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番外三【青鷺無聲賀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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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番外三【青鷺無聲賀斯年】
“你答不答應？”
沈斯年抱臂歪頭看著楚青鷺, 帶著壞笑的臉上充斥著少年氣息，明明是十九歲的年紀，但說出的話卻輕易能氣的人牙癢癢：
“這筆買賣對你來說還算劃算吧？”
楚青鷺攥緊斜挎包的包帶, 氣的指骨發白，咬牙切齒道：“我現在只想打你。”
“.......為什麽？”沈斯年一楞, 有些不明所以：
“你不是缺錢嗎？”
“不是所有人缺錢都要靠出賣身體來獲取金錢。”
楚青鷺一字一句道：“我一點兒不稀罕你的錢。”
如果他要是想要沈斯年的錢，當初和沈斯年分手的時候, 他就應該從沈斯年身上敲走一大筆分手費, 而不是一個人帶著沈綿意回到薌城, 從頭開始。
他想要的，自始至終只有沈斯年這個人而已。
只不過因為沈斯年不要他了, 他才會離開京海，回到薌城。
一想到自己上輩子帶著沈斯年的兒子沈綿意回到薌城肚子打拼的日子, 楚青鷺就忍不住眼睛一酸。
那時候他已經過了三十五歲了，還帶著一個孩子, 想要重新找一份合適的工作，如同登天一般難。
這一次, 他絕對不會再犯和上輩子一樣的錯誤，絕對不會和沈斯年在一起。
只是可惜了他的綿意.........
一想到自己尚在繈褓中的兒子, 楚青鷺心中忍不住一陣酸楚, 忙低下頭, 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掩飾眼中的淚意。
沈斯年看著沈默不語的楚青鷺, 慢慢收了臉上的笑意。
不知為什麽, 看到楚青鷺垂眸欲哭不哭的樣子, 他的心好像也像是揪做了一團。
明明他們才見過不到幾天，為什麽他就是對這個omega這麽念念不忘..........
沈斯年想也想不明白, 索性不再想了，攬過楚青鷺，佯裝不耐：
“你不願意就算了。”
他說：“我先送你回學校。”
楚青鷺還想拒絕，被沈斯年一句話懟了回去：
“快點上車，不然我現在就當著大家的面親你。”
楚青鷺：“.........”
他只好聽話，乖乖地走到沈斯年的車邊，猶豫著坐前座還是後座。
上輩子讀大學的時候，他就沒有坐過沈斯年的車，倒是能看到不少不同類型的omega坐沈斯年的車副駕駛。
沈斯年換Omega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勤，一想到這輛車上面還坐過別的Omega，楚青鷺就渾身膈應。
沈斯年一邊啟動車子，一邊看著渾身刺撓的楚青鷺，不解道：
“怎麽了你動來動去的，長痔瘡了啊？”
楚青鷺：“.........沒有！”
沈斯年挑眉，湊過去給他寄安全帶：
“那就別亂動。”
他給楚青鷺系好安全帶，還不忘嘴賤道：
“看你這樣子，沒坐過這麽好的車吧？”
楚青鷺：“........”
他確實沒坐過。
但他不服氣，嘴硬道：“我雖然沒坐過這樣的車，但我坐的車比你坐的都幹凈，誰知道你在這車上都和人做過什麽？”
沈斯年啟動車子的動作一頓，琢磨了一下，半晌才掛擋起步：
“怎麽著，吃醋了啊？”
楚青鷺：“沒有！！！”
“哈，”沈斯年一只手把著方向盤，一只手抵在唇邊笑：
“還說沒有，一想到我這車上坐過別的Omega就不樂意了是吧？看你那小肚雞腸的樣子，山西人都沒你會喝醋。”
楚青鷺氣的頭毛都炸開了，使勁兒開車門，開不動就拍：
“下車！我要下車！”
“再鬧我就把你鎖車上。”沈斯年一邊看路況打方向盤，一邊轉頭看他，警告道：
“老實點。”
“.........”楚青鷺一屁股坐了回去。
氣死了。
他決定回學校的路上都不和沈斯年說話，但沒想到沈斯年開車的時候還挺認真的，也沒和他搭訕。
到了學校之後，楚青鷺打算直接回宿舍，沈斯年跟在他後面，不遠不近地走著。
楚青鷺走到哪，他也走到哪。
楚青鷺受不了了：“你幹嘛跟著我！”
沈斯年一楞：
“我的宿舍樓在你對面。”
他反問：“我不走這條路走哪裏？”
楚青鷺：“...........”
他扭頭往前面走，斜挎包在空氣中甩出弧度，像極了沈斯年微微勾起的唇。
楚青鷺回到宿舍之後，洗了澡，直接把被子往頭上一蒙，單方面和世界斷絕聯系。
雲深度趴在桌上，聽見楚青鷺回來的動靜，轉過身道：
“青鷺？”
楚青鷺今天被沈斯年氣都氣飽了，聲音悶悶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躲在被子裏偷偷哭：
“怎麽了？”
“你會什麽特長不？”雲深度是班上的文藝委員，最近和院裏一起在搞新生入學的文藝表演，正愁抓不了壯丁：
“彈琴？唱歌？詩朗誦？相聲？會不會？”
“不會。”楚青鷺道：“沒學過。”
“那跳舞呢？”雲深度說：“學過嗎？”
楚青鷺：“..........”
他一沈默，雲深度就知道有戲，忙跳起來，走到楚青鷺床邊，伸出手從床簾裏探進去，拉了拉楚青鷺的被角：
“青鷺~~~”
“........學過幾年的民族舞。”
楚青鷺被雲深度刻意拉長的聲音和撒嬌的動作纏的沒辦法，只好道。
“哇，你有舞蹈基礎啊，那太好了。”雲深度一聽，眼睛就一亮：
“那我把你名字報上去，排一個舞蹈劇吧。”
楚青鷺大學時候有點輕微社恐，不然也不會一直只敢偷窺沈斯年，聞言擺手婉拒道：
“我太久沒跳了，不知道還........”
“沒事，我相信你。”雲深度打斷楚青鷺的話，興致勃勃道：
“就這麽定了。”
他拍手道：“如果這個舞蹈劇效果好的話，是可以和院裏申請獎金的。”
楚青鷺：“..........”
他不吱聲了。
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因為新生入學文藝表演開始的時間就在十幾天後，時間有點緊，楚青鷺平時又要上課，所以排練時間定在課後，還排的很緊。
排練的地點也很局促，雲深度申請不到場地，楚青鷺他們幾個人只好在北綜教學樓前面的大平臺上排練，每次下課時間，都會有大批量的學生從教學樓門口湧出來，看著大平臺上排練的楚青鷺，尷尬的楚青鷺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但為了能申請到獎金，楚青鷺忍了。
文藝表演的日子越來越近，雲深度催楚青鷺他們排練的密度也越強，楚青鷺早上從床上爬起來，迷迷糊糊七點多就出去排練，然後又匆匆趕去上課。
他一連幾天都如此，甚至還為了趕時間不吃早飯，今天排練的時候，只覺頭昏眼花。
雲深度看著楚青鷺明顯不在狀態，表情蒼白，大汗淋漓，不免有些擔心：
“青鷺，你沒事吧？”
他緊張道：“你可是領舞，明天晚上就要表演了，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楚青鷺都快沒力氣說話了，擺了擺手，無聲蠕動著嘴唇，聲音低的聽不見：
“可能有點低血糖。”
他捂著額頭，聲如蚊蠅：“........我沒吃早飯。”
“啊.......這........”雲深度和其他班的文藝委員對視了一下，最後還是雲深度主動道：
“那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你好好排練，我馬上就回來。”
楚青鷺休息了一會兒，感覺狀態好點了，聞言擡起頭，低聲道：
“......謝謝。”
“沒事，我去去就回。”雲深度拍了拍楚青鷺的肩，轉身離開了。
楚青鷺坐在椅子上歇了幾分鐘，頭好像沒那麽暈了。
他知道別的人也有課，大家都很忙，幾個人能完整地湊在一起排練很不容易，想了想，還是勉勵站起來，不想浪費大家的時間，笑道：
“我感覺我好點了。”
他說：“我們再排練一次吧？”
其他人對視了片刻，點了點頭，隨即打開了音樂。
他們排練第五遍的時候沈斯年剛好上完馬原課，咬著咖啡吸管從北綜教學樓裏走出來。
他本來在低頭玩手機，聽見音樂聲，下意識擡起頭，正好看見楚青鷺在和別的alpha排練舞蹈。
他們的舞蹈動作有點暧昧，楚青鷺上半身都快貼在那伴舞身上了，沈斯年看著楚青鷺和那alpha貼近又分開的動作，咬著咖啡吸管，發出輕微的脆響。
他放下手機，身體先於意識，大踏步往楚青鷺走去。
楚青鷺剛好在做平轉。
這個節拍他一共需要跟著做六個平轉，十分考驗技巧和平衡度。
因為到了下課時間，北綜教學樓前面的平臺上全是學生站著，楚青鷺平轉的位置明顯不夠，所以他只能走對角線，往下樓梯的地方轉。
楚青鷺做到第四個平轉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心臟忽然劇烈的跳動起來。
指尖開始顫抖，楚青鷺眼前不由自主的陣陣發黑，雙腿突然開始不受控制，虛軟無力，在慣性做到第五個平轉的時候，他直接失去了所有意識，腿間沒了力道，一頭朝樓梯下栽去。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楚青鷺做平轉的時候沒有停下，而是直接掉下了樓梯，和他搭舞的alpha都快嚇傻了，下意識想要伸出手去撈他。
但他發楞的時間過長，楚青鷺的腳已經滑向樓梯邊了，眼看著就要直挺挺地倒下去。
所有人都以為楚青鷺這下是真的要摔下樓梯了，卻沒想到身邊忽然刮過一陣風，緊接著一個alpha迅速從眾人身邊跑過，快的幾乎能看到殘影。
他想也不想，直接三步並做兩步跳下樓梯，伸出手，直接將倒下的楚青鷺抱在了懷裏。
咖啡杯摔在地上，流出黑褐色的液體，冰塊灑了一地，地面上驟降的氣溫如同沈斯年現在的臉色，冷的讓人忍不住打個寒顫。
沈斯年把不省人事的楚青鷺打橫抱起來，沈聲問：
“怎麽回事？他怎麽會突然暈倒？”
“......可，可能是低血糖？”
一旁的舞伴小聲道：“雲深度已經去給他買吃的了。”
沈斯年道：“雲深度人呢？”
“.......還沒回來。”
沈斯年：“..........”
他糟心地看了一眼懷裏的楚青鷺，抱著他轉身往外走：
“我送他去校醫院！”
沈斯年有車，所以不用等公交，直接從北區開出去，到了東區的校醫院。
等葡萄糖輸進楚青鷺身體裏的時候，沈斯年已經累的滿頭大汗。
他一路把楚青鷺抱上樓，還替他繳費找醫生，這會兒已經累到不行。
看著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虛弱的楚青鷺，沈斯年伸出手，彈了一下楚青鷺的眉心，低聲道：
“記住了，老子伺候爸媽都沒像伺候你這麽周到的。”
即便楚青鷺沒有醒，沈斯年還是威脅道：
“醒來以後你要是不給我磕個響頭感謝我，那你可太沒良心了。”
楚青鷺靜靜地躺在床上，沒有理沈斯年。
沈斯年自己一個人坐了一會兒，也有些餓了，看了一會兒時間。
到中午了。
他想了想，打算先去東區食堂吃飯，然後再打包點東西給楚青鷺，順帶買點巧克力什麽的。
思及此，沈斯年便站起身出去了。
沈斯年走後不到半小時，楚青鷺的伴舞們便從北區趕來了。
他們沒有車，所以來的比較慢，校醫院又是第一次來，還不熟悉，所以找楚青鷺又找了好一會兒。
等找到病床上的楚青鷺的時候，楚青鷺剛好醒來。
他微微睜開眼，看著周圍關心的看著他的同學們，有些抱歉，微微張開嘴，用沙啞破碎的聲音道：
“不好意思，耽誤大家進度了。”
“沒事。”同學們紛紛表示諒解：“你好好休息吧，身體最重要。”
楚青鷺又說了幾句對不起，眾人勸他別想太多。
正說話間，楚青鷺的視線落在站在他病床前的高個alpha身上。
他完全昏迷之前，記憶裏只有這個下意識想要伸手拉住他的alpha，想了想，遲疑道：
“你是........？”
“我？”高個alpha是和楚青鷺搭舞的，他沒想到楚青鷺和他排練了幾天還沒記住他的名字，有點尷尬，但還是撓了撓頭，憨憨地實話實說：
“我叫程勉易。”
“謝謝你送我來醫院。”這些人裏面只有程勉易一個alpha，他又在楚青鷺昏迷的時候伸出了手，所以楚青鷺理所當然地以為是程勉易送他來醫院的：
“等我好了，請你吃飯。”
程勉易聞言遲疑了一下，在周圍omega戲謔的眼神裏，臉紅道：
“那，那就這麽說定了啊。”
周圍的其他omega都知道程勉易對楚青鷺有點意思，於是紛紛起哄，把程勉易和楚青鷺都打趣的有些臉紅。
“........你們在幹嘛？”
一陣陰森森的聲音響起，帶著些許不滿和煩躁，玩鬧的氣氛登時被這突然插入的質問沖散，眾人不約而同地停下動作，聞言回頭看去。
只見看見一個長相俊秀的alpha倚著門站著，沈著臉，挑起半邊眉，只見勾著一袋糖果和飲料，不爽地看著他們：
“沒看見有人病著呢嗎，吵什麽？”
眾人被說的臉紅，程勉易是alpha，自尊心更強，聞言不服氣地回了一句話：
“我們，來，來看看青鷺。”
“用不著，”沈斯年看著面前這個說話的alpha，想起他早上和楚青鷺跳過貼身舞，表情看起來更陰沈了。
他直接伸出一只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他有我看著，你......你們現在可以走了。”
楚青鷺聞言聽不下去，不滿沈斯年的霸道：
“他們都是我同學，你幹嘛趕他們走！”
“........就是啊！”程勉易聽見楚青鷺說話，也找回了些許底氣，即使氣場差了沈斯年一截，但還是努力挺直腰板，不肯認輸：
“我們都是同學，來看看他怎麽了？”
“我不準。”沈斯年幹脆道：“出去。”
沈斯年氣人是有一套的，不光是氣楚青鷺，就連周圍的人也被他平等地創死。
程勉易氣的臉都紅了：
“你憑什麽啊！”
兩個alpha互相對視一眼，似乎有電光在彼此的眼睛裏滋啦冒出來，在空氣中交匯。
氣氛一時間開始劍拔弩張起來。
最後還是同行的omega先害怕，擔心沈斯年會動手，一邊推搡著程勉易，一邊往外走，嘴上說道：
“青鷺，我突然想起來我們下午第一節還有課，就先走了。”
言罷，那omega就捅了捅程勉易，提醒他快到時間了，程勉易才不得不暫時低頭。
但他走的時候還回頭看了楚青鷺一眼，眼神裏帶著些許不舍。
楚青鷺有些莫名，禮貌地朝他回了一個笑。
他們這“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樣讓沈斯年更加不爽，沈斯年砰的一聲關上門，動靜大的像是要把醫院拆了：
“都低血糖了還不老實？嗯？”
楚青鷺莫名其妙：“你對我發什麽火？”
“你不是說不賣身嗎？怎麽今天我看你勾引alpha還挺來勁兒的，眼神都帶鉤子，”沈斯年啪的一聲把買好的飲料和巧克力放在床邊，掌心虎口掐著楚青鷺，強迫楚青鷺擡起頭來，語氣裏帶著些許咄咄逼人：
“怎麽，他給的比我多嗎？他一晚上給你多少，三萬，還是五萬？”
要不是手背上戳著留置針，楚青鷺恨不得擡起手打他，
“你瘋了！我們只是同學！”
“你最好和他只是同學！”沈斯年捏著他的臉，微微用力，留下些許紅色指痕：
“你拒絕了我，我不逼你，但你最好一輩子單身，別讓我發現你在和別的alpha交往，否則........”
楚青鷺不可置信：“我不和你在一起，就不能和別的alpha在一起？！你這是什麽道理？！”
“我沈斯年說的話就是道理。”沈斯年一手捏著楚青鷺的臉，另一只手則撐在楚青鷺的頭頂，俯身看著他，兩個人靠的很近，聲音像情人般繾綣低語，但眼神卻都帶著壓抑的憤怒：
“別惹我生氣，楚青鷺。”
楚青鷺氣的想要咬他，“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楚青鷺不顧虛弱的身體大喊：
“我會找到比你好一萬倍的alpha，我還會和他結婚生子，我們會生活美滿家庭幸福兒女雙全，我死也不要再和你在一起了！”
他每說一個字，沈斯年的臉色就陰沈一點，到最後氣的直接捂住楚青鷺的唇，不準他在說下去。
楚青鷺說不了話，倔強地用眼睛瞪著沈斯年，沈斯年和他對視幾分鐘，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他松開捂著楚青鷺唇的掌心，緩緩直起身，看著楚青鷺，半晌，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卷起袖子：
“你就真這麽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不願意！”
“.........為什麽？”沈斯年百思不得其解：“我到底差在哪裏了？”
楚青鷺看著沈斯年，半晌別過頭去，有眼淚從眼眶裏掉下來，濕入枕頭裏：
“因為你不愛我。”
“你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楚青鷺頓了頓，沒有提洛澄玉，只道：
“只是想找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情人，等你膩了，你就會找一個家世相當的人當你的妻子。”
上輩子，他用了十七年，都捂不熱沈斯年的心。
他賭上了他的十七年青春、十七年的真心，但最後卻只能黯然退場，成為沈斯年婚姻生活裏的配角。
這一次，他不想再重蹈覆轍。
他沒有再一個十七年了。
沈斯年聞言沈默片刻，竟沒有反駁。
他說不上來自己究竟喜不喜歡楚青鷺，但看到楚青鷺的一瞬間，他下意識就想得到。
得不到，就越想要，為此沈斯年可以付出時間、金錢和耐心，但.........楚青鷺想要的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承諾，他給不了。
楚青鷺說得對，他們家世不對，從一開始就不可能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更遑論走向終點。
等在感情終點處的，只會是與沈斯年家世相當身份相配的妻子，而不是楚青鷺。
看著沈斯年沈默的表情，楚青鷺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再來一次，也不過是和上輩子一樣，談戀愛，分手，他懷上沈斯年的孩子，一個人生下沈綿意，再黯然遠走薌城。
“你走。”楚青鷺說：“既然最後不能走到一起，又何必浪費彼此的時間。”
沈斯年動了動唇：“等到我結婚的時候，我可以給你一筆錢，作為分手費。”
“我不想要錢！！！”楚青鷺再也受不了，手一伸將桌上沈斯年買給他的東西用力掃向地板，情緒爆發，連帶著臉頰上的眼淚都淌了下來，看得沈斯年揪心不已：
“我想要的東西，你永遠也給不了！”
楚青鷺手一指門，感覺心都要碎了，啞著嗓子嘶吼道：
“出去！你給我滾出去！”
沈斯年看著即將崩潰的楚青鷺，沒有回答。
半晌，他緩緩彎下腰，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重新放到了楚青鷺的身邊。
楚青鷺看著他，眼睛裏全是疲憊和漠然：“沈斯年........你放過我吧。”
他聲音裏帶著祈求：“求你了。”
沈斯年還是沒有說話。
他轉身就走，順帶關上了房門。
擡腳離開的那一瞬間，沈斯年還是有些不忍，回身看向楚青鷺，發現楚青鷺躺在床上，緩緩用被子蒙住了臉，看不清表情。
楚青鷺想要什麽？
難道他想要和自己在一起嗎？
沈斯年想，可是楚青鷺除了一張臉，真的沒有什麽能配得上他的地方。
很多年以後，楚青鷺會老，會長皺紋，連一張年輕漂亮的臉也不能再葆有，到時候他肯定會膩的。
沈斯年一邊想，一邊出神地往外走，等他經過一處拐角處的時候，一名學生忽然悶頭沖了過來，直接將他撞在墻上。
沈斯年正在發呆，被這麽冷不丁的一撞，直接向後退了一步，後腦勺磕在墻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劇烈的疼痛瞬間席卷了整個大腦，沈斯年眼前一黑，情不自禁地捂著腦袋坐下。
忽然間，無數的記憶湧入他的腦海，大腦裏如同雪片般，紛紛揚揚飛進無數畫面。
畫面裏的他似乎比現在蒼老了很多，下巴處全是胡渣，很是頹廢，抱著一個人的照片不松手。
在他身邊的沙發上圍了一圈的酒瓶子，沈斯年看見自己一瓶接著一瓶地喝酒，眉宇間皆是郁悶之色。
“楚青鷺.......楚青鷺你真是好樣的.........你竟然敢一句話不說，帶著我兒子偷偷跑回薌城........”
沈斯年聽見自己靠在沙發上，解開領帶，醉意熏然，咬牙切齒道：
“等我找到你，一定把這些年你欠我的，連本帶利要回來！”
腦海中的畫面戛然而止，伴隨著劇痛的消失，沈斯年被一旁的學生慌裏慌張地扶了起來：
“同學，同學你沒事吧？”
那撞到沈斯年的人一個勁兒地道歉，但沈斯年卻無暇回覆，呆若木雞，錯愕地回想著剛才湧入頭腦中的那些畫面。
剛剛那些回憶.......是誰的？
畫面裏那個和他長得很像的醉鬼........是十幾年後的他嗎？
他為什麽要不停地楚青鷺的名字？
還有他自己口中的兒子.........究竟是誰和誰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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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不答應？”
沈斯年抱臂歪頭看著楚青鷺, 帶著壞笑的臉上充斥著少年氣息，明明是十九歲的年紀，但說出的話卻輕易能氣的人牙癢癢：
“這筆買賣對你來說還算劃算吧？”
楚青鷺攥緊斜挎包的包帶, 氣的指骨發白，咬牙切齒道：“我現在只想打你。”
“.......為什麽？”沈斯年一楞, 有些不明所以：
“你不是缺錢嗎？”
“不是所有人缺錢都要靠出賣身體來獲取金錢。”
楚青鷺一字一句道：“我一點兒不稀罕你的錢。”
如果他要是想要沈斯年的錢，當初和沈斯年分手的時候, 他就應該從沈斯年身上敲走一大筆分手費, 而不是一個人帶著沈綿意回到薌城, 從頭開始。
他想要的，自始至終只有沈斯年這個人而已。
只不過因為沈斯年不要他了, 他才會離開京海，回到薌城。
一想到自己上輩子帶著沈斯年的兒子沈綿意回到薌城肚子打拼的日子, 楚青鷺就忍不住眼睛一酸。
那時候他已經過了三十五歲了，還帶著一個孩子, 想要重新找一份合適的工作，如同登天一般難。
這一次, 他絕對不會再犯和上輩子一樣的錯誤，絕對不會和沈斯年在一起。
只是可惜了他的綿意.........
一想到自己尚在繈褓中的兒子, 楚青鷺心中忍不住一陣酸楚, 忙低下頭, 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掩飾眼中的淚意。
沈斯年看著沈默不語的楚青鷺, 慢慢收了臉上的笑意。
不知為什麽, 看到楚青鷺垂眸欲哭不哭的樣子, 他的心好像也像是揪做了一團。
明明他們才見過不到幾天，為什麽他就是對這個omega這麽念念不忘..........
沈斯年想也想不明白, 索性不再想了，攬過楚青鷺，佯裝不耐：
“你不願意就算了。”
他說：“我先送你回學校。”
楚青鷺還想拒絕，被沈斯年一句話懟了回去：
“快點上車，不然我現在就當著大家的面親你。”
楚青鷺：“.........”
他只好聽話，乖乖地走到沈斯年的車邊，猶豫著坐前座還是後座。
上輩子讀大學的時候，他就沒有坐過沈斯年的車，倒是能看到不少不同類型的omega坐沈斯年的車副駕駛。
沈斯年換Omega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勤，一想到這輛車上面還坐過別的Omega，楚青鷺就渾身膈應。
沈斯年一邊啟動車子，一邊看著渾身刺撓的楚青鷺，不解道：
“怎麽了你動來動去的，長痔瘡了啊？”
楚青鷺：“.........沒有！”
沈斯年挑眉，湊過去給他寄安全帶：
“那就別亂動。”
他給楚青鷺系好安全帶，還不忘嘴賤道：
“看你這樣子，沒坐過這麽好的車吧？”
楚青鷺：“........”
他確實沒坐過。
但他不服氣，嘴硬道：“我雖然沒坐過這樣的車，但我坐的車比你坐的都幹凈，誰知道你在這車上都和人做過什麽？”
沈斯年啟動車子的動作一頓，琢磨了一下，半晌才掛擋起步：
“怎麽著，吃醋了啊？”
楚青鷺：“沒有！！！”
“哈，”沈斯年一只手把著方向盤，一只手抵在唇邊笑：
“還說沒有，一想到我這車上坐過別的Omega就不樂意了是吧？看你那小肚雞腸的樣子，山西人都沒你會喝醋。”
楚青鷺氣的頭毛都炸開了，使勁兒開車門，開不動就拍：
“下車！我要下車！”
“再鬧我就把你鎖車上。”沈斯年一邊看路況打方向盤，一邊轉頭看他，警告道：
“老實點。”
“.........”楚青鷺一屁股坐了回去。
氣死了。
他決定回學校的路上都不和沈斯年說話，但沒想到沈斯年開車的時候還挺認真的，也沒和他搭訕。
到了學校之後，楚青鷺打算直接回宿舍，沈斯年跟在他後面，不遠不近地走著。
楚青鷺走到哪，他也走到哪。
楚青鷺受不了了：“你幹嘛跟著我！”
沈斯年一楞：
“我的宿舍樓在你對面。”
他反問：“我不走這條路走哪裏？”
楚青鷺：“...........”
他扭頭往前面走，斜挎包在空氣中甩出弧度，像極了沈斯年微微勾起的唇。
楚青鷺回到宿舍之後，洗了澡，直接把被子往頭上一蒙，單方面和世界斷絕聯系。
雲深度趴在桌上，聽見楚青鷺回來的動靜，轉過身道：
“青鷺？”
楚青鷺今天被沈斯年氣都氣飽了，聲音悶悶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躲在被子裏偷偷哭：
“怎麽了？”
“你會什麽特長不？”雲深度是班上的文藝委員，最近和院裏一起在搞新生入學的文藝表演，正愁抓不了壯丁：
“彈琴？唱歌？詩朗誦？相聲？會不會？”
“不會。”楚青鷺道：“沒學過。”
“那跳舞呢？”雲深度說：“學過嗎？”
楚青鷺：“..........”
他一沈默，雲深度就知道有戲，忙跳起來，走到楚青鷺床邊，伸出手從床簾裏探進去，拉了拉楚青鷺的被角：
“青鷺~~~”
“........學過幾年的民族舞。”
楚青鷺被雲深度刻意拉長的聲音和撒嬌的動作纏的沒辦法，只好道。
“哇，你有舞蹈基礎啊，那太好了。”雲深度一聽，眼睛就一亮：
“那我把你名字報上去，排一個舞蹈劇吧。”
楚青鷺大學時候有點輕微社恐，不然也不會一直只敢偷窺沈斯年，聞言擺手婉拒道：
“我太久沒跳了，不知道還........”
“沒事，我相信你。”雲深度打斷楚青鷺的話，興致勃勃道：
“就這麽定了。”
他拍手道：“如果這個舞蹈劇效果好的話，是可以和院裏申請獎金的。”
楚青鷺：“..........”
他不吱聲了。
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因為新生入學文藝表演開始的時間就在十幾天後，時間有點緊，楚青鷺平時又要上課，所以排練時間定在課後，還排的很緊。
排練的地點也很局促，雲深度申請不到場地，楚青鷺他們幾個人只好在北綜教學樓前面的大平臺上排練，每次下課時間，都會有大批量的學生從教學樓門口湧出來，看著大平臺上排練的楚青鷺，尷尬的楚青鷺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但為了能申請到獎金，楚青鷺忍了。
文藝表演的日子越來越近，雲深度催楚青鷺他們排練的密度也越強，楚青鷺早上從床上爬起來，迷迷糊糊七點多就出去排練，然後又匆匆趕去上課。
他一連幾天都如此，甚至還為了趕時間不吃早飯，今天排練的時候，只覺頭昏眼花。
雲深度看著楚青鷺明顯不在狀態，表情蒼白，大汗淋漓，不免有些擔心：
“青鷺，你沒事吧？”
他緊張道：“你可是領舞，明天晚上就要表演了，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楚青鷺都快沒力氣說話了，擺了擺手，無聲蠕動著嘴唇，聲音低的聽不見：
“可能有點低血糖。”
他捂著額頭，聲如蚊蠅：“........我沒吃早飯。”
“啊.......這........”雲深度和其他班的文藝委員對視了一下，最後還是雲深度主動道：
“那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你好好排練，我馬上就回來。”
楚青鷺休息了一會兒，感覺狀態好點了，聞言擡起頭，低聲道：
“......謝謝。”
“沒事，我去去就回。”雲深度拍了拍楚青鷺的肩，轉身離開了。
楚青鷺坐在椅子上歇了幾分鐘，頭好像沒那麽暈了。
他知道別的人也有課，大家都很忙，幾個人能完整地湊在一起排練很不容易，想了想，還是勉勵站起來，不想浪費大家的時間，笑道：
“我感覺我好點了。”
他說：“我們再排練一次吧？”
其他人對視了片刻，點了點頭，隨即打開了音樂。
他們排練第五遍的時候沈斯年剛好上完馬原課，咬著咖啡吸管從北綜教學樓裏走出來。
他本來在低頭玩手機，聽見音樂聲，下意識擡起頭，正好看見楚青鷺在和別的alpha排練舞蹈。
他們的舞蹈動作有點暧昧，楚青鷺上半身都快貼在那伴舞身上了，沈斯年看著楚青鷺和那alpha貼近又分開的動作，咬著咖啡吸管，發出輕微的脆響。
他放下手機，身體先於意識，大踏步往楚青鷺走去。
楚青鷺剛好在做平轉。
這個節拍他一共需要跟著做六個平轉，十分考驗技巧和平衡度。
因為到了下課時間，北綜教學樓前面的平臺上全是學生站著，楚青鷺平轉的位置明顯不夠，所以他只能走對角線，往下樓梯的地方轉。
楚青鷺做到第四個平轉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心臟忽然劇烈的跳動起來。
指尖開始顫抖，楚青鷺眼前不由自主的陣陣發黑，雙腿突然開始不受控制，虛軟無力，在慣性做到第五個平轉的時候，他直接失去了所有意識，腿間沒了力道，一頭朝樓梯下栽去。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楚青鷺做平轉的時候沒有停下，而是直接掉下了樓梯，和他搭舞的alpha都快嚇傻了，下意識想要伸出手去撈他。
但他發楞的時間過長，楚青鷺的腳已經滑向樓梯邊了，眼看著就要直挺挺地倒下去。
所有人都以為楚青鷺這下是真的要摔下樓梯了，卻沒想到身邊忽然刮過一陣風，緊接著一個alpha迅速從眾人身邊跑過，快的幾乎能看到殘影。
他想也不想，直接三步並做兩步跳下樓梯，伸出手，直接將倒下的楚青鷺抱在了懷裏。
咖啡杯摔在地上，流出黑褐色的液體，冰塊灑了一地，地面上驟降的氣溫如同沈斯年現在的臉色，冷的讓人忍不住打個寒顫。
沈斯年把不省人事的楚青鷺打橫抱起來，沈聲問：
“怎麽回事？他怎麽會突然暈倒？”
“......可，可能是低血糖？”
一旁的舞伴小聲道：“雲深度已經去給他買吃的了。”
沈斯年道：“雲深度人呢？”
“.......還沒回來。”
沈斯年：“..........”
他糟心地看了一眼懷裏的楚青鷺，抱著他轉身往外走：
“我送他去校醫院！”
沈斯年有車，所以不用等公交，直接從北區開出去，到了東區的校醫院。
等葡萄糖輸進楚青鷺身體裏的時候，沈斯年已經累的滿頭大汗。
他一路把楚青鷺抱上樓，還替他繳費找醫生，這會兒已經累到不行。
看著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虛弱的楚青鷺，沈斯年伸出手，彈了一下楚青鷺的眉心，低聲道：
“記住了，老子伺候爸媽都沒像伺候你這麽周到的。”
即便楚青鷺沒有醒，沈斯年還是威脅道：
“醒來以後你要是不給我磕個響頭感謝我，那你可太沒良心了。”
楚青鷺靜靜地躺在床上，沒有理沈斯年。
沈斯年自己一個人坐了一會兒，也有些餓了，看了一會兒時間。
到中午了。
他想了想，打算先去東區食堂吃飯，然後再打包點東西給楚青鷺，順帶買點巧克力什麽的。
思及此，沈斯年便站起身出去了。
沈斯年走後不到半小時，楚青鷺的伴舞們便從北區趕來了。
他們沒有車，所以來的比較慢，校醫院又是第一次來，還不熟悉，所以找楚青鷺又找了好一會兒。
等找到病床上的楚青鷺的時候，楚青鷺剛好醒來。
他微微睜開眼，看著周圍關心的看著他的同學們，有些抱歉，微微張開嘴，用沙啞破碎的聲音道：
“不好意思，耽誤大家進度了。”
“沒事。”同學們紛紛表示諒解：“你好好休息吧，身體最重要。”
楚青鷺又說了幾句對不起，眾人勸他別想太多。
正說話間，楚青鷺的視線落在站在他病床前的高個alpha身上。
他完全昏迷之前，記憶裏只有這個下意識想要伸手拉住他的alpha，想了想，遲疑道：
“你是........？”
“我？”高個alpha是和楚青鷺搭舞的，他沒想到楚青鷺和他排練了幾天還沒記住他的名字，有點尷尬，但還是撓了撓頭，憨憨地實話實說：
“我叫程勉易。”
“謝謝你送我來醫院。”這些人裏面只有程勉易一個alpha，他又在楚青鷺昏迷的時候伸出了手，所以楚青鷺理所當然地以為是程勉易送他來醫院的：
“等我好了，請你吃飯。”
程勉易聞言遲疑了一下，在周圍omega戲謔的眼神裏，臉紅道：
“那，那就這麽說定了啊。”
周圍的其他omega都知道程勉易對楚青鷺有點意思，於是紛紛起哄，把程勉易和楚青鷺都打趣的有些臉紅。
“........你們在幹嘛？”
一陣陰森森的聲音響起，帶著些許不滿和煩躁，玩鬧的氣氛登時被這突然插入的質問沖散，眾人不約而同地停下動作，聞言回頭看去。
只見看見一個長相俊秀的alpha倚著門站著，沈著臉，挑起半邊眉，只見勾著一袋糖果和飲料，不爽地看著他們：
“沒看見有人病著呢嗎，吵什麽？”
眾人被說的臉紅，程勉易是alpha，自尊心更強，聞言不服氣地回了一句話：
“我們，來，來看看青鷺。”
“用不著，”沈斯年看著面前這個說話的alpha，想起他早上和楚青鷺跳過貼身舞，表情看起來更陰沈了。
他直接伸出一只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他有我看著，你......你們現在可以走了。”
楚青鷺聞言聽不下去，不滿沈斯年的霸道：
“他們都是我同學，你幹嘛趕他們走！”
“........就是啊！”程勉易聽見楚青鷺說話，也找回了些許底氣，即使氣場差了沈斯年一截，但還是努力挺直腰板，不肯認輸：
“我們都是同學，來看看他怎麽了？”
“我不準。”沈斯年幹脆道：“出去。”
沈斯年氣人是有一套的，不光是氣楚青鷺，就連周圍的人也被他平等地創死。
程勉易氣的臉都紅了：
“你憑什麽啊！”
兩個alpha互相對視一眼，似乎有電光在彼此的眼睛裏滋啦冒出來，在空氣中交匯。
氣氛一時間開始劍拔弩張起來。
最後還是同行的omega先害怕，擔心沈斯年會動手，一邊推搡著程勉易，一邊往外走，嘴上說道：
“青鷺，我突然想起來我們下午第一節還有課，就先走了。”
言罷，那omega就捅了捅程勉易，提醒他快到時間了，程勉易才不得不暫時低頭。
但他走的時候還回頭看了楚青鷺一眼，眼神裏帶著些許不舍。
楚青鷺有些莫名，禮貌地朝他回了一個笑。
他們這“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樣讓沈斯年更加不爽，沈斯年砰的一聲關上門，動靜大的像是要把醫院拆了：
“都低血糖了還不老實？嗯？”
楚青鷺莫名其妙：“你對我發什麽火？”
“你不是說不賣身嗎？怎麽今天我看你勾引alpha還挺來勁兒的，眼神都帶鉤子，”沈斯年啪的一聲把買好的飲料和巧克力放在床邊，掌心虎口掐著楚青鷺，強迫楚青鷺擡起頭來，語氣裏帶著些許咄咄逼人：
“怎麽，他給的比我多嗎？他一晚上給你多少，三萬，還是五萬？”
要不是手背上戳著留置針，楚青鷺恨不得擡起手打他，
“你瘋了！我們只是同學！”
“你最好和他只是同學！”沈斯年捏著他的臉，微微用力，留下些許紅色指痕：
“你拒絕了我，我不逼你，但你最好一輩子單身，別讓我發現你在和別的alpha交往，否則........”
楚青鷺不可置信：“我不和你在一起，就不能和別的alpha在一起？！你這是什麽道理？！”
“我沈斯年說的話就是道理。”沈斯年一手捏著楚青鷺的臉，另一只手則撐在楚青鷺的頭頂，俯身看著他，兩個人靠的很近，聲音像情人般繾綣低語，但眼神卻都帶著壓抑的憤怒：
“別惹我生氣，楚青鷺。”
楚青鷺氣的想要咬他，“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楚青鷺不顧虛弱的身體大喊：
“我會找到比你好一萬倍的alpha，我還會和他結婚生子，我們會生活美滿家庭幸福兒女雙全，我死也不要再和你在一起了！”
他每說一個字，沈斯年的臉色就陰沈一點，到最後氣的直接捂住楚青鷺的唇，不準他在說下去。
楚青鷺說不了話，倔強地用眼睛瞪著沈斯年，沈斯年和他對視幾分鐘，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他松開捂著楚青鷺唇的掌心，緩緩直起身，看著楚青鷺，半晌，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卷起袖子：
“你就真這麽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不願意！”
“.........為什麽？”沈斯年百思不得其解：“我到底差在哪裏了？”
楚青鷺看著沈斯年，半晌別過頭去，有眼淚從眼眶裏掉下來，濕入枕頭裏：
“因為你不愛我。”
“你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楚青鷺頓了頓，沒有提洛澄玉，只道：
“只是想找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情人，等你膩了，你就會找一個家世相當的人當你的妻子。”
上輩子，他用了十七年，都捂不熱沈斯年的心。
他賭上了他的十七年青春、十七年的真心，但最後卻只能黯然退場，成為沈斯年婚姻生活裏的配角。
這一次，他不想再重蹈覆轍。
他沒有再一個十七年了。
沈斯年聞言沈默片刻，竟沒有反駁。
他說不上來自己究竟喜不喜歡楚青鷺，但看到楚青鷺的一瞬間，他下意識就想得到。
得不到，就越想要，為此沈斯年可以付出時間、金錢和耐心，但.........楚青鷺想要的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承諾，他給不了。
楚青鷺說得對，他們家世不對，從一開始就不可能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更遑論走向終點。
等在感情終點處的，只會是與沈斯年家世相當身份相配的妻子，而不是楚青鷺。
看著沈斯年沈默的表情，楚青鷺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再來一次，也不過是和上輩子一樣，談戀愛，分手，他懷上沈斯年的孩子，一個人生下沈綿意，再黯然遠走薌城。
“你走。”楚青鷺說：“既然最後不能走到一起，又何必浪費彼此的時間。”
沈斯年動了動唇：“等到我結婚的時候，我可以給你一筆錢，作為分手費。”
“我不想要錢！！！”楚青鷺再也受不了，手一伸將桌上沈斯年買給他的東西用力掃向地板，情緒爆發，連帶著臉頰上的眼淚都淌了下來，看得沈斯年揪心不已：
“我想要的東西，你永遠也給不了！”
楚青鷺手一指門，感覺心都要碎了，啞著嗓子嘶吼道：
“出去！你給我滾出去！”
沈斯年看著即將崩潰的楚青鷺，沒有回答。
半晌，他緩緩彎下腰，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重新放到了楚青鷺的身邊。
楚青鷺看著他，眼睛裏全是疲憊和漠然：“沈斯年........你放過我吧。”
他聲音裏帶著祈求：“求你了。”
沈斯年還是沒有說話。
他轉身就走，順帶關上了房門。
擡腳離開的那一瞬間，沈斯年還是有些不忍，回身看向楚青鷺，發現楚青鷺躺在床上，緩緩用被子蒙住了臉，看不清表情。
楚青鷺想要什麽？
難道他想要和自己在一起嗎？
沈斯年想，可是楚青鷺除了一張臉，真的沒有什麽能配得上他的地方。
很多年以後，楚青鷺會老，會長皺紋，連一張年輕漂亮的臉也不能再葆有，到時候他肯定會膩的。
沈斯年一邊想，一邊出神地往外走，等他經過一處拐角處的時候，一名學生忽然悶頭沖了過來，直接將他撞在墻上。
沈斯年正在發呆，被這麽冷不丁的一撞，直接向後退了一步，後腦勺磕在墻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劇烈的疼痛瞬間席卷了整個大腦，沈斯年眼前一黑，情不自禁地捂著腦袋坐下。
忽然間，無數的記憶湧入他的腦海，大腦裏如同雪片般，紛紛揚揚飛進無數畫面。
畫面裏的他似乎比現在蒼老了很多，下巴處全是胡渣，很是頹廢，抱著一個人的照片不松手。
在他身邊的沙發上圍了一圈的酒瓶子，沈斯年看見自己一瓶接著一瓶地喝酒，眉宇間皆是郁悶之色。
“楚青鷺.......楚青鷺你真是好樣的.........你竟然敢一句話不說，帶著我兒子偷偷跑回薌城........”
沈斯年聽見自己靠在沙發上，解開領帶，醉意熏然，咬牙切齒道：
“等我找到你，一定把這些年你欠我的，連本帶利要回來！”
腦海中的畫面戛然而止，伴隨著劇痛的消失，沈斯年被一旁的學生慌裏慌張地扶了起來：
“同學，同學你沒事吧？”
那撞到沈斯年的人一個勁兒地道歉，但沈斯年卻無暇回覆，呆若木雞，錯愕地回想著剛才湧入頭腦中的那些畫面。
剛剛那些回憶.......是誰的？
畫面裏那個和他長得很像的醉鬼........是十幾年後的他嗎？
他為什麽要不停地楚青鷺的名字？
還有他自己口中的兒子.........究竟是誰和誰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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