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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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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25%

“沒什麽,畢竟一時半會兒我們還要搭夥過日子,太不熟絡容易穿幫。”紀明謙挑挑眉,隱去眸中情緒,不以為意,“放一百個心,不會妨礙你的正緣。”

黎芷伶自嘲,她到底在期待什麽?

“時間不早,今天別回學校了,你睡客房。這要是在路上出個差錯,老頭子饒不了我。”

“嗯。”

紀明謙又問:“暑假快到了,有什麽打算?”

黎芷伶微微出神,以往放假都是回江縣,現在黎父不許她和那邊聯絡,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還沒想好。”她想擠出一個笑容,怎麽也笑不出,最後放棄,“你吃完了吧?我來收拾。”

她剛伸手,被他攔住。

“洗碗什麽的,我會,你今天學習任務完成了?”紀明謙抿著下唇,似在思考,輕柔的嗓音又盈滿漫不經心,令人捉摸不透。

她搖搖頭,“客房在哪裏?”

“跟上。”他起身推開椅子,大步邁出去。

他把她帶到客房後,轉身離開,留她一個人在房中發呆。

有家不能回,喜歡也不能愛,她猝然陷入一種毫無歸屬感的空虛之中。

黎家想她怎樣,紀家又想她怎樣?

須臾,她為自己的多愁善感好笑,怨天尤人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命運還是要靠自己掌控。

拿出包中的托福真題,她全身心投入到題海中,連房間門口的人站了很久也沒察覺。

紀明謙出門買完拖鞋回來,找她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面:女孩端坐在桌前,專心致志地拿筆在試卷上勾勾畫畫。

她的側臉溫柔精致,纖長的睫毛不時眨動,思考間偶爾拿筆點點挺翹的瓊鼻,給人的感覺不同於春天百花爭奇鬥艷的張揚繁覆,而是猶如晚春裏作雪飛的楊花榆莢般,富有深厚生命力卻又與眾不同。

她溫柔的表面下總有一絲一縷破土而出的清冷,不多,卻點綴得恰到好處,足夠獨一無二。

黎芷伶刷完一套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心裏踏實下來。

真好,她還是她掌控中的自己。

視線落到一旁的手機短信上。

拖鞋放在門口。

她打開房門,地上赫然擺著一雙天藍色的拖鞋。

換好後,又看了一眼地上那雙黑色拖鞋,彎腰拿起來,送到他房門前,然後給他回了一條消息。

回到房間沒多久,宋淺淺打來視頻電話。

剛一接通,對面一頓劈頭蓋臉地高聲詢問:“大頭,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跟紀明謙領證了?”

她點點頭。

“你瘋了!他那是什麽人,你玩不過他的。”宋淺淺在對面肉眼可見地跳腳。

她將事情原委和盤托出,宋淺淺皺眉表示懷疑,“他能有這麽好心?校內一些傳言雖然已澄清,但他這人看起來狗模狗樣,不太靠譜。大頭,你知道嘛?賀揚那廝說,紀明謙之所以和你那學長大打出手,都是為了那初戀白月光。”

“大頭,你還是離他遠點,我怕他欺負你。”

黎芷伶頷首,“知道了,淺淺。”

“寶,你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一定要告訴我,知道麽?”宋淺淺一臉憨笑,握緊小拳頭重重地發誓,“不要害怕麻煩我,我們倆誰和誰啊,不需要客氣。就算你哪天幹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姐也給你托著。有姐罩著,誰也別想欺負你!”

她被宋淺淺鼓起雙腮的可愛模樣逗笑,“淺淺,沒那麽嚴重,我還能幹什麽大逆不道的事?”

“也對。大頭,你這不在寢室吧?”宋淺淺笑容微收,面容瞬息整肅,眼神開啟探尋模式,忽地驚呼,“你沒回寢室,在紀明謙家?”

她把手機拉遠,“淺淺,小聲點。”

“寶,你把那門反鎖了沒?記得還在門前抵個椅子,隨時保持警惕。”宋淺淺百般叮囑,“咱們好好一朵鮮花,可不能被牛糞汙染。”

“好的。”黎芷伶笑出聲,“淺淺,你今天睡完美容覺了?”

宋淺淺聞言瞪大美眸,“哦對對對,大頭,你一定要註意安全啊!”

“放心。”

掛斷電話後,她感到口幹舌燥,出門去餐廳找水喝,發現紀明謙正將一盒牛奶扔進垃圾桶。

他家冰箱裏哪來的牛奶?可能是剛才出去給她買拖鞋時順便買的。

只是,不喜歡喝為什麽要買?難不成是有錢人的金錢游戲?算了,與她無關。

她走到廚房,倒一杯水出來,他還站在原地盯住垃圾桶中的牛奶。

本想目不斜視地走過,還是忍不住問:“你也睡不著?”

紀明謙投來諱莫如深的眼神,她沒細究,“睡不著可以喝一點點牛奶,利於助眠。”

“過期了。”語畢,他快步離開。

她看看他的背影,總覺得他又在生氣,再瞄垃圾桶裏的牛奶。

買的時候不看日期?有錢當了冤大頭,難怪生氣。

她聳聳肩,抖去亂七八糟的思緒,回房上床睡覺。

來到陌生環境,她輾轉難眠直到深夜,腦海中重新開始翻騰各種思緒。

比如,暑假要是偷偷回到江縣,給爸爸媽媽一個驚喜。比如,紀明謙為什麽對她這麽好,為什麽要做一些讓她誤會的事?又比如,要是能早些畢業工作、換個環境該多好!

最後她帶著忐忑陷入夢鄉。

與此同時,紀明謙回到房間,笑自己自作多情。

本來只買一雙拖鞋,還買什麽牛奶,好心好意給人家送過去,結果人家和閨蜜盡把他往最壞的地方編排。

要不是為了老頭子,他犯得著忍這些?

他躺在床上,遲遲難以入眠,想起自己最近的奇怪舉措全身發麻。

難道真的喜歡她?不可能,他從來不喜歡這類婆婆媽媽、半天一棍子打不出個屁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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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她比平時起得更早,斟酌之下還是給紀明謙買了早餐。

回到學校,在宿舍樓下遇到許慕風。

許慕風這次臉上沒有以往的笑意,神色鄭重,“芷伶,你有沒有時間?我有話與你說。”

她唇邊揚起一絲笑,“好。”

他們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許慕風率先問:“你和紀明謙在一起了?”

“嗯。”

許慕風嘆口氣,“芷伶,你考慮清楚了?”

“嗯。”

“那他有沒什麽跟你說過,你和他喜歡的一個女生外型長得很像,只是性格天壤之別。”許慕風盡量委婉地說。

她唇角的笑容進一步擴散,“學長,不如你給我說說。”

許慕風見她絲毫不意外,眸光裏漸漸浮上挫敗,轉瞬消失不見,恢覆以往的溫潤笑容,“那個女生你應該也聽說過,是他首次公開承認的女朋友,還為了她做出不少荒唐事。”

“呂知宜?”

“嗯。”許慕風不放過她一絲片刻的神情變化,接著說:“呂家也與我們同一個圈層,只是後來逐漸沒落,開始謀求出路,呂知宜選擇出國深造。”

她垂下眼瞼,笑意依舊盤桓在唇邊,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這笑有多勉強,“她是個怎樣的女生?”

“張揚明媚,行事風風火火,從不拖泥帶水。”許慕風拍拍她的肩,“不過,我和她之間純屬一場誤會。紀明謙當時纏她纏得緊,她鐵了心要出國,於是祈求我與她一同演一場戲。從那以後,紀明謙和我不對付。”

“這樣啊。”她努力撐出一絲笑,應該不在意,怎麽會想哭呢?

“芷伶,難受的話,我一直會在你身邊,我們是好朋友,是不是?”許慕風擔憂道。

她擡手摸摸脖頸,抿緊雙唇,拼命壓住淚意,“謝謝學長。我只是,昨天睡得晚,不太舒服,回去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她站起身,許慕風也跟著起身,“學長,我先走了,多謝你今天的提醒。”

許慕風目送她遠走,又坐了一會兒才離開。他其實有話和她說,但現在不是時候,得給她時間消化情緒。

黎芷伶回到宿舍,躲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

淚水斷了線,擡首不停地揩去眼角濕意,看向鏡中狼狽的自己,心裏發苦。

她沒事的,本來也沒放在心上,哭泣解決不了問題。

“那他有沒什麽跟你說過,你和他喜歡的一個女生外型長得很像,只是性格天壤之別。”

所有人都在變相提醒她,她和紀明謙走不遠。

她不該妄想,不然就不會這麽痛苦。

那個女生在紀明謙最喜歡的時候離開,這樣的位置誰也代替不了。

她只要熬過和他的契約期,也就能遠離這一切。

不忍再看向鏡中的自己,她昂起頭深呼吸。

六月底七月初,她比以往更繁忙,為了備戰期末考、catti杯覆賽和八月的托福,成天成天泡在圖書館,理所當然地告知紀爺爺,讓紀明謙不用再陪她吃飯。

紀爺爺也沒多說,爽快答應下來。紀明謙這些日子也沒與她聯系。

只是在最後一場考試考完,紀爺爺親自打來電話,說派劉叔親自到校門口接她。

暮色四合,她一回到紀家,他也在,一如既往地松弛散漫。

紀爺爺斷然發話:“你們兩個暑假回來住。”

她險些大驚失色,“紀爺爺。”

“老頭子我在家閑得無聊,丫頭你暑假回來住家裏,陪我下棋?臭小子,順便也回來住兩個月,我倒要看看你那個狗屁游戲公司是個玩意兒。”

紀明謙翻了個白眼,“老古董。”

她剛想委婉拒絕,只見一堆又一堆行李已打包進紀家,轉頭看向紀老爺子。

紀老爺子哦一聲,反應過來,“丫頭你前腳剛走,後腳我就讓劉叔派人打包了你的行李。怎麽樣,爺爺效率高吧?”

黎芷伶楞神片刻,只得點點頭。

事到如今還能有什麽辦法?

劉叔走上前,畢恭畢敬地問:“老爺,黎小姐的行李放在哪兒?”

紀老爺子理所當然地說:“還能放哪兒?擱明謙房裏。”

黎芷伶見狀,心裏開始打鼓,目光急忙轉到紀明謙身上,卻發現他好像沒聽見似的,還在低頭看手機。

“紀爺爺——”

“嗯,還叫紀爺爺?”紀老爺子打斷她的話。

“爺爺。”她有些為難,“我的作息和明謙的不一樣,而且暑假裏可能還需要出去做家教,和他住一起可能不太方便,還是分開住比較好。”

紀爺爺發出爽朗的笑聲,不以為意,“這有什麽不好,你們是夫妻,你別管明謙,該幹什麽幹什麽。明謙膽敢有半句多話,老頭子我先家法伺候。”

“爺爺......”

“老頭,什麽時候吃飯?反正你已經有個寶貝孫女,幹脆餓死我得了!”

“飯飯飯,從小也沒缺你飯吃,結果給你小子吃出一身反骨。”紀老爺子冷哼。

這一頓晚餐,她如同被趕鴨子上架,味同嚼蠟。

她現在不太想看見紀明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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