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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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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一句話令浮生登時變了臉色,惡狠狠瞪著蘇懷夕,“希望你死之後也能這麽伶牙俐齒。”

“希望你死了之後也能這麽伶牙俐齒~~”蘇懷夕不屑撇嘴陰陽怪氣地重覆了一遍浮生的話。

“你!!!”

見浮生那張黑臉氣的發紅,蘇懷夕滿意地開懷大笑。

“找死!!!”浮生雙手揮舞,身後數百計的鬼魅嘶吼怒嚎飛撲向蘇懷夕。

後者並掌橫筆,秀眉稍挑,“就讓你看看何為畫江山吧。”

蘇懷夕緊閉雙眸,周身驟然亮起金色的長綢,盤旋環繞將她護在中心,剎那間,黑暗天地被金色照亮了一角。

“丫頭,你可知此物為何叫做畫江山?”

蘇懷夕蹲在樹下數著錢,頭也不擡,“不知。”

白發老人拿筆擡手敲了一下她的腦袋,“聽著!”而後輕咳一聲順著胡子高深莫測道:“畫江山的意思就是。”

黑色的高山之上,數百鬼魅張牙舞爪想要破除面前的金色陣法,淒慘的哀嚎聲一浪蓋過一浪,撼人心弦。

忽然,金綢中雙眼緊閉的少女猛然睜開了雙眸,筆刃泛起金光,長袖舞動,如一曲驚世之舞,悲傷又絕美。

蘇懷夕腳下的黑氣迅速退散,仔細看去,隱隱有青色浮現,宛若一副陳舊的畫卷經過匠人之手,恢覆如初,鮮艷明亮。

“畫江山,就是。”蘇懷夕對著眾人咧嘴一笑,最後一筆落成,“畫江山!”

金光大放,百千鬼魅形散影碎,不甘心地四處舞著手,像是極其不甘心就此回到那個煉獄之中。

-“這是什麽解釋?”蘇懷夕捂著腦袋,無語地看著老爺子,“你不就是把名字重新說了一遍嗎?”

“不。”老爺子順著白花花的胡子,將筆隨意地扔給她,“以後你自然會懂的。”

蘇懷夕看著被金光灼傷的浮生,握緊了手中的筆,“老頭,我好像還是不懂。”說著低頭看著手中的金筆,“但是夠用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浮生捂著另一半臉,痛苦地嘶吼著。

見狀,浮生身後的三人閃身向前,擋在了浮生的身前,三人動作整齊劃一,默契十足,“開!”

隨著一聲厲呵,蘇懷夕連連後退,可還是沒有躲過黑暗世界的籠罩,裂縫空隙,就像城外那個咒師一樣。

她暗罵了一聲,在別人的裂縫空隙之中她如同一個五感盡失的人,而這三人宛若同一人,默契無敵,只會比城外那次更加難以應對。

只是稍頓的空隙胳膊就傳來一陣痛感,皮肉被割開的火辣瞬間占盡她的所有感覺,她旋身躲開,後背又是一痛,肩膀、小臂、後背、腰間、小腿...

整個黑暗世界中,無論蘇懷夕如何躲避都無用,進攻又尋不到三人的位置,一時之間竟成了困獸。

上次她可以用半條命替代別人的裂縫空隙,可現在她內息不穩,別說替代,就是開隙都很難做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已經感覺不到究竟是身體的哪一處疼痛了,看不見前路,也聽不見一絲聲響,連觸感都消減了大半,導致她握著筆的手越來越用力,鮮血流下了更多。

到底怎麽才能破局。

蘇懷夕微微喘著粗氣,這三人所開的裂縫空隙與城外那人天差地別,自己與後者相鬥都失了半條命,更何況...

難道她命該如此嗎?

她緩緩閉上了雙眸,前世的一切如走馬燈般竄過,出生被嫌棄被拋棄,孤兒院被像是商品一樣退回,只因為她的養父母有望擁有自己的孩子,後來呢?後來她不服氣,她要讀書,但是又遇到那樣的混蛋,再後來呢?

蘇懷夕收緊了掌心,後來她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怎麽考上的大學?怎麽一步一步爬上高位。

可也逃不過打工人的命運。

但即便如此,她也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等我回來,給你帶東海最美的花可好?”

她還有承諾沒有完成,她的路還沒有走完。

黑暗中,蘇懷夕猛然睜開雙眸,畫江山金光乍現,隨著少女揮舞的動作,懸空之中出現斷斷續續暗淡的金色字跡,蒼勁有力,斷墨之間更顯得堅毅。

期間,又有無數刀刃刺向她的身體,可又避開命脈,她咬牙單手立於身前。

浮生成心如此折磨她,倒是給了她反擊的機會。

“一畫,雲海塵清。”少女的聲音不高不低,清亮幹凈,握著筆的手被利刃劃過,險些丟了筆。

隨著她的聲音,淺淡到幾乎消失的金色墨跡發現淺淺的光芒。

蘇懷夕脖間的青筋乍現。

在別人的裂縫空隙中強行施咒,無異於五臟六腑都壓在了兩座巨山之間,少女的唇邊溢出血線,墨跡未斷,繼續脆聲說著,“二畫。”

“噗。”

她控制不住喉間的鐵血味道,顫顫巍巍擡手將嘴邊抹了抹,至於幹凈與否,她看不見也不在乎。

“萬裏東風。”

話音一落,少女周身旋起細細的風圈,發絲被吹起。

“蘇懷夕,不要做無謂的掙紮了。”

黑暗中,浮生的聲音遙遠又刺耳,可此刻落在蘇懷夕的耳中倒是小了不少。

“你師父教你這些酸句,是覺得有一天你淪為魚肉之時念著這些酸句就可活命嗎?”浮生笑的張狂,看著腿被刺傷的人,言語更加癲狂,“這就是你與修者為伍的代價!!”

“那群人!就該去死!技不如人的東西!”

浮生越說越激動,“還有你!”

“與其為伍,更是瞎了你的眼!如果不是主人,我早就該殺了你!”

半跪在地上的人睜著雙眸,眼前卻是一片漆黑,她捕捉到浮生話中的深意,手下動作沒有半分停的意思,“三畫。”

“不知好歹,冥頑不靈就算我現在殺了你,主人也不會多說什麽的。”

浮生忽然笑的張狂,“給我。”

“殺了她!”

“乾坤定!”

兩人同時開口,自蘇懷夕四面八方襲來無數道寒光,淩厲的殺意毫不遮掩,將要碰到少女眉心的一瞬間,沖天的風雪自少女腳下而起,席卷而上,狂風突起,霎時呼嘯哀嚎間直沖黑暗。

狂風怒吼,兇暴的仿佛要將這黑暗一角撕裂。

“殺了她!”

“哢...”

黑暗的裂縫空隙碎開一角,緊接著便一發不可收拾,碎裂的紋路眨眼間遍布整個黑暗空間。

少女立在暴風中心,破碎的血色衣袍被風吹的獵獵作響,滿身上下,目光所及皆是傷口。

蘇懷夕的目光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目若朗星,翻手化出冰劍,“殺你,酸句都多餘了。”

浮生目呲欲裂,“不可能!給我上啊!上!”

剛才開隙的三人早已倒地不起。

“我師父在哪?”蘇懷夕拖著劍,掌心的血跡順著劍柄緩緩流下,劍刃拖在地上發出沈重的聲音。

“我不知道。”浮生話音剛落,手腕鮮血如線湧出,“啊啊啊啊啊啊。”

“我師父在哪?”蘇懷夕的眼眶也有些猩紅,劍指地上斷了手筋的人,努力壓□□內翻湧的血氣,翻手又挑斷了浮生的右腳筋。

“休...休想知道!”

“啊啊啊!”

她挑斷了浮生另外一只手筋,對於咒師來說,手就是一切術法的開始,劍修可以以靈力禦劍,煉丹師可以請人代勞,符修甚至也可以意念驅之...咒師沒了手,就沒有開始。

“蘇懷夕!主人一定會殺了你!”浮生滿眼恨意,“你以為你能活著走出這裏嗎!”說著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大笑起來,“你跟你師父一樣天真呢。”

聞言,蘇懷夕皺眉挑斷了他另外一只腳筋,“我師父,在哪?”

“你這輩子,都別想知道。”浮生滿口鮮血,面容猙獰笑的瘋癲,隨即竟然被地面升起的黑氣籠罩了個嚴嚴實實。

蘇懷夕一驚,快速後退,裙擺還是被黑氣燎起,擡手斬斷了一角,手再也控制不住顫抖。

浮生所說的酸句,是老頭教給她的咒術。

-“誰出招的時候念詩啊?土不土。”她記得自己是這麽吐槽的。

-“蠢,這樣才顯得有氣勢!”老頭吹胡子瞪眼,“不過,老夫不建議你用。”

-“為什麽?”

蘇懷夕盤腿而作,將冰劍立在身前,腦中響起老頭的話。

“行不滿,則虧。”

她當時聽不懂,現在卻是有幾分明白了,幾口酸句的代價,就是她能清晰的感受的體內的修為在快速的流失。

“百劍霜!”

隨著少女一聲厲呵,身前的冰劍化為百道劍氣,直沖向著那方的十人陣法。

“蘇懷夕,好好接受我給你準備的大禮吧!”

這是浮生最後一句話,言畢,他便撲向了大陣,身形具滅。

無數道劍氣落下,天邊終於起了一縷光亮,黑暗逐漸消散,十人見到日光的瞬間便化為了灰燼。

蘇懷夕視線有些模糊,擡手擋了擋陽光,連手變成了紅色,她暗暗道了句,“真醜。”話落,鮮血湧出,她下意識捂著,卻無濟於事。

總歸是,活下來了。

“這是哪裏?”

蘇懷夕起身的動作一怔,猛地擡頭朝著大陣的方向望去,心中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大陣的位置,她見到了熟悉的人,正是入陣時所有的門派弟子。

看來殺陣,是解了。

“那是...那是蘇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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