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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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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江卉正在花廳裏坐著同許嬤嬤說話, 丫鬟來報說李秋漣來了。她很是詫異,高興地站起身往外走了幾步想去迎她,想著她這段時間總冷著自己, 又折身在椅子上坐下。她探頭期盼地看著門外,調整了幾個坐姿,最後側過半個身子, 想要故意給李秋漣一個冷臉,報覆一下她這些日子對自己的冷落。

她剛拿捏好姿勢,就聽見李秋漣進了花廳。她故意不去看她, 賭氣道:“唷, 這不是嫂嫂嘛。今兒個是什麽風把你吹到我這兒來了?”

李秋漣快走幾步到一旁坐下, 對著花廳裏的一眾嬤嬤丫鬟厲聲道:“下去!”

江卉聽她語氣不對扭頭去看,見李秋漣面色鐵青,眼裏怒火升騰, 顯然是動了真火, 頓時再顧不上故意拿捏氣她, 關心地問:“嫂嫂,你怎麽了?”

李秋漣掃了一圈房間裏的下人們:“讓你們下去!”

江卉趕緊沖著許嬤嬤揮揮手,許嬤嬤領了所有人行禮退下。等到花廳就剩她姑嫂二人, 江卉奇怪地問李秋漣:“嫂嫂, 你怎麽這麽大火氣?”

李秋漣扭頭看著江卉,氣道:“你,讓我說什麽好?結親不成,也不能結仇啊!樺兒雖然同你隔了一層,怎麽說也是我親侄女兒, 是我娘家嫡親大哥唯一的姑娘。文玨也是個好孩子,我原想著兩家門當戶對又有親, 這門親事確實做得,這才從中牽線。你,你反悔便反悔了,怎麽能去敗壞樺兒的名聲?!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傳出被退婚這種醜事,以後還怎麽能說到好人家?京裏就這麽大就這些人,有了這麽一出,不說宗親權貴,哪家家風正的好人家還能看得上她?!”

“天老爺!”江卉叫屈,“這門親事沒有說定便散了,我已經覺著十分對不起李大哥和曹嫂嫂,這樣的事情怎麽可能讓旁人知道,傳出去敗壞樺兒的名聲!”

李秋漣氣道:“現在京裏都傳遍了!說樺兒和文玨定下了婚事,又被退了婚!我今日在酒宴上聽見人議論,氣得我兩眼發黑好懸沒暈過去!”

“嫂嫂!”江卉也急了,起身走到李秋漣身邊坐下,拉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你就是不信旁的,你也該信我,再者說,”江卉咬了咬牙說了實話,“如今文玨已經同鄧家姑娘交換了庚帖,這個當口上我又怎麽願意讓這種話傳出來,這讓鄧家人知道了對文玨有什麽好處不成?!”

李秋漣詫異地看著江卉,一時忘了別的:“文玨……已經同鄧瑤兒交換了庚帖?!”

江卉心一橫,索性全部和盤托出:“那日在宮裏,皇貴妃娘娘拿來了鄧瑤兒的八字。我,我同娘娘說了會子話,也在備好的紅紙上寫下了文玨的生辰八字,娘娘便做主拿了兩人的庚帖去合姻緣,將文玨的庚帖留在了那處……”

李秋漣抽回了自己的手:“感情你那日同我說的,沒有一個字實話!你這,前幾日還張羅著和我大嫂商議樺兒的事情,轉頭就在娘娘那換了庚帖!做人哪兒能這般兩面三刀出爾反爾?!”

“嫂嫂!”江卉抓住李秋漣的胳膊,“這事兒我做的不對不好。可,可憐天下父母心,誰不想給自己兒女謀一個好前程?你說我勢利也好,說我出爾反爾也罷。但我再如何,也不可能故意讓這種事情傳出去,平白的去敗親戚間的情分,去壞樺兒的名聲!”

李秋漣站起身冷笑道:“若是前幾日你說這話,我倒能信你幾分。眼下哪兒知道你說的哪句真哪句假!像你之前說的,兩個孩子的事情沒有過明路,知道的統共不過我們幾人。不是你這裏傳出去的,難道是我?還是說,是我大哥大嫂?”她語氣越發冷,“恭喜你了,給文玨說了門好親!祝你段家日後可以借著那位的勢,平步青雲!有著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說罷一拂袖,任由江卉在後面如何挽留呼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侯府。

京城,東岳廟。

才二更天,東岳廟外已經密密麻麻站滿了各式穿戴整齊的親貴官眷。從皇貴妃到五品大員的官眷,依照品級穿好了服飾,候在廟門外。

夜色依舊十分濃重,夜空裏漂浮著厚厚的烏雲,遮蔽住了漫天的星辰。廟門外侍衛們舉著手裏點燃的火把照明,曠野風大,在空中撕扯著火苗如同破布,呼呼作響。

開春之後沒有下過一滴雨,幾個月過去,河流水線下降了不少露出了往日裏見不到的河床,好些t小溪山澗消失,田地幹旱龜裂有如龜背,處處都透著一個旱字。

田裏種下去的糧食借著冬日積雪融化時的水份還長了一茬,如今大多都已透出了枯黃色,農民們從河裏挑了水一勺一勺的澆灌下去,保住的作物也不過十之一二。眼看大片大片的田地枯死即將顆粒無收,聖上帶著皇後和文武百官動身前往了山川壇求雨,並下令凡京中五品及以上官眷,皆往東岳廟參加皇貴妃娘娘主持的祈福求雨儀式。

鄧皇貴妃穿著皇貴妃服飾,一動不動地站在廟門前。她身側不遠處立著一丈多高的石碑,正是聖上下令,由長樂候執筆撰寫新刻立的東岳廟碑文。鄧皇貴妃身後的石階下,立著定國公、衛國公、長樂候、長興侯、範陽候、廣寧伯、忠勤伯、安定伯等超品爵位家眷,再往後是文武品級官員的家眷,浩浩蕩蕩足有數百人,從廟門前一路往下排開。

諸人皆全副品級打扮,沈默地等候在夜色裏。年輕些的還好,年紀大的站了一個多時辰就有些吃不消,定國公夫人年事已高,如今這般挺著立了一個多時辰,身子不禁有些微微打晃,她的幾個兒媳見狀悄然上前從旁攙扶著她。

小兒媳悄聲道:“母親,要不同娘娘告罪一聲,先尋個地方歇一歇吧。”

定國公夫人擡頭看了眼不遠處皇貴妃娘娘雕塑一般的背影,搖了搖頭:“神壇求雨是大事,豈可因我一人壞了規矩。我還能撐得住,莫要多言。”

小兒媳無奈地擡頭看了自己長嫂一眼,兩人也知道神壇求雨是大事,只得打起精神來照顧著定國公夫人。

江卉站在曹婉身旁,今日一見面便見曹婉面如寒霜。往日裏曹婉好歹還顧著親戚間的情分帶著幾分和氣,今日整個人如冰塑一般,拒人於千裏之外渾身冒著寒氣。江卉自知理虧也沒有上前見禮,訕訕地站在一旁。

夫人們的方陣隊伍再往後,是各家子女的隊列。左首是各家公子哥兒,右首是各家姑娘。那些年齡小的就由姆媽奶娘抱在懷裏,也盡都在隊列裏站著。

子女們的方陣距離神壇的距離十分遠,遠遠看去只見前方人影憧憧,極遠的地方皇貴妃的身影孤單單地站立在神壇之上。和前方的肅穆不同,候了這麽長時間,大家早累了,悄聲交談著說著話。

江儷從袖袋裏偷偷掏出一個紙包,打開來是她偷帶的糕點。她趁著黑暗悄然遞了一塊兒給身旁的李月樺,輕聲道:“還不知道要站多久,吃一塊兒墊墊。”

李月樺搖了搖頭:“你吃吧,我不餓。”

江儷不由分說塞到她手心裏:“這桂花糕香著呢,又甜又軟,你嘗嘗。”說罷左右看了一眼,快速塞了一塊進嘴裏,她鼓著腮幫子小口咀嚼著,看著像是偷吃的小松鼠。

不遠處地江嬈將一切盡收眼底,輕聲哼了一句:“真沒規矩!”

江儷聞言扭頭白了她一眼:“就你有規矩,你且餓著吧。讓你吃不著,氣死你氣死你。”

江嬈氣得要死,冷笑一聲:“大伯母和嫡母時時刻刻要我們守規矩,註意言行莫要丟了伯爵府的臉面。你便是這般守著規矩的?!”

江嬈生氣,聲音不知不覺就大了些,引得四周圍的姑娘們悄悄回身扭頭去看。

她話音剛落,旁邊就響起一個聲音:“守什麽規矩,這點事算丟了什麽臉面?有些人出了那麽大的事情,不還是如沒事人一般出來拋頭露面?這點小事人家更不會放在心上了!”

說話的人是姚姣姣。她站得位置同江、李兩家姑娘的位置緊挨著,將方才的一切聽了看了個清楚。江儷眉毛一挑:“你說什麽呢?有你什麽事情,什麽事都要紮上一口,顯著你舌頭長了?長舌婦!”

姚姣姣氣得柳眉倒豎:“你說誰長舌婦?”

江儷做了個鬼臉:“誰應聲誰就是長舌婦唄。”

姚姣姣氣得仰倒,見她還要反唇相譏,她身側的庶妹拉住了她:“姐姐,不要同她們一般見識。咱們都是看重臉面的人,沒法和那些沒臉沒皮的人比。”她上下掃視了李月樺幾眼,輕聲道,“這要是咱們遇到那樣的事情,哪兒還有臉面出門?不得將自個兒在屋子裏關得緊緊的?說不得京城都呆不下去了,早避到了旁的地方!”

江儷知道對方在暗指李月樺被傳得沸沸揚揚退婚的事情,當下將李月樺攔在身後,兇神惡煞地看著那個庶女:“你在胡說什麽?”

“誰說你了?”姚姣姣掃了她一眼,不懷好意的笑看著李月樺,“我妹妹說的是不是啊,李姑娘?”

李月樺眼神微轉,安靜地看著姚姣姣反問:“我有什麽事需要避著躲著,不可出來見人?”

姚姣姣拿手帕捂著自己的嘴,故作吃驚地看著她:“真不愧是從邊城回來的,這麽大的事情,竟然也沒放在眼裏?這要是落在京裏姑娘們的身上,不說尋死覓活,怕也一個個的躲著哭腫了眼睛!”

江儷上前半步:“你不要在這裏胡咧咧個不停!我八妹妹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退婚啊。這麽大的事情。”姚姣姣的庶妹細聲細氣地開了口,“這事兒都傳開了。”她看著李月樺,眼神裏帶著輕蔑,“李姑娘原與段世子有婚約在前,卻又出爾反爾悔了婚。可憐段世子對李姑娘一片誠心,如何受得了這般打擊!他在天香樓買醉,還和我嫡兄動手打了一架!”

“胡說!”江儷打斷了姚家庶女的話,“我八妹妹和四哥哥何曾有過婚約?一派胡言!”

“那日段世子在天香樓醉酒,一旁的人都聽得真真的。”姚姣姣撇了撇嘴,“這還能有假?”

“不要胡說。”段文玨的聲音突然響起,“這不知打哪兒傳出去的風言風語,壞我八妹妹的名聲!”

眾人扭頭,原來這處的響動早傳開去,段文玨再聽不下去,過來出聲阻止。

兩人已經有幾日不見,短短幾日段文玨清瘦了不少,整個人看著十分消沈。他看了李月樺一眼,似乎又不敢多看,轉而看向姚家姑娘們:“謠言止於智者,還望諸位不要再以訛傳訛。”

“謠言?未必吧。”定國公家的小孫子輕嗤一聲,“小世子,你那日在天香樓說的話,我可也聽見了。你便對李姑娘這般癡心,便是被退了婚還要維護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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