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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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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9 章

一大清早, 盧嬤嬤坐車去了國公府。府裏的婆子引她去花廳坐著喝茶,笑道:“嬤嬤勞您多等會兒,夫人早上事忙, 有好些事兒要處理。”

盧嬤嬤笑道:“這個應當的,我等會兒便是。”

婆子退了出去,又有小丫鬟送來了茶果。小丫鬟送了茶果沒有走遠, 就站在花廳的門外安安靜靜地候著,怕盧嬤嬤有什麽差遣吩咐。

盧嬤嬤吃了兩口茶,打量著國公府的花廳, 雖然陳設簡單低調, 卻依舊難掩清雅的貴氣。

時間還很早, 清晨的陽光透過花窗在地面投下的影子就像一幅剪影畫,從花窗看出去,窗框又將院子裏的景色如畫一般掛在墻上, 真可謂一步一景, 處處不同, 可見細致用心。

除此之外,這個小院裏再沒有旁人,十分安靜。只能聽見飛過的麻雀落在枝頭和屋檐上時不時吱吱喳喳叫上兩聲。

盧嬤嬤悄悄往院子外面打量了一眼, 月門外只見影壁擋住了視線, 她心裏揣摩著等會兒要說的話,收回了視線。

正院裏候著一群等著給曹婉回話的婆子。這個時間是曹婉理家的時候,下面管事的婆子們排著隊拿了對牌,在這兒等著主母召喚。屋裏隱約聽見有婆子正在回話,於嬤嬤悄悄進了房間, 見正廳裏曹婉手裏拿著賬本,眼睛卻看著別的地方, 顯然心思並不在那上面。陽光越過花窗投在窗前的梅瓶上,映下一小片光影。她的視線便游離在那處。

於嬤嬤看了眼廳裏正在回話的婆子,婆子機靈地停下了話頭。於嬤嬤沖她使了個眼色,婆子行了行禮悄無聲息地退出去,左右招呼了一聲,院子裏原本等著回話的婆子們便也散了。

片刻後曹婉長嘆一口氣,將手裏的賬本放到了一旁:“顧家的嬤嬤,還在花廳裏候著嗎?”

“是呢。”於嬤嬤道,“顧家送了不少東西過來。”

曹婉又嘆了一口氣:“請盧嬤嬤過來吧。”

盧嬤嬤見到曹婉,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先是說了幾句吉祥客套話,然後道:“我家夫人聽說了二奶奶的事兒,心裏記掛得緊。今日遣老奴過來辦三件事兒:一是家裏我們夫人都準備妥當,想這幾天接二奶奶回去將養,同國公夫人商量個日子;二是讓老奴面見二奶奶,這樣我們夫人也好放心;三是把這些東西給二奶奶送過來。”

她回頭示意,後面跟著的粗使丫鬟一一將送給李月樺的東西擡了進來。

曹婉看著箱籠一個一個放下,等到丫鬟們都退下才道:“顧夫人有心了。”她頓了頓,“樺兒從回來以後一直低熱未退,眼下還在昏睡著。”她微微側身,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溫柔地道,“嬤嬤,勞您回t去同顧夫人轉告一聲,我也知道樺兒出嫁已是顧家婦,理應回顧府去。但是,說到底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我統共就這麽一個孩子,見她這般實在於心不忍。可否就讓她先在國公府住著,等她身子好些了再做打算?”

盧嬤嬤也不好說旁的:“夫人放心,老奴一定把話帶到。”

曹婉對著於嬤嬤點點頭,於嬤嬤上前道:“老姐姐,勞你移步,我陪你去二奶奶院子裏看看。”

盧嬤嬤辭別了曹婉,同於嬤嬤一起去了李月樺的院子。

李月樺吃了安神的藥昏昏欲睡,眼下已近正午,她還在幔帳中沈睡不醒。兩個嬤嬤輕手輕腳進了房間,盧嬤嬤撩起床簾讓於嬤嬤看了一眼。於嬤嬤見李月樺面色蒼白,嘴唇都不見幾分血色,才一段時間未見整個人暴瘦許多,尤其額頭還不斷出著冷汗,將枕頭和褥子都汗出了痕跡。

外面雖然陽光正好,屋子裏卻透著一股死氣。

“這……”盧嬤嬤嚇了一跳,輕聲道,“這,這看著可不太好啊。”

“可不是呢。”於嬤嬤趕緊道,“二奶奶這樣,我們夫人如何舍得,還望老姐姐回去同顧夫人好好說一說,眼下還是不要先挪動她為好。”

盧嬤嬤心有餘悸的點了點頭。

盧嬤嬤回府第一時間去回話,聽了她的轉述袁氏大吃一驚:“這麽嚴重?!你親眼見著了?”

“見著了。”盧嬤嬤嘆了口氣,“我摸了摸二奶奶的手腕,入手冰冷,脈息弱得幾乎探不到……夫人,這哪兒像是小產,我瞅著倒像是去了大半條命,十分不好。”

袁氏驚疑不定:“她那般康健的人,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盧嬤嬤搖了搖頭:“老奴不知。那邊只說是路上驟然小產傷了身子。”

袁氏心念一轉,先前讓嬤嬤去探口風,如今知道李月樺病成這樣,自己倒不能不上門了。當下對盧嬤嬤道:“你讓盧忠去套車,我親去一趟。”

曹婉早知盧嬤嬤見了李月樺後袁氏會親自上門,一直在府裏候著。聽門子來報,她便親去了大門處迎她。兩人一見面曹婉就紅了眼睛:“親家,勞累你跑一趟了。”

“這是哪兒的話。”袁氏趕緊上前握住曹婉的胳膊虛扶她,“我聽家裏嬤嬤說樺兒病成那樣,我如何還放得下心?你快領我去看看。”

親眼看見形銷骨立的李月樺,袁氏心裏咯噔一聲,這樣子哪兒像是小產,怎麽覺著出氣多進氣少,倒像是彌留之際。她坐到床榻邊輕輕握住李月樺的手,只覺入手像塊冰一樣,兼之濕漉漉的,讓人心裏極不安穩。她皺著眉頭不知夢見了什麽,對身邊的一切懵然不知。

“這……”袁氏問道,“太醫怎麽說?”

太醫說李月樺憂傷過度內火郁結,可這些話如何講明?顧林書的事情還未定,朝廷沒有明發消息,她不可輕易告訴袁氏前線的事情。曹婉只能強笑道:“只說先是受了驚嚇,在路上又傷了身體,所以需要靜養。”

“真是遭了大罪了。”袁氏心疼地看著李月樺,一時間自責起自己的小心眼,“親家,你就讓樺兒好好在家裏養著,需要什麽盡管言語一聲。家裏有的我給送來,沒有想法子搜羅來,無論如何一定要讓她養好身體。”

曹婉聞言不由得越發愧疚,心裏難過更甚,半轉過身去擦了擦眼淚:“好,多謝親家。”

“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麽生分。”袁氏輕嘆一聲,“等樺兒醒了,你好好勸慰她。讓她不要內疚不要傷心,他們都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再要孩子。只要養好了身體,明年說不定就有了呢?”

曹婉壓住心裏一瞬間翻騰的劇烈悲傷,強笑道:“親家說得對,我一定囑咐她。”

袁氏走了很久,曹婉還一直坐在李月樺的床邊,她輕輕替她擦著額頭的冷汗。她回來了兩日,清醒的時候極少,醒來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流淚,讓曹婉的心碎了一地。

“我知道你們夫妻情深。”曹婉哽咽的開口,“他走了,你恨不得隨他而去。可是孩子啊,你還有我同你父親啊!你若是這般心灰意冷的隨他去了,你讓我們怎麽辦?”

李月樺沒有動沒有睜開眼睛,只是眼角安靜地落下了一滴眼淚。

康陽城。

康陽大捷,以遠遠低於外部的兵力打了個大勝仗。

昨夜見著煙花報信後,負責康陽守衛的主將姚炳決定主動出擊,時值中毒的外部士兵根本沒有多少抵抗之力,僥幸從中毒中幸存的盡數被俘。

“某一定如實上報。”姚炳弄清了顧林書的身份,知道他是保國公的女婿之後,原本那點貪功的小心思早就煙消雲散,喜笑顏開地道,“顧大人,這次您可是立了大功!幸得有您出了奇招,這才讓某不費力氣保住了康陽不說,還全殲外部大營。”

“姚大人。”顧林書道,“您想不想要更大的功勞?”

姚炳聞言精神一振:“顧大人請說。”

“這次大捷,您收繳了不少外部人的服飾、兵器、馬匹。何不以假亂真,出奇制勝?”顧林書道,“您此時扮作外部營軍,假作康陽大捷後南下去邊城支援,裏應外合將那邊的外部兵包個餃子,這功勞不就落到了您的囊中?”

姚炳一直在康陽按兵不動,便是知曉外部必然來攻打。如今暫且消除了這個心頭大患,眼下誠如顧林書所說,若是抓住這個機會假扮外部人去邊城,他這職位保不住要往上再跳上幾級,甚至封個閑散爵位也不是不可能。

姚炳一拍大腿:“好!就這麽辦!”

戰場上的時機瞬息萬變,事不宜遲,姚炳當下將自己統轄的士兵換上了外部士兵的裝備,拿著他們的武器騎著他們的戰馬,南下前往邊城。

顧林書和副將等人也在其中。

出發之前,姚炳先用飛鴿傳書,將此事傳信給了邊城。

李長河因為顧林書的事情,一直沈默而陰郁,連帶著數日整個中軍大營都烏雲罩頂。接到康陽的飛鴿傳書後,他突然霍然站起,仰天大笑了幾聲,連道:“好!好!好!”

他身上的沈郁一掃而空,營裏的幾個副將互相對視一眼,曹山威道:“國公爺,什麽事情這般開懷?”

李長河眉宇間都是滿意和笑意,將信件遞了過去,曹山威一目十行的看完,也不禁露出了笑容:“恭喜國公爺,賀喜國公爺!”

信件在營帳裏被傳閱了一遍,人人皆向李長河道喜。

顧林書不僅沒有死還立下了大功,他報來了金帳王庭的動向消息,紮營的位置,眼下更要從康陽南下夾抄邊城外的外部軍隊,李長河一拍木桌:“好!我們就來個裏應外合,一舉拿下敵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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