腳步不穩腳踝一崴竟直接從樓梯裏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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