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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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溫宥洗碗的動作慢下來，也看了一眼時間，轉身把水龍頭關掉: “我去給媽媽打個電話。”
顏汐的電話始終在占線中。
溫宥皺了眉，第四次掛掉電話。
一旁的王媽憂心忡忡: “怎麽樣，小姐還不接電話嗎”
溫宥不確定媽媽是在忙還是什麽，通常情況下，他的電話顏汐向來都會接的。
王媽臉上的擔憂越來越明顯，溫宥只能先安慰她說: “王媽，應該是工作忙沒聽到，您在家待著，我去我媽公司看看，有什麽事我給你打電話。”
溫宥掛了電話，快步上樓，從房間裏拿了件衣服出來，準備踏出門時，聽到動靜的裴之洲走了出來，上下打量他一眼。
“去哪”
“我媽這麽晚還沒回來，電話也沒接，我去看看。”溫宥一邊穿衣服一邊答，說話時的語氣不太自然。
裴之洲伸手握住他的手，說道: “我陪你去。”
這個點不好打車，兩人等了許久，還是加錢，才等到了一個願意載他們的司機。
一路上，溫宥的手都是冰涼的。
他偏頭望向窗外，盡管臉上的神情鎮定著，但微微皺緊的眉心卻洩露了一絲絲情緒。
放在腿上的手忽的一暖。
溫宥楞了楞，他偏過頭，看到裴之洲的大手覆蓋在他的手上，也不看他，月光傾斜在他身上，他的側臉陷在昏暗的光線，深刻分明，面不改色道: “別擔心。”
“……”
這話說的正經，弄得溫宥想掙開的舉動倒有些自作多情了，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過刻意，溫宥盡量不多想，沒有掙脫。
說來神奇，裴之洲的掌心滾燙，倒是真的安撫了溫宥有些不安的情緒。
車子很快到達顏氏大樓下。
溫宥一下車率先沖過去。
大樓內燈光黯淡，看樣子已經下班了。
溫宥按了電梯，焦急地等著頭頂的數字往下將。
裴之洲付好錢大步趕過來，他察覺出溫宥的心焦，沒有出聲打擾他，而是安靜地陪著。
等電梯一開門，兩人便沖了進去。
顏汐的辦公室在十七樓，但各個小辦公室以及會議室裏都空無一人，燈都滅了，只有走廊還亮著微弱的燈。
溫宥跟裴之洲分開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
“也許是阿姨回去了”裴之洲走過來皺眉說道。
溫宥低下頭，摸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過去。
忙音響了許久，也沒人接。
溫宥緊接著給王媽打了過去，一接通便焦急地問。
“王媽，我媽回家了嗎”
“沒吶!小少爺，你們到了嗎，小姐沒在公司”
溫宥不想讓王媽這麽大年紀還緊張，於是胡編了個借口: “王媽，你別急，我們快到了，等找到跟你說。”
“我們下去吧。”
裴之洲說道。
溫宥點點頭，和他一起走向電梯。
中途他不放心，又摸出手機打了顏汐的電話。
就在電梯停下開門時，對面的安全通道裏隱隱傳來一陣鈴聲。
溫宥邁進電梯的腳步頓時一滯。
他跟裴之洲對視一眼，迅速拿著手機往旁邊的安全通道跑去。
鈴聲微弱，時斷時續，溫宥跟裴之洲從十七樓跑到十樓，才在安全通道的角落，發現了昏迷中的顏汐。
樓道光線昏暗，顏汐清晨出門時盤起的發絲淩亂，臉上跟衣服上都沾著臟汙，她靠在墻角的位置，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左邊額頭上破了一塊。
手邊的手提包大開，裏面的東西散了一地。
“媽!”
溫宥飛快奔過去，蹲下來輕輕推了推顏汐的肩，他不知道顏汐傷到哪了，只敢輕輕的，眼眶都紅了。
“先別動阿姨，你快打 120， 我們盡快把阿姨送到醫院。”
還是裴之洲相對冷靜，一邊撿丟在地上的東西邊吩咐。
溫宥六神無主，只知道胡亂地點頭，他飛快摸出手機，抖著手撥打 120。
撥了好幾次才才接通。
裴之洲快速收拾好手提包放到顏汐的手邊，樓上的樓梯門口忽然傳來一道倉促的腳步聲。
裴之洲擡眼看去。
那人在門口閃了一下，而後飛快轉身就跑
“站住!”溫宥正要起身沖過去抓人，被裴之洲一把抓住，說道: “你在這看著阿姨，我去抓，等救護車來了，要是我沒到，你先跟救護車走!”
裴之洲飛快說完，起身大步跑上樓梯。
整棟大樓寂靜，腳步聲因此便顯得格外的清晰，那人似乎是想坐電梯離開，但裴之洲跑的很快，他倉促地按了電梯，聽到身後腳步聲，又飛快轉身往旁邊的安全通道跑。
裴之洲瞇了瞇眼，總覺得背影有些熟悉。
兩人跑出了大樓，一前一後往後面的小巷跑去。
他個子高，雙腿也矯健有力，前面那人的距離優勢被不斷縮小，直至剩下一層的距離。
眼看就要被抓住，那人咬了咬牙，忽然從口袋裏抽出一把刀瘋了般刺過來。
救護車到的很快，在醫護人員的幫忙下，昏迷的顏汐被擡上擔架，送上了救護車。
溫宥全程都是懵的，餘光下意識找尋那個熟悉的人影，四周都是人，指指點點，紅藍光閃爍，還有救護車刺耳的鳴笛聲。
“你是病人的家屬吧，跟我上車!”
溫宥呆呆的跟著醫生上了車。
直到坐在急救室外面，深冬的涼意慢慢侵襲全身，口袋裏的手機震個不停，震的腿都麻了，才慢慢地恢覆了知覺。
他低下頭，從口袋裏面摸出手機。
王媽焦急的聲音從手機裏面傳出: “小少爺，怎麽樣了，小姐找到了嗎”
“找到了……”溫宥輕輕抿了抿幹澀的嘴唇，凍僵的腦子開始轉動。
“嗯，找到了……我媽在跟她的同事聚餐，喝了點酒，這會不太方便接電話，我照顧著她呢……沒事……王媽您別擔心……”
好不容易安撫好王媽，溫宥掛斷電話，才發現自己手腳是冰涼的。
急救室的燈依舊亮著。
溫宥低下了頭，目光重新落在自己手裏的手機屏幕上，雙手抱緊腦袋，想把自己埋到土裏，一直到媽媽手術結束……
就是在這時，旁邊走廊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與此同時，有克制的低聲在頭頂響起。
“溫宥。”
溫宥飛快地擡頭，看到裴之洲時，眼眶驀地變紅了。
“你去哪了”
你怎麽才來。
溫宥沒發現自己的聲音又多嘶啞。
裴之洲先是四周看了眼，然後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側過臉凝視著他，眉骨明顯，眼神很深刻: “剛剛人抓到了，送警察局了。”
“誰”
裴之洲稍微頓了頓，才告訴他: “……趙小宇。”
溫宥楞了楞。
這種案子，稍微調查一下就會知道，更何況之前趙小宇的作風招搖，幾乎是他父母一被抓，全校都知道了。
自從父母被抓進警局後，趙小宇在學校的“地位”便一落千丈。
沒了強大的家庭背景，那些之前被他欺壓過的學生全都翻身恨不得踩死他。
趙小宇瞬間從“少爺”淪為過界老鼠，人人喊打。
甚至連外校被他欺負過的都聽到了消息，特地過來找他算賬。
巨大的落差讓趙小宇的心態變得格外扭曲，為了不再丟臉，他直接輟了學。
他沒有接受回到原點，而是把怨恨都歸咎在了收回他美夢的顏汐的身上。
他偷偷跟蹤了顏汐好幾天，終於在今天找到了機會。
他趁著白天上班高峰擠進公司大樓，在裏面躲了一天，趁顏汐下班一個人去洗手間追上了她。
他原本想先打暈顏汐後，拍幾張“醜照”威脅，沒想到顏汐警覺的很，他一時沒得手，在安全樓梯那才抓到了人。
好不容易打暈了顏汐，他還沒等到下手，裴之洲跟溫宥便趕了過來。
趙小宇被裴之洲制服，隨後報警送進了警局裏。
溫宥的臉色白了白。
“他這麽做，短期是出不來了。”裴之洲及時安慰他，又轉移了話題問道: “阿姨怎麽樣了”
溫宥側過頭望了一眼還亮著燈的急救室，說道: “還在裏面。”
“阿姨會沒事的。”裴之洲安慰。
手術還在進行中，周圍人來人往，在見慣了疾病與生死的醫院裏，周圍人總有些冰冷與麻木。
溫宥雙手抱著腦袋，裴之洲坐在一旁陪著他等著，擡手攬住他的肩膀。
溫宥有些六神無主，有些尋求依賴似的，轉身將腦袋抵在裴之洲肩窩裏。
軟軟的，毛絨絨的，明明已經是高中生了，十七八歲的少年，但身上依舊像小時候那樣帶著淡淡的奶香氣息，讓人情不自禁聯想到某些純白色的小動物。
充滿了依戀。
裴之洲覆在溫宥肩膀上上的大手微微收攏，他的眼底深了深，喉結有些克制似的滾了滾。
兩個小時後，手術結束了。
顏汐好在發現的及時，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送急救室送出來後便直接轉入到了普通病房。
夜已經很深。
裴之洲對溫宥道: “你在旁邊的床休息會，我看著阿姨。”
“你呢”溫宥揉了揉眼角，眼裏泛出生理性淚水，大起大落的情緒過後，他確實很累了，但裴之洲應該和他一樣累。
可裴之洲卻說道: “你先睡，你休息好再叫我。”
溫宥點點頭，看了一眼呼吸平穩的顏汐，去簡單洗漱後，在她旁邊的床位躺了下來。
病房的床比不了家裏，又硬又小，還泛著一股化學消毒液與增白劑的刺鼻味道。
溫宥閉上眼睛睡了會，明明身體很累，卻怎麽也睡不著。
過了一會兒。
病房裏響起小小的聲音來。
“裴之洲”
沙發旁的裴之洲擡眼看了過來，嗓音低沈: “怎麽了”
昏暗之中，溫宥望著他，眼眸透亮的好似星河，他壓著聲音小聲說道: “你要不也上來休息會。”
他說著，一邊拍了拍身邊的床位，發出悶悶的，又有點暧昧的聲響。
裴之洲的目光跟著過去看了眼，跟著恍惚了瞬，這床太小了，睡溫宥一個還好，但兩個人……
隨後目光微垂，微微偏開眼睛，柔和道: “你睡吧。”
溫宥輕“嘖”了聲，眨眨眼睛，慢吞吞地道: “我都沒不好意思，你害羞個什麽”
裴之洲握住手機的手指不自覺緊幾分，片刻後，他起身走了過來。
醫院的床都是標準的單人床，兩個十七八歲的男生睡便有些擁擠了。
床褥隨著裴之洲的上來而塌陷下去。
溫宥發覺自己的五官變得格外敏感，他有些僵硬的躺在床上，身旁就是裴之洲。
對方身上淡淡的氣息很清澈，也很好聞，像在行走在鋪滿積雪的森林裏，鼻尖嗅到被積雪覆蓋的松針氣息，清冷又溫暖。
兩個人都一動不動，像電影裏被按了暫停鍵。
只有隱隱約約的呼吸聲，與顏汐輸液藥水的滴答滴答聲。
兩個人胳膊與肩膀貼著，雙腿的距離只有短短一厘米。
溫宥的心跳越來越快，忽然有些後悔，剛剛故作平靜的讓他上來了。
顏汐還睡著，他也沒法說話緩解氣氛。
就在溫宥不自覺的小動作與呼吸聲不斷時，裴之洲忽然一翻身將他從身後摟住。
他的唇有意無意的碰到他的耳垂，熱氣烘耳，嗓音低沈: “別亂動，趕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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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宥洗碗的動作慢下來，也看了一眼時間，轉身把水龍頭關掉: “我去給媽媽打個電話。”
顏汐的電話始終在占線中。
溫宥皺了眉，第四次掛掉電話。
一旁的王媽憂心忡忡: “怎麽樣，小姐還不接電話嗎”
溫宥不確定媽媽是在忙還是什麽，通常情況下，他的電話顏汐向來都會接的。
王媽臉上的擔憂越來越明顯，溫宥只能先安慰她說: “王媽，應該是工作忙沒聽到，您在家待著，我去我媽公司看看，有什麽事我給你打電話。”
溫宥掛了電話，快步上樓，從房間裏拿了件衣服出來，準備踏出門時，聽到動靜的裴之洲走了出來，上下打量他一眼。
“去哪”
“我媽這麽晚還沒回來，電話也沒接，我去看看。”溫宥一邊穿衣服一邊答，說話時的語氣不太自然。
裴之洲伸手握住他的手，說道: “我陪你去。”
這個點不好打車，兩人等了許久，還是加錢，才等到了一個願意載他們的司機。
一路上，溫宥的手都是冰涼的。
他偏頭望向窗外，盡管臉上的神情鎮定著，但微微皺緊的眉心卻洩露了一絲絲情緒。
放在腿上的手忽的一暖。
溫宥楞了楞，他偏過頭，看到裴之洲的大手覆蓋在他的手上，也不看他，月光傾斜在他身上，他的側臉陷在昏暗的光線，深刻分明，面不改色道: “別擔心。”
“……”
這話說的正經，弄得溫宥想掙開的舉動倒有些自作多情了，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過刻意，溫宥盡量不多想，沒有掙脫。
說來神奇，裴之洲的掌心滾燙，倒是真的安撫了溫宥有些不安的情緒。
車子很快到達顏氏大樓下。
溫宥一下車率先沖過去。
大樓內燈光黯淡，看樣子已經下班了。
溫宥按了電梯，焦急地等著頭頂的數字往下將。
裴之洲付好錢大步趕過來，他察覺出溫宥的心焦，沒有出聲打擾他，而是安靜地陪著。
等電梯一開門，兩人便沖了進去。
顏汐的辦公室在十七樓，但各個小辦公室以及會議室裏都空無一人，燈都滅了，只有走廊還亮著微弱的燈。
溫宥跟裴之洲分開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
“也許是阿姨回去了”裴之洲走過來皺眉說道。
溫宥低下頭，摸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過去。
忙音響了許久，也沒人接。
溫宥緊接著給王媽打了過去，一接通便焦急地問。
“王媽，我媽回家了嗎”
“沒吶!小少爺，你們到了嗎，小姐沒在公司”
溫宥不想讓王媽這麽大年紀還緊張，於是胡編了個借口: “王媽，你別急，我們快到了，等找到跟你說。”
“我們下去吧。”
裴之洲說道。
溫宥點點頭，和他一起走向電梯。
中途他不放心，又摸出手機打了顏汐的電話。
就在電梯停下開門時，對面的安全通道裏隱隱傳來一陣鈴聲。
溫宥邁進電梯的腳步頓時一滯。
他跟裴之洲對視一眼，迅速拿著手機往旁邊的安全通道跑去。
鈴聲微弱，時斷時續，溫宥跟裴之洲從十七樓跑到十樓，才在安全通道的角落，發現了昏迷中的顏汐。
樓道光線昏暗，顏汐清晨出門時盤起的發絲淩亂，臉上跟衣服上都沾著臟汙，她靠在墻角的位置，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左邊額頭上破了一塊。
手邊的手提包大開，裏面的東西散了一地。
“媽!”
溫宥飛快奔過去，蹲下來輕輕推了推顏汐的肩，他不知道顏汐傷到哪了，只敢輕輕的，眼眶都紅了。
“先別動阿姨，你快打 120， 我們盡快把阿姨送到醫院。”
還是裴之洲相對冷靜，一邊撿丟在地上的東西邊吩咐。
溫宥六神無主，只知道胡亂地點頭，他飛快摸出手機，抖著手撥打 120。
撥了好幾次才才接通。
裴之洲快速收拾好手提包放到顏汐的手邊，樓上的樓梯門口忽然傳來一道倉促的腳步聲。
裴之洲擡眼看去。
那人在門口閃了一下，而後飛快轉身就跑
“站住!”溫宥正要起身沖過去抓人，被裴之洲一把抓住，說道: “你在這看著阿姨，我去抓，等救護車來了，要是我沒到，你先跟救護車走!”
裴之洲飛快說完，起身大步跑上樓梯。
整棟大樓寂靜，腳步聲因此便顯得格外的清晰，那人似乎是想坐電梯離開，但裴之洲跑的很快，他倉促地按了電梯，聽到身後腳步聲，又飛快轉身往旁邊的安全通道跑。
裴之洲瞇了瞇眼，總覺得背影有些熟悉。
兩人跑出了大樓，一前一後往後面的小巷跑去。
他個子高，雙腿也矯健有力，前面那人的距離優勢被不斷縮小，直至剩下一層的距離。
眼看就要被抓住，那人咬了咬牙，忽然從口袋裏抽出一把刀瘋了般刺過來。
救護車到的很快，在醫護人員的幫忙下，昏迷的顏汐被擡上擔架，送上了救護車。
溫宥全程都是懵的，餘光下意識找尋那個熟悉的人影，四周都是人，指指點點，紅藍光閃爍，還有救護車刺耳的鳴笛聲。
“你是病人的家屬吧，跟我上車!”
溫宥呆呆的跟著醫生上了車。
直到坐在急救室外面，深冬的涼意慢慢侵襲全身，口袋裏的手機震個不停，震的腿都麻了，才慢慢地恢覆了知覺。
他低下頭，從口袋裏面摸出手機。
王媽焦急的聲音從手機裏面傳出: “小少爺，怎麽樣了，小姐找到了嗎”
“找到了……”溫宥輕輕抿了抿幹澀的嘴唇，凍僵的腦子開始轉動。
“嗯，找到了……我媽在跟她的同事聚餐，喝了點酒，這會不太方便接電話，我照顧著她呢……沒事……王媽您別擔心……”
好不容易安撫好王媽，溫宥掛斷電話，才發現自己手腳是冰涼的。
急救室的燈依舊亮著。
溫宥低下了頭，目光重新落在自己手裏的手機屏幕上，雙手抱緊腦袋，想把自己埋到土裏，一直到媽媽手術結束……
就是在這時，旁邊走廊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與此同時，有克制的低聲在頭頂響起。
“溫宥。”
溫宥飛快地擡頭，看到裴之洲時，眼眶驀地變紅了。
“你去哪了”
你怎麽才來。
溫宥沒發現自己的聲音又多嘶啞。
裴之洲先是四周看了眼，然後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側過臉凝視著他，眉骨明顯，眼神很深刻: “剛剛人抓到了，送警察局了。”
“誰”
裴之洲稍微頓了頓，才告訴他: “……趙小宇。”
溫宥楞了楞。
這種案子，稍微調查一下就會知道，更何況之前趙小宇的作風招搖，幾乎是他父母一被抓，全校都知道了。
自從父母被抓進警局後，趙小宇在學校的“地位”便一落千丈。
沒了強大的家庭背景，那些之前被他欺壓過的學生全都翻身恨不得踩死他。
趙小宇瞬間從“少爺”淪為過界老鼠，人人喊打。
甚至連外校被他欺負過的都聽到了消息，特地過來找他算賬。
巨大的落差讓趙小宇的心態變得格外扭曲，為了不再丟臉，他直接輟了學。
他沒有接受回到原點，而是把怨恨都歸咎在了收回他美夢的顏汐的身上。
他偷偷跟蹤了顏汐好幾天，終於在今天找到了機會。
他趁著白天上班高峰擠進公司大樓，在裏面躲了一天，趁顏汐下班一個人去洗手間追上了她。
他原本想先打暈顏汐後，拍幾張“醜照”威脅，沒想到顏汐警覺的很，他一時沒得手，在安全樓梯那才抓到了人。
好不容易打暈了顏汐，他還沒等到下手，裴之洲跟溫宥便趕了過來。
趙小宇被裴之洲制服，隨後報警送進了警局裏。
溫宥的臉色白了白。
“他這麽做，短期是出不來了。”裴之洲及時安慰他，又轉移了話題問道: “阿姨怎麽樣了”
溫宥側過頭望了一眼還亮著燈的急救室，說道: “還在裏面。”
“阿姨會沒事的。”裴之洲安慰。
手術還在進行中，周圍人來人往，在見慣了疾病與生死的醫院裏，周圍人總有些冰冷與麻木。
溫宥雙手抱著腦袋，裴之洲坐在一旁陪著他等著，擡手攬住他的肩膀。
溫宥有些六神無主，有些尋求依賴似的，轉身將腦袋抵在裴之洲肩窩裏。
軟軟的，毛絨絨的，明明已經是高中生了，十七八歲的少年，但身上依舊像小時候那樣帶著淡淡的奶香氣息，讓人情不自禁聯想到某些純白色的小動物。
充滿了依戀。
裴之洲覆在溫宥肩膀上上的大手微微收攏，他的眼底深了深，喉結有些克制似的滾了滾。
兩個小時後，手術結束了。
顏汐好在發現的及時，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送急救室送出來後便直接轉入到了普通病房。
夜已經很深。
裴之洲對溫宥道: “你在旁邊的床休息會，我看著阿姨。”
“你呢”溫宥揉了揉眼角，眼裏泛出生理性淚水，大起大落的情緒過後，他確實很累了，但裴之洲應該和他一樣累。
可裴之洲卻說道: “你先睡，你休息好再叫我。”
溫宥點點頭，看了一眼呼吸平穩的顏汐，去簡單洗漱後，在她旁邊的床位躺了下來。
病房的床比不了家裏，又硬又小，還泛著一股化學消毒液與增白劑的刺鼻味道。
溫宥閉上眼睛睡了會，明明身體很累，卻怎麽也睡不著。
過了一會兒。
病房裏響起小小的聲音來。
“裴之洲”
沙發旁的裴之洲擡眼看了過來，嗓音低沈: “怎麽了”
昏暗之中，溫宥望著他，眼眸透亮的好似星河，他壓著聲音小聲說道: “你要不也上來休息會。”
他說著，一邊拍了拍身邊的床位，發出悶悶的，又有點暧昧的聲響。
裴之洲的目光跟著過去看了眼，跟著恍惚了瞬，這床太小了，睡溫宥一個還好，但兩個人……
隨後目光微垂，微微偏開眼睛，柔和道: “你睡吧。”
溫宥輕“嘖”了聲，眨眨眼睛，慢吞吞地道: “我都沒不好意思，你害羞個什麽”
裴之洲握住手機的手指不自覺緊幾分，片刻後，他起身走了過來。
醫院的床都是標準的單人床，兩個十七八歲的男生睡便有些擁擠了。
床褥隨著裴之洲的上來而塌陷下去。
溫宥發覺自己的五官變得格外敏感，他有些僵硬的躺在床上，身旁就是裴之洲。
對方身上淡淡的氣息很清澈，也很好聞，像在行走在鋪滿積雪的森林裏，鼻尖嗅到被積雪覆蓋的松針氣息，清冷又溫暖。
兩個人都一動不動，像電影裏被按了暫停鍵。
只有隱隱約約的呼吸聲，與顏汐輸液藥水的滴答滴答聲。
兩個人胳膊與肩膀貼著，雙腿的距離只有短短一厘米。
溫宥的心跳越來越快，忽然有些後悔，剛剛故作平靜的讓他上來了。
顏汐還睡著，他也沒法說話緩解氣氛。
就在溫宥不自覺的小動作與呼吸聲不斷時，裴之洲忽然一翻身將他從身後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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