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範娟娟化為一股黑煙，嗖的一下進了千嵐的身體。

千嵐緩緩舉起手槍，對準了自己。

她一邊哭，一邊露出了從未有過的暖笑，“雪湛，請幫我照顧好我的哥哥。對於一個自殺，不能入輪回的人，也許魂飛魄散是最好的歸宿。就讓我帶著我的仇人，一起魂飛魄散吧！”

“啊啊啊啊啊！”

從千嵐體內又發出了一陣尖叫，是千嵐的聲音。

“我不能死！我要殺了馮雪湛！我要殺了洪淵！我不能死！千式集團是我的！是我千嵐的！”

她還沒說完，唇角又浮現了暖笑。

“嘭！”

子彈從右邊的太陽穴射入，帶著鮮血和腦漿，從另一側穿出。

千嵐嘭的一聲倒了下去。

蔣晴冷笑說：“真是自尋死路！”

不知何時，蔣晴的傷竟然不治而愈！就在我驚訝的時候。

站在一邊的霜老太長嘆一聲，“看來一切都是天意！”

蔣晴邪笑了下，說：“師父，一切都是天意。你的道行，你的職位，也該交出來了吧？”

霜老太看向洪淵，說：“洪淵，我大限已至。不過，我不後悔，至少我努力過。而你，早晚會後悔的！後悔今天沒有聽我的勸告，毀了神像。你就生生世世的受血咒的詛咒吧！哈哈哈！”

靳言站在一旁扶著五弟冷聲說：“真是婦人之見！血咒是絕對不能破的！”

耳邊，隱約的響起了一串鐵鏈的聲音。

是很粗的鐵鏈在石板地上拖拽時發出的聲響。

我和洪淵齊齊回身一看。

是鬼差！

在破曉的第一縷曙光之中，逆著光站著一男一女，男人手中拖著一根很粗很笨重的鐵鏈，陽光透過鐵鏈環環相扣的洞眼照射出來，投射在地上，斑駁的形成了一條蜿蜒的光蛇。這條光影竟然在蠕動，而且在最前端的影子，還吐著信子，就如同那男人手中拖的不是一條鐵鏈，而是一只粗壯的蟒蛇一般。

男人和女人朝我們信步走來。

男人頭戴黑色禮帽，臉上戴著白色的面具，面具繪著黑色的圖案，是臉部的五官，而形狀恰好是笑臉，嘴巴彎彎的就如同是顛倒的月牙，眉毛彎彎的像是新吐的柳葉。男人身邊的女人，搖著一只白羽扇，穿著一條潔白無瑕的白色禮裙，層層的白色蕾絲，在風中像湖畔翩翩起舞的蓮葉。女人戴著一張黑色面具，面具上用紅漆繪著哭臉，悲傷的表情裏含著無盡的悲涼。

男人看著我，拖著手中的鐵鏈，聲音空洞的像是從很高的天空中傳來一樣：“鬼妻，我們又見面了。”

我吞了吞口水，腦子裏一片空白，曾經，我遇見過這兩個人。不對，準確的說是，兩位陰間來的勾魂使者。

“這麽快就把我們忘了？”我感覺眼前的男鬼差在朝我笑，也可能是我的錯覺，畢竟面具上的笑臉像是小醜，很喜感。

“沒忘，沒忘。”我尷尬的笑了笑。

一旁站著的洪淵挑著眉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黑一白兩位鬼差，饒有興趣的勾了勾唇角。

白無常清了清嗓子，不滿說：“現在不是你撩妹的時候，快幹正事。”

身穿黑色西裝，戴黑色禮帽的男人微微轉過臉，看向霜老太，滿不在意的說：“蔣霜霜，你的大限已到。跟我們走吧！”

“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我還有一個心願未了。”霜老太深深的吸了一口水煙，又優雅的緩緩吐出青色的煙霧。

身穿白裙的女鬼差冷笑說：“生死有命，就算你有一百個心願又如何？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一切都是命運。你已經活的夠本了，趕緊跟我們走，不要逼我們動手。”

霜老太鎮靜的嘬了兩口長煙桿，笑著說：“動手？恐怕你們兩個小毛孩子未必是我這個老太婆的對手。”

白裙鬼差緩緩的煽著白羽扇子，淡淡的問：“來世讓你做什麽好？老太婆，你想做雞鴨魚哪種？”

不知不覺中，洪淵挪到了我的身邊，拉了拉我的胳膊，低聲說：“恐怕要有一個大戰了。我們救的人已經救了，先回去避一避。”

洪淵拉著我的手就要往千家祖廟外走。

“你們要走？”

蔣晴突然冒了出來，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洪淵瞇著月牙眼，眼神銳利的看著蔣晴，“你想攔著我嗎？”

“你以為今天這裏的人能出去嗎？既然來了，就別想走出去！我和馮雪湛的新仇舊怨，今天就在這裏了結吧。”

“了結？”

“不應該了結嗎？”

我無奈的看著蔣晴，說：“我都不知道我們到底有什麽仇什麽怨。就算要了結，你總應該讓我死的明白吧！”

“馮雪湛，你為什麽總是裝傻呢？以前裝傻，現在也在裝傻。”

“蔣晴，你講點理好不好？我都說了好多次了，我就是我，我的前世那是我的前世，和我沒有關系。你為什麽偏偏要扯在一起。”

我看著蔣晴，蔣晴也看著我，但是，不知為何，我的心裏竟然浮現一絲惶恐不安。

腦子裏忽然閃過了一個畫面。

白皚皚的雪山，偌大的宮殿，一身碧色長衫的男子身受重傷，閉著雙目躺在蔣晴的懷裏。

這個男人正是碧痕。

畫面一轉，蔣晴對碧痕細心照料，無微不至。直到有一天，那個男人醒了過來，他緊閉著眼睛，可是冰涼的手卻握住了我的手。低聲喚了句：“小雪。”

而這時，蔣晴推門而入，正好看見這一幕。

她手中的熱氣騰騰的藥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藥碗立刻碎為若幹片，沾著苦味兒的瓷片四散開來。我連忙幫蔣晴去收拾碎掉的瓷片。可是，銳利的瓷片不小心卻割到了我的手。碧痕猛的睜開眼睛，像是上滿弦的機器怪俠，呼的沖了過來，關切的說：“小雪，你的手……怎麽這麽不小心。”

蔣晴咬著牙，滿眼恨意的看著我。

這個眼神，如現在一般無二。

蔣晴不覺的苦笑說：“你懂了嗎？馮雪湛！曾經，我們都是他的徒弟。照顧他的是我，對他滿滿愛意的是我，可是為什麽，他卻愛上了你？！如果不是你用盡心機，碧痕怎麽會愛上你這種小毛孩！”

我身子直挺挺的完全動不了，可是我的嘴唇能動，我支支吾吾的說：“蔣晴，天道好輪回。前世你不是已經把我殺了嗎？我們算是扯平了。”

“扯平？我們恐怕永遠都扯不平。”蔣晴咬著牙說。

“你到底想怎樣？”

“我不想怎樣，就是，你如何對我的，我要血債血償。”

“我怎麽對你了？你真是無理取鬧，蠻不講理。”我嘟囔了一句。

蔣晴冷冷一笑。

不知為何，我一迷糊，但是感覺洪淵從身後摟住了我，我的耳邊響起了洪淵的吶喊聲，好像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一樣，“雪湛！不要和她對視，不要看她的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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