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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帳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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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帳冷

先是纏著人吻, 吻足了吻夠了,連唇舌都叫他裹得酸腫了,又去吻那處沾了酒水的懷襟。這歲月風光, 春山紅櫻,連著丘壑, 都愈發的動人,猶可見熱汗纏著光影,濕漉漉的發燙。

春秋忍醉,聖潔吹落了風情,漂亮的眸忽而濕潤了——那堪堪去扯他的手, 頓在空中, 難捱的收緊了。

鐘離遙微仰著頭, 輕闔鳳目,喉間只剩輕輕一聲嘆息。

謝禎擡眼,只能仰視那漂亮的下巴, 和白瓷般肌膚下, 幾道微微起伏的青筋——那喉結舒服的滾動了幾下——正節骨眼兒上。

“君主!您在哪兒呢!我們來給您請安了——怎麽更衣去了那麽久!”

“君主!——”

“求見君主!!”

鐘離遙嘶了一聲, 眸光‘唰’的清明了,忙緊了手腕覆在人額上,輕輕一推, 咬牙道,“這幫小子——”

謝禎瞧了瞧自己還算完好的衣服, 退松了唇齒來, 仔細擦過,方才擡起手背抹了把下巴上的光潤, 徑自舔了舔唇。

那神情,分明比那倚靠在榻上舒服享受的人, 還顯委屈,“兄長……”

鐘離遙垂了眸,似笑非笑,“誰準許你上了朕的榻?”

謝禎大驚,忙撲上去,“兄長翻臉無情——剛才分明……”

“嘖。”鐘離遙擡腳抵在人寬厚胸膛前,“休要放肆,朕可從來未曾許你。”

謝禎委屈的捉住人的腳腕,湊到唇邊親了一口,“好一個帝王無情,今兒,禎兒也算見識了。”

“將軍莫要耍酒風——”鐘離遙欲要抽腳,見他兀自不知恥的嗅舔兩下,卻不肯放,便只好低聲笑道,“好禎兒,快松了朕,那幾個小子尋來了。”

謝禎只好乖乖松開,扶人下榻。

鐘離遙也只是裹了寬衣,簡單束了玉簪,握著帕子擦了擦額上那一層的細汗。他剛要開口,手腕又叫人捉緊了——謝禎接過帕子來,替他輕拭了幾下,“這都是禎兒辛苦賺來的香汗,好輕易就被擦了,可真叫人傷心。”

“哪裏學來的渾話,”鐘離遙輕笑一聲,“森*晚*整*理將軍這幾年,叫人帶壞不少——如今葷的素的也不忌了,難道……”眼見他不過細思量了幾秒,就冷了眸子,回過味兒來,“是那楚三教的?”

謝禎楞了楞,“什麽楚三教的?不是……”

鐘離遙垂眸,瞧了一眼他那仍舊挺拔、熱情高漲的子孫根,頓時想起了舊事,“呵,難道是那什麽汝玉教的?慣知道將軍是個直心腸、沒心肝兒的人,他們不教,你哪裏能懂?”

謝禎百口莫辯,心道,這分明都是真心話,哪裏用得著別人教。

不等他出聲解釋,正殿又喊了起來,君主便拂了衣袖,正了正冠——敞門出後殿去了。

徐正扉扯著房允,並後邊三五個帶著酒意笑談的人,給他請安。

房允還醉著呢,“君主,您去哪兒了,允還要與您喝酒呢!”他往前走了幾步,直踉蹌,“哎喲,您怎麽臉色這麽紅,瞧著是熱了嗎?”

鐘離遙不理他,只瞇眼瞧著徐正扉,不答反問,“徐卿及諸位,何事而來?朕吃了酒,才歇一晌,便叫人擾了清夢——這罪,該怨到誰頭上啊?”

徐正扉笑瞇瞇攏好袖子,在殿裏涼颼颼的風寒裏,絲毫不懼,“君主莫怪,是房允吵著要來,剛才又見將軍急匆匆的出殿,恐怕是擔憂君主身體——難道只興他一個臣子擔憂,不許我們跟著來嗎?”

謝禎從殿外揚聲笑道,“徐大人可是在說謝某——”

眾人驚訝回頭,見他從殿外笑著進來,拱手行禮,“剛才謝某去催醒酒湯了,也是才過來的,不知各位找我有何事情?”

徐正扉諂笑著,故作醒悟道,“哦——原來是這樣,我等找將軍無事,也只是催催醒酒湯而已。如今瞧著君主,恐怕酒已醒了一大半兒了,看來,將軍和我們一樣,都——來晚了呢。”

鐘離遙含笑,神色坦然,“勞諸卿關心,朕已無礙。”

房允想去親近君主,差點撲上人去,叫戎叔晚機警的薅住了,他撥開人,笑著去扶君主,“既然無礙,小奴扶君主去散散酒?殿裏人多正悶呢,”他柔聲哄道,“若是君主願意,也叫這些人陪著,一同走走罷。”

戛然而止的春秋潮雨,此刻正叫人忍耐了不悅。

戎叔晚猜中人心思,叫他滿意了幾分,鐘離遙遂嗤笑一聲,“罷了,都跟著吧,一個個的,不叫人安心,某些人——真是走路摔倒了,都要跌出來八百個心眼子。”

薛迎頌納悶道,“這是說誰呀?”

魏肅扶他,笑道,“你就當自己吃醉了,聽不懂最好——我也雲裏霧裏,犯糊塗呢。想來說的是誰,誰便能聽懂。”

徐正扉一本正經的嘆氣,“唉,君主高深,扉也沒聽懂呢。”

戎叔晚瞧了他一眼,哼笑道,“大人若也不懂,旁人更沒個懂得了。”

鐘離遙笑著搖搖頭,任由這左牽右絆、拖油瓶似的領著一群人往外走。走在連廊中,鐘離遙忽然想起來了,問房允道,“為何不見你長姐?今日扶搖宴難道沒發請柬不成?”

房允迷迷糊糊的說,“那日問了姐姐,因兄長有師長之實,故而會等扶搖宴之後,特意設宴與幾位小公子痛飲,姐姐稱,只參與家宴便是。哦,她還說,遠方掛念的剛回來,近處忙碌的剛停歇,大家都有各種事情要勞煩君主,她便不湊這熱鬧了。”

“好一個聰明人的做派。”鐘離遙笑道,“要是徐卿也這麽識相,就好了。”

徐正扉佯裝耳背,“風大,君主剛才說什麽?扉沒聽清。”

鐘離遙斜睨他一眼,“朕說,來個人殺功臣,給朕助助興!”

“還有這等好事兒?”徐正扉裝傻,“扉忙活小半年也算不上功臣,還得是將軍,勞苦功高,殺來助興最好了——哎,對了,將軍現今在上城也無什麽要緊事,不如與我一同處理那鹽稅之事好了,有將軍鎮著,都知道他殺敵等著用銀子,扉辦起事兒來,也暢快安心。”

“哼,這樣一身腥的活兒,是朕專門給愛卿留的,怎麽能假手他人呢。”

“君主的心肝兒,都偏到後背去了!——晚上睡覺也不怕硌得慌。”

鐘離遙豎眉,叫人噎住了,“你,你——卿這話說的,朕何曾偏心成這樣?!”

徐正扉左右環顧,忙道,“諸位也來評評理,這樣的苦差事,只不過叫將軍幫個忙,君主都不肯——別說這一件,就是千百件兒,可有一次不曾偏袒謝將軍的?”

諸卿忙搗蒜似的點頭,房允不知所以的嚷道,“就是!那日在殿裏,我不過質問了將軍幾句,屁股上就挨了一腳。”

鐘離遙叫他們氣笑了,頓住腳步,“允小子胡謅,朕那日可曾用力了?你這蠢鈍的腦袋,也居然抱怨起來了。再者說——將軍他,誰說近日無事的?”

“何事?”

“前幾日李大人說的武夫的賽事,本來就打算交給將軍來操辦,一遭忙下來,也得個把月了,哪裏有功夫替你坐鎮?”鐘離遙正色道,“卿剛才也說了,將軍勞苦功高,該歇的就要歇著,也不好到處奔波,什麽小事兒都指派。”

“好呀,好呀,君主果真是滴水不漏!”徐正扉苦笑著作了個揖,“活該扉命苦啊!”

眼看其他不明所以的臣子,都露出一副‘偏心過了頭’的神色,鐘離遙無奈道,“好了,你莫要裝可憐——”他拿眼神示意,要遣戎叔晚給他,“喚他去伴著你,可好?”

徐正扉嗤笑一聲,“得了吧,督軍的名聲比我還差!眼見就成了過街的老鼠,還能救得了我這個‘夾著尾巴的貓’?”

戎叔晚恨不得提他襟領子,“大人說話好不中聽!”

“難道不是事實?”徐正扉嘆道,“再說了,你那身功夫,跟將軍比,想必差多了?恐怕連君主都不如?”

“什麽叫連君主都不如?”

“什麽叫連朕都不如?”

兩人齊齊出聲,嚇得徐正扉一個激靈,“哎,兩位別生氣啊,扉說的是實話,將軍的功夫肯定排第一,君主嘛——常年案牘勤耕,雖說不能算差,但總是不如人的嘛——再有督軍,”徐正扉上下瞧了瞧,“若是鞋靴不合腳,恐怕就更難有勝算了。”

字句說的坦誠,若說旁邊人是不知所以的點頭,那房允就是不知死活的讚嘆了,“哎呀,我也這麽認為,竟想到一處去了!”

“……”

鐘離遙和戎叔晚霎時黑了臉,兩雙冷目一起緊盯住了謝禎。

高大威猛的謝將軍頭一次顯得‘弱小無助’,“這……這也不關謝某的事兒啊——徐、徐大人,你這樣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要不——比一比?”徐正扉笑道,“謝將軍,耍耍你在戰場上的威風,讓他二人也輸的心服口服!我們——”他回頭點撥諸眾,“大家都瞧著呢,公平公正,不可因為君主尊貴,就謙讓他幾分,要是誰現在就怕了,立刻認輸也算終局——反正輸給謝將軍,也不丟人。”

不等人開口,徐正扉又道,“哎?將軍在江阜,沒跟楚國人學兩招嗎?”

“徐大人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果然,鐘離遙嗬笑一聲,凜目喚道,“去拿朕的淩岳寶劍來!今日,朕倒要看看,將軍長進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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