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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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5
傍晚時分, 家裏的人各司其職，朱一明上門來訪，開始動手制作著聯絡器。羅美華在廚房備菜, 好一會兒方便準女婿下廚, 仲清霄則在書房與父親談心。
羅珂坐在餐廳裏, 一會兒看媽媽做菜，一會兒看朱一明做聯絡器, 心思其實不在任何一方上, 她早就安插了一個眼球進去, 監聽仲清霄和仲叔平的對話。
實話說多年來仲清霄甚少和父親有什麽深入的交流，這次父親煞有其事的樣子讓他莫名跟著提心吊膽。
“清霄, 我知道這些年我對你多有疏忽, 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 這些日子你的行事方法我都看在眼裏, 方知你的確是個有擔當的成年人了。”仲叔平面上帶著滄桑, 他精瘦而幹練，看上去比兒子更像大學教授，在危機之下他也顯得一絲不茍, 神色從容。
仲清霄應了聲，不明白父親突然提起這些來幹什麽。
“我最近才突然覺得, 很是虧欠了你, 你從小讀書方面就不需要我操心，咱們父子倆過得像兩家人一樣, 平時也少有互相的慰問。你的婚事, 也被我一錘定音, 二話不說就將父輩的恩情硬塞給了你，現在想想你原不必如此……清霄, 我就是想問問你，你與小珂相處下來的這些日子究竟覺得如何？”
父親找他居然是想說戀愛方面的事，仲清霄大為震撼，命都不知道能保留到什麽時候，這個話題討論起來真的很有意義嗎？爸的想法真的很奇怪啊。
“爸，不瞞您說，其實我覺得小珂她……”
羅珂不由自主提起耳朵來，察覺到她動靜的朱一明擡頭看了眼，問：“你在聽什麽？”
“死！”羅珂沒好氣又簡短地罵了一句。
朱一明：“……”他就多餘問。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覺得她很好，而且我之前已經承諾了小珂，會和她結婚了。”仲清霄低著頭回答，他現在的身高已經要比父親多出一個頭去了，不過仍然在這方面的事上很放不開。
沒辦法，仲清霄真的沒有交往過女孩子，而且他覺得這是完全私人的事，跟長輩認真談論起來總覺得有點別扭。
所以他說得很委婉了，幾句話下來都沒有提一句喜歡，但他的意思表達得很明確，他已經認可了這段關系，沒必要再做出什麽改變了。
羅珂撥了兩下自己的手指。
“那你知道，小珂她對你是什麽感覺嗎？”仲叔平問得嚴肅認真。
仲清霄不好意思地回答：“應該和我……差不多。”
其實他覺得小珂好像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喜歡他，但是這種感覺仲清霄摸不清，也不會拿到長輩面前來說。
“好。”仲叔平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氣，“你們既然都能滿意，我也覺得欣慰，總算是了卻了我一樁心事。清霄，你肯定疑惑我今天叫你來到底是要說什麽，現在你既然確定了心意，那就要拿出一個男人的擔當來，這些天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裏，只是清霄，你有沒有想過倘若到了最後，變成怪物的如果成了這個家裏的某一個，那要怎麽辦？”
仲清霄一楞，原來這個問題不止是小珂和他在擔憂，爸也想到了，t那想必羅阿姨也……
怪不得爸要先問他對小珂的心意，恐怕是不想強迫他挑起這份責任來吧？
“爸，其實昨天我和小珂談論過這個問題了。”仲清霄深吸了口氣，盡量輕松地回答，“不管是誰變成了怪物，我都會負責到底……我已經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了。”
羅珂輕輕眨了下眼睛，嗯？不管是誰嗎？
仲叔平顯然也沒想到兒子已經考慮到了這個份上，他先是錯愕，隨後又點點頭，補充道：“兒子，男人要有自己的擔當，但你們年輕人自己做好準備便是，你的羅阿姨可以交給我，倘若是我，你盡可能快地燒死我，不必搏命，畢竟你還有你的未婚妻要照顧。”
話題變得沈重，仲清霄沈默了一會兒才應聲答應下來。
他心裏很清楚，早早地定下這些意外之事，等真正面臨危險的時候就不會因為過多的猶豫而錯失良機。
人類或許沒辦法決定自己的生死，但人類總有權力選擇。
意料之中的對話呢，羅珂坐在外面，露出思索的表情。
該怎麽才能讓他們知道這些擔憂根本就是不必要的呢？她會保護大家的啊，她可是大功臣，總是被視為最需要被保護的人讓羅珂有種總是被忽視的感覺呢。
等仲清霄再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他溫言讓羅美華去休息，由自己來主廚，而朱一明則也把聯絡器做得差不多了。
“順利的話，晚飯後就能試試。”朱一明道。
“你可真是能幹啊，說做就真的給做出來了。”羅美華讚嘆一聲，下意識往羅珂身上看了一眼。
羅珂察覺到了，瞬間看了回去，疑惑羅美華女士這是什麽意思。
身在廚房的仲清霄將這一幕看在眼裏，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試著問：“小珂，看在他做出聯絡器的份上，晚上要留他一起吃飯嗎？”
朱一明吞咽著口水，眼巴巴望著羅珂，誰懂啊？他已經連著吃了三天的泡面了！那可是六頓啊，朱一明覺得再這樣下去，這輩子的泡面都要被戒了。
羅珂冷聲：“不許吃肉。”
“行行行！！！”朱一明滿口答應，想著白米飯的味道激動得不能自已。
晚上白蘭沒有過來，大家都缺生存物資，她從家裏帶的食物已經夠她吃半個月了，雖然味道不盡人意，但至少不會挨餓。白蘭觀察過連廊上那些人，手裏拿的饅頭都黑了，還要掰一掰才吃。
晚飯無疑有一道純肉菜，今天是鹵牛肉，滿滿一大盤，羅珂毫不顧忌地把這一大盤牛肉都端到了自己面前，正準備開吃，羅美華有些看不下去。
“清霄辛苦做的，你難道連他也不肯分一點嗎？”羅美華不明白女兒究竟為什麽對肉食執著成這樣，都幾頓飯了，幾乎一點菜不沾不說，還不肯把肉分給其他人吃，女兒在教養方面露出的缺失讓羅美華覺得很不好意思。
“不用了阿姨。”仲清霄連忙拒絕，“就是專門做給小珂吃的，她如果全吃光我才會開心。”
“可也不能這樣，大家都在一個桌子上吃飯，她一個人把牛肉全拿走了，別人不吃的嗎？”羅美華面露不滿。
不配吃肉的朱一明低著頭默默扒飯，不敢說話。
“可是阿姨，這些東西本來就是小珂買來的，之前若不是小珂說要囤一點吃的東西，家裏恐怕都沒有這麽充裕的食物了。”仲清霄幫著解釋，他自然不會在意牛肉的問題，他很清楚羅阿姨這樣也不是不想讓小珂吃肉，大約只是覺得面子上有點過不去。
羅美華還想再說什麽，就見羅珂擡了眼，靜靜註視著她。
“你這是在嫌我吃得多嗎？”羅珂問了一句，這並不是她們第一次在飯桌上產生分歧矛盾了，前幾天因為沒有做肉，她們還爭執過一次。
羅珂的情緒是比較淡，但這並不意味著她不會生氣，多麽無知的人類啊，全憑她庇護才能好好活著坐在這裏吃飯，全憑她庇護才能在晚上安然入睡，居然敢幾次三番這麽對她說話。
“你……”羅美華心頭又湧上一幕幕不好的回憶來，她想起自己之前在飯桌上訓斥了女兒後發生了什麽，她不想再重蹈覆轍，但是羅美華真的有些不理解，她的確是第一次當孩子沒錯，羅珂知道自己不是她親生的，羅美華一直在想，羅珂種種異於常人甚至有些自私冷漠的表現，是因為她們之間並不是親生母女嗎？
快要二十年了，羅美華把她從孤兒院帶回家快要二十年，這二十年來羅珂從來沒有對她做過任何女兒會對母親做的親昵舉動，從來沒有記得過她的生日，從來不在乎她的難過和悲傷，更不在乎她的喜悅。
即便羅美華是個內心足夠強大的母親，她也忍不住會懷疑——小珂是不是並不愛她？她們之間是不是一點親情都沒有呢？
這種事放在平時她或許可以說服自己不去想，說服自己接受，但當羅珂一旦出現什麽不太通情達理的舉動時，她就忍不住回想起來。
羅美華沒有再開口，她隨意吃了些東西就回房間去了，整個人看上去情緒也有些不佳，羅珂沒有在意，很安心地享用完了自己所有的牛肉，然後象征性地吃了一點米飯和蔬菜。
一旁的朱一明都有些震驚，那一盤子牛肉有不少呢，她居然全部都吃光了。
洗碗的時候，仲清霄忍不住有些在意羅阿姨的情緒，他沒有忘記之前在超市羅阿姨曾經開導過他對小珂的疑惑和不滿，卻原來羅阿姨自己也是這樣過來的，她們母女二人的關系並不親近，甚至如果不必要的話，連續幾天都可以不說一句話，這些情況仲清霄都看在眼裏。
小珂冷漠嗎？仲清霄漸漸不這樣覺得了，小珂很溫柔，也很善良，她只是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緒和感受，試問有哪個女孩子會在明知道外面有怪物的情況下，還帶著小狗出去散步呢？
甚至對朱一明這樣的陌生人，她都不惜要去明知存在怪物的電梯裏幫朱一明拿回他的手機和殘肢，更何況是撫育了她多年的母親。
仲清霄肯定，小珂一定是愛自己的母親的，也許她們需要近距離的溝通，末世當前，仲清霄不想讓任何人留下遺憾。
晚飯後，白蘭準時登門，年輕人們開始在客廳測試朱一明做好的聯絡器，仲叔平也好奇地過來看看。
“不一定能成功，但一旦成功恐怕只有五六分鐘的時間。”朱一明道，“你們先想好要說什麽，我再打開。”
羅珂看著他們鼓搗，對這種東西並不是很感興趣。
仲清霄問：“你的東西只能發出信號嗎？能不能接收到什麽？”
“按理說可以，但是能不能聽清對方的講話就不知道了。”朱一明聳了下肩，而且，就算可以接收，這種節骨眼上誰知道有沒有人能試圖聯絡外界呢？像他這樣的人才可不多啊。
“好。”仲清霄理解，“那我們現在就試試吧。”
聯絡器是用收音機改裝的，這個收音機還是仲叔平年輕的時候從英國買的，十分昂貴，外觀很漂亮，這麽多年來一直被保養得很好。
不過現在用不上了，能在這種情況下派上用場仲叔平沒有異議。
收音機被放在高處，因為是個小型便於隨身攜帶的，天線不是很長，朱一明鼓搗了半天才聽見裏面傳來空洞的回聲，他連忙把話筒遞給仲清霄，眼神暗示他可以說了。
仲清霄不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連忙接過話筒道出早就想好的腹稿：“春風小區的全體住戶，如果聽到這則消息，請嘗試到3單元A棟的18樓集合，這裏有很多幸存者，我們可以一起對抗怪物。”
他把這段話重覆了四五遍，然後才將話筒交還給朱一明。
聯絡器的時間還剩下三分鐘，朱一明事不宜遲立刻開始嘗試接收外界信息。
“可我不知道頻道啊。”朱一明道，收音機這種東西，他都多少年沒碰過了。
仲清霄連忙：“試試FM78.3兆赫。”
這是申城大學廣播站的頻道，還好他記得。
朱一明連忙調頻，那頭先是傳來一陣滋啦滋啦的電流聲，隨後一個標準的AI女聲開始響起：全體人民，世界正在遭受不明生物入侵，t請大家非必要不外出，盡量保護好個人生命，軍方已快速采取救援行動。全體人民……
幾人對視一眼，好吧，這條消息恐怕是全國範圍內播報了。
只剩下一分鐘的時間了，朱一明不抱希望地隨意調試了幾個頻道，要麽是一片雜音，要麽是同樣的AI播報，就在最後十幾秒，一個明顯不同的聲音傳了過來。
“有人嗎？外面還有人還活著嗎？我被困在寶麗苑1號樓保安室，有沒有人能來救救我？有沒有人啊……”
聲音瞬間被切斷，聯絡器無法再使用了，朱一明嘆氣：“寶麗苑在我們對面呢，我們就算知道他被困住了，也沒辦法啊。”
仲清霄正要將收音機等器械拿走，起身的時候卻發現白蘭的臉色明顯變了，他問了一句：“怎麽了嗎？”
白蘭身形一顫，緩緩道：“剛剛那個聲音……好像是我男朋友的。”
羅珂挑眉，這個男朋友，她聽白蘭說過啊，好像說感情不怎麽樣。
“啊！？”朱一明沒料到還有這麽巧的事，他叫了一聲後又陷入沈默，就算是她男朋友又怎麽樣呢？他們這些人也無能為力啊。
周圍一陣沈默，白蘭臉色微微發白，她搖了搖頭道：“沒事，我也只是覺得像，並不確定。”
羅珂看著白蘭，不是哦，白蘭的情緒告訴她，那就是白蘭的男朋友，白蘭已經十分確定了。
真可惜，這些人類不在她的飼養範圍之內呢。
羅珂沒有再理會唇色蒼白的白蘭，而是起身跟在了仲清霄身後。
“小珂。”仲清霄把東西放好，回過身來看她，“怎麽了嗎？”
“如果外面那些人同意了你的建議，你們打算怎麽辦呢？”羅珂問，“要主動去消滅怪物嗎？”
仲清霄深思，說實話，目前單元樓裏的怪物數量還很可控，但如果人類會變異成怪物的話，後續怪物無疑會越來越多。
說實話仲清霄並沒有自信能帶著那些人主動追擊怪物，人類的力量畢竟是很有限的。
“我只是想盡可能地讓大家都團結在一起，增加所有人的存活概率，希望能早日得到救援吧。”仲清霄輕輕嘆息，找別人一起組隊，他更多的可能當然是為了讓自己與家人能夠更大概率地活下來。
他不是救世主，並沒有抱住去拯救大家的心態，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出自己的努力罷了。
只是就算這樣，也不過是理想狀態下的預想，萬一1801中有一個人出現了變異，那面臨的只能是滅亡。
“今天早點休息吧。”仲清霄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明天一早我還要再去跟他們交涉。”
白蘭與朱一明相繼離開了，白蘭走的時候有點失魂落魄的，羅珂照常坐在房間裏聽著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
她今天並沒有監視仲清霄洗澡，因為她覺得自己很快就能完全得到仲清霄了，畢竟他現在都願意為她付出生命了，不是嗎？
仲清霄愛上她了啊，應該是這樣沒錯吧？
天氣越來越熱了，即便到了晚上氣溫也一直維持在20度左右，白天更是迫近了30攝氏度。
炎熱的天氣讓連廊上的人們情緒浮躁起來，他們似乎習慣了沈默，即便是逃離了六耳怪物身旁也習慣性地保持著不開口說話的狀態。
不說話可以保存體力，這樣就能減少一點食物的消耗了。
“餵，你們這些蠢豬一樣的白癡，難道就這樣看著1801的那些人過得如此逍遙嗎？知道今天我們的人在他們門口聞到什麽了嗎？肉！肉啊蠢豬們，你們已經兩天都沒吃過飽飯了吧？”
光頭頭上的傷有點嚴重，血流不止，而且已經出現了眩暈和惡心的癥狀，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出了腦震蕩。之前他憑借體格做了老大，可這兩天大家都沒吃過飽飯，光頭被敲了一棍子之後打架就很困難了，幾個人中之前的平頭逐漸占據了主導地位。
其餘三人都有些提防著光頭，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真的變成怪物，平頭使了個眼色，叫另外兩個馬仔過來商議。
“你去做吧，就今晚，我們沒有時間拖了。”平頭指著拿著鐵棍的中年人，這個人是後來加入他們的，年紀雖然最大，但使喚起來非常順手。
“我？為什麽是我？”男人有些惶恐，他其實從一開始加入這些人只是為了混口飯吃，沒有真的想要違法犯罪的啊。
“叔。”平頭笑著搭上男人的肩膀，手掌不住在他脖子上摩挲著，每一次的觸碰都讓男人不寒而栗，“是你打傷了老大啊，如果不是你，我們怎麽會這麽迫切地需要物資呢？萬一老大明天沒事了，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條命還能不能留啊？”
中年男人用力咽了下口水，並不敢應聲。
“叔。”平頭踢了腳他手裏的鐵棍，“看來你還沒有認清自己的處境啊，老大絕對對你是懷恨在心呢。”
中年男人回頭，十分小心地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光頭，光頭陰毒的眼神正惡狠狠盯著他，嚇得他連忙回了頭。
沒錯，就算他不去這趟，這些人也不會輕易讓他活下去的，光頭絕對會殺了他的……男人此刻無比懊悔自己當時為什麽要去打那一棍子，當時他在想什麽？
平頭看著他的樣子笑了聲，緩慢地把自己兜裏的打火機塞進了男人的口袋裏，然後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
“今晚，等人都睡熟了，你就去做，知道吧？”
男人抿著唇，他摸到了自己兜裏的打火機，一點點慢慢握緊。
也許沒事的……並不一定會出人命不是嗎？或許那幾個人早早就發現了，然後打開門逃生，這樣他們也能闖進去拿到物資了！
看著男人的表情，平頭冷笑一聲從他身邊走開，來到了光頭身邊。
“大哥，我就說了，他幹最合適，留他這條命是有用的。”
光頭捂著腦袋整個人陰沈無比。
“到時候就算出了事，我們也能把所有罪責都推到他身上，跟我們有什麽關系呢。”平頭笑了兩聲，環視了周圍一眼，連廊上的這些人根本一無所有啊，根本不值得他們打什麽主意。
“不過大哥，你覺不覺得奇怪啊？”平頭自顧說著，“這18樓，好像真的不會有怪物來啊。”
光頭實在覺得他聒噪，黑著臉沒有回答，他的頭太難受了。他到現在都沒明白白天那個時候他嘴裏到底被塞進了什麽東西，別人都沒看見，可他分明真真切切感覺到了，那是什麽？一個勁往他喉嚨裏鉆，可他又完全摸不到。
難道那真的是他異化為怪物的征兆嗎？別人變成怪物之前也會有這樣的經歷？
夜幕降臨，仲清霄洗完了澡後早早睡去，羅珂也閉上了眼睛。
外面的連廊裏，有人拖著沈重的步伐，一步步朝著1801的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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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 家裏的人各司其職，朱一明上門來訪，開始動手制作著聯絡器。羅美華在廚房備菜, 好一會兒方便準女婿下廚, 仲清霄則在書房與父親談心。
羅珂坐在餐廳裏, 一會兒看媽媽做菜，一會兒看朱一明做聯絡器, 心思其實不在任何一方上, 她早就安插了一個眼球進去, 監聽仲清霄和仲叔平的對話。
實話說多年來仲清霄甚少和父親有什麽深入的交流，這次父親煞有其事的樣子讓他莫名跟著提心吊膽。
“清霄, 我知道這些年我對你多有疏忽, 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 這些日子你的行事方法我都看在眼裏, 方知你的確是個有擔當的成年人了。”仲叔平面上帶著滄桑, 他精瘦而幹練，看上去比兒子更像大學教授，在危機之下他也顯得一絲不茍, 神色從容。
仲清霄應了聲，不明白父親突然提起這些來幹什麽。
“我最近才突然覺得, 很是虧欠了你, 你從小讀書方面就不需要我操心，咱們父子倆過得像兩家人一樣, 平時也少有互相的慰問。你的婚事, 也被我一錘定音, 二話不說就將父輩的恩情硬塞給了你，現在想想你原不必如此……清霄, 我就是想問問你，你與小珂相處下來的這些日子究竟覺得如何？”
父親找他居然是想說戀愛方面的事，仲清霄大為震撼，命都不知道能保留到什麽時候，這個話題討論起來真的很有意義嗎？爸的想法真的很奇怪啊。
“爸，不瞞您說，其實我覺得小珂她……”
羅珂不由自主提起耳朵來，察覺到她動靜的朱一明擡頭看了眼，問：“你在聽什麽？”
“死！”羅珂沒好氣又簡短地罵了一句。
朱一明：“……”他就多餘問。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覺得她很好，而且我之前已經承諾了小珂，會和她結婚了。”仲清霄低著頭回答，他現在的身高已經要比父親多出一個頭去了，不過仍然在這方面的事上很放不開。
沒辦法，仲清霄真的沒有交往過女孩子，而且他覺得這是完全私人的事，跟長輩認真談論起來總覺得有點別扭。
所以他說得很委婉了，幾句話下來都沒有提一句喜歡，但他的意思表達得很明確，他已經認可了這段關系，沒必要再做出什麽改變了。
羅珂撥了兩下自己的手指。
“那你知道，小珂她對你是什麽感覺嗎？”仲叔平問得嚴肅認真。
仲清霄不好意思地回答：“應該和我……差不多。”
其實他覺得小珂好像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喜歡他，但是這種感覺仲清霄摸不清，也不會拿到長輩面前來說。
“好。”仲叔平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氣，“你們既然都能滿意，我也覺得欣慰，總算是了卻了我一樁心事。清霄，你肯定疑惑我今天叫你來到底是要說什麽，現在你既然確定了心意，那就要拿出一個男人的擔當來，這些天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裏，只是清霄，你有沒有想過倘若到了最後，變成怪物的如果成了這個家裏的某一個，那要怎麽辦？”
仲清霄一楞，原來這個問題不止是小珂和他在擔憂，爸也想到了，t那想必羅阿姨也……
怪不得爸要先問他對小珂的心意，恐怕是不想強迫他挑起這份責任來吧？
“爸，其實昨天我和小珂談論過這個問題了。”仲清霄深吸了口氣，盡量輕松地回答，“不管是誰變成了怪物，我都會負責到底……我已經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了。”
羅珂輕輕眨了下眼睛，嗯？不管是誰嗎？
仲叔平顯然也沒想到兒子已經考慮到了這個份上，他先是錯愕，隨後又點點頭，補充道：“兒子，男人要有自己的擔當，但你們年輕人自己做好準備便是，你的羅阿姨可以交給我，倘若是我，你盡可能快地燒死我，不必搏命，畢竟你還有你的未婚妻要照顧。”
話題變得沈重，仲清霄沈默了一會兒才應聲答應下來。
他心裏很清楚，早早地定下這些意外之事，等真正面臨危險的時候就不會因為過多的猶豫而錯失良機。
人類或許沒辦法決定自己的生死，但人類總有權力選擇。
意料之中的對話呢，羅珂坐在外面，露出思索的表情。
該怎麽才能讓他們知道這些擔憂根本就是不必要的呢？她會保護大家的啊，她可是大功臣，總是被視為最需要被保護的人讓羅珂有種總是被忽視的感覺呢。
等仲清霄再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他溫言讓羅美華去休息，由自己來主廚，而朱一明則也把聯絡器做得差不多了。
“順利的話，晚飯後就能試試。”朱一明道。
“你可真是能幹啊，說做就真的給做出來了。”羅美華讚嘆一聲，下意識往羅珂身上看了一眼。
羅珂察覺到了，瞬間看了回去，疑惑羅美華女士這是什麽意思。
身在廚房的仲清霄將這一幕看在眼裏，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試著問：“小珂，看在他做出聯絡器的份上，晚上要留他一起吃飯嗎？”
朱一明吞咽著口水，眼巴巴望著羅珂，誰懂啊？他已經連著吃了三天的泡面了！那可是六頓啊，朱一明覺得再這樣下去，這輩子的泡面都要被戒了。
羅珂冷聲：“不許吃肉。”
“行行行！！！”朱一明滿口答應，想著白米飯的味道激動得不能自已。
晚上白蘭沒有過來，大家都缺生存物資，她從家裏帶的食物已經夠她吃半個月了，雖然味道不盡人意，但至少不會挨餓。白蘭觀察過連廊上那些人，手裏拿的饅頭都黑了，還要掰一掰才吃。
晚飯無疑有一道純肉菜，今天是鹵牛肉，滿滿一大盤，羅珂毫不顧忌地把這一大盤牛肉都端到了自己面前，正準備開吃，羅美華有些看不下去。
“清霄辛苦做的，你難道連他也不肯分一點嗎？”羅美華不明白女兒究竟為什麽對肉食執著成這樣，都幾頓飯了，幾乎一點菜不沾不說，還不肯把肉分給其他人吃，女兒在教養方面露出的缺失讓羅美華覺得很不好意思。
“不用了阿姨。”仲清霄連忙拒絕，“就是專門做給小珂吃的，她如果全吃光我才會開心。”
“可也不能這樣，大家都在一個桌子上吃飯，她一個人把牛肉全拿走了，別人不吃的嗎？”羅美華面露不滿。
不配吃肉的朱一明低著頭默默扒飯，不敢說話。
“可是阿姨，這些東西本來就是小珂買來的，之前若不是小珂說要囤一點吃的東西，家裏恐怕都沒有這麽充裕的食物了。”仲清霄幫著解釋，他自然不會在意牛肉的問題，他很清楚羅阿姨這樣也不是不想讓小珂吃肉，大約只是覺得面子上有點過不去。
羅美華還想再說什麽，就見羅珂擡了眼，靜靜註視著她。
“你這是在嫌我吃得多嗎？”羅珂問了一句，這並不是她們第一次在飯桌上產生分歧矛盾了，前幾天因為沒有做肉，她們還爭執過一次。
羅珂的情緒是比較淡，但這並不意味著她不會生氣，多麽無知的人類啊，全憑她庇護才能好好活著坐在這裏吃飯，全憑她庇護才能在晚上安然入睡，居然敢幾次三番這麽對她說話。
“你……”羅美華心頭又湧上一幕幕不好的回憶來，她想起自己之前在飯桌上訓斥了女兒後發生了什麽，她不想再重蹈覆轍，但是羅美華真的有些不理解，她的確是第一次當孩子沒錯，羅珂知道自己不是她親生的，羅美華一直在想，羅珂種種異於常人甚至有些自私冷漠的表現，是因為她們之間並不是親生母女嗎？
快要二十年了，羅美華把她從孤兒院帶回家快要二十年，這二十年來羅珂從來沒有對她做過任何女兒會對母親做的親昵舉動，從來沒有記得過她的生日，從來不在乎她的難過和悲傷，更不在乎她的喜悅。
即便羅美華是個內心足夠強大的母親，她也忍不住會懷疑——小珂是不是並不愛她？她們之間是不是一點親情都沒有呢？
這種事放在平時她或許可以說服自己不去想，說服自己接受，但當羅珂一旦出現什麽不太通情達理的舉動時，她就忍不住回想起來。
羅美華沒有再開口，她隨意吃了些東西就回房間去了，整個人看上去情緒也有些不佳，羅珂沒有在意，很安心地享用完了自己所有的牛肉，然後象征性地吃了一點米飯和蔬菜。
一旁的朱一明都有些震驚，那一盤子牛肉有不少呢，她居然全部都吃光了。
洗碗的時候，仲清霄忍不住有些在意羅阿姨的情緒，他沒有忘記之前在超市羅阿姨曾經開導過他對小珂的疑惑和不滿，卻原來羅阿姨自己也是這樣過來的，她們母女二人的關系並不親近，甚至如果不必要的話，連續幾天都可以不說一句話，這些情況仲清霄都看在眼裏。
小珂冷漠嗎？仲清霄漸漸不這樣覺得了，小珂很溫柔，也很善良，她只是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緒和感受，試問有哪個女孩子會在明知道外面有怪物的情況下，還帶著小狗出去散步呢？
甚至對朱一明這樣的陌生人，她都不惜要去明知存在怪物的電梯裏幫朱一明拿回他的手機和殘肢，更何況是撫育了她多年的母親。
仲清霄肯定，小珂一定是愛自己的母親的，也許她們需要近距離的溝通，末世當前，仲清霄不想讓任何人留下遺憾。
晚飯後，白蘭準時登門，年輕人們開始在客廳測試朱一明做好的聯絡器，仲叔平也好奇地過來看看。
“不一定能成功，但一旦成功恐怕只有五六分鐘的時間。”朱一明道，“你們先想好要說什麽，我再打開。”
羅珂看著他們鼓搗，對這種東西並不是很感興趣。
仲清霄問：“你的東西只能發出信號嗎？能不能接收到什麽？”
“按理說可以，但是能不能聽清對方的講話就不知道了。”朱一明聳了下肩，而且，就算可以接收，這種節骨眼上誰知道有沒有人能試圖聯絡外界呢？像他這樣的人才可不多啊。
“好。”仲清霄理解，“那我們現在就試試吧。”
聯絡器是用收音機改裝的，這個收音機還是仲叔平年輕的時候從英國買的，十分昂貴，外觀很漂亮，這麽多年來一直被保養得很好。
不過現在用不上了，能在這種情況下派上用場仲叔平沒有異議。
收音機被放在高處，因為是個小型便於隨身攜帶的，天線不是很長，朱一明鼓搗了半天才聽見裏面傳來空洞的回聲，他連忙把話筒遞給仲清霄，眼神暗示他可以說了。
仲清霄不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連忙接過話筒道出早就想好的腹稿：“春風小區的全體住戶，如果聽到這則消息，請嘗試到3單元A棟的18樓集合，這裏有很多幸存者，我們可以一起對抗怪物。”
他把這段話重覆了四五遍，然後才將話筒交還給朱一明。
聯絡器的時間還剩下三分鐘，朱一明事不宜遲立刻開始嘗試接收外界信息。
“可我不知道頻道啊。”朱一明道，收音機這種東西，他都多少年沒碰過了。
仲清霄連忙：“試試FM78.3兆赫。”
這是申城大學廣播站的頻道，還好他記得。
朱一明連忙調頻，那頭先是傳來一陣滋啦滋啦的電流聲，隨後一個標準的AI女聲開始響起：全體人民，世界正在遭受不明生物入侵，t請大家非必要不外出，盡量保護好個人生命，軍方已快速采取救援行動。全體人民……
幾人對視一眼，好吧，這條消息恐怕是全國範圍內播報了。
只剩下一分鐘的時間了，朱一明不抱希望地隨意調試了幾個頻道，要麽是一片雜音，要麽是同樣的AI播報，就在最後十幾秒，一個明顯不同的聲音傳了過來。
“有人嗎？外面還有人還活著嗎？我被困在寶麗苑1號樓保安室，有沒有人能來救救我？有沒有人啊……”
聲音瞬間被切斷，聯絡器無法再使用了，朱一明嘆氣：“寶麗苑在我們對面呢，我們就算知道他被困住了，也沒辦法啊。”
仲清霄正要將收音機等器械拿走，起身的時候卻發現白蘭的臉色明顯變了，他問了一句：“怎麽了嗎？”
白蘭身形一顫，緩緩道：“剛剛那個聲音……好像是我男朋友的。”
羅珂挑眉，這個男朋友，她聽白蘭說過啊，好像說感情不怎麽樣。
“啊！？”朱一明沒料到還有這麽巧的事，他叫了一聲後又陷入沈默，就算是她男朋友又怎麽樣呢？他們這些人也無能為力啊。
周圍一陣沈默，白蘭臉色微微發白，她搖了搖頭道：“沒事，我也只是覺得像，並不確定。”
羅珂看著白蘭，不是哦，白蘭的情緒告訴她，那就是白蘭的男朋友，白蘭已經十分確定了。
真可惜，這些人類不在她的飼養範圍之內呢。
羅珂沒有再理會唇色蒼白的白蘭，而是起身跟在了仲清霄身後。
“小珂。”仲清霄把東西放好，回過身來看她，“怎麽了嗎？”
“如果外面那些人同意了你的建議，你們打算怎麽辦呢？”羅珂問，“要主動去消滅怪物嗎？”
仲清霄深思，說實話，目前單元樓裏的怪物數量還很可控，但如果人類會變異成怪物的話，後續怪物無疑會越來越多。
說實話仲清霄並沒有自信能帶著那些人主動追擊怪物，人類的力量畢竟是很有限的。
“我只是想盡可能地讓大家都團結在一起，增加所有人的存活概率，希望能早日得到救援吧。”仲清霄輕輕嘆息，找別人一起組隊，他更多的可能當然是為了讓自己與家人能夠更大概率地活下來。
他不是救世主，並沒有抱住去拯救大家的心態，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出自己的努力罷了。
只是就算這樣，也不過是理想狀態下的預想，萬一1801中有一個人出現了變異，那面臨的只能是滅亡。
“今天早點休息吧。”仲清霄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明天一早我還要再去跟他們交涉。”
白蘭與朱一明相繼離開了，白蘭走的時候有點失魂落魄的，羅珂照常坐在房間裏聽著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
她今天並沒有監視仲清霄洗澡，因為她覺得自己很快就能完全得到仲清霄了，畢竟他現在都願意為她付出生命了，不是嗎？
仲清霄愛上她了啊，應該是這樣沒錯吧？
天氣越來越熱了，即便到了晚上氣溫也一直維持在20度左右，白天更是迫近了30攝氏度。
炎熱的天氣讓連廊上的人們情緒浮躁起來，他們似乎習慣了沈默，即便是逃離了六耳怪物身旁也習慣性地保持著不開口說話的狀態。
不說話可以保存體力，這樣就能減少一點食物的消耗了。
“餵，你們這些蠢豬一樣的白癡，難道就這樣看著1801的那些人過得如此逍遙嗎？知道今天我們的人在他們門口聞到什麽了嗎？肉！肉啊蠢豬們，你們已經兩天都沒吃過飽飯了吧？”
光頭頭上的傷有點嚴重，血流不止，而且已經出現了眩暈和惡心的癥狀，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出了腦震蕩。之前他憑借體格做了老大，可這兩天大家都沒吃過飽飯，光頭被敲了一棍子之後打架就很困難了，幾個人中之前的平頭逐漸占據了主導地位。
其餘三人都有些提防著光頭，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真的變成怪物，平頭使了個眼色，叫另外兩個馬仔過來商議。
“你去做吧，就今晚，我們沒有時間拖了。”平頭指著拿著鐵棍的中年人，這個人是後來加入他們的，年紀雖然最大，但使喚起來非常順手。
“我？為什麽是我？”男人有些惶恐，他其實從一開始加入這些人只是為了混口飯吃，沒有真的想要違法犯罪的啊。
“叔。”平頭笑著搭上男人的肩膀，手掌不住在他脖子上摩挲著，每一次的觸碰都讓男人不寒而栗，“是你打傷了老大啊，如果不是你，我們怎麽會這麽迫切地需要物資呢？萬一老大明天沒事了，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條命還能不能留啊？”
中年男人用力咽了下口水，並不敢應聲。
“叔。”平頭踢了腳他手裏的鐵棍，“看來你還沒有認清自己的處境啊，老大絕對對你是懷恨在心呢。”
中年男人回頭，十分小心地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光頭，光頭陰毒的眼神正惡狠狠盯著他，嚇得他連忙回了頭。
沒錯，就算他不去這趟，這些人也不會輕易讓他活下去的，光頭絕對會殺了他的……男人此刻無比懊悔自己當時為什麽要去打那一棍子，當時他在想什麽？
平頭看著他的樣子笑了聲，緩慢地把自己兜裏的打火機塞進了男人的口袋裏，然後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
“今晚，等人都睡熟了，你就去做，知道吧？”
男人抿著唇，他摸到了自己兜裏的打火機，一點點慢慢握緊。
也許沒事的……並不一定會出人命不是嗎？或許那幾個人早早就發現了，然後打開門逃生，這樣他們也能闖進去拿到物資了！
看著男人的表情，平頭冷笑一聲從他身邊走開，來到了光頭身邊。
“大哥，我就說了，他幹最合適，留他這條命是有用的。”
光頭捂著腦袋整個人陰沈無比。
“到時候就算出了事，我們也能把所有罪責都推到他身上，跟我們有什麽關系呢。”平頭笑了兩聲，環視了周圍一眼，連廊上的這些人根本一無所有啊，根本不值得他們打什麽主意。
“不過大哥，你覺不覺得奇怪啊？”平頭自顧說著，“這18樓，好像真的不會有怪物來啊。”
光頭實在覺得他聒噪，黑著臉沒有回答，他的頭太難受了。他到現在都沒明白白天那個時候他嘴裏到底被塞進了什麽東西，別人都沒看見，可他分明真真切切感覺到了，那是什麽？一個勁往他喉嚨裏鉆，可他又完全摸不到。
難道那真的是他異化為怪物的征兆嗎？別人變成怪物之前也會有這樣的經歷？
夜幕降臨，仲清霄洗完了澡後早早睡去，羅珂也閉上了眼睛。
外面的連廊裏，有人拖著沈重的步伐，一步步朝著1801的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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