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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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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耳尖的珞兒聽到後,瞬間就呵斥了那名老臣說道:“你胡說些什麽!朕欽點的大帥不可能出現什麽問題,也不能有什麽問題,因為他答應過朕,一定要回來親自看到我們的孩子降生。”

而後一直站在她身後的魎秋和魅冬,就紛紛相互對視了一眼默默的低下了頭,連帶著一眾站的近些的官員都不敢再亂說什麽,都擡頭看著那逐漸走近的軍隊,那起初沒有看清楚的碩大靈柩逐漸出現在了眼前。

一直堅定不是程昀出問題的珞兒,此時雙手也冰涼了起來,但還是撐著最後一絲信念,拖著厚重的華服一步步往前迎了去。看著為首的阿爾斯和陳雲都是一臉悲痛,但她怎麽也沒有找到熟悉的那個身影。

於是連忙扭過頭問道:“怎麽回事,程昀呢!為什麽只有你們回來了?”

話音剛一落,只見身穿喪服的兩人直接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陳雲艱難的擡起頭聲音極度哽咽的說道:“還請......還請皇上您能夠節哀!大帥他已經為古月盡忠了,”而後就將懷中偽造的遺書掏了出來。

珞兒看著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跡,懷揣著最後的懷疑伸手打開了信件,只是看過之後她眼眸卻開始泛起了紅,顫抖的雙手硬生生將那千裏帶回來的遺書撕得粉碎,什麽叫做勿念安好!什麽又叫做此生珍重。

“程昀?他在哪裏,我要現在就看到他的人!你們不要拿著這些可以隨時偽造的東西來糊弄我,我要親眼看到他的人,他絕對不可能就這樣離開我和孩子,”而後就不顧陳雲和阿爾斯的阻攔,掙紮著準備登上高大的靈車上。

一直跟在珞兒身後的魅冬見狀,連忙走了過去輕輕拉開了阿爾斯和陳雲的手,眼含淚水的跪了下去看著她說道:“小姐,請恕冬兒無禮了,程昀將軍真的離開了,您就要他最後走的時候少牽掛些您吧,他的一生都是為了您啊。”

這裏發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裏,從最開始為宮主受到的冤屈,到最後以一人之力承受了所有的鳩星毒,程昀已經做到了常人所不能,這戰場的一戰本就沒有做活路,如今不過還是為了減輕珞兒的負擔罷了。

“你胡說!他答應過我,不會再將我一個拋下,他不能言而無信。”

隨後珞兒背過身子就聽到了那站在城門口的一眾大臣和士兵,都齊齊的跪在了地上哀嚎著痛哭說道:“大帥英勇盡忠,還請聖上節哀!”可這一聲聲兒的寬慰卻恰恰印證了程昀的離開,她的心中是何嘗的痛苦。

珞兒憤怒的轉過身,一腳就踹在了離她最近的官員身上,而後猛的一擡頭就連踹了好幾個人怒吼道:“都號什麽喪!你們都給我把嘴巴閉緊了,如果再要我聽到你們有一個人說程昀盡忠,我就將你們全部都斬了。”

而後就轉過身一把推開了攔著自己的魅冬和魎秋,伸手扶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一步登上了高大的靈車中,看著那靈柩靜靜的擺在自己的眼前,她剛剛的勇氣卻都像是散光了一般,只能顫抖的手腳一點點往前走去。

“我知道你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可是你要我怎麽辦呢!我如今什麽都沒有了,沒有姐姐也沒有朋友,我只剩下你了!如果連你都要離開我,我要用什麽才能活下去呢?”

珞兒艱難的扶著自己的肚子,緩慢的跪在了靈柩的旁邊,可本來壓下去的淚水卻還是滴在了棺材上,她慢慢的伸出手撫摸在上面說到“不能在嚇我和孩子了,我幫你打開,你就必須站起來跟我承認錯誤!這樣我就原諒你。”

隨後她反手抹掉了自己臉頰上的淚水,雙手按著靈柩的一側用力一推,珞兒就快速的閉上了眼睛不敢去裏面的人,她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可耳邊還是那十分安靜的聲音,這才心如死灰的睜開了眼睛。

看著那猶如睡夢中的男子,就那樣靜靜的躺在靈柩之中,仿佛只是她剛剛說話的聲音太小沒有聽到一般,珞兒顫抖著手去試探程昀的呼吸,卻感覺到了自己之間一如既往的冰涼,她的心一下就好似跌進了冰淵當中,冷的刺骨。

珞兒跌坐在了靈柩的旁邊,腦中回想著之前他們發生的種種,一切都還是那麽的清晰可見,隨著越發粗重的呼吸聲兒傳出,她在也無法抑制自己心口的疼痛,只能用力的扣著靈柩上的水牛皮來扼制自己。

在靈車外等了許久的魅冬,看著珞兒始終不從裏面走出來,擔心裏面出什麽事情就準備提起裙擺跟上去,誰知她剛剛有所動作的時候,就看著珞兒眼神空洞的獨自從裏面走了出來,只是那慘白至極臉色卻證明了程昀的離開。

“我累了,你們去送他吧!”

話落間珞兒的眼前一黑,就從高大的靈車之上栽倒了下去,虧得一旁的阿爾斯手疾眼快直接翻身接住了人,這才免於腹中皇子遭此危險,並著魅冬的腳步一同將人送到了寢宮當中,只求一切都可以從此歸於平靜。

也不知是過了多少個日夜,每日僅能送進口中一些稀飯的珞兒終於自己醒了過來,暗暗垂下眼眸看到坐在床榻下方睡著了的魅冬,看著那眼底濃重的烏青,她知道自己昏迷的日子裏一定是魅冬衣不解帶的照顧著自己。

“你去休息吧,我沒有什麽事兒了!”

聽著那帶著濃重嘶啞的聲音,睡的半夢半醒的魅冬一下就睜開了眼睛,當她看著那臉色憔悴的珞兒時,心中繃緊的弦終於可以松下來了,連忙伸出手放在了珞兒的脈搏上,察覺到了脈象的平穩才說道。

“您可算是沒事兒了,不然冬兒可真的要去求神拜佛了!”說著還轉過身叫著外邊的魎秋去廚房煮一碗素粥,雖然現在的時間是淩晨,但整個人的精神氣卻沒有一絲懈怠,忙裏忙外都是來自她的蘇醒。

可是如今珞兒的心中卻早已沒有了半點兒的喜氣,感受到了自己腹中胎兒的蠕動,她伸出手輕輕的放在了上面喃喃自語道:“如今娘親只有你了,能夠活下來也全然都是為了你一個人了。”

緩緩的閉上了自己甚是疲憊的雙眼,可眼角不知不覺流出的淚水還是出賣了她的心。

休息了近半個月的日子,珞兒身體的元氣終於有了一些恢覆,這一日她正在殿中喝著魎秋煲好的補湯,卻見魅冬臉色異常的走了進來,一聲不吭的跪在了自己的面前說道:“啟稟皇上,屬下有一事要向您坦白。”

自從經歷過了琳瑯和程昀的離開後,珞兒早已對著身邊的一應瑣事全然不在乎,緩慢的擡起手就允許魅冬自己說了,而後微微低著頭繼續喝著碗中的補湯,眼神中的空洞再也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填補。

“之前歐陽瑾瑜將逃走的程紫彤抓緊了密牢之中,由於那處較為偏僻,導致我們在剛剛覆國的時候沒有及時勘察,而後的時候才找到了被囚禁已久的程紫彤,礙於您之前的身子沒有覆原,這才私自壓了下來。”

正在舀著補湯的湯匙瞬間就停了下來,雙眸有了一絲閃動的看著面前的魅冬。

若說之前因為金靖祁的死她還有一些記恨程紫彤,可是如今程昀都已經離開了,她身為她的妻子又怎麽不能去原諒這唯一的親人,想到這一些珞兒放下了手中的瓷碗,聲音帶著一絲淡漠的問道。

“那程紫彤現在人在何處?她還好嗎?”

魅冬聞言擡起頭回覆道:“啟稟皇上,在您休息的這段時間裏,屬下已命人將程紫彤帶去療傷,現在已經安然無恙,只等待著您的召見了!”而後就看著珞兒深深的嘆出了一口氣候,起身走了下來。

看著那扇極其破舊的木門,珞兒的心中卻是感慨萬千,之前在和所有人一起追鋪程紫彤的時候,設想了所有自己見到她會出現的情景,但卻萬萬沒有想到如今會是以這種的方式見面了。

隨著那扇破舊木門被推開,珞兒跨進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正規在一座玉佛面前誦經的程紫彤,那一身灰色的布衣讓她有些錯愕,曾經的程紫彤是那般的追逐名利,甚至不惜與歐陽瑾瑜合謀去害自己的親人,如今怎麽會這樣?

察覺到了珞兒的目光,背對著她的程紫彤這才緩慢的睜開眼睛轉過身說道:“看著你如今的一身喪服,想必我哥哥的死訊是真的了!”而後就對著面前的玉佛再次念了兩句禪語拜了拜。

珞兒悄悄對著魅冬和魎秋擺了擺手,就獨自走上前去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問道:“我既已與程昀成了親,就是你的嫂嫂!這一點上無論你認不認都抹滅不了,你不會平白無故的找我過來,說吧,有什麽事情我可以幫你。”

本還等著程紫彤惡狠狠的反駁,但卻要珞兒沒有想到的是,她卻極其淡然的轉過身看著自己說道:“紫彤自知罪孽深重,萬不敢在去貪戀的叫你嫂嫂!經歷了這麽多,我已對這紅塵俗世沒有了一絲眷戀,只想求你給我一次常伴青燈古佛,為你和未出世的侄兒祈福的機會,也是給我那受苦一生的哥哥誦經。”

話落間就見程紫彤面對著珞兒直直的跪了下去,眼中失去了往日般的好勝,如今剩下的只有一往平靜,看來在那暗無天日的密牢之中,她已經想清楚了這一切,只是這一切在珞兒的眼中卻是那麽的痛心。

珞兒伸出手扶起了程紫彤喃喃道:“如果你能明白的早一些,是不是我們就活的更加輕松一些了,世事無常!如果這是你自己內心中現在最想要的,我會答應你,可是悔過不代表抹掉過去,現在遭受的一切,都是我們原本該受的。”

話落間她沒有再去看一眼那僵住的背影,只是快速的收起了自己的情緒離開的房間。

程紫彤被珞兒的最後一句刺痛到了心,她從密牢之中出來時,恰好是程昀靈柩回到了古月都城的時候,她一瞬間感覺到自己之前是多麽的無知,甚至害死了自己最後的親人!擡起頭看著遠處的玉佛。

她緩緩的握著手中的佛珠,步伐踉蹌的跪在了蒲團之上,任由臉上的淚滴話落,是的!她後悔了,如果不是當初的自己執迷不悟,之後發生的一切也就不會造成現在的結局,她是真的後悔了,卻再也沒有辦法挽回了。

三日後都城邊上的白雲庵內,敲響了三聲鐘鳴。正坐在朝殿之上處理官文的珞兒,就聽著魅冬說道:“此時的程紫彤已然到了白雲庵,已經削發為尼了!”珞兒的眼神兒有了一絲閃爍後就繼續投身到了面前的官文當中。

當初就算是自己闡明心跡去勸說程紫彤,只怕她的心中也不會有什麽起色,如今她自己想著要皈依佛門,去贖這一生的罪過,也是最好!這樣一來最起碼她的心中不會再有自己這般沈重的負擔了,何嘗不是另一種解脫呢!

那一日,程昀被葬入皇陵,珞兒沒有去主持葬禮,全程都是由慕容曦禛和楚驍代勞,也是那一夜她獨自坐在了自己的寢宮之中睜眼到天明,之前不是很理解為什麽姐姐的離開楚驍會一夜白頭。

如今切身體會到了這種感覺,才真正的明白了這種痛苦!愛而不得的切膚之痛。

腦中想著自己之前與程昀的所有美好的回憶,睜開眼睛卻看到的是這一片漆黑的宮殿之中,遠處泛著一絲黃色亮光的龍椅,就是所有世人幾次三番爭奪,甚至不惜性命也要得到的皇位,可是為何看在自己的眼中卻是那般的猙獰可怕。

嘴角嘗到了眼淚的鹹澀,只是因為那龍椅上面沾滿了自己的親人朋友和愛人的鮮血,她從未不想要這些皇位和權利,她一心一意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可到最後卻被這些個權利擊潰的什麽也沒有剩下。

珞兒心中的苦楚卻無人可說,只能獨自留在這空蕩蕩的宮殿之中,步伐踉蹌的徘徊著,留下一陣陣淒涼的笑聲兒,這就是所謂皇帝該有的孤家寡人麽?那麽她就算是成功了,輸掉一切吞並了周圍三國,當上了這至高無上的女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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