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站在柳茵茵的身旁，看著洪淵提著紫陽劍，一臉的漠然冰冷。

劍尖指著柳茵茵的鼻尖，只在分寸之間。

洪淵冷聲說：“你走吧，別再出現在我的眼前。否則，下次見到我，就是你的死期。”

柳茵茵的眼眸泛起一層氤氳模糊的水汽，聲音有些顫抖，“你和我之前，已經沒有情誼可言了嗎？”

“我們之間有什麽情誼？”洪淵冷漠的問。

“你對我”柳茵茵望著洪淵深邃的眼眸。

我站在她的身邊，也看著洪淵的眼睛，裏面一片死氣沈沈的黑暗。那種心痛的感覺，令人窒息。

“我對你，的確有一點感激之情。畢竟我渡劫的時候，一直是你在幫襯。若不是你出手相救，可能我現在還不知如何。但是，不是因為你救了我，你就可以為所欲為，霸道專橫了。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最好躲的遠遠的！”

洪淵說完收了劍，留下了一個蒼涼的側影。

“為所欲為？”

柳茵茵站了起來，“你說我為所欲為？你說我霸道專橫？”

洪淵收了劍，留下了一個孤寂清冷的背影，邁著沈沈的步子朝遠處走去。

“洪淵！你給我站住！你把話說明白咳咳”柳茵茵還沒有說完話，一大口鮮血嘔了出來。

我看著二人，心裏莫名的酸楚。

我知道洪淵這麽做，無非是不想拖累柳茵茵。

不是不愛。

而是不敢去愛。

他身上背負的責任如此的沈重。

柳茵茵伸手抹去臉頰的淚水，僵硬著身子緩緩擡起頭，就傻傻的望著遠去的人。

一步，兩步，越來越遠。

誰知，突然，洪淵身子一斜，撲通一下倒了下去，就好像屹立千年的寶塔轟然倒塌一般。

“洪淵！”柳茵茵喊了出來，踉蹌著疲憊受傷的身子跑向洪淵。

我的身子忽然被空中的一股力量抽離上天，望著我的前世，越飛越遠。

不過，後面的事情，我全部都回憶了起來。

洪淵中了千正然的世代蠱，因為千正然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而連帶著洪淵也跟著越來越虛弱。柳茵茵為了解開蠱毒，不惜嘗試多種藥物。她的身體，本來就受了內傷，在照顧洪淵的過程中，日積月累，傷勢越來越重。

最後，她拼盡全部的修為，為洪淵制了一種藥，叫忘情。

他希望他忘記她。

因為，她知道，洪淵無法輪回，死去後的魂魄會永遠守著回憶過活。無論是怎樣的感情，與茵茵的情誼，還是道仙的誤解，亦或是守護古卷的責任，是怨，是恨，是情，是愛，統統一筆勾銷。

她打著這樣的算盤，含著笑死在了他的懷裏。

可是，怎麽會忘記？

真相怎麽會被輕易的掩蓋。

即便隨著歲月的流逝，過往的煙雲也會留下片片可以捕捉的影子。

我的眼前，出現了好多畫面。

我前世和洪淵的畫面。

她，一身大紅的嫁衣，對他說：“忘了一切，忘了我，忘了恩怨。”

素白的手還沒有觸碰到臉頰到心愛人的臉頰，便落了下去，飄搖的像秋天的落葉，歸為了塵土。

他，緊緊的摟著她殘破的身軀，“小雪，我不會忘記你。無論你是柳茵茵，還是玄雪凝，我都不會忘記你。我發誓，我不是玄翊塵，他找不到你，我會。人海茫茫，萬千眾生，我都會找到你，在三生石上刻上你我的名字！”

這些話，她聽見了，她笑了。

很幸福的笑了。

“小雪，小雪！”

似乎有人急促的呼喚我。我緩緩睜開眼睛，望向了碧痕的一雙關切的眸子。

周圍的聲音漸漸回歸，是喧囂的打鬥聲。

我又重新回到了冥界。

“怎麽樣了？你感覺怎麽樣了？”碧痕眉頭緊蹙，一雙墨黑的眸子不停的打量著我，纖瘦的手搭在我的脈搏之上，就沒有松開過一分一秒。

“很好。師父，我很好。”

淚水不爭氣的湧了出來，我知道玄翊塵是冒著怎樣的風險為我解開了記憶的封印。

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會魂飛魄散。

不過，我的心裏還是只能裝下一人，那就是洪淵。

我知道為何我會選擇洪淵了，不是玄翊塵不好，而是，我對他的感情，並不是真正的愛。

愛一個人，就想著一心為他付出，不求回報，即便是受傷也在所不辭。

感情的事情，不是誰對誰好就可以左右的。

玄翊塵愛我，可是我的心裏始終沒有他，即便他再好，可是若水芊芊只取一瓢，我的心裏走進了一個人，走進了一個，我願意為了他而付出生命的人。

而這個人，也在茫茫人海中，時間長河裏，尋尋覓覓的找到了我。

即便他已經將我忘記。我也將他忘記。我們的羈絆和誓言，卻跨越了時間空間的溝壑，將我和洪淵緊緊連接在一起。

蛇姬說的對，如果是真心相愛的兩個人，早晚會相見相戀。

洪淵沒有對柳茵茵說過一次我愛你。

我終於明白，愛，這個字，未必是說出口才是真。世上，有多少愛隨隨便便的說了出來，卻廉價的如同霧霭，吸進肺裏，只會慢性中毒。而又有多少愛是細水長流，沒有甜言蜜語，卻刻骨銘心。

我望著遠處的那個人，冷眸裏淬著淡然灑脫，銀白色的長劍泛著淡淡的紫色光華，一身墨色玄衣，這樣的他，就像是浩渺暗夜中那顆最亮的星辰。

巨獸一聲嘶吼，震耳欲聾。

我的思緒也回到了戰場之中，現在乃是生死一線之際。

“狗閻王！你以為你們有應龍就很了不起了？可別忘記了，我可是妖尊！”就在轉眼間，阿羽已經長成了承認的模樣，清風皓月般的面容，像是從天界來的男仙君。

“妖尊又如何？”三閻王哈哈狂笑不止，“我今日想挖的就是你的妖丹！”

洪淵半瞇著眼眸，看著三閻王，聲音平靜如夏風一般，“今日我洪淵敢來，自然也有自己的把我，我可不是來冥界送死的。”

洪淵和妖尊阿羽二人不知道規劃了什麽，互相頗有默契的互看了一眼，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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