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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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起
“顧景竹，你若不是被嚇傻了，在說些什麽胡話。”
“我是否說的胡話，”
顧景竹側首看向顧瑾玹，背手而立，“三哥，你應該很是清楚。”
顧瑾玹凝眸，“什麽時候決定的？“
顧景竹釋然一笑，“就在方才。”
“早先只是覺得要將父皇囑托我的最後一件事辦妥，再行離去。可現在……”
“那又為何改變主意了？”
顧景竹隔著雨幕看向那傘下的女子，“只是覺得我此時離去對你們有利罷了。”
慕紫芙似有一瞬的怔楞，轉而輕聲道，
“我已做好萬全的準備，你無需如此。”
顧景竹輕笑道，目光中盡是了然，“萬全的準備，並不見得吧？”
“我若安然無恙回到京城，即使你們有了人證，顧和軒也可一口咬定是下面的人私自行事，與他無關。更何況，上元宮宴那日不就是如此嗎？”
慕紫芙目光有些黯淡，因她知道顧景竹所說屬實。
可，
“我本也未曾指望此次能順利扳倒顧和軒。”
“我自是知曉。”
顧景竹緊了緊身上的蓑衣，擡眸望向那女子，目光如炬，
“但我想最後幫你一場。”
慕紫芙垂於身側的手一顫，
“若我在這場刺殺中身亡，即使你們僅有人證，父皇也絕不會善罷甘休。雖然不會傷及顧和軒性命，但可保證他今世再無翻身的可能。如此，也算是了了你的心願。”
慕紫芙不可謂不吃驚，她疑惑的看向他，
“為何？”
顧景竹拿過一旁的佩劍，唇邊噙起一抹笑意，格外隨心道，
“本皇子做事向來隨心所欲，那自然是我想做便做了。”
慕紫芙還想說些什麽，眼角餘光卻瞥見顧瑾玹搖了搖頭。
她只得熄了問話的心思。
“好了。”
顧景竹轉身，擺手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若有緣，我們自會重逢。”
“顧景竹。”
慕紫芙看著那人離去的身影，大聲道，“多謝了。”
顧景竹聞言駐足，垂下眼瞼，喃喃道，“該是我謝謝你啊，慕紫芙。”
“你說什麽？”
他聞言打趣道，“我說啊，你要不要跟我走？浪跡天涯，做一對瀟灑俠侶，豈不快哉？”
“唉，你……”
慕紫芙話還未說完，，只聽顧瑾玹道，
“你若執意要走，不妨走之前再幫個小忙？”
顧景竹轉身，看向持身而立的顧瑾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安。
直覺告訴他，顧瑾玹所求的必不是什麽好事！
……
七月十二，洛城天晴，轉瞬卻已狂風大作，烏雲密布，雷聲轟鳴，恍若人間煉獄。
有一人一馬在風雨中歸城。
踉踉蹌蹌的敲響了這洛城的第一道晨鐘。
“報！宣王殿下於清宇鎮遇襲，掉落懸崖，生死不明！”
短短的一句話，打亂了洛城近十餘年的平靜。
風雨欲來，誰都避無可避！
慕紫芙站於墨漣居二樓，瞧著下方與前世一般無二的場景，
心中不由一陣唏噓。
前世也是這般，顧景竹遇襲的消息傳入京都，孝昭帝大怒，召金吾衛出洛城，尋真相。
然而最終卻只是尋到一具被野狼啃食過面目全非的屍骨。
“孝昭帝會發現嗎？”
慕紫芙看向坐在對面格外閑適的人。
“不會。”
顧瑾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崖下那具屍骨是我精心挑選的，身型與顧景竹並無二致。更何況，他的容貌已毀，任誰也無法辨認。”
“再者，顧景竹受襲掉落懸崖可是他身側親衛親眼目睹。那群死士也是由他們所抓，人證物證俱在，顧景竹確已身亡。”
即使此事由她參與，可她還是不得不對顧瑾玹的謀劃心驚。
當時那般情形下，即使他並不知曉她的計劃，卻能從簡單的幾句話中捕捉到最為關鍵之處，並且將這個計劃設計的更為完美，毫無錯漏之處。
這樣的人，若不是前世因她而死，那想必應是登上那九五至尊的不二人選吧，
可惜……
想起此處，慕紫芙目光有些黯淡。
顧瑾玹察覺到慕紫芙的情緒，不由擔心問道，
“怎麽了，可是傷口又覆發了？”
慕紫芙搖了搖頭，轉頭看向窗外，回避著他的視線，
“只是在想，顧景竹為何偏偏要離開？”
顧瑾玹凝眸盯了她片刻，轉而道，
“人生於世，各有所求，只願隨心罷了。”
“那你呢？”
慕紫芙一雙眸子亮閃閃的，“你所求為何？”
顧瑾玹擡眸對上她的視線，格外堅定說道，
“你。”
即使這個問題慕紫芙早已問過，顧瑾玹也回了同樣的答案。
但兩人都知道，這是不同的。
當日所答是陰謀算計。
可今日，盡是一片真心。
“我亦如此。”
今生也只為你。
……
翌日，洛城雨未停，然，恒王府門前仍舊圍了一群人。
一執傘的女子顯然是方到，好奇的問向身邊人，
“這恒王府是出了何事？怎聚了這麽些人？”
而這話一問出，周邊人都看向那男子，期望著他能給出一個答案。
畢竟，他們只是來看個熱鬧，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那人看了一眼將王府團團圍住的金吾衛，悄聲道，
“你可是知道昨日宣王殿下遭人暗算身亡的事？”
“那自是知道，昨日滿街的金吾衛，攪得人怪心慌的呢。”
那人又道，“今早那暗殺的人便被扣押進城，還沒經拷打便將背後的人全盤托出。這不，一大早金吾衛就來抓人了。”
那女子一副惶恐的模樣，“那人便是恒王！？”
周圍人也說道，“本是親兄弟，何必如此啊。”
“唉，誰說不是呢？”
周圍人在竊竊私語時，那知情人卻是悄摸溜出，走向對面的茶樓。
茶樓二樓站了兩人，那人抱拳俯身道，“報告閣主，已將您交代的話如實傳出。”
“我都看見了。”
沈和風放下茶杯，“去吩咐其他人，動作快些。定要在今日午時前將此傳言傳遍京城。”
“是。屬下告退。”
“嗯。”
沈和風看向站在窗旁默不作聲的人，輕聲道，“你都聽到了，已按你吩咐的去辦了。這下，你可以解答我的疑問了吧？”
顧瑾玹並未轉身，在他開口前提前出聲道，
“顧景竹未死。”
沈和風挑眉，“既如此，那顧景竹身旁親衛所見之事，都是你做的一場戲了？”
顧瑾玹盯著窗外隨風擺動的樹梢，平聲道，
“不如此，他們又怎會相信顧景竹是真的死了？”
沈和風起身，走至顧瑾玹身側，笑道，
“是你的計劃？”
“是。”
“那你也不必將我的人扣下，我又不會賣了你？”
顧瑾玹這才看了他一眼，
“穩妥起見，他們不得露面。”
沈和風也是理解，畢竟此為一件大事，不得馬虎。
“可有一事不對。”
沈和風蹙眉，疑惑問道，“那群死士應是顧和軒最後的底牌，若無百分百保證，他不會派其做如此重要的任務。你使了什麽法子讓他們無條件聽從你的命令？”
聞言，顧瑾玹攥緊了垂於身側的手，桃花眸中閃過一抹厲色。
她，是從何尋到顧和軒用於控制那群死士的解藥的？
“瑾玹，我問你呢，怎麽不答話？”
顧瑾玹這才回了神，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神色，淡聲道，
“來人了。”
“哪裏有……”
話還未說完，果真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腳步聲。
他轉身望去，卻在瞧清身後人樣貌時猛的一楞，
“你……怎會來？”
那人看向他身後的男子，輕聲道，
“我來尋他做一筆生意。”
……
窗外風聲呼嘯，好似何人在怒號，有些許雨絲被吹入屋內。
初若走上前將窗戶關緊，“今日的雨似乎比前幾日要大上許多。”
慕紫芙走上前，制止了初若的動作，
“不大些，又怎能洗凈朱雀大道上這幾日流的鮮血。”
她看向窗外，呼嘯的北風在林間掠過，似乎夾雜了些許散不盡的血腥氣。
初若腦中想起那一幕幕血腥的場景，也不禁嘆道，
“這孝昭帝可真是心狠，恒王府中只怕是沒有幾個活人了。”
聞言，慕紫芙指尖輕顫了一下，厲聲道，
“他自作自受，怨不得他人。”
“也是，那日金吾衛封府時，竟讓他們尋到了顧和軒私通楚國高層的信件。聽傳聞說，那日金鑾殿上孝昭帝發了好大的火，顧和軒還想狡辯，卻因為一位女子的上殿作證而將此事徹底定了性。只是可惜，不知那位女子是誰，現下茶樓中的說書人可是將此事編出了花來。”
初若說得正值興起，卻恍然瞥到自家郡主略有些不好的臉色，不禁問道，
“郡主，您怎麽了？”
慕紫芙垂下眼瞼，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冷色，
“初若，去準備馬車。”
初若看向窗外陰沈沈的天氣，輕聲勸道，
“郡主，您傷還未好，這大雨天又怎能……”
她話還未說完，便被慕紫芙打斷，
“去罷。”
初若見勸不動，也只能作罷，
“是。”
窗外電閃雷鳴，照亮了慕紫芙一雙幽深的眸子。
她想，她猜到了初若口中的女子是何人。
只是未曾想到，
她擡手拭去飄落在臉側的雨滴，意味不明道，
“顧和軒，你還真是親離眾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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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竹，你若不是被嚇傻了，在說些什麽胡話。”
“我是否說的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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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竹釋然一笑，“就在方才。”
“早先只是覺得要將父皇囑托我的最後一件事辦妥，再行離去。可現在……”
“那又為何改變主意了？”
顧景竹隔著雨幕看向那傘下的女子，“只是覺得我此時離去對你們有利罷了。”
慕紫芙似有一瞬的怔楞，轉而輕聲道，
“我已做好萬全的準備，你無需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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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安然無恙回到京城，即使你們有了人證，顧和軒也可一口咬定是下面的人私自行事，與他無關。更何況，上元宮宴那日不就是如此嗎？”
慕紫芙目光有些黯淡，因她知道顧景竹所說屬實。
可，
“我本也未曾指望此次能順利扳倒顧和軒。”
“我自是知曉。”
顧景竹緊了緊身上的蓑衣，擡眸望向那女子，目光如炬，
“但我想最後幫你一場。”
慕紫芙垂於身側的手一顫，
“若我在這場刺殺中身亡，即使你們僅有人證，父皇也絕不會善罷甘休。雖然不會傷及顧和軒性命，但可保證他今世再無翻身的可能。如此，也算是了了你的心願。”
慕紫芙不可謂不吃驚，她疑惑的看向他，
“為何？”
顧景竹拿過一旁的佩劍，唇邊噙起一抹笑意，格外隨心道，
“本皇子做事向來隨心所欲，那自然是我想做便做了。”
慕紫芙還想說些什麽，眼角餘光卻瞥見顧瑾玹搖了搖頭。
她只得熄了問話的心思。
“好了。”
顧景竹轉身，擺手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若有緣，我們自會重逢。”
“顧景竹。”
慕紫芙看著那人離去的身影，大聲道，“多謝了。”
顧景竹聞言駐足，垂下眼瞼，喃喃道，“該是我謝謝你啊，慕紫芙。”
“你說什麽？”
他聞言打趣道，“我說啊，你要不要跟我走？浪跡天涯，做一對瀟灑俠侶，豈不快哉？”
“唉，你……”
慕紫芙話還未說完，，只聽顧瑾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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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告訴他，顧瑾玹所求的必不是什麽好事！
……
七月十二，洛城天晴，轉瞬卻已狂風大作，烏雲密布，雷聲轟鳴，恍若人間煉獄。
有一人一馬在風雨中歸城。
踉踉蹌蹌的敲響了這洛城的第一道晨鐘。
“報！宣王殿下於清宇鎮遇襲，掉落懸崖，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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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紫芙站於墨漣居二樓，瞧著下方與前世一般無二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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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昭帝會發現嗎？”
慕紫芙看向坐在對面格外閑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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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瑾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崖下那具屍骨是我精心挑選的，身型與顧景竹並無二致。更何況，他的容貌已毀，任誰也無法辨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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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那般情形下，即使他並不知曉她的計劃，卻能從簡單的幾句話中捕捉到最為關鍵之處，並且將這個計劃設計的更為完美，毫無錯漏之處。
這樣的人，若不是前世因她而死，那想必應是登上那九五至尊的不二人選吧，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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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可是傷口又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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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想，顧景竹為何偏偏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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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知道昨日宣王殿下遭人暗算身亡的事？”
“那自是知道，昨日滿街的金吾衛，攪得人怪心慌的呢。”
那人又道，“今早那暗殺的人便被扣押進城，還沒經拷打便將背後的人全盤托出。這不，一大早金吾衛就來抓人了。”
那女子一副惶恐的模樣，“那人便是恒王！？”
周圍人也說道，“本是親兄弟，何必如此啊。”
“唉，誰說不是呢？”
周圍人在竊竊私語時，那知情人卻是悄摸溜出，走向對面的茶樓。
茶樓二樓站了兩人，那人抱拳俯身道，“報告閣主，已將您交代的話如實傳出。”
“我都看見了。”
沈和風放下茶杯，“去吩咐其他人，動作快些。定要在今日午時前將此傳言傳遍京城。”
“是。屬下告退。”
“嗯。”
沈和風看向站在窗旁默不作聲的人，輕聲道，“你都聽到了，已按你吩咐的去辦了。這下，你可以解答我的疑問了吧？”
顧瑾玹並未轉身，在他開口前提前出聲道，
“顧景竹未死。”
沈和風挑眉，“既如此，那顧景竹身旁親衛所見之事，都是你做的一場戲了？”
顧瑾玹盯著窗外隨風擺動的樹梢，平聲道，
“不如此，他們又怎會相信顧景竹是真的死了？”
沈和風起身，走至顧瑾玹身側，笑道，
“是你的計劃？”
“是。”
“那你也不必將我的人扣下，我又不會賣了你？”
顧瑾玹這才看了他一眼，
“穩妥起見，他們不得露面。”
沈和風也是理解，畢竟此為一件大事，不得馬虎。
“可有一事不對。”
沈和風蹙眉，疑惑問道，“那群死士應是顧和軒最後的底牌，若無百分百保證，他不會派其做如此重要的任務。你使了什麽法子讓他們無條件聽從你的命令？”
聞言，顧瑾玹攥緊了垂於身側的手，桃花眸中閃過一抹厲色。
她，是從何尋到顧和軒用於控制那群死士的解藥的？
“瑾玹，我問你呢，怎麽不答話？”
顧瑾玹這才回了神，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神色，淡聲道，
“來人了。”
“哪裏有……”
話還未說完，果真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腳步聲。
他轉身望去，卻在瞧清身後人樣貌時猛的一楞，
“你……怎會來？”
那人看向他身後的男子，輕聲道，
“我來尋他做一筆生意。”
……
窗外風聲呼嘯，好似何人在怒號，有些許雨絲被吹入屋內。
初若走上前將窗戶關緊，“今日的雨似乎比前幾日要大上許多。”
慕紫芙走上前，制止了初若的動作，
“不大些，又怎能洗凈朱雀大道上這幾日流的鮮血。”
她看向窗外，呼嘯的北風在林間掠過，似乎夾雜了些許散不盡的血腥氣。
初若腦中想起那一幕幕血腥的場景，也不禁嘆道，
“這孝昭帝可真是心狠，恒王府中只怕是沒有幾個活人了。”
聞言，慕紫芙指尖輕顫了一下，厲聲道，
“他自作自受，怨不得他人。”
“也是，那日金吾衛封府時，竟讓他們尋到了顧和軒私通楚國高層的信件。聽傳聞說，那日金鑾殿上孝昭帝發了好大的火，顧和軒還想狡辯，卻因為一位女子的上殿作證而將此事徹底定了性。只是可惜，不知那位女子是誰，現下茶樓中的說書人可是將此事編出了花來。”
初若說得正值興起，卻恍然瞥到自家郡主略有些不好的臉色，不禁問道，
“郡主，您怎麽了？”
慕紫芙垂下眼瞼，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冷色，
“初若，去準備馬車。”
初若看向窗外陰沈沈的天氣，輕聲勸道，
“郡主，您傷還未好，這大雨天又怎能……”
她話還未說完，便被慕紫芙打斷，
“去罷。”
初若見勸不動，也只能作罷，
“是。”
窗外電閃雷鳴，照亮了慕紫芙一雙幽深的眸子。
她想，她猜到了初若口中的女子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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