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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不知道在家悶了多少天後,拒絕了多少頓高考慶祝餐後,我下定決心要帶石墨出趟門。

那種只有到晚上才能揣著個鉛筆芯盒出去透氣的生活,姐受夠了,淚目。

不過石墨的大黑袍子是個問題。

我從老爸衣櫃裏找出一件藍色襯衫,海瀾之家經典款,再找了一件黑色五分褲,讓石墨換上。

「我靠,還得衣靠人裝。」

我看著全身鏡裏的石墨(中年OOTD版),目光讚賞,連連感嘆果然人高腿長皮膚白就能把醜衣服穿得如此清爽好看。

接著我遞給他一根皮筋,讓他把頭發紮起來別披著。

「怎麽用?」

「……」我嘆了一口氣,讓他坐下,摟過他耳邊柔順如墨的頭發,合在一起,給他紮了一個低長馬尾。

這時我才發現,石墨的耳尖紅了。他又在害羞啥?

10.

走在大街上擁抱陽光時,沒有我想得那麽自在。

因為旁邊的石墨。

路人們都或多或少投來驚艷目光,伴隨著背後的竊竊私語。

「天吶……你快看那個長發帥哥。」

「好高,是模特吧,但衣品不怎麽樣誒,還穿著拖鞋。」

「旁邊是他女朋友嗎?」

「是的吧?我看也長得不錯誒,但還是不太搭。」

「……」

我滿臉黑線,說他就他吧,怎麽還拉踩上我了。

一旁的石墨倒是充耳不聞,好整以暇地帶著我的藍牙耳機聽歌。

「餵。」我拍了拍他,「你聽什麽歌?」

「沒聽。」他垂下眸看了我一眼:

「戴上是因為,人類都好聒噪。」

11.

接下來我逛商場,買奶茶,刮彩票,巡邏各家名創優品和三福,挑新臺燈,石墨都安安靜靜地跟在我後面。

我想著是得給他買幾件人穿的日常衣服。

「你自己挑幾件衣服褲子鞋子。」我拉著他進了一件男裝潮牌店。

於是他拿了一件黑色,一件黑色和一件黑色。

「能不能有點色彩豐富度?」

「不好。」

一共5000元,我微笑付款時心庫庫滴血。

賬戶裏總共就8000!還是高考後收的獎勵紅包!我恨!

陳玲玲啊陳玲玲,你個單身貧窮女學生還給男人花上錢了……

我幾個購物袋連同賬單都塞給石墨:「以後記得還啊。」

剛出店門,身後一聲「陳玲玲」嚇我一跳。

回頭,我當是誰,又是陳鶴然。

他一身休閑裝扮,左耳的鋯石耳釘很惹眼,看石墨的眼神帶著明顯的不友善,身旁還有站著他爸媽。

「叔叔阿姨好!」

「哎喲玲玲,這位帥小夥是誰呀。」陳叔叔笑得很慈祥,目光讚嘆地看著面癱的石墨,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大表哥。」我認真介紹。

石墨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陳鶴然一把把我拉到旁邊,語氣懷疑:「趙玲玲,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個表哥?」

「鄉下表哥,我帶城裏來見世面。」

「我看他還留長發挺潮啊?」

「那是沒錢剪。」我說,「出門都只能穿拖鞋。」

「真的?」他語氣表示同情。

「真的!」我繼續面不改色的忽悠,「我啥時候騙過你?」

陳鶴然擰著的眉頭松了下來,換上大方的微笑,一手插兜,一手伸出去要和石墨握手:

「表哥好。以後有空一起玩。」

石墨垂眼掃過那只手,毫無回應,語氣不悅:

「又是你。」

「我們見過嗎?」陳鶴然疑惑。

我在後面輕輕拍了一下石墨,輕咳了一下。

「……沒見過。」

「那正式認識一下唄,我叫陳鶴然,玲玲的青梅竹馬。」他向石墨挑眉,皮笑肉不笑。

「你倒是愛往臉上貼金。」我在旁邊白了他一眼。

直到前面的叔叔阿姨叫他後,陳鶴然才留下一句「下周會出新電影,到時候一起看」後離開。

街逛得差不多了,我也打算和石墨回家。

兩只手提著大包小包,脖子上還掛著我新買的小電風扇的石墨,突然停下來。

我回頭看向石墨欲言又止的眼睛,這才發覺他體態過於修長,我連仰頭看他都有點費勁。

他站著那裏一動不動,額前的墨色碎發遮住了大部分情緒:

「什麽是電影?」他又指了指斜前方的私人影院廳,「這個嗎?」

「你挺聰明啊。」

「我現在要看。」他語氣堅定。

「……好吧。」

作為一個慈悲為懷的大女人,我實在不忍心阻擋一塊石墨面對21世紀人類高度發達的娛樂科技產生的好奇心。

於是帶他來到自動售票機前,讓他自己選。

「這個。」他隨手指了指《泰坦尼克號》的海報。

「不行。」

在只有兩個人的私密空間看唯美愛情片,他一塊石墨當然不懂,只有我一個人在那裏臉紅心跳的那多尷尬!

「這個吧。」我點了兩張《愛寵大機密》,並把賬單塞給他。

接著我去隔壁買了杯爆米花和西瓜汁。

回來時正遇到石墨被搭訕。

短發美女很熱情,打了聲招呼,問他是否能加一個綠泡泡,表情很害羞。

石墨這個呆子,冷冷地掃了女孩一眼,就不說話了。

在人類眼裏就是典型的死裝哥和沒禮貌哥。

人好好的一禮貌小姑娘直接尬在那裏。

我有點看不下去了,跑過去拿過他的蘋果6s點開二維碼,遞在已尬到滿臉通紅的美女面前。

「不好意思啊。」我抱歉地笑了笑,指了指頭,「我這朋友吧,這兒其實有點問題。」

石墨幽幽地看著我,表情很不悅。

美女終於從尷尬中逃離出來,對我客氣地笑了笑:「這樣啊,那算了。」

正要進電影院,美女姐姐又叫住我,眼神溫柔:

「那個……我可以加你嗎?」

「啊?」我楞住,遂積極點來二維碼,雙手奉上:「當然!」

列表多一個美女那我自然是很願意的!

直到電影放了半集,一旁的石墨還是皺著眉頭,好像在生悶氣。

「趙玲玲。」他第一次開口喊我名字,還說了句什麽話。

「你說啥?」在動物們嘰裏呱啦的聲音裏,我聽不太清。

下一秒,電影聲音像被掐斷一般戛然而止,連同面前的屏幕也斷電暗了下去。

房間裏唯一的光源消失,周遭陷入黑暗。

「現在呢,聽得清嗎。」

聽得清,連呼吸都聽得一清二楚。

雖然看不到,但我能感覺石墨的視線死死盯在我身上,且很不溫和。

「為什麽要讓我加她的微信?」

「你斷人家的電,就是為了讓我聽清這個問題?」我哭笑不得,要起身去開開關。

手腕被人扣住,稍一用力,我便又被拉回到座位,動彈不得。

「為什麽。」

「當然是出於禮貌啊。」我嘆了一口氣,你一塊石墨懂什麽人類交際規則啊。

「那你加她,也是出於禮貌嗎。」

「那倒不是,我那是真喜歡。」實話實說,誰不愛看美女發朋友圈?

氣氛突然就冷了起來,以至於我有一種房間裏冷氣開得太低的錯覺。

「所以你喜歡她。」黑暗裏他清冽氣息逼近,平時不動聲色的人竟然帶上不容置喙的侵略感。

「你……你不想加就算了,怎麽還管我加不加?」身體本能地想要靠後,說話都吞吞吐吐起來。

趙玲玲你不太行啊。

「不一樣。」他說,「我的微信裏,只有你一個聯系人。」

「我也只需要你,也只有你了。」

聲音低沈又失落,甚至微微有些啞。

話音剛落到耳朵裏,我就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加速,快如擂鼓,在鴉雀無聲的漆黑中如同群鳥驚林。

……石墨是在表白嗎。

不對,他可能只是在陳述我和他這種依附關系的事實。

可他說他只需要我誒。

當然只需要我,我不在他會死啊,你想什麽呢,他只是一塊鉛筆芯!

萬物皆有靈,說不定呢!

頭腦中,我的兩只腦子在打架。戀愛腦和理智腦拳打腳踢了半天,難分勝負。

12.

今夜,妙齡少女喜獲失眠。

石墨回他的筆芯盒裏了,他倒是看起來啥事沒有。

我卻在被窩裏覆盤了很多遍,一會兒攤開四肢暗自嘆氣,一會兒又歡喜地滾來滾去,把空調被裹成粽子。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是還在雲南全家游的閨蜜許喬發來的。

想染紅頭發:【好啊玲玲,有情況都不告訴我![抓狂]】

餵是妖妖玲嗎:【疑惑.jpg】

想染紅頭發:【陳鶴然說你家來了個鄉下表哥,騙了他就不許騙我了哦。[捂臉笑][比心]

想染紅頭發:【我都沒戳穿你,這種事竟然都不告訴我???[千璽閉眼炮轟jpg.]】

餵是妖妖玲嗎:【早跟說過了,你又不信![鄙視][哭泣]】

想染紅頭發:【0.5元稿費那個???2B鉛筆芯???真的變大帥哥了???】

餵是妖妖玲嗎:【對。】

想染紅頭發:【!!!】×20

想染紅頭發:【臥槽!】×30

想染紅頭發:【視頻電話(拒接)】

想染紅頭發:【視頻電話(拒接)】

餵是妖妖玲嗎:【他睡著了,打字就行。】

想染紅頭發:【???你倆都到這一步了??】

想染紅頭發:【Wild Baby.jpg.】

餵是妖妖玲嗎:【單純睡著!你別誤會![抓狂]】

想染紅頭發:【我必須知道任何細節!任何!任何!】

不用想,許喬在手機那頭一定喪屍一般到處發出尖叫了。

當我把這些天的事一五一十全盤托出後,已經是大半夜。

想染紅頭發:【清湯大老爺。】

想染紅頭發:【我家玲玲也是出息了,搞上人外了[讚][讚][讚]】

餵是妖妖玲嗎:【……快幫我分析一下,他到底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這麽多天終於有個人能傾訴,我終於問出了那句經典的問題。

想染紅頭發:【包的。】

餵是妖妖玲嗎:【可是我從小到大的暧昧對象都be了[哭泣]這次不會又是我的錯覺吧?[炸彈]】

想染紅頭發:【那是陳鶴然愛搗鬼!信我,這把穩了[害羞][拳頭][奮鬥]】

不愧是我的好閨蜜,幾句話讓我燃起鬥志。

一大清早醒來,我對著已經坐在書桌上的石墨開始微笑。

「……把睡衣穿好。」他皺眉,撇開眼睛。

我疑惑低頭,昨晚穿的睡裙,忘了整理,裙擺都快露出大腿根了。

「媽呀。」我大叫一聲,連忙扯利落。

「怎麽能夠還你這個?」他拿出昨天的小票。

還錢這麽積極嗎。還挺有人際道德。我頓生安慰。

「像你這種社交屬性的話……」我認真思考起來,「要走出門的工作都不太行。」

我走過去好好端詳了一下石墨,猛拍腦袋,這麽好看的臉不好好利用多浪費啊!

「要不當網紅吧?當網紅可賺錢了!」

他在思索這個詞語的意思,但聽到錢這個字,便點了點頭。

於是,我,趙玲玲,開啟了素人改造網紅計劃。

先是給他註冊一個發帖號,然後說幹就幹,讓他別動,哢哢一頓原圖直出。

靜圖裏看向鏡頭的石墨,疏離無瀾的神色帶著一絲困惑,我卻緊張起來,感嘆怎麽有人生了這樣一雙不動情緒就能蠱惑人的眼睛。

文案是:可以和我分享今天拍到的天空嗎?

很典,很好用。我笑嘻嘻。

剛點擊發出沒一會兒,一大波讚和評論正在趕來,令我咂舌。

【家人們這種都是誰在談?】

【發明長發帥哥的人真是個天才……】

【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沒有老公嗚嗚】

【天,唯一神塑……】

【媽媽我看到天仙下凡了。】

【蘇培盛!!!這個好!!這個俏!!!封後!封後!!!】

不出半個小時,評論點讚999+

清湯大老爺,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卡顏局。我看了一眼面前對自己的美色毫無概念的石墨,嘆了一口氣。

之後,我隔一段時間就當起了室內攝影師,在充分滿足攝影三要素的情況下,我覺得我的出片率已高達100%。

有一次,我拿過他手機點進賬號,發現後臺很多人的私信,其中包括許多商務聯系。

「天,你怎麽都不看消息的?」

「不知道怎麽回。」

我連忙篩選回覆了幾個寄拍和大牌推廣商務,還在最底下發現一條素人戀綜的私信。

【鉛筆同學你好~這邊是國內一線平臺s級的戀綜節目組《xxxxx》第7季,您的外貌形象氣質條件很符合我們的選拔標準,不知道您是否單身,歡迎參加我們的綜藝!】

下方石墨竟然已經回覆過了。四個字。

【有女朋友。】

這小子竟然還學會撒謊了。

13.

在出門石墨第n次被請求合照,我第n次尷尬搖頭表明我不是他對象時,我無奈地給他帶上了口罩。

不過,石墨的性能穩定了很多,能夠不受時間限制進行人體和物體的轉換,而且只要在我身邊待夠一定時間獲得能量,離我很遠很久也不會頭暈。

但我對石墨提出了一點要求。

晚上必須要回盒子裏睡。

這一周爸媽回老家,我立刻赴許喬的約,聊八卦唱K到晚上2點。

回到家,筆芯盒裏那一截鉛筆芯一動不動,看來已經睡熟了。

我匆匆洗漱後,困意襲來,關上燈鉆進被窩裏,倒頭就睡。

迷迷糊糊間,有滾燙的東西貼近我。

半睜開眼,是石墨。他依偎著我,全身滾燙,閉著眼,很難受的模樣。

「餵,石墨?」我搖了搖他。

他鼻音輕嗯了一下,看起來意識混沌。

我急忙用手貼了貼他的額頭,糟糕,還挺嚴重。

不是已經穩定了嗎?怎麽我今天稍微離開久一點,他就又暈了!

但這次有些不同。

他呼吸有些急促,鼻尖本能地在我腰間的睡衣上輕蹭,汲取能讓他心安的氣息。

就連我探他額頭的體溫時,他都仰頭主動貼上我的手背。喉節微動吞咽,好像再抑制什麽。

這時我驚訝地發現,滿頭墨發發出鱗片般細膩的光澤,如同千絲萬縷的柔軟觸手,慢慢纏繞上我的指節,手腕,向身體各處攀附,像貪婪的小怪物。

但發絲很輕盈,完全沒有禁錮傷害的意味,甚至有些癢。

這是怎麽了!

壓制住內心的震驚,我試探地觸碰了一下某一縷纏繞在我尾指的頭發。

一旁沈睡的石墨喉嚨發出一絲細不可察的悶哼聲。

而那縷頭發害羞似的縮了一下,緩了片刻,又探出發尾,猶豫地勾了勾我試探的食指,察覺到我沒有抵觸後,便又蔓延上來,輕輕勾上指甲,虎口,手腕。

接著,本來像羽毛一樣輕撫的頭發竟突然一緊,我兩只手腕被迫纏到一起,接著整個人猝不及防地被拉在石墨的懷裏。

什麽情況!!!

鼻尖全是異常而幽微的香氣,夾雜著石墨晶體的苦澀,彌漫開來。

而石墨似乎渾然不知,他依舊沒醒,只是呼吸更急了,手臂本能地圈過一旁的我。

那些發絲在我手心和耳後劃過又纏上來,而脖頸間石墨燙得不行的呼吸簡直要讓我整個人都懵掉。

正當我回過神來想要掙脫時,耳邊急促的呼吸卻漸漸平穩,仿佛獲得了足夠的能量,體溫逐漸恢覆正常值,發絲也乖巧地松開退下。

再低頭時,人形的石墨已經不在。

他倒是充滿能量回去睡大覺了,我睜著眼睛一夜沒合眼。

14.

夏季蟬鳴的聲音燥熱,我吞完最後一口糯米糍,踩著鈴聲進了大教室。

許喬向我招手,我立刻坐在她身邊,拿出《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攤開到第二章。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我拿到書本底下點開。

鉛筆:[圖片]

鉛筆:做了飯,吃嗎。

我點開圖片,菠蘿古老肉,鹹蛋黃茄子,油燜蝦,抱蛋豆腐。全是我愛吃的。

許喬湊過來看了一眼,語氣悲憤:「趙玲玲,你別告訴我今晚又不陪我吃黃燜雞了!」

我嘿嘿兩聲:「那我告訴他我不去了?」

「您可別。」許喬撐著頭調侃,「他又不需要吃飯,都是給你吃的,你不去就浪費了。」

「下次黃燜雞和下下次麻辣香鍋都我請。」我湊過去討好地親了一口我的好閨蜜,「就鴿這一次!」

「今晚還回宿舍嗎?」她豎起書本,低頭朝我擠眉弄眼,笑得不懷好意。

「我哪次沒回!」我白了她一眼,「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說石墨這個人吧,都為了你在大學旁租了房子,一塊鉛筆芯還為你學上做飯了,怎麽遲遲不表白?」許喬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知道。」一想到這裏我就想嘆氣,心裏癢癢的,「你說他腦子裏是不是沒有戀愛這種人類概念?」

「不可能!」許喬嚴肅起來,「根據我看文的經驗,我的推斷絕對不出錯。」

我唉了一聲,拿起手機給石墨回覆一個[好滴!]的表情包。

頂端立刻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卻沒消息發來。

過了兩分鐘,回了一個和我一樣的表情包。

餵是妖妖玲嗎:【竟然會偷我圖了?】

鉛筆:【抱歉。】

鉛筆:【是不好的行為嗎?】

餵是妖妖玲嗎:【……】

鉛筆:【要喝奶茶嗎。】

餵是妖妖玲嗎:【你還買了奶茶?】

鉛筆:【嗯。一杯紫色,一杯綠色。】

餵是妖妖玲嗎:【你是說,一杯葡萄生椰酸奶,一杯抹茶奶蓋?】

沒錯,說來慚愧,我向來一次點兩杯,每次逛街都點,石墨居然記住了。

鉛筆:【嗯。】

餵是妖妖玲嗎:【好嘞石大廚,我上完課就來。】

餵是妖妖玲嗎:【愛老虎油jpg.】我慣性發出一個大鱷魚流口水的表情包。

對方不說話了。

頂端的正在輸入時有時無。

足足過了五分鐘,我才看到石墨的回覆。

鉛筆:【好。】

這大呆筆芯。

15.

我剛拿起鑰匙,石墨便打開了公寓的門。

房子很寬敞,明亮幹凈。

石墨的東西很少,擺得整潔,家具也挑的清一色黑白灰。少有的幾個亮色都是我平時放在這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小風扇,水杯,抱枕……

雖說住在這裏的人是石墨而不是我。

晚餐後,石墨照例跟我去散步,順便送回寢室。

今天公園能看到大片晚霞,燃燒到天的盡頭。

和往常一樣,作為話癆的我嘰裏呱啦跟他說最近發生的事,有趣的無聊的通通一股腦說一遍。

石墨每次都很安靜,緩步走著,聽我說每一件事,偶爾點點頭。

不知不覺夜色降臨,我們走在一條有著昏黃路燈小路上。

因為是很老的公園了,路燈因為經年失修,一點都不亮堂,走到路中間時,它「嘶」地耗盡了最後的電。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拉近跟石墨的距離。

周圍是漆黑灌木,不知道哪裏竄過一只貓,我瑟縮著躲開,心裏害怕,本能地去抓石墨的手。

手掌寬大而清瘦,幹燥滾燙。

我立刻要松開,卻被他反握住。

周遭的蟬鳴都安靜下來,或許是我聽不到了。

「為什麽要松手。」夜風中他瞳孔清亮,暗暗夾雜熾熱,讓我想到那天夜晚臥室內他額頭滾燙的體溫。

他逼近,目光鎖住我不容我分神,一字一句語氣堅定又坦然:

「我聽說在人類世界,愛人會一起牽手行走。以後都這樣,一起散步,可以嗎。」

心臟漏了一拍。

在燥熱的夏夜,風都燙人,唇間卻落下一片冰涼的雪。

我腦袋一片空白,只聽到一句話落在耳朵裏。

「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義,直到你來,也只有你來。」

我腦袋突然回想起去書店挑文具的那一天。

那是6月,高考前一周,我咬著面包盯著手表,迅速地拿了管筆芯就跑去上晚自習。

好吧,那可能是我這輩子花的最值的2元。

「不要分神。」石墨放慢親吻,呼吸有些不穩,聲音嘶啞地提醒。

16.

直到我走上寢室樓梯時,心率都還沒回覆,步伐輕快地踩亮每一層樓梯燈,腦子裏卻全是夜風裏石墨的俯身索吻。

啊啊啊啊真該死!

我邊走邊給自己紅透的臉扇風。

微信發來一條許喬的消息。

想染紅頭發:【哇哦,這下肯定不能只請一頓黃燜雞!】

許喬給我轉發了一個帖子。我點開,是石墨主頁最新的動態。

只發了一張照片。

居然是我在公園舉起手機拍晚霞時的背影。

文案是:女朋友怕黑怎麽辦。

不過,我才發現我手機電量是100%,不應該啊。

突然想到那只在頭頂壞了的路燈。

17.

【騰訊新聞消息】

女大學生突然猝死?原因竟是……據報道,近日xx大學一女學生意外猝死,據知情人士稱,女生小靈(化名),學前教育專業,畢業後因找不到工作心力交瘁,加之單身22年出現癔癥,後深夜刷就業公眾號猝死,默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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