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被屠了？！”我驚訝的看著洪淵。

“對，被屠了，好巧不巧的是，當時我和師父也在船上。”

洪淵轉身倒了杯熱水遞給我，接著說：“我們紫陽派本來就無意去管江湖的事情，師父出山也只是因為師姐強烈要求要去世界看看。師父一向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土匪搶劫了整艘船，將船客全部押解到甲板上，有錢的就可以放一條生路，沒有錢的就只有血染甲板了。”

“我和師父師姐也被押到了甲板。在那第一次看見了寒楓。金銀號的少主子。所有人都跪著，只有他站著，像是屹立不倒的胡楊樹。”

我輕輕一笑，“你這個比喻，倒是新鮮，還有把人比做胡楊樹的。”

“千年不倒，倒後千年不腐，寒楓身上就透著這種精神。不屈不撓，寧死不屈。即便土匪頭子將他身上已經用鞭子抽出了無數的血痕。”

“後來呢？”我問。

“後來師父看上了這家夥，說是練武的好料子。就在寒楓的面前秀了一把，滅了所有的土匪。師父殺人不眨眼，也是有了名的，只要他想要的人，他想達到的目的沒有不實現的。除了一件事。”

我嘖嘖一笑，心裏知道，洪淵說的那件事情恐怕就是他師父和師姐的戀情。

愛而不得。

“再後來呢？你師父救了所有的客人？寒楓感激你師父，所以拜入你們門下？”

洪淵搖搖頭，“紫陽派一向一脈單傳，師父不可能再收徒弟的。即便是師姐，師父也並沒有將她看做是徒兒，否則不可能和師姐產生那種情感。他是拿師姐當做師娘來培養的。師父雖然救下了所有的乘客，但是寒楓卻沒有對師父表示感激。寒楓曾經無數次的埋怨師父沒有救下被屠的船員。他覺得師父有能力救下所有人，但是卻沒有出手，所以埋怨師父。”

我無奈的點了點頭。

“這也不能怪你師父，也不能怪寒楓。畢竟誰都不願意看見跟自己同甘共苦的船員全部死光光。但是你師父也沒有義務救下所有人。”

“對！但是師父說了一句話，刺激到了寒楓，所以他放棄了金銀號，跟隨我們去了鬼谷做了十年的端茶小廝。光憑這些事情，我和金銀號也算是有點淵源。只是後來寒楓翻了臉。”

“你這可不是有一星半點的淵源哦！”我笑了笑，“你師父說了什麽？寒楓又為什麽翻了臉？！”

“師父說是因為寒楓的無能所以才害死了這麽多人，怨只能怨他自己。後來寒楓忍氣吞聲和師父回了鬼谷，旁聽了十年，覺得學藝有成。寒楓心裏一面感激著師父，又憎恨著師父當年不出手救人，而且在十年間也的確一直任勞任怨的當茶水小童。帶著積攢下來的怨氣，在師父渡劫的時候，寒楓偷偷的在師父的茶水裏下了藥，離開了鬼谷。也正是寒楓下的毒，師父當年渡劫失敗，變成了孩童。”

“變成孩童？”我嘀咕了一句。又回想起當時那個夢，夢裏的洪淵就是一個小孩子，但是看他說話的態度和那種眼神，明顯不是孩子應該有的。

難道洪淵也是因為渡劫沒有渡過去，所以變成了孩童？

“我師父哪裏能受得了這口惡氣。修養了一年，渡劫成功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了寒楓，拿走了他的一魂一魄才肯罷休。而魂魄不全的寒楓，人不人，鬼不鬼，變成了活行屍。所以寒楓的金銀號至此變成了做三界的生意，因為船老板沒法再繼續生活在人界。也因為當初的寒楓對船員的歉意，便定下了那樣的規矩，金銀號上見不得血腥。”

“這麽算來，你跟金銀號可不是很一星半點的關系了。怎麽的船長也算你半個師弟，師出同門。”

洪淵點頭說：“在金銀號上，恐怕沒有比我能說的上話的。只是我不想惹上寒楓，這老家夥的魂魄還在我手裏。他要是知道我在船上，肯定又會不依不饒的管我要魂魄。我也曾經答應過師父，那一魂一魄絕對不會還給寒楓。我不能對師門食言。”

“其實師父的心意只有我知道，他是對他的眷顧，畢竟人的壽命極其短暫。想長生不死，容顏永駐，變成活行屍，也是不錯的選擇。寒楓任勞任怨的伺候了師父那麽多年，拿走他的一魂一魄，餵他吃了行屍藥，既算是懲罰，也算是獎賞。”

正當我倆聊的正歡，靳言在門外敲門吼了一嗓子：“吃不吃飯？餓死老子了！”

我連忙坐起來回了一聲：“吃飯！等我穿衣服！”

“趕緊的！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靳言在門外吼了一嗓子。

我趕緊麻利的穿好衣服，洪淵把門拉開。

只聽靳言一陣輕咳，說：“你倆不是在屋裏……這可得忍忍啊，畢竟你懷有身孕。”

我一腳踹在了靳言的腿肚子上，怒說：“你亂說什麽！”

洪淵漲紅了臉，弱弱的說了句：“有那個賊心，我也沒有那個賊膽。”

我轉臉瞪了洪淵一眼。

站在靳言身後的傲殊羨慕的看著我們嗤嗤一笑，說：“今天是開船的第一天，金銀號上應該有豐盛的晚宴和表演，我們現在去占個好位置，到時候邊吃邊看。”他撫了撫懷裏的白狐，柔和的笑了下。

“還有表演？”

我立刻就起了興致，肚子也跟著一陣叫喚。

“走！占位子去！”

金銀號每一層都有兩個餐廳，供船上千的人魔妖仙享用。當然，在三層大廳的是全船最大的餐廳，有表演的舞臺，提供的也是精致的西餐。

我們到三層的西餐廳時，已經坐了大半的船客。

不過還是挑到了不錯的位子。

用餐不用花一分錢，只要給小妖服務員一點小費就可以，當然，這錢也不是我們出。

帶著一個有錢的小仆人傲殊簡直就是美滋滋，船票和餐食費完全都不用主子花錢。最主要的是還不用我們給開工資。

一道一道的西餐陸陸續續的端了上來，金銀號的餐食都是固定準備好的，但是每一道都很精致。正式的表演前是音樂演奏，有的時候是清揚的鋼琴曲，有的時候是小提琴，基本都是單一的樂器，讓人覺得心神放松。

我們吃到一半的時候，正式表演拉開帷幕。

屋裏的光線一下變得昏暗。

洪淵微涼的手忽然搭在了我的手腕上，輕聲說了句：“是寒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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