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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王娡來說, 眼下的劉挽等於燙手山芋,館陶大長公主想把人帶走,帶吧帶吧, 麻利的帶吧, 免得留下來不知要給她招來什麽事。

劉挽是萬萬沒有想到, 有生之年竟然得館陶大長公主相救, 才免於被王娡責罰。

當然,劉挽認為自己受到的責罰很是冤枉。

館陶大長公主不管許多,帶著劉挽離開了長樂宮後道:“我救你,你不幫我, 倒是幫著罰你的太後。”

額,劉挽無奈道:“姑祖母分明知曉, 我只能幫祖母。”

笑話, 館陶大長公主想看王娡的笑話,此事對劉徹有利,劉徹必然不會怪罪館陶大長公主。換成劉挽就不一樣了。不說幫了館陶大長公主落王娡的臉, 以後她得怎麽被王娡折騰,她幫著館陶大長公主對付自家祖母一事傳到劉徹的耳中, 劉徹會怎麽看她想她,劉挽敢賭。

“你怕你祖母父皇因此動怒, 就不怕我動怒為難你?”館陶大長公主本不過是隨口一問,不料劉挽竟然有問有答, 審時度勢的語氣讓館陶大長公主饒有興趣。

“比起祖母, 姑祖母深明大義,海納百川, 定不會同我計較。”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劉挽縱然知曉館陶大長公主來救她並非沖著她來, 她也得領下館陶大長公主這份情,別的事做不到,幾句好話肯定是要講的。

館陶大長公主嗤笑一聲,無聲的掃過劉挽,眼神中流露出的果然如此,劉挽臉皮厚的接受控訴。

權衡利弊她不得不做出選擇,否則真要不管不顧,劉挽必死無葬身之地。

“真像老劉家的種。”館陶大長公主由衷肯定劉挽一回,劉挽想要捂臉,不會有人覺得館陶大長公主是在誇讚吧?

老劉家的人都是什麽德性?不要臉、唯利是圖、見人下菜碟兒等等。老劉家的人認為那是美好的品質,半點不認為需要改,在外人看來,呵呵......

劉挽沖館陶大長公主靦腆的一笑,隨便館陶大長公主說唄,她聽著就是,反正又不會少塊肉。

館陶大長公主也從劉挽的反應中讀出這個信息了,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她算是看明白了,劉挽確實像老劉家的人,像她的父親,弟弟,還有侄兒。

一時間館陶大長公主有些拿不準了,先前她對母親竇猗房總想讓陳皇後養劉挽一事,以為母親是想讓劉挽為陳皇後引來福氣,最好能讓陳皇後生下皇子。衛子夫生下劉嘉後,館陶大長公主當時就想,什麽有福氣有靈氣,還不是沒能招來皇子,劉挽也不過如此罷了。當即將竇猗房的話拋之腦後了。

今日出面,館陶大長公主確實並非沖劉挽去的,單純是正好進宮,聽聞王娡把劉挽叫了過去。日常想讓王娡不痛快的館陶大長公主毫不猶豫的借機前往長樂宮,她就是想讓王娡有氣沒處撒。

結果讓館陶大長公主很是滿意。聽著劉挽一番話,館陶大長公主心裏閃過無數念頭。

劉挽是不是有些太過聰明了,三歲的孩子懂得審時度勢了?

竇猗房或許沖的不是劉挽有沒有福氣或者靈氣這一點,而是劉挽這個人。

當時那人的批語怎麽說來著?

館陶大長公主努力回想,盯著劉挽的眼神透著熱切,劉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立刻道:“今日多謝姑祖母,姑祖母若無事,我先行告退。”

跑,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劉挽福身要跑,不料館陶大長公主的動作更快,迅速捉住劉挽道:“不急,既然幫了你,我幫到底如何?隨我去見陛下。”

咱就說,劉挽能拒絕嗎?館陶大長公主已然按住她的肩膀了呢。

話說完,館陶大長公主拉起劉挽的手往未央宮去。

劉挽垂死掙紮道:“姑祖母,不妨事的,我又不會吃虧。”

“不會吃虧不如隨我去見你父皇,告訴他你祖母怎麽罰的你?不過是討論學術罷了,值得你祖母罰你?”館陶大長公主能不知道劉挽打的什麽主意?

知道,絕不能放過,不由分說的拉起劉挽往未央宮方向去,劉挽!!!

人小沒有人權,她的不字沒有一個人聽得進去,屬實可憐。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館陶大長公主扒拉著劉挽到劉徹跟前,迎面告起王娡的狀。“雖是陛下提拔的五經博士,為陛下所器重的人才,難道人才就連話都不讓人說了?區區一首詩歌罷了,倒是值得太後興師動眾,責罰於人。我大漢的公主難道連說幾句話都不成了?”

不得不說,館陶大長公主是懂得怎麽告狀的。

問題的關鍵在劉挽嗎?

不,在王娡的意圖。

誠如館陶大長公主所言,劉挽不過是不認同某位先生論起詩歌時的觀點,與之討論了一番,哪怕氣著某位先生了,難道不是某位先生的辯駁能力不太行?氣量又稍微小了點,故而才會氣著自己?

王娡想要籠絡人心,有意要把事情鬧大,說什麽罰劉挽的,不過是拿劉挽投石問路。當祖母的人夠狠,也不想想劉挽才多大的人。

劉徹含笑聽著,眼中流露出的慍怒,誰能看不出來。

當娘的要跟兒子爭權,處處都跟劉徹叫板,鬥心眼,劉徹不高興。無奈馬邑之謀後,劉徹不得不緩一緩,不好同王娡鬥得太過,以圖朝堂安定。

館陶大長公主在劉徹不適合的時候出手對付王娡,說句心裏話,劉徹心裏是高興的,尤其能夠讓王娡的某些計劃失敗。

“我大漢的公主自然是想說什麽就能說什麽的。旁人的嘴朕都不堵,何況大漢的公主。”劉徹肯定的回答,言外之意,懂的都懂。莫說是劉挽了,就是館陶大長公主也一樣,想說什麽說什麽。

館陶大長公主何許人也,哪裏不明白劉徹的一語雙關,這麽說今天館陶大長公主的一番心意劉徹是領了?

“陛下說的是。”館陶大長公主得了肯定,必須高興。末了視線落在劉挽身上,館陶大長公主道:“我瞧著阿挽長得越發的水靈,越看越是喜歡,陛下若是不介意,讓阿挽往甘泉宮多走動走動?嬌嬌一個人悶得慌,有個孩子過去瞧瞧她,能讓她精神好一些。”

???劉挽萬萬沒有想到,世隔兩年,有些話題依然得重啟。

不是,劉嘉的出生已經證明她不是一個能給誰招來兒子的人嗎?館陶大長公主又要把她往陳皇後身邊湊是為何?

嘶,到底又是什麽事觸動了館陶大長公主的某根筋?

劉挽一個頭兩個大。陳皇後,陳家,館陶大長公主,和她們扯上關系能是什麽好事?劉挽斷不會認為自己是什麽萬人迷,能做到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等等,她是不是忘了某件事了?她舅,她舅跟館陶大長公主家應該是達成某種共識了,因而衛家和陳家最近都相安無事,饒是陳皇後被解除禁足後,也沒有怎麽為難衛子夫。

額,當然,也是為難不上。劉徹並沒有讓衛子夫前去甘泉宮向陳皇後問過安,畢竟當初陳皇後被禁足,內情為何不知,對外是宣稱陳皇後對衛子夫行巫蠱之術的。

陳皇後中毒一事後,好像有些事又變了,劉徹解了陳皇後的禁,衛子夫聽聞此事,恰好那會兒劉挽也中了招,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捕捉到衛子夫的真實情緒,過後想再看出什麽來,又怎麽可能。

因而到現在為止,劉挽也鬧不明白,陳皇後以巫蠱之術對付衛子夫是真是假。

結果現在更要命的難道不是,館陶大長公主又開始打她主意,到底館陶大長公主想要幹嘛?

頭禿,劉挽真是要頭禿了!

“姑姑,如今還需要如此?”劉徹聽著館陶大長公主的話,笑笑問。劉挽豎起耳朵聽,她怎麽越聽越是覺得,館陶大長公主和劉徹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

“自然是需要的。我與太後之間,陛下與太後之間。當年母後剛去,嬌嬌宮裏立刻生出事端,陛下分明清楚使用巫蠱之術的人是誰,我知陛下將嬌嬌禁足既為堵天下悠悠眾口,也為保護嬌嬌,但嬌嬌還是中了毒。”館陶大長公主說起往事,瞬間震驚住了劉挽,聽聽,聽聽,她多年來找不到答案的問題就那麽被館陶大長公主掀開了。

重點必須是,劉徹的神色閃爍,劉挽不得不想,莫不是一系列的事都跟王娡有關?

王娡有動機嗎?

必須有!

太皇太後竇猗房一死,王娡對館陶大長公主的態度立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王娡即開始擺太後的架子,連宮門都不讓館陶大長公主進了,宮中上下無人不知。

之後兩人大吵,吵得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們翻了臉。

二三十年的光景,館陶大長公主別管是在漢文帝劉恒這個父親時,亦或者是漢景帝劉啟這個弟弟當皇帝的時候,從來都是受盡寵愛,風光無二的。自然,只有別人受她的氣,斷然沒有她受別人氣的時候。王娡為了上位對館陶大長公主如何低聲下氣,就竇猗房在世時王娡的態度已然可以窺探,彼時王娡都已經是太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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