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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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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2 章

洛澄玉的很少在蘭鳶山面前表現出太激烈的情緒, 這樣聲嘶力竭的話,與其說是逼問,不如說是哭求。

洛澄玉想知道, 如果彼此初遇時蘭鳶山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溫柔即便可以算作是順手,那之後一次又一次地擔心他出意外, 送他回家、給他買吃的,特意來他打工的地方看他, 難道這些也可以看做是順便的嗎?

蘭鳶山對他.......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喜歡嗎?

淚水從雙眸墜下, 落在蘭鳶山的手背上, 燙的他指尖微顫。

“你冷靜點.........”蘭鳶山想像之前一樣摸一摸洛澄玉的頭發,安撫他, 但又怕現在情緒上頭的洛澄玉會錯意,只能僵在原地,

“我..........”

“我不想聽你說那些套話。”洛澄玉失了耐心,攥緊蘭鳶山的衣領, 雙目赤紅,撕下了溫柔小綿羊假面的他此刻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我只想知道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

蘭鳶山看著洛澄玉哭紅的鼻尖, 眸光微閃,忍住了給他擦眼淚的沖動, 心想, 我要怎麽回答?

說我喜歡上了我後媽的親生孩子?

這算什麽?

即便兩人沒有一丁點血緣關系, 甚至甚至也不在一個戶口本上,但因為楚青鶴的身份, 無端染上些許倫理的暧昧和隔閡來。

蘭鳶山看著洛澄玉, 心中如同在烈火油鍋裏滾了一遍般, 又好似在冰雪裏浸了個透心涼,身軀僵硬大腦空白, 左右搖擺,掙紮矛盾不已。

最後,他垂下眼睛,看著洛澄玉,聲音低低:

“我們.......不能在一起。”

我們不能在一起。

不是不喜歡,是不能。

這幾乎帶著暗示性意味的告白卻沒能被怒氣上頭的洛澄玉領悟,洛澄玉情緒失控間,只敏感地捕捉到“不能在一起”五個字。

他先是一楞,緊接著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連帶著指尖一塊用力,攥著蘭鳶山的衣領,幾乎要讓蘭鳶山透不過氣來:

“你說什麽?!”

“我說我們不能........”

“滾!”

洛澄玉抓起地上被丟棄在一旁的斜挎包,用力砸在了蘭鳶山的肩膀上,像是牢籠中的困獸幼崽,渾身炸毛,朝自己的主人呲起了尖利的牙齒,哭喊道:

“不喜歡我就滾!我再不要你了!!!”

混蛋王八蛋蘭鳶山,我為了你進入這個小世界,你竟然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蘭鳶山沈默地接受砸在他身上的力道,看著崩潰的洛澄玉,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舉動。

他從小到大還沒怎麽被人罵過,今晚已經不知道挨了多少次罵了。

但他並未因此感受到多大的憤怒和屈辱,只有對洛澄玉的心疼和愧疚,反倒是罵他的人,此時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一般。

洛澄玉用斜挎包狠狠砸了蘭鳶山幾下,見蘭鳶山站在原地,身形晃都沒晃,更加光火,半晌擡起手,似乎想要給蘭鳶山一拳,但看著蘭鳶山難得迷茫的模樣,半晌又狠不下心,恨恨道:

“沒種的alpha!”

言罷,洛澄玉像是不想再看到蘭鳶山一般,胡亂抹了一把眼淚,隨即轉頭跑開了。

蘭鳶山知道洛澄玉有心臟病,想提醒他跑慢點,但又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立場關心,只能釘在原地,目送洛澄玉離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北綜樓的下課鈴聲響起,蘭鳶山才如夢初醒,緩緩回神。

他看了一眼時間,距離自己和洛澄玉來這裏,已經過去一小時了。

他竟然在這裏傻楞了半小時。

蘭鳶山在心中苦笑,幾分鐘之後,才擡著沈重的腳步,回到了宿舍。

周舟見他回來的這般晚,還以為蘭鳶山是被老師叫去討論論文了,沒想到蘭鳶山一回來連電腦也沒打開,洗漱完就直接上床,被子一悶,活像死了一樣。

那氣質,更像老婆沒了的老鰥夫了。

周舟在心裏默默吐槽,卻不敢說出口——

怕挨蘭鳶山的打。

畢竟S級的alpha暴怒起來是很恐怖的,周舟還不想見識這樣,生怕一不小心就血濺當場,讓同宿舍的秋素保研了。

蘭鳶山在宿舍悶了幾乎有一個月,除了必須要完成的課業和跑步打卡之外,哪裏也沒有去。

校園很大,但不知道為什麽,老天爺就像是蘭鳶山做對似的,他越不想看見洛澄玉,洛澄玉就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惹得他愈發心煩意亂。

這時候,蘭明新打電話回來,讓蘭鳶山回來吃飯。

蘭鳶山看了一眼蘭明新的朋友圈,蘭明新應該是想慶祝和楚青鶴領證一周年。

蘭鳶山莫名覺得有點好笑。

才領證一周年,卻有了近十歲的孩子,將出軌劈腿鬧的滿世界皆知,還不嫌丟臉,除了蘭明新也沒有誰了。

蘭鳶山知道蘭明新和自己的母親屬於商業聯姻,沒什麽感情,但蘭鳶山屬實不明白為什麽蘭明新會這麽喜歡楚青鶴,甚至恨不得把一切都捧給楚青鶴母子。

難道是因為楚青鶴長得傾國傾城?

但蘭鳶山的母親任渠白也絕對不醜。

還是說楚青鶴有自己的母親任渠白所沒有的溫柔小意嗎?

蘭鳶山琢磨來琢磨去,琢磨半天,仍舊想不明白,也猜不透。

不過不管怎麽樣,蘭明新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沒跑了。

蘭鳶山不想理蘭明新,但他還在和洛澄玉冷戰中,天天呆在學校裏和洛澄玉擡頭不見低頭見也沒什麽意思,想了想,還是拿起車鑰匙,回了一趟家。

和楚青鶴的二婚畢竟算是一樁算不上美談的事,蘭明新雖然不知廉恥,但估計也怕別人在後面戳他脊梁骨,倒也不敢明著面大張旗鼓地請人來,何況只是領證一周年,又不是什麽生日,所以只請了幾個熟識的親戚和朋友,眾人坐在一起吃一吃飯就散夥。

蘭鳶山到家的時候飯局還沒開始,一走進客廳,就看見蘭明新和蘭家幾個長輩坐在一起泡茶,等蘭鳶山。

蘭鳶山先叫了幾聲大伯和叔叔,最後才看了蘭明新一眼,冷淡地喊了一聲爸,隨即坐下了。

蘭明新今天心情還不錯,所以沒有和蘭鳶山計較,讓蘭鳶山坐到自己身邊來,親自給蘭鳶山泡茶:

“嘗嘗我新買的壽眉老白茶。”

蘭鳶山瞟了一眼,沒喝,轉頭和蘭明震聊天。

蘭明震丁克,沒有孩子,所以很喜歡蘭鳶山,一見蘭鳶山就笑,拉著他問東問西,還旁敲側擊地打聽蘭鳶山有沒有考慮好畢業後直接進蘭氏。

畢竟蘭明新不中用,但蘭鳶山從小和母親親近,手段肯定是學了一些的,蘭明震很敬佩任渠白,連帶著對任渠白唯一留下的孩子也很喜愛:

“你眉眼和談吐也像你母親多些,真好,日後進了蘭氏,也能多幫襯我們這些叔叔嬸嬸。”

蘭鳶山笑笑,沒馬上說話。

他學乖了,沒透露自己日後的打算,不好立下承諾卻不能做到,讓這些長輩寒心。

他內心琢磨著措辭,正想說些什麽,忽然聽一旁的蘭明新開了口:

“大哥,我今天請你們來,還想和你們商量件事。”

蘭明震聞言,暗暗皺眉,但還是忍著,看向蘭明新:

“什麽事?”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和其他親戚的臉上,都明晃晃地寫著——

你又想搞什麽幺蛾子了?

蘭明新裝沒看懂,笑了笑,又給眾人添茶:

“我想讓青鶴進蘭氏。”

蘭明震奇怪道:“她不是已經在蘭氏了嗎?”

還是總裁的貼身秘書。

蘭明新搖了搖頭:“我想將蘭氏名下的子公司分給青鶴打理。”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蘭鳶山:“還有一些股份,我也想轉給她。”

蘭明震:“..........”

蘭鳶山:“..........”

蘭明震知道楚青鶴吹枕頭風有兩把刷子,但沒想到不止兩把,而是有很多把,聞言瞪大眼:

“你瘋了?!”

“我沒有。”蘭明新堅定道:“她跟了我,我就不能讓她沒名沒分地跟著我,我得給她一些傍身的東西。”

蘭明震只覺不可理喻:“那可是一家分公司!你知道下面有多少員工幹活吃飯嗎!你把一家分公司丟給她,有沒有想過萬一經營有虧損,那那麽多人........”

“我想過了。”蘭明新打斷蘭明震的話:“我會多派幾個人過去協助青鶴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只是在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

蘭明震看著神情沒有絲毫動搖的蘭明新,頹然地垮了肩膀。

周圍的親戚也有反對的,但都被蘭明新有條有理地反駁了回去,再難說出一句話。

看來蘭明新是鐵了心想要給楚青鶴股份了。

蘭鳶山沒說話。

他看累了這場戲,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耳邊傳來蘭明新的詢問:

“鳶山,你覺得呢?”

蘭鳶山喝茶的動作一頓,舌尖頂了頂上顎:“隨便你。”

他難得沒有和蘭明新唱反調,倒讓準備充足的蘭明新一楞,有點不可思議:

“.......真的?”

“真的。”蘭鳶山垂眼,放下茶杯,杯底在石桌上磕出清脆的響聲:

“但你只能轉移你名下的股份。”

他一字一句道:“要是你把原本屬於我母親的股份給了她.........”

蘭鳶山豁然擡起頭,眼睛如同開了竅的鋒刃一般冷厲森寒:

“我要你的命。”

S級的alpha富有攻擊性的信息素頓時在這個偌大的客廳裏彌漫開來,蘭明新只覺自己似乎是被什麽兇猛的雄獅盯上了,後背不由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他畢竟上了年紀,即便見多識廣,也不由得本能的懼怕更加年輕覆又生命力的alpha□□。

客廳內一時安靜下來,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人敢喝茶。

如墮真空,氣氛壓抑窒息,空氣似乎都被蘭鳶山身上過低的氣壓凝結成冰,讓蘭明新如芒在背。

最後,還是保姆察覺不對,上樓告知了楚青鶴,楚青鶴才裝作什麽也不知道一樣,穿著青綠色的旗袍,款身下來打破僵局。

她畢竟在蘭明新身邊呆了這麽多年,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三言兩語就化解了父子之間過於針鋒相對的氣氛,邀請眾人早已準備好的宴席上去吃飯。

蘭鳶山看見她就沒胃口,加上蘭明新剛才說的話讓他很不爽,打算直接離開,出去吃。

但沒想到,在他站起身的那一刻,變故陡生。

方才一直被保姆看管著的蘭之域不知跑到了哪裏,折了一捧山茶花進來,一邊跑一邊和保姆嬉笑打鬧,甚至還一頭撞到了蘭鳶山身上。

蘭鳶山下意識把他扶穩,餘光不慎落在他懷裏那盆山茶花上,瞳仁驟然縮緊:

“山茶花!”

他不顧失態,一把抓緊蘭之域的肩膀,近乎兇橫的逼問姿態將蘭之域嚇的哇哇大哭:

“你哪裏來的山茶花?!”

“後,後花園撿的........”蘭之域本來就怕這個生性冷漠的哥哥,見蘭鳶山臉色難看,登時抽抽噎噎起來:

“母親說可以隨便玩。”

後花園的山茶花,是蘭鳶山的母親生前種的!

楚青鶴竟然讓蘭之域隨便玩?!

蘭鳶山豁然直起身,看也不看強裝鎮定的楚青鶴一眼,快步朝花園走去。

在他走進花園的那一刻,滿園的淩亂迎面撞進了蘭鳶山的視線裏。

滿園盛開的雪白山茶被剪的七零八落,角落的黃玫瑰地也被踩踏的沒有一根完好的花朵。

黃玫瑰.......那是他母親任渠白生前最愛的花,就這樣被人糟蹋了。

蘭鳶山顫抖著雙手,蹲下身,拾起一片殘破的玫瑰花瓣。

毀了。

全被毀了。

無比的絕望之後,蘭鳶山只覺一股怒火直沖腦門,幾乎要燒幹他所有的隱忍和退讓。

去他爹的!

蘭鳶山豁然轉過身,大步走進客廳。

他的眼睛因為憤怒而瞪大,瞳仁漆黑深邃,帶著風雨欲來的陰沈,連帶著臉頰邊的肌肉也因為怒火而微微顫抖,咬著後槽牙,問出了那句:

“誰毀了我母親種的花?!”

伴隨著他話音剛落,“罪魁禍首”蘭之域已經躲到了自家父母身後,瑟瑟發抖,

“嗚嗚嗚........”

蘭鳶山盯著他,緩緩握緊了拳頭:

“是你母親教唆你的?!”

“不........”楚青鶴攬住了蘭之域,嚇的肩膀直顫,泫然欲泣:“我沒有!”

蘭鳶山沒說話,顯然是並不相信,指節捏在一起,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周圍的親戚們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著了,紛紛面面相覷,不知道是該出面勸兩聲還是該保持沈默。

最後,還是蘭明新頂不住這麽多親戚的眼神,又怕情緒失控的蘭鳶山傷了蘭之域,開了口,護起了自己的妻兒:

“小孩子不懂事,不就是一些破花嗎,讓人重新種就是了,我明天就讓——”

他話音還未落,忽然間,耳邊風聲一響,宛若刀鋒撕裂布帛,帶著強悍無匹且幹脆的力道,緊接著,還未等蘭明新有所防備,一個堅硬又兇狠的拳頭,便惡狠狠地砸在了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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