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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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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

天凝地閉,今年的冬日似乎比往年都要寒冷一些。

謝姊衣穿著厚厚的擋風長袍,在酒館櫃臺前算著賬。

賬本上出現一道暗影,謝姊衣擡頭,姜檐將一錠銀子放在桌面上,“勞煩來一壺甜酒。”

謝姊衣沒有去拿那錠銀子,垂眸繼續翻看賬本,“姜小公子還不死心麽?”

姜檐道:“昨日空口無憑,不足以讓謝姑娘相信我,今日,我帶來了一位朋友,只要謝姑娘見過,就一定會同意與我做這樁生意。”

謝姊衣視線移向姜檐身後,尋找著他所說的那位“朋友”。

姜檐望著再度垂頭的謝姊衣,低聲道:“這位朋友不宜拋頭露面,現下在客棧裏,只要謝姑娘隨我去一趟,見見他,那麽此樁生意必定能成。”

謝姊衣將賬本收起來,喚來了小二,“去叫蕭掌櫃下來,就說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姜檐聞言勾起唇角,見謝姊衣有要去見那人的意思,便緩緩擡手將桌上的那錠銀子收了回去。

待蕭掌櫃下來,謝姊衣將掛在一側的一件厚厚的披風穿上,她對姜檐道:“走罷。”

姜檐邁開步子跟上。

長街上的青石磚地上覆著一層厚厚的積雪,腳步踩上去蹭蹭作響。

姜檐在前邊帶路,謝姊衣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頭。

沒一會兒,便到了姜檐所說的那位朋友所住的客棧,客棧似乎被人包了下來,本應該熱鬧非凡的客棧,今日卻門窗閉闔,內裏沈悶的令人窒息。

謝姊衣跟著姜檐上了三樓,停在一個房間門口,姜檐先輕輕敲了敲門,後道:“王爺,人已經帶來了。”

謝姊衣聞言有些驚訝,王爺?

姜檐自然看到了謝姊衣的驚詫之色,似提醒又似故意嚇她道:“一會兒可別說錯什麽話,小心被抹了脖子。”

謝姊衣想起酒館裏客人所說的話,這王爺也不知是斂王還是梁王,若是那個梁王,梁王手上現下應該有聖上的一道聖旨,另一道傳位聖旨待梁王將十四皇子平安送出皇宮,暗衛應當就會將聖旨給梁王,梁王為了這剩下的這道聖旨,也不會在風口浪尖上做出有損自己名譽的事情,所以謝姊衣並不會擔心自己說錯話被梁王抹了脖子。

但若裏頭的是斂王,只怕是要小心應對了,斂王沒有聖旨約束,一心只為奪權,既然在朝堂上將奪權之心展露,必然是不留後路,對於斂王來說,此番皇位之爭要麽功成名就,要麽骨枯黃土,他在朝堂上手腕狠辣,也是為了警告朝臣,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謝姊衣思索間,門從內裏“吱呀”一聲打開。

姜檐眼神示意謝姊衣跟進去,房內擺設與客棧裏其他房間不一樣,應該是差人特意改過擺設,姜檐撩開垂下的珠簾,露出裏邊所坐之人的面容。

單看面容,男子像是二十七八歲左右,紫袍加身,周身氣息淩厲,只有常年浸潤在官場殘酷爭鬥之中,才能有這般懾人的氣場。

姜檐面向男子,道:“梁王在這裏一切起居可還適應,若有不周到的地方,見諒。”

原來是梁王。

謝姊衣聞言心中暗松了一口氣,若是梁王,那麽她就不必擔心真的有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但還需謹言慎行,畢竟這是封建時代,皇權至上,言語稍有不慎便會引來殺身之禍,謝姊衣可不想莫名赴死。

梁王聲線冷沈,他看向姜檐身後十歲左右的小丫頭,涼笑道:“這就是你說的東家?一個孩子?”

姜檐自然知曉梁王的意思,畢竟這樣一個小姑娘,能做來什麽生意,只怕梁王站起身子跺跺腳,謝姊衣便會嚇得不知所措。

梁王執起茶杯,冷聲道:“不要浪費本王的時間。”

姜檐看向謝姊衣,謝姊衣面色無恙,並沒有被梁王身上的肅殺之氣震懾,姜檐開口道:“上次我差人送於梁王的那壇酒,便是她出自她手。”

梁王記得那壇酒,乃融合了百種鮮果,百種花汁所釀,味道醇香,回味無窮,不是一般的凡酒,而且市面上從未出現過這樣奇特的酒。若是一般釀酒,一壇酒裏放進去這麽多東西,出來的味道必然是難以形容,或是在封壇儲存過程中就壞掉了,但那壇酒的所釀者卻能將他們很好的融合在一起,釀酒者若沒有一手絕技,是萬萬釀不出此等佳釀的。

姜檐見梁王似乎想了起來,提醒道:“縱然是遍布各行高手的京城之中,釀酒技法也絕對無人能超過那人。”

梁王重新審視起來面前這個好不懼怕的小姑娘,“你的意思,釀酒者就在本王眼前?”

姜檐沒有否認,道:“雖不確定,但有八分。”

梁王道:“嘉儀郡中,竟然也有這樣的奇人。”

姜檐拉過謝姊衣,道:“此乃寧王。”

謝姊衣不為所動,默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在古代,平民百姓見到皇室權貴,是要行禮的,謝姊衣看著梁王逐漸冷下去的神色,緩緩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

待謝姊衣行完禮,姜檐又對梁王道:“她名謝姊衣,是長寧街酒館的掌櫃,梁王昨日派人去那家酒館買的酒,應當都是她所釀造。”

梁王視線還定在謝姊衣臉上,他道:“小丫頭,你可會釀酒?”

謝姊衣並不打算否認,大方承認道:“是,我會釀酒,經我手釀出的酒,市面上絕對不會有。”

梁王看向姜檐,姜檐道:“謝姑娘,梁王想與你談一樁生意,不知你可有興趣?”

謝姊衣看向姜檐,也不管梁王如何想,直截了當道:“自然有興趣,既然是梁王與我想談生意,那麽還請姜公子暫且回避。”

此話一出,姜檐原本帶笑的眼眸突然像雪覆冰面一般寒了下來,而梁王微微有些驚詫。

一個市井出身的小姑娘,這般膽色言語,不像一個小姑娘,倒像是披著孩子面皮的生意行家。

梁王倒是沒有怪罪之意,望向一邊面色深沈的姜檐,安撫道:“公子近日為本王鞍前馬後,還未好好歇息,不如現下先回房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待本王與這位姑娘商談完生意,本王再請公子喝一杯。”

姜檐眼底的冰寒退去,淡聲道:“王爺言重了,我那裏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先告辭了。”

梁王頷首,姜檐轉身出了房間,闔上門的那刻,姜檐長睫下眼眸幽深,直到方才謝姊衣叫他出去那一刻,姜檐才反應過來謝姊衣此舉是什麽意思,原來謝姊衣一直都是故意的,故意裝作討厭他,故意裝作不在乎這樁生意的樣子,將他背後之人引出來,又出言將他踢出局外,姜檐想起謝姊衣那張幼小無害的面龐,小門小戶的農家女,竟有如此心計。

姜檐在門口默了片刻,邁步離開。

房內。

梁王早就派人查過謝姊衣,如今看出謝姊衣的不同尋常,他便開門見山道:“寧國冶鐵之業爐火純青,但地處荒涼,多有旱情,寧國舉國民眾都好飲酒,偏偏他們的國家釀不出酒來,所以,本王看上了他們所造的兵器,而寧國,需要我們的酒。”

謝姊衣心下了然,原來如此,朝堂二王爭權,一旦兵戎相見,必要大量兵器,只是這梁王能在此時與寧國搭上線,怕是梁王給寧國許下了什麽,否則讓朝堂眾臣知曉,說不好便是兩國開戰的大事。

既然是易物,那麽就沒有金銀上的交易,謝姊衣直白問道:“王爺與寧國易物,那我賺什麽?”

梁王道:“本王不缺錢,按比市面上一倍的價格給你,但是本王所要數量之多,恐怕你這丫頭不敢接下。”

謝姊衣微微一笑,道:“還請梁王說說,你所要的數目,是多少?”

梁王道:“一萬壇。”

謝姊衣聞言確實有瞬間的猶豫,她空間裏的釀酒作坊馬上升級到中級了,一萬壇雖說她能夠借助空間加速時間,但需要一直待在釀酒作坊裏,到時一定會引起謝老四和楊氏的懷疑,若是被發現,她也不好解釋為什麽能在短時間內釀出那麽多的酒,謝姊衣若有所思。

梁王看出謝姊衣面上的猶豫之色,問道:“怎麽,釀不出來,還是說有其他困擾?”

謝姊衣想起日日與她在一起的謝瓏兒,瞬間有了頭緒,謝姊衣道:“一萬壇,我可以給王爺,不過,你得先付於我七成銀錢,畢竟這一萬壇不是小數目,我買原材料也得需要好些銀錢。”

梁王見謝姊衣答應的輕松,反而起了謝疑心,“小丫頭紅口白牙,本王怎麽知曉你是不是在誆騙本王,雖說本王不怕你跑,但本王的時間,照樣耽誤不得。”

謝姊衣道:“那王爺想要我怎麽證明呢?”

梁王思索了片刻,道:“三日之後,拿出一千壇酒,本王就相信你。”

謝姊衣眸色一按,這梁王果然在暗地裏查過她,這個月月底剛好酒館和風雅小樓裏的酒都賣光了,加上這一千壇,她大概得釀三千壇出來,謝姊衣想,若不然先將酒館的生意放一放,倒是也來得及。

如此想,謝姊衣一口答應:“好,就按王爺所言,一千壇,三日後來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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