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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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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急什麽?”姚允之懶洋洋道, “眼下不過是傷了她一點皮毛,此刻去提親,還算不上雪中送炭。要有把握, 就要將她整個撕碎了,扯爛了,讓旁人再要不了她!方才能萬無一失落到我的手裏。”他擡眸看著對坐的定國公家小孫子, 邪笑道,“她在京裏,我如何下手?自然要等她出了京, 此去南三省天高路遠, 路上遇到點什麽事情, 只能怪她時運不濟不是?”

幾人發出了不懷好意地笑聲,一旁的孫韶道:“等她在客棧落腳迷暈摘了她的紅丸,事情一做實, 範陽候少不得想辦法遮掩這等醜事!要麽尋個竹籠將她沈入河底一殺了之!要麽讓她出家做一輩子姑子。到時姚兄再去提親, 給了這條生路, 她接是不接?”

“此事必得為兄親力親為。”姚允之哈哈大笑,“那李月樺素來高傲,若是丟了紅丸, 看她還如何在我面前拿喬!讓她至死也不知完璧之身給了夫君, 揣著一輩子小心老老實實聽候差遣!”

段文玨站在原地捏緊了拳頭,渾身僵硬雙眼通紅。若他此刻手裏有刀,只怕已經沖進去取了那幾人的性命。

他沒有繼續往前走,轉身下了酒樓,隨手丟了點散碎銀子在小二懷裏, 自己走進了茫茫的夜色中。

繁華的朱雀大街通宵達旦燈火不熄,路旁高聳入雲的亭臺樓閣裏美人如畫, 巧笑倩兮。婉約的歌聲在夜空中飄蕩,輕如絲軟如棉,似乎一陣風吹來都會消散。

段文玨在街頭不停的走著,他像是陷入了一個噩夢,看不清身旁往來人的面孔,聽不清他們帶著酒意的話語,驀然間有醉漢踉蹌著狠狠地撞了他一下,如同刺破了那個包裹著他的巨大泡沫,讓他從一種可怕的漂浮狀態中回到了現實。

他停下了腳步,看著眼前不遠處的玉帶河。漆黑的河面倒映著朱雀大街璀璨的樓閣,如同漂浮在天上的宮闕。

“餵,小子!”醉漢醉醺醺地喊住了段文玨,“你撞到了爺!知不知道?!”

段文玨轉身看著醉漢,掃視了對方一眼。他冷然高傲地態度激怒了醉漢和他的同伴:“小子,你挺狂啊?!你那什麽態度?趕緊給爺賠個不是,要不今天這事兒和你沒完!”

段文玨冷冷道:“你待如何?”

那幾人上下打量段文玨一番,見他衣飾華麗,腰間佩戴的玉飾不是凡品,又是獨身一人,彼此遞了個眼神起了貪戀,恐嚇道:“要麽跪下磕頭說三聲爺爺我錯了,要麽就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奉上。否則今兒個就得留下個手腳作為交代!”

段文玨腦中一直積聚的怒火終於被這句話刺激突破了臨界點。他二話不說擡腳踹了過去,對方被他踹中胸口倒飛出去。

眾同伴見段文玨敢先動手,惡向膽邊生,喊道:“弄他!”

姚允之從天香樓出來同定國公家小孫子和孫韶分別後覺著意猶未盡,又吩咐車夫驅車前往青樓尋歡作樂。

此時是二更天,街上已無行人。馬車碾壓著路面發出細碎地聲響,單調得催人昏昏欲睡。姚允之喝多了酒,只覺腹中鼓脹,喊停了車夫,攀著車椽下了車,踉蹌著走到路邊,對著漆黑的玉帶河河面解開了褲帶,開始方便。

他的長隨緊跟其後t,守在一旁怕他醉酒摔進河裏。

姚允之搖搖晃晃,挺著腰頭也不回地問身後的長隨:“爺滋的遠不遠?”

長隨狗腿地拍著馬匹:“遠!”

姚允之發出了哈哈的笑聲。

一直悄然跟在姚允之車後的幾人幽靈般從黑暗中現出了身形,迅速靠近。

車夫被人捂住嘴用力一扭擰斷了脖子,死狗一樣被拖下了車。長隨被人從後用石塊狠狠拍了後腦勺,身子軟綿綿的倒了下去,姚允之聽見動靜回頭,驚恐的看見幾人朝他撲來,在他呼喊出聲之前捂住了他的嘴,一把匕首猛地捅進了他心口。

姚允之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這麽不明不白丟了性命。很快他眼睛裏的光亮消失化作死灰色,整個人沈重地下墜。

整個過程不過數息,三人就悄無聲息地沒了呼吸。

幾人麻利的用麻袋將三人的屍首裝了進去,麻袋裏胡亂塞了些在河邊撿的大石頭,封好袋口,幾人將麻袋擡到玉帶河旁扔了下去。只聽噗通幾聲響,河面蕩起了巨大的漣漪,片刻之後,又緩緩恢覆了既往的平靜。

幾人左右打量幾眼,四周圍沒有任何人目擊這一幕。長街上靜悄悄地,沒有半個人影。

“走!”為首的一揮手,幾人跳上車,架著馬車離開了事發地,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烈日高懸,因為缺水柳樹毫無生氣地耷拉著枝條。蟬伏在樹枝上,不停地鳴叫著,嘈雜無比。

翊坤宮內,姚允之的母親衛氏不停地落著淚,姚姣姣在一旁低聲安慰著,皇貴妃的母親姚氏坐在一旁,面上也滿是愁容。

“允之雖然貪玩了些,卻是個有交代的孩子。”衛氏垂淚道,“便是回來得晚了些,也會囑咐身邊的長隨或小廝回來說上一聲。可如今整整三日過去了,未曾有過半點音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哥哥身邊的人也不見一個回府的。長隨、馬夫。”姚姣姣道,“連車駕都不知所蹤。”

“你也別急。”姚老夫人安慰著衛氏,“這不是已經同娘娘說了。娘娘也派了人出去尋他。事情未必不好,不要想得那麽……”姚老夫人頓了頓,“說不準是和哪個交好的出去玩,孩子們玩得起興,出城未歸……”

姚老夫人話音未落,外面傳來了女官的聲音:“娘娘,李公公求見。”

皇貴妃道:“快宣。”

想來是姚允之的事情有了消息,眾人都打起精神看向殿外。李公公快走幾步進內行禮:“參見娘娘。”

皇貴妃問道:“如何?”

“回娘娘的話。咱家領命出去,調集人馬撒出去搜尋。搜到城外三十裏地的野道上,見這了一輛損毀的馬車,只有車架不見馬匹。那馬車讓人辨認過,正是姚大人的車駕。”

“人呢?”衛氏著急地詢問,“可曾見到我兒?”

李公公轉向衛氏恭敬答道:“夫人,車上空無一人,不曾見到姚大人。”

衛氏頹然坐下,渾身顫抖著,神色驚恐:“我兒,我兒……”

“娘。”姚姣姣心裏也害怕,強忍著安慰母親,“大哥他不會有事。”

“堂堂朝廷三品大員,難道就這麽消失了不成?”皇貴妃站起了身,對一旁的姚老夫人和衛氏道,“母親同嫂嫂稍安勿躁,待我去求見聖上。”

乾清宮失火之後,元帝便一直歇在坤寧宮。皇貴妃破天荒地每日去坤寧宮給王皇後請安,卻也難得見著元帝一面,轉眼過去了六七日,她心裏越來越不安。

這一次她有正事求見,元帝終於見了她。

坤寧宮正殿的東次間裏,元帝披著一件常服外袍,坐在臨窗的大炕的矮桌後,看著手裏的卷宗,並不曾擡頭看皇貴妃一眼。

皇貴妃進門後偷眼打量了一眼,見寢殿內打掃的窗明幾凈,布置用物不似翊坤宮富麗繁華,顯得十分端莊肅凈。唯有墻角花瓶裏插著的一大束山海棠開得正熱烈芬芳,給屋子裏增添了幾分生氣。

皇貴妃上前行禮:“聖上。”語音婉轉,帶著幾分哀怨,幾分思念,幾分委屈。

元帝仍是看著手裏的卷宗:“說吧。”

皇貴妃卻沒有先提姚允之的事,嬌怯地對元帝道:“聖上,夢兒知道錯了。”

元帝動作微微一頓。

皇貴妃膝行上前兩步:“夢兒原該時時陪伴在聖上身旁,若是如此,那日火起,夢兒便是豁出命去也要擋在聖上身前!只是那日夢兒手手疼的厲害,心裏煩悶無比想要出去走走,就走得遠了些……”

過了這些日子,元帝心裏的氣早消散了大半。加之皇貴妃日日伏低做小來請安,他看在眼裏也有些心疼。說起來他也不是真的恨她,不過是那日發生了那般大的事情,是王皇後不顧安危沖進來救了他,而他心愛的女人卻不在身旁罷了。

皇貴妃同元帝相處日久,見元帝神色松動,心知他已沒有那麽生氣,當下垂淚道:“夢兒自入宮以來,得聖上垂憐,日日得見天顏,不知不覺到如今已是八年。這幾日,真當把臣妾的心放到火裏去炙烤一般!聖上……”她哀求著看著元帝,“難道你就真的不打算再見夢兒了嗎?”

元帝終究破功,長嘆一聲,沖她招手:“過來。”

皇貴妃起身上前,遲疑著偎進元帝懷裏,哭道:“臣妾的侄兒也不見了!好好地一個大活人,就這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那孩子聰敏得緊,時常同瑤兒姣姣進宮來陪臣妾說話解悶。聖上,您也是看著他長大的,您要替臣妾做主啊!”

殿外,王皇後面無表情的站著,室內的聲音透過琉璃花窗清晰地傳到了室外。她身後的管事嬤嬤悄聲道:“娘娘,便這般由著她去不成?這豈不是又勾走了聖上的心?”

王皇後轉身走向花園,走到海棠林間後才開口:“聖上的心本也不在此處,又如何留得住?”她擡手輕撫一朵盛放的海棠花,“不是今日也是明日,她遲早會覆寵。聖上不曾記恨她或遷怒她,不過是在同她使小性子罷了!這一天遲早會來。”

她眼神微轉,聲音依舊清冷:“事情是你辦的?”

隨伺在旁的王公公悄然上前,躬身道:“回娘娘的話,不是咱家。”

王皇後輕輕皺起眉頭,陷入了思考。

“娘娘。”王公公輕聲道,“那姚允之雖然年齡不大,行事卻極為張狂陰狠。因一直有皇貴妃的庇佑,這才事事得以脫身,這些年在外不知道闖下了多少禍事,結下了多少仇家。想來這次是被人摸上門尋了仇。”

王皇後點了點頭:“既然不是你安排人做的,便小心著些,別讓她借機攀咬上來。”王皇後想了想,“你也去查一查,事情是誰做的。”

王公公恭敬道:“是!”

一只山鷹撲棱棱飛過樹林,撲進小院落到了石桌上。將正在看書的李昱楓唬了一跳。

顧林書從窗戶看見這一幕,去廚房拿了些生肉條出來餵鷹,小心翼翼地解下了它爪子上綁著的小竹筒,回身去了顧仲阮的房間。

顧仲阮接過竹筒展開看了一眼,卻又將信箋遞給了顧林書:“是給你的。”

顧林書接過來展開一看,是顧林顏寫給他的密信,上面只寫了一個字:安。

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將密信就著一旁的燭火點燃,燒為灰燼。

顧仲阮問道:“何事?”

顧林書笑道:“大哥將養了這些時日,終於恢覆,如今已與常人無異。”

顧仲阮看著顧林書,片刻後慢慢地點了點頭:“我近日聽說一個消息,姚家那個嫡子失蹤已有數日。如今京城裏沒有再同你爭鋒相對之人,你不如同李家小子一起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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