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開機（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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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開機（二合一）
W伯爵, 就算說她是當代建築設計領域最神秘的人物也不為過。
因為她本人的作品稀少，又幾乎沒有純商業性質的建築，所以見過她本人的人屈指可數。
外界不知道她的長相, 不知道她的年齡, 也不知道她的國籍……甚至如果她一段時間內沒有新的作品問世的話，大家連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W伯爵唯一為人所知的, 也就是她是一名女性。這還是因為之前某國際刊物擅自寫了一篇關於W伯爵的彩虹屁專稿, 文章從頭到尾用“這位先生”稱呼她，W伯爵才自己發了一封信函辟謠的。
那封信只有一行字【敬啟：不是“那位先生”, 是“那位女士”。】底下是鋼筆簽署的簽名：W伯爵。
這是大約十五年前的事了, 在當時幾乎轟動全世界。W伯爵這封惜字如金的信函, 比那本雜志大書特書寫了好幾千字的報道要火多了。
說來顧施南他爸能拿到W伯爵的手稿也是花了不少人力物力, 欠了好幾份人情才弄到手的。這東西在外流通得不多, 少數的那幾張手稿, 在上流社會圈子裏都被炒上了天價！
畢竟物以稀為貴, 不管本身是不是真的多麽了解或喜愛建築設計和藝術, 但只要能得來一份稀有的收藏，就是一件面上有光的事, 更是在圈子裏社交的硬通貨之一。
這樣神秘的人, 難道……
顧施南微瞇眼睛，註視著還在分揀那些畫兒的羅樂樂, 以及她手上那堆畫兒……
如果他的猜測沒錯的話，那這些畫作……他能用五百萬買到簡直就是走了通天的狗屎運了！因為一旦大家知道了畫這些畫的人是誰, 他轉手就能把畫賣出上億！甚至幾十億！
而這些價值萬金的畫，其中的大部分甚至是以幾千塊幾萬塊、最多幾十萬的價格賣出去的……這也就跟個普普通通的二三流小畫家的賣畫收益差不多……
顧施南扶了扶額, 他自己倒還好，但是這事如果讓他爸知道了, 老頭可能會一邊腦溢血一邊打飛的過來立刻爆破這個暴殄天物的破義賣。
他想了想，上前一步，從羅樂樂背後拍了拍她的肩。
羅樂樂回頭看他。
顧施南拎起手裏那張建築速寫：“這個也是要參加義賣的麽？”
“誒？”羅樂樂看了一眼那張速寫，搖頭，“這個不是，應該是不小心夾進去的。”
“我一會兒收回去吧。”她t說著，便伸出手想把那張紙抽走，結果抽了一下，沒抽動。
眼前的男人抓得死緊。
羅樂樂疑惑地看著他：“你喜歡嗎？”
顧施南：“……喜歡。”——主要是老頭子喜歡，他可以投機倒把，順便再趁機跟老頭子提幾個要求，趁火打劫一下。
“那就送給你吧，我媽媽說這些都是廢紙，她不要。”羅樂樂十分大方。
顧施南：“……”
都是廢紙……都是廢紙……
他滿腦子無限循環這四個字，只覺得精神受到了些許的沖擊。
只能說萬幸聽到這四個字的不是老爺子吧，畢竟人年紀大了不太抗造。
“你開個價吧，我買。”顧施南不太好意思厚著臉皮接受如此大禮。
“不了，你喜歡就送給你吧，我媽媽如果知道你喜歡她的畫的話，她一定也會送你的。”羅樂樂難得地笑了笑，眉梢眼角如春花初綻。
顧施南對著羅樂樂的笑容呆了呆，她又補充：“而且我們不是之前認識麽？送朋友一幅畫也沒什麽。”
“……好。”顧施南默默把那幅畫收起來了，決定等一出清馥鎮就把畫裱起來。
——他改變主意了。
去他的老爺子，這畫是他的了，他不賣了。
*
七天的義賣在羅樂樂的組織和鄉民們的配合下，有條不紊地進行，並且順利地結束了。
因為人多，羅樂樂不太想在這麽多人面前曝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後來再下山開直播都做了些遮掩。也幸好鎮上人擠人密不透風，並沒有什麽人註意到她。
羅樂樂統計了一下數據，前後一周加起來，前來清馥鎮的旅客流量突破了十二萬人次，而義賣畫展籌得的總和款項超過了兩千萬元。
當羅樂樂和鎮長再次將鄉民們叫到廣場上，告知大家這個好消息的時候，所有鄉民們都歡呼雀躍！
兩千萬元，或許只值星城中環的一套房子，但卻足夠給這個經濟不發達的海濱小鎮做一些基礎的建設了。
更何況，鑒於義賣的大獲成功，現在網上各個社交平臺上到處都是來參加義賣的旅客們發的自來水帖子，從對清馥美景和當地民風的彩虹屁，到游玩攻略，再到路程規劃等等，不一而足。有了這些自來水，清馥的名聲就已經打響出去了，算是躋身進入了網紅小鎮的行列，以後根本就不用發愁沒有旅游收入了。
為此，高興的可不僅僅只是清馥鎮的鄉民們，就連千緣省的領導都被這個意外之喜砸得喜出望外，羅樂樂直接收到了省裏旅游發展局給她打來的電話，邀請她去參加表彰大會。
羅樂樂再三婉拒，但推拒不掉，最後只能去了省會一趟，去參加這個“千緣省十大功勳人物”的表彰會……還被省市領導一一親切握手，沐浴了一整天慈祥的眼神……
除此以外，在自己的線上賬號流量上，羅樂樂也收獲頗豐，這七天，她幾乎只要上播，她的直播間就掛在洋蔥視頻的首頁，無數新的觀眾被吸引進來，流量噌噌噌往上漲。等到最後一天的直播結束，羅樂樂的粉絲已經達到了五百萬。
“金牌主播”的小金標掛在她的頭像旁邊——這是只有當下洋蔥視頻整個平臺最火爆的五十名主播才能擁有的榮譽。
羅樂樂的郵箱和私信早已經被品牌邀約和商業合作的消息塞得滿滿當當，隨時打開都是999+，根本看不過來，她索性直接躺平擺爛了。
好在吳文光比較有經驗，預料到了羅樂樂的這個情況，給她打了通電話，問她需不需要洋蔥視頻這邊給她配備一到兩個專業的助理。
他這個建議是很正常的，縱觀整個直播界，稍微有點聲量的主播，一個人單打獨鬥的幾乎沒有，都是配備有專業的團隊的，不然主播一個人得忙得焦頭爛額，也會影響主播創作內容的精力。
羅樂樂想了想，問吳文光：“我可以不通過平臺這邊推薦，自己雇傭助理嗎？”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吳文光忙不疊地，“你這邊是已經有有意向的人選了是嗎？”
“嗯，有一個。”羅樂樂道。
*
星匯娛樂的藝人助理陳曼曼，最近陷入了她的職業瓶頸期。
陳曼曼掐指一算，她今年才不過二十四歲，大學畢業剛剛兩年，如果按照剛推行的“女性六十五歲退休”的新政來推算的話，她至少還要再上41年的班才能退休。
四十一年……這是一個多麽可怕的數字啊，聽起來簡直比她的狗命還長。
在兩年前剛剛大學畢業，進入星匯娛樂這家在業內還算頗有名氣的娛樂傳媒公司時，陳曼曼也是躊躇滿志、擼袖子想要大幹一番的。
然而等真正離開學校，進了社會，她才意識到……牛馬不需要躊躇滿志，更不用擼袖子，只要能拉磨會犁地就行了。
不，也不能完全這麽說，其實一直到今年上半年為止，陳曼曼在星匯娛樂的日子都還不算太難過。雖然因為她是剛入行的小助理，時不時受點藝人的委屈、大經紀人的委屈這種事很常見，但至少還沒到讓她上班如上墳的地步。
因為兩年前陳曼曼剛來的時候，她主要服務的對象是羅樂樂。那會兒的羅樂樂雖然已經在事業的下坡路上飛奔向前了，但多少還有點曾經作為“游大導演親選電影女一”的名氣餘溫，片約跟綜藝通告什麽的每年都還是有一些的，需要配備一個自己的專門助理。
羅樂樂脾氣好，身為女明星，卻相當平易近人，而且跟陳曼曼是同齡人，兩人關系處得不錯，甚至還經常聚在一起偷偷吐槽張玉蘭，很是有幾分革///命友情。
陳曼曼剛畢業的時候做事情有點毛躁笨手笨腳，羅樂樂也從來沒責怪過她，可以說是陳曼曼這兩年在圈內接觸的眾多藝人裏最好伺候的一個了。
然而好景不長，隨著羅樂樂作為女明星的事業每況愈下，公司開始覺得沒有必要再給她配備一個專屬的助理了。於是陳曼曼被安排了越來越多別的工作，忙得焦頭爛額。
等到羅樂樂正式宣布退圈以後，張玉蘭本來是想把陳曼曼帶著給周青荷做事的，但周青荷嫌棄她是之前羅樂樂用過的助理，覺得用她掉了自己身價，沒要陳曼曼。
於是陳曼曼就被公司領導隨手扔給了剛推出來的一個小愛豆組合。
星匯娛樂之前一直主要做的是演員方面的經紀，沒有什麽運營愛豆團體的經驗，這次做這個男團也是公司的一個初步試水，公司方面想的是，如果運營得比較成功的話，以後就可以把業務往愛豆經紀方面拓展拓展。
這個交給陳曼曼伺候的愛豆男團名叫WAVE-X，成員一共四人，平均年齡十九，平均受教育年齡八年。
四人裏，有兩人都是九年義務教育的漏網之魚，另外兩人勉強正經讀完了初中。
這沒有什麽，陳曼曼從來不學歷歧視——畢竟她這個正規雙一流高校畢業的大學生現在還不是在當社會的牛馬，足以證明學歷說明不了什麽問題。
但是學歷說明不了問題，不代表這幾條九漏魚就沒有問題。
這天，陳曼曼照例給WAVE-X的成員擦完了屁股——她剛才，大晚上十一點多，從星城最西邊一路沖到最東邊，去某酒店房間抓人。原因是她收到一條認識的狗仔發來的微信，人家狗仔蹲在酒店門口拍流量明星的瓜呢，瓜還沒拍著，就見到他們團的小愛豆摟著個妹子進去了。
問題是進去就進去了，過會兒又氣勢洶洶沖上去一個男的，狗仔懷疑她家小愛豆中了人家的仙人跳，這才通風報信來了。
“我夠意思吧？”狗仔得意道。
彼時陳曼曼剛洗完澡，想敷個面膜刷一集電視劇睡覺，聽到這個消息只覺得人生灰暗……不，畜生灰暗，某一瞬間十分想從她位於二十八樓的公寓跳下去一了百了，但最後她還是痛苦地穿上了外套，開車出門了。
她家小愛豆果然是被仙人跳了，而且他還把自己愛豆的身份洩露出去了，對方直接獅子大開口跟他要十萬塊錢。
後來陳曼曼過去，先是裝孫子，裝完孫子又威脅要找律師，對方才把訛詐金額減少到了兩萬。就這兩萬塊錢，小愛豆還拿不出來，最後是陳曼曼先行墊付的—t—也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收得回來。
等陳曼曼再次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淩晨三點了，整個小區幾乎都沒有一間亮燈的屋子了。
此刻，陳曼曼覺得自己不只是遇到了職業生涯的瓶頸，而是遇到了人生的瓶頸了。
她身上還有點酒店裏粘上的煙味，但陳曼曼實在沒有力氣再沖一次澡了。明天早上……不，今天早上她還要六點鐘起來去給他們團裏的另一個小愛豆擦屁股……陳曼曼仰躺在床上，只覺得身心俱疲。
要不然，辭職不幹了吧？
可是現在工作這麽難找，她一個兩年藝人助理經驗的菜鳥想要轉行到別的行業不容易，如果跳槽去別的公司繼續做藝人助理，估計跟現在也差不了多少，大概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窩。
而她無論是家庭條件還是手頭的存款，都完全不能支撐她瀟灑裸辭……所以再苦又能怎麽辦？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喵~~”
一聲嗲嗲的貓叫，陳曼曼感受到自己身邊的床鋪凹陷了一下，一個暖呼呼毛茸茸的小家夥湊到了自己身邊，親昵地用小腦袋蹭她的手背。
陳曼曼的眼神柔和了下來。
她擡起手，輕輕撫摸小家夥的小腦袋，小貓圓滾滾的眼睛看著她，再次：“喵喵~~”
充滿愉悅和依賴的叫聲。
“就算是為了你，媽媽也得努力工作才行啊。”陳曼曼輕聲地，“是吧？我的大小姐。”
“喵~！”
臨睡前，陳曼曼拍了一張“大小姐”——就是她養的金漸層——在她身邊呼嚕呼嚕打滾的照片，發到了朋友圈，配文：【今天也是想創死這個世界的一天，但感謝這個世界，還有小貓咪。】
並且屏蔽了所有【領導和同事】分組。
發完朋友圈她就睡覺了，而另一邊，羅樂樂一大早起床，回了幾條微信，順手一刷朋友圈，就看到了陳曼曼淩晨三點多發的這條。
羅樂樂想了想，打開和陳曼曼的聊天框：【怎麽了？】
這會兒還不到早上七點，但是淩晨三點還在發朋友圈的陳曼曼居然秒回：【想亖】
羅樂樂打開搜索引擎，輸入：【想亖是什麽意思？】
搜索引擎給她翻譯完了，她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於是羅樂樂找陳曼曼有空的時間，給她打了個電話過去。陳曼曼一開始還沒太好意思說，怕羅樂樂覺得自己矯情嬌氣，但她含糊其辭了半天，電話那頭的羅樂樂始終耐心聽著，間或根據陳曼曼的話引申著問一句，語氣沈著而溫和，恍惚間，陳曼曼幾乎以為對面不是與她同齡的女孩，而是一個歷經了歲月沈澱的長輩。
陳曼曼不由心中酸酸的，一個沒穩住情緒，就劈裏啪啦地把最近發生的事、和心中的委屈痛苦都一股腦地跟羅樂樂說了。這些事她從來沒跟任何人分享過，哪怕是自己的家裏人，她都沒敢說。第一次吐露出來，說著說著就控制不住抽噎起來。
“原來是這樣。”電話那頭的羅樂樂並沒有哄情緒不穩定的陳曼曼，而是思索了片刻，問道：“曼曼，如果你不想再繼續做這份工作的話，要不要考慮繼續來給我當助理？”
“……誒？”陳曼曼的抽噎聲戛然而止——能在這種時候收到之前共事的藝人的工作邀約，對她來說的確是個情緒上的安撫，但是如果沒記錯的話……羅樂樂是回老家啃老了吧？
啃老……還需要助理嗎？
“具體的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我現在算是個網絡主播，正好最近工作事務有點多，我一個人處理不過來，也不太擅長處理這些事。經紀跟商務合作這方面你應該比我專業一些，交給你的話我很放心。”羅樂樂這麽說著，給陳曼曼發來了一條鏈接。
陳曼曼一看，是洋蔥視頻的鏈接。
沒聽說羅樂樂去做主播了呀？陳曼曼好奇地點開鏈接，心想。照理說，他們公司那些人這麽喜歡看羅樂樂笑話，如果羅樂樂退圈以後去做網絡主播了，他們肯定是要互相傳閱八卦的才對，但她從未聽說過這碼事。
直到APP打開，進入到了羅樂樂發來的鏈接界面，陳曼曼一看首頁，直接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不是最近特別火的那個女主播羅小崖麽？！
他們傳媒娛樂行業的從業者，平時肯定比一般人更關註直播跟網紅產業，羅小崖這個女主播最近爆火，陳曼曼都已經看到好幾個圈內媒體號分析這個主播了。
而且最令人好奇的就是這個主播據說原來是個藝人，退圈以後才去做主播的，但大家翻遍了娛樂圈，都沒有找到這個曾經存在的“女藝人”。
於是現在圈內普遍認可的說法是，“前女藝人”的身份應該只是羅小崖的噱頭，並不存在這麽回事。
結果今天，羅樂樂告訴她，這個羅小崖居然是她？！
這個富得流油的千金大小姐羅小崖！居然是她？！！
陳曼曼整個人都震驚得裂開了！
“總之，我也不是因為出於別的什麽情緒才照顧你，是我現在確實很需要一個助理。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來……就是可能離得有點遠，你要來我這的話，就得換城市搬家了。”
羅樂樂的尾音都還沒有落下，陳曼曼就立刻大聲地：“我願意！”
她太願意了！這對她來說簡直已經算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了！羅樂樂就是那個站在雲尖尖上往下扔餡餅砸她的仙女吧QAQ！
“我還沒說待遇呢……”羅樂樂不是很理解為什麽會有人還沒聽工作待遇，就願意接受一份工作。
陳曼曼想了想，問道：“包吃住麽？”
“包。哦，還有大小姐的吃住，也包。”羅樂樂一口答應——她家還有那麽多空房間呢，勻出一件給陳曼曼不成問題。
“我去！”陳曼曼再次大聲道，“工資你看著開就行！”
羅樂樂再次被陳曼曼的熱情糊了一臉，她只好無奈道：“我剛才看了一眼招聘網站上大概的價位，那就這樣吧：底薪兩萬，提成按你當月幫我談下的單子的收入折算，這樣可以麽？”
陳曼曼再次驚呆了。
她沒好意思告訴羅樂樂，她現在天天7*24小時待命，就差給那幾個愛豆把屎把尿哄睡覺了，一個月到手也才7000。
而且這還是在物價高企、房價更高企的星城啊！
還不包吃包住！只能時不時在各種組裏蹭蹭午飯……
“這……這樣真的好嗎……”盡管陳曼曼知道羅樂樂就是羅小崖後，也知道了她應該很有錢，但還是覺得自己受之有愧。
羅樂樂以為陳曼曼是嫌自己價格給低了，小心翼翼地：“那……底薪兩萬五？”
“不不不不不不！”陳曼曼慌忙否認，“我不是這個意思！兩萬就行，兩萬就行——那就這樣！我現在立刻跟公司提離職！等我這邊一收拾好能走了，我立刻去你那裏報道！”
“好。”
羅樂樂挺高興，她覺得自己做了一件極富性價比的事。既解決了自己需要助理的問題，又幫遇到職業瓶頸的陳曼曼開辟了新的職業道路。
……
陳曼曼在跟羅樂樂打完這通電話以後，果然立刻向星匯傳媒遞了辭呈。星匯的老板和她伺候的那四個祖宗居然還都很訝異：“你不是幹得好好的麽，怎麽忽然辭職了？就你這樣，找得到下家麽？我可告訴你，現在就業市場可不好啊。”
呵呵。
陳曼曼對在她面前站成一排PUA她的幾個人笑了笑，只扔下五個字：“老子不幹了。”
說完，就瀟灑轉身走了。
領導：“……”
四個祖宗：“……？”
星匯領導十分無語，怎麽剛跑路一個藝人，這又跑路一個助理？
算了，反正就是個破助理罷了，就跟那個羅樂樂一樣，倆破落戶……再招一個就是。
……
陳曼曼不管領導跟祖宗們怎麽想，她辦完離職手續以後立即開始打包東西，聯系搬家公司，給大小姐辦理飛機托運手續，準備搬家。
前後不到三天，她就風馳電掣地來到了清馥，羅家一家子還十分隆重地為陳曼曼舉辦了一個歡迎party。
而被歡迎的陳曼曼本人，整個人全程都處在一種大腦暈暈乎乎的精神狀態中。
在網上直播裏看到的豪宅、游泳池、私t人海灘和私家的山……那畢竟是在網上，是隔了屏幕的，虛擬的。
跟現實親眼見到，並置身其中所帶來的震撼，是完全不可比擬的。
陳曼曼幾乎是惶恐地站在梁叔給她提前收拾好的房間門口，問羅樂樂：“我……我真的可以住在這裏嗎……”
得到羅樂樂的肯定答覆以後，她只覺得整個人飄飄欲仙，好像活在夢中一樣……
恨不得立刻打電話告訴她老家所有親朋好友貓貓狗狗：我陳曼曼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陳曼曼了！我出息了！我找到神仙得不能再神仙的工作了！！！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陳曼曼新官上任三把火，卯足了所有的精神幹活，給羅樂樂把所有的商務合作和後勤工作都處理得有條不紊——她不管怎麽說，這兩年也跟著星匯傳媒的經紀人偷師了不少東西，做起這些來得心應手。
羅樂樂也樂得輕松。這下她可以把心神都放在直播內容上，不需要操心那些有的沒的了。陳曼曼會細心負責地幫她挑選商單跟合作，並且在接商單的過程中跟甲方洽談和掰頭，這讓羅樂樂幾乎能做到每天躺著看錢入賬。
——雖然她現在已經知道了自己家經濟條件相當優渥，但是誰又會嫌錢太多呢？
陳曼曼幹完第一個月，羅樂樂除了給她發了底薪兩萬加上績效提成五萬以外，又額外包了三萬塊錢紅包給她。
陳曼曼看著賬戶上剛到手的還熱乎的十萬塊，只覺得腳底下走路都是飄的……
陳曼曼，24歲，在給廢物點心們把屎把尿半年並且月入七千後，終於鹹魚翻身，實現了月入十萬！
看看這標題，發去小綠書上一定流量嘩嘩的！
雖然估計多半都是點進去噴她瞎編故事制造焦慮的。
她沒有發小綠書，甚至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只是美滋滋地給自己買了一條看中好久、但一直舍不得買的三千塊的裙子，然後打了兩萬塊錢給她媽媽，並在媽媽追問“你幹什麽去了？哪裏忽然來的這麽多錢？公司發獎金了？”的時候，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
“媽，你跟爸，以後跟著我，吃香喝辣！”——主要是跟著我老板。
*
另一邊，經過了最後一個月的籌備工作——申請拍攝許可、最終敲定演員……等等之後，《海城之春》這部侯孟春大導演的新作，終於要正式開機了。
當業內知道，侯孟春最終把拍攝地址定在了最近那個忽然爆火的網紅小鎮清馥鎮以後，都十分好奇侯導的心路歷程，不過也沒人敢跟侯孟春瞎打聽就是了。
十月初，正是秋風送爽的時節，南方的海邊溫度適宜，最是舒適。
侯孟春帶著他的團隊跟演員幾百號人，洋洋灑灑地入駐了清馥。當然，提前已經溝通好，並在鎮子的空地上搭好了拍攝要用的景，只會占用那一塊地方，拉了圍欄跟幕布。
之前羅樂樂答應了侯孟春，要在《海城之春》裏客串，她也十分言而守信。侯孟春讓她出演的那個角色前後鏡頭加起來大概不到十分鐘，羅樂樂覺得可以接受。
開機儀式的時候，羅樂樂也來參加了，然後她驚訝地發現，在場的人員裏居然還有趙鎮長，以及趙鎮長的重外孫女囡囡！
羅樂樂疑惑道：“趙鎮長，囡囡？你倆也來了？”
侯孟春此時朝他們走過來，囡囡一向害羞，原本羅樂樂已經是她難得願意親近的人了，但她看到侯孟春過來，居然也開心地去牽侯孟春的手。
“我之前不是在趙鎮長家借宿過幾天麽。”侯孟春道，同時輕輕搖晃著囡囡的小手，居然也難得露出了溫柔細膩的一面，“那會兒我跟囡囡住一個房間，我覺得囡囡這孩子不錯，跟《海城之春》女主角李蘭蘭的幼年期形象很符合，就邀請了囡囡參演，小姑娘也願意。”
像是附和侯孟春，囡囡輕輕點點頭：“太公公說，我們鎮子已經發展起來了，以後爸爸媽媽一定會回來的。如果我演侯阿姨的電影，他們說不定能在海源省的電影院看到我呢。”
羅樂樂張了張嘴，有些感懷於這小女孩對父母純粹的孺慕之思。
侯孟春拍拍囡囡的小腦袋，示意她先去自己玩，囡囡開開心心地跑了。劇組裏也有其他小演員，她難得能跟外面來的同齡孩子一起同吃同住這麽久，交上了新朋友，很開心。
“總之就是這樣了。”侯孟春道，“這個項目的拍攝周期大概四個月左右，你可以隨時下山過來。唔，如果這次合作愉快的話，考慮下次來演我電影的女主角麽？”
羅樂樂認真想了想：“我盡量考慮吧。”
侯孟春聳聳肩。
如此，《海城之春》正式開機。
這也是羅樂樂在宣布退圈後，第一次將要再次以“羅樂樂”的身份，出現在銀屏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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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伯爵, 就算說她是當代建築設計領域最神秘的人物也不為過。
因為她本人的作品稀少，又幾乎沒有純商業性質的建築，所以見過她本人的人屈指可數。
外界不知道她的長相, 不知道她的年齡, 也不知道她的國籍……甚至如果她一段時間內沒有新的作品問世的話，大家連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W伯爵唯一為人所知的, 也就是她是一名女性。這還是因為之前某國際刊物擅自寫了一篇關於W伯爵的彩虹屁專稿, 文章從頭到尾用“這位先生”稱呼她，W伯爵才自己發了一封信函辟謠的。
那封信只有一行字【敬啟：不是“那位先生”, 是“那位女士”。】底下是鋼筆簽署的簽名：W伯爵。
這是大約十五年前的事了, 在當時幾乎轟動全世界。W伯爵這封惜字如金的信函, 比那本雜志大書特書寫了好幾千字的報道要火多了。
說來顧施南他爸能拿到W伯爵的手稿也是花了不少人力物力, 欠了好幾份人情才弄到手的。這東西在外流通得不多, 少數的那幾張手稿, 在上流社會圈子裏都被炒上了天價！
畢竟物以稀為貴, 不管本身是不是真的多麽了解或喜愛建築設計和藝術, 但只要能得來一份稀有的收藏，就是一件面上有光的事, 更是在圈子裏社交的硬通貨之一。
這樣神秘的人, 難道……
顧施南微瞇眼睛，註視著還在分揀那些畫兒的羅樂樂, 以及她手上那堆畫兒……
如果他的猜測沒錯的話，那這些畫作……他能用五百萬買到簡直就是走了通天的狗屎運了！因為一旦大家知道了畫這些畫的人是誰, 他轉手就能把畫賣出上億！甚至幾十億！
而這些價值萬金的畫，其中的大部分甚至是以幾千塊幾萬塊、最多幾十萬的價格賣出去的……這也就跟個普普通通的二三流小畫家的賣畫收益差不多……
顧施南扶了扶額, 他自己倒還好，但是這事如果讓他爸知道了, 老頭可能會一邊腦溢血一邊打飛的過來立刻爆破這個暴殄天物的破義賣。
他想了想，上前一步，從羅樂樂背後拍了拍她的肩。
羅樂樂回頭看他。
顧施南拎起手裏那張建築速寫：“這個也是要參加義賣的麽？”
“誒？”羅樂樂看了一眼那張速寫，搖頭，“這個不是，應該是不小心夾進去的。”
“我一會兒收回去吧。”她t說著，便伸出手想把那張紙抽走，結果抽了一下，沒抽動。
眼前的男人抓得死緊。
羅樂樂疑惑地看著他：“你喜歡嗎？”
顧施南：“……喜歡。”——主要是老頭子喜歡，他可以投機倒把，順便再趁機跟老頭子提幾個要求，趁火打劫一下。
“那就送給你吧，我媽媽說這些都是廢紙，她不要。”羅樂樂十分大方。
顧施南：“……”
都是廢紙……都是廢紙……
他滿腦子無限循環這四個字，只覺得精神受到了些許的沖擊。
只能說萬幸聽到這四個字的不是老爺子吧，畢竟人年紀大了不太抗造。
“你開個價吧，我買。”顧施南不太好意思厚著臉皮接受如此大禮。
“不了，你喜歡就送給你吧，我媽媽如果知道你喜歡她的畫的話，她一定也會送你的。”羅樂樂難得地笑了笑，眉梢眼角如春花初綻。
顧施南對著羅樂樂的笑容呆了呆，她又補充：“而且我們不是之前認識麽？送朋友一幅畫也沒什麽。”
“……好。”顧施南默默把那幅畫收起來了，決定等一出清馥鎮就把畫裱起來。
——他改變主意了。
去他的老爺子，這畫是他的了，他不賣了。
*
七天的義賣在羅樂樂的組織和鄉民們的配合下，有條不紊地進行，並且順利地結束了。
因為人多，羅樂樂不太想在這麽多人面前曝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後來再下山開直播都做了些遮掩。也幸好鎮上人擠人密不透風，並沒有什麽人註意到她。
羅樂樂統計了一下數據，前後一周加起來，前來清馥鎮的旅客流量突破了十二萬人次，而義賣畫展籌得的總和款項超過了兩千萬元。
當羅樂樂和鎮長再次將鄉民們叫到廣場上，告知大家這個好消息的時候，所有鄉民們都歡呼雀躍！
兩千萬元，或許只值星城中環的一套房子，但卻足夠給這個經濟不發達的海濱小鎮做一些基礎的建設了。
更何況，鑒於義賣的大獲成功，現在網上各個社交平臺上到處都是來參加義賣的旅客們發的自來水帖子，從對清馥美景和當地民風的彩虹屁，到游玩攻略，再到路程規劃等等，不一而足。有了這些自來水，清馥的名聲就已經打響出去了，算是躋身進入了網紅小鎮的行列，以後根本就不用發愁沒有旅游收入了。
為此，高興的可不僅僅只是清馥鎮的鄉民們，就連千緣省的領導都被這個意外之喜砸得喜出望外，羅樂樂直接收到了省裏旅游發展局給她打來的電話，邀請她去參加表彰大會。
羅樂樂再三婉拒，但推拒不掉，最後只能去了省會一趟，去參加這個“千緣省十大功勳人物”的表彰會……還被省市領導一一親切握手，沐浴了一整天慈祥的眼神……
除此以外，在自己的線上賬號流量上，羅樂樂也收獲頗豐，這七天，她幾乎只要上播，她的直播間就掛在洋蔥視頻的首頁，無數新的觀眾被吸引進來，流量噌噌噌往上漲。等到最後一天的直播結束，羅樂樂的粉絲已經達到了五百萬。
“金牌主播”的小金標掛在她的頭像旁邊——這是只有當下洋蔥視頻整個平臺最火爆的五十名主播才能擁有的榮譽。
羅樂樂的郵箱和私信早已經被品牌邀約和商業合作的消息塞得滿滿當當，隨時打開都是999+，根本看不過來，她索性直接躺平擺爛了。
好在吳文光比較有經驗，預料到了羅樂樂的這個情況，給她打了通電話，問她需不需要洋蔥視頻這邊給她配備一到兩個專業的助理。
他這個建議是很正常的，縱觀整個直播界，稍微有點聲量的主播，一個人單打獨鬥的幾乎沒有，都是配備有專業的團隊的，不然主播一個人得忙得焦頭爛額，也會影響主播創作內容的精力。
羅樂樂想了想，問吳文光：“我可以不通過平臺這邊推薦，自己雇傭助理嗎？”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吳文光忙不疊地，“你這邊是已經有有意向的人選了是嗎？”
“嗯，有一個。”羅樂樂道。
*
星匯娛樂的藝人助理陳曼曼，最近陷入了她的職業瓶頸期。
陳曼曼掐指一算，她今年才不過二十四歲，大學畢業剛剛兩年，如果按照剛推行的“女性六十五歲退休”的新政來推算的話，她至少還要再上41年的班才能退休。
四十一年……這是一個多麽可怕的數字啊，聽起來簡直比她的狗命還長。
在兩年前剛剛大學畢業，進入星匯娛樂這家在業內還算頗有名氣的娛樂傳媒公司時，陳曼曼也是躊躇滿志、擼袖子想要大幹一番的。
然而等真正離開學校，進了社會，她才意識到……牛馬不需要躊躇滿志，更不用擼袖子，只要能拉磨會犁地就行了。
不，也不能完全這麽說，其實一直到今年上半年為止，陳曼曼在星匯娛樂的日子都還不算太難過。雖然因為她是剛入行的小助理，時不時受點藝人的委屈、大經紀人的委屈這種事很常見，但至少還沒到讓她上班如上墳的地步。
因為兩年前陳曼曼剛來的時候，她主要服務的對象是羅樂樂。那會兒的羅樂樂雖然已經在事業的下坡路上飛奔向前了，但多少還有點曾經作為“游大導演親選電影女一”的名氣餘溫，片約跟綜藝通告什麽的每年都還是有一些的，需要配備一個自己的專門助理。
羅樂樂脾氣好，身為女明星，卻相當平易近人，而且跟陳曼曼是同齡人，兩人關系處得不錯，甚至還經常聚在一起偷偷吐槽張玉蘭，很是有幾分革///命友情。
陳曼曼剛畢業的時候做事情有點毛躁笨手笨腳，羅樂樂也從來沒責怪過她，可以說是陳曼曼這兩年在圈內接觸的眾多藝人裏最好伺候的一個了。
然而好景不長，隨著羅樂樂作為女明星的事業每況愈下，公司開始覺得沒有必要再給她配備一個專屬的助理了。於是陳曼曼被安排了越來越多別的工作，忙得焦頭爛額。
等到羅樂樂正式宣布退圈以後，張玉蘭本來是想把陳曼曼帶著給周青荷做事的，但周青荷嫌棄她是之前羅樂樂用過的助理，覺得用她掉了自己身價，沒要陳曼曼。
於是陳曼曼就被公司領導隨手扔給了剛推出來的一個小愛豆組合。
星匯娛樂之前一直主要做的是演員方面的經紀，沒有什麽運營愛豆團體的經驗，這次做這個男團也是公司的一個初步試水，公司方面想的是，如果運營得比較成功的話，以後就可以把業務往愛豆經紀方面拓展拓展。
這個交給陳曼曼伺候的愛豆男團名叫WAVE-X，成員一共四人，平均年齡十九，平均受教育年齡八年。
四人裏，有兩人都是九年義務教育的漏網之魚，另外兩人勉強正經讀完了初中。
這沒有什麽，陳曼曼從來不學歷歧視——畢竟她這個正規雙一流高校畢業的大學生現在還不是在當社會的牛馬，足以證明學歷說明不了什麽問題。
但是學歷說明不了問題，不代表這幾條九漏魚就沒有問題。
這天，陳曼曼照例給WAVE-X的成員擦完了屁股——她剛才，大晚上十一點多，從星城最西邊一路沖到最東邊，去某酒店房間抓人。原因是她收到一條認識的狗仔發來的微信，人家狗仔蹲在酒店門口拍流量明星的瓜呢，瓜還沒拍著，就見到他們團的小愛豆摟著個妹子進去了。
問題是進去就進去了，過會兒又氣勢洶洶沖上去一個男的，狗仔懷疑她家小愛豆中了人家的仙人跳，這才通風報信來了。
“我夠意思吧？”狗仔得意道。
彼時陳曼曼剛洗完澡，想敷個面膜刷一集電視劇睡覺，聽到這個消息只覺得人生灰暗……不，畜生灰暗，某一瞬間十分想從她位於二十八樓的公寓跳下去一了百了，但最後她還是痛苦地穿上了外套，開車出門了。
她家小愛豆果然是被仙人跳了，而且他還把自己愛豆的身份洩露出去了，對方直接獅子大開口跟他要十萬塊錢。
後來陳曼曼過去，先是裝孫子，裝完孫子又威脅要找律師，對方才把訛詐金額減少到了兩萬。就這兩萬塊錢，小愛豆還拿不出來，最後是陳曼曼先行墊付的—t—也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收得回來。
等陳曼曼再次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淩晨三點了，整個小區幾乎都沒有一間亮燈的屋子了。
此刻，陳曼曼覺得自己不只是遇到了職業生涯的瓶頸，而是遇到了人生的瓶頸了。
她身上還有點酒店裏粘上的煙味，但陳曼曼實在沒有力氣再沖一次澡了。明天早上……不，今天早上她還要六點鐘起來去給他們團裏的另一個小愛豆擦屁股……陳曼曼仰躺在床上，只覺得身心俱疲。
要不然，辭職不幹了吧？
可是現在工作這麽難找，她一個兩年藝人助理經驗的菜鳥想要轉行到別的行業不容易，如果跳槽去別的公司繼續做藝人助理，估計跟現在也差不了多少，大概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窩。
而她無論是家庭條件還是手頭的存款，都完全不能支撐她瀟灑裸辭……所以再苦又能怎麽辦？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喵~~”
一聲嗲嗲的貓叫，陳曼曼感受到自己身邊的床鋪凹陷了一下，一個暖呼呼毛茸茸的小家夥湊到了自己身邊，親昵地用小腦袋蹭她的手背。
陳曼曼的眼神柔和了下來。
她擡起手，輕輕撫摸小家夥的小腦袋，小貓圓滾滾的眼睛看著她，再次：“喵喵~~”
充滿愉悅和依賴的叫聲。
“就算是為了你，媽媽也得努力工作才行啊。”陳曼曼輕聲地，“是吧？我的大小姐。”
“喵~！”
臨睡前，陳曼曼拍了一張“大小姐”——就是她養的金漸層——在她身邊呼嚕呼嚕打滾的照片，發到了朋友圈，配文：【今天也是想創死這個世界的一天，但感謝這個世界，還有小貓咪。】
並且屏蔽了所有【領導和同事】分組。
發完朋友圈她就睡覺了，而另一邊，羅樂樂一大早起床，回了幾條微信，順手一刷朋友圈，就看到了陳曼曼淩晨三點多發的這條。
羅樂樂想了想，打開和陳曼曼的聊天框：【怎麽了？】
這會兒還不到早上七點，但是淩晨三點還在發朋友圈的陳曼曼居然秒回：【想亖】
羅樂樂打開搜索引擎，輸入：【想亖是什麽意思？】
搜索引擎給她翻譯完了，她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於是羅樂樂找陳曼曼有空的時間，給她打了個電話過去。陳曼曼一開始還沒太好意思說，怕羅樂樂覺得自己矯情嬌氣，但她含糊其辭了半天，電話那頭的羅樂樂始終耐心聽著，間或根據陳曼曼的話引申著問一句，語氣沈著而溫和，恍惚間，陳曼曼幾乎以為對面不是與她同齡的女孩，而是一個歷經了歲月沈澱的長輩。
陳曼曼不由心中酸酸的，一個沒穩住情緒，就劈裏啪啦地把最近發生的事、和心中的委屈痛苦都一股腦地跟羅樂樂說了。這些事她從來沒跟任何人分享過，哪怕是自己的家裏人，她都沒敢說。第一次吐露出來，說著說著就控制不住抽噎起來。
“原來是這樣。”電話那頭的羅樂樂並沒有哄情緒不穩定的陳曼曼，而是思索了片刻，問道：“曼曼，如果你不想再繼續做這份工作的話，要不要考慮繼續來給我當助理？”
“……誒？”陳曼曼的抽噎聲戛然而止——能在這種時候收到之前共事的藝人的工作邀約，對她來說的確是個情緒上的安撫，但是如果沒記錯的話……羅樂樂是回老家啃老了吧？
啃老……還需要助理嗎？
“具體的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我現在算是個網絡主播，正好最近工作事務有點多，我一個人處理不過來，也不太擅長處理這些事。經紀跟商務合作這方面你應該比我專業一些，交給你的話我很放心。”羅樂樂這麽說著，給陳曼曼發來了一條鏈接。
陳曼曼一看，是洋蔥視頻的鏈接。
沒聽說羅樂樂去做主播了呀？陳曼曼好奇地點開鏈接，心想。照理說，他們公司那些人這麽喜歡看羅樂樂笑話，如果羅樂樂退圈以後去做網絡主播了，他們肯定是要互相傳閱八卦的才對，但她從未聽說過這碼事。
直到APP打開，進入到了羅樂樂發來的鏈接界面，陳曼曼一看首頁，直接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不是最近特別火的那個女主播羅小崖麽？！
他們傳媒娛樂行業的從業者，平時肯定比一般人更關註直播跟網紅產業，羅小崖這個女主播最近爆火，陳曼曼都已經看到好幾個圈內媒體號分析這個主播了。
而且最令人好奇的就是這個主播據說原來是個藝人，退圈以後才去做主播的，但大家翻遍了娛樂圈，都沒有找到這個曾經存在的“女藝人”。
於是現在圈內普遍認可的說法是，“前女藝人”的身份應該只是羅小崖的噱頭，並不存在這麽回事。
結果今天，羅樂樂告訴她，這個羅小崖居然是她？！
這個富得流油的千金大小姐羅小崖！居然是她？！！
陳曼曼整個人都震驚得裂開了！
“總之，我也不是因為出於別的什麽情緒才照顧你，是我現在確實很需要一個助理。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來……就是可能離得有點遠，你要來我這的話，就得換城市搬家了。”
羅樂樂的尾音都還沒有落下，陳曼曼就立刻大聲地：“我願意！”
她太願意了！這對她來說簡直已經算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了！羅樂樂就是那個站在雲尖尖上往下扔餡餅砸她的仙女吧QAQ！
“我還沒說待遇呢……”羅樂樂不是很理解為什麽會有人還沒聽工作待遇，就願意接受一份工作。
陳曼曼想了想，問道：“包吃住麽？”
“包。哦，還有大小姐的吃住，也包。”羅樂樂一口答應——她家還有那麽多空房間呢，勻出一件給陳曼曼不成問題。
“我去！”陳曼曼再次大聲道，“工資你看著開就行！”
羅樂樂再次被陳曼曼的熱情糊了一臉，她只好無奈道：“我剛才看了一眼招聘網站上大概的價位，那就這樣吧：底薪兩萬，提成按你當月幫我談下的單子的收入折算，這樣可以麽？”
陳曼曼再次驚呆了。
她沒好意思告訴羅樂樂，她現在天天7*24小時待命，就差給那幾個愛豆把屎把尿哄睡覺了，一個月到手也才7000。
而且這還是在物價高企、房價更高企的星城啊！
還不包吃包住！只能時不時在各種組裏蹭蹭午飯……
“這……這樣真的好嗎……”盡管陳曼曼知道羅樂樂就是羅小崖後，也知道了她應該很有錢，但還是覺得自己受之有愧。
羅樂樂以為陳曼曼是嫌自己價格給低了，小心翼翼地：“那……底薪兩萬五？”
“不不不不不不！”陳曼曼慌忙否認，“我不是這個意思！兩萬就行，兩萬就行——那就這樣！我現在立刻跟公司提離職！等我這邊一收拾好能走了，我立刻去你那裏報道！”
“好。”
羅樂樂挺高興，她覺得自己做了一件極富性價比的事。既解決了自己需要助理的問題，又幫遇到職業瓶頸的陳曼曼開辟了新的職業道路。
……
陳曼曼在跟羅樂樂打完這通電話以後，果然立刻向星匯傳媒遞了辭呈。星匯的老板和她伺候的那四個祖宗居然還都很訝異：“你不是幹得好好的麽，怎麽忽然辭職了？就你這樣，找得到下家麽？我可告訴你，現在就業市場可不好啊。”
呵呵。
陳曼曼對在她面前站成一排PUA她的幾個人笑了笑，只扔下五個字：“老子不幹了。”
說完，就瀟灑轉身走了。
領導：“……”
四個祖宗：“……？”
星匯領導十分無語，怎麽剛跑路一個藝人，這又跑路一個助理？
算了，反正就是個破助理罷了，就跟那個羅樂樂一樣，倆破落戶……再招一個就是。
……
陳曼曼不管領導跟祖宗們怎麽想，她辦完離職手續以後立即開始打包東西，聯系搬家公司，給大小姐辦理飛機托運手續，準備搬家。
前後不到三天，她就風馳電掣地來到了清馥，羅家一家子還十分隆重地為陳曼曼舉辦了一個歡迎party。
而被歡迎的陳曼曼本人，整個人全程都處在一種大腦暈暈乎乎的精神狀態中。
在網上直播裏看到的豪宅、游泳池、私t人海灘和私家的山……那畢竟是在網上，是隔了屏幕的，虛擬的。
跟現實親眼見到，並置身其中所帶來的震撼，是完全不可比擬的。
陳曼曼幾乎是惶恐地站在梁叔給她提前收拾好的房間門口，問羅樂樂：“我……我真的可以住在這裏嗎……”
得到羅樂樂的肯定答覆以後，她只覺得整個人飄飄欲仙，好像活在夢中一樣……
恨不得立刻打電話告訴她老家所有親朋好友貓貓狗狗：我陳曼曼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陳曼曼了！我出息了！我找到神仙得不能再神仙的工作了！！！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陳曼曼新官上任三把火，卯足了所有的精神幹活，給羅樂樂把所有的商務合作和後勤工作都處理得有條不紊——她不管怎麽說，這兩年也跟著星匯傳媒的經紀人偷師了不少東西，做起這些來得心應手。
羅樂樂也樂得輕松。這下她可以把心神都放在直播內容上，不需要操心那些有的沒的了。陳曼曼會細心負責地幫她挑選商單跟合作，並且在接商單的過程中跟甲方洽談和掰頭，這讓羅樂樂幾乎能做到每天躺著看錢入賬。
——雖然她現在已經知道了自己家經濟條件相當優渥，但是誰又會嫌錢太多呢？
陳曼曼幹完第一個月，羅樂樂除了給她發了底薪兩萬加上績效提成五萬以外，又額外包了三萬塊錢紅包給她。
陳曼曼看著賬戶上剛到手的還熱乎的十萬塊，只覺得腳底下走路都是飄的……
陳曼曼，24歲，在給廢物點心們把屎把尿半年並且月入七千後，終於鹹魚翻身，實現了月入十萬！
看看這標題，發去小綠書上一定流量嘩嘩的！
雖然估計多半都是點進去噴她瞎編故事制造焦慮的。
她沒有發小綠書，甚至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只是美滋滋地給自己買了一條看中好久、但一直舍不得買的三千塊的裙子，然後打了兩萬塊錢給她媽媽，並在媽媽追問“你幹什麽去了？哪裏忽然來的這麽多錢？公司發獎金了？”的時候，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
“媽，你跟爸，以後跟著我，吃香喝辣！”——主要是跟著我老板。
*
另一邊，經過了最後一個月的籌備工作——申請拍攝許可、最終敲定演員……等等之後，《海城之春》這部侯孟春大導演的新作，終於要正式開機了。
當業內知道，侯孟春最終把拍攝地址定在了最近那個忽然爆火的網紅小鎮清馥鎮以後，都十分好奇侯導的心路歷程，不過也沒人敢跟侯孟春瞎打聽就是了。
十月初，正是秋風送爽的時節，南方的海邊溫度適宜，最是舒適。
侯孟春帶著他的團隊跟演員幾百號人，洋洋灑灑地入駐了清馥。當然，提前已經溝通好，並在鎮子的空地上搭好了拍攝要用的景，只會占用那一塊地方，拉了圍欄跟幕布。
之前羅樂樂答應了侯孟春，要在《海城之春》裏客串，她也十分言而守信。侯孟春讓她出演的那個角色前後鏡頭加起來大概不到十分鐘，羅樂樂覺得可以接受。
開機儀式的時候，羅樂樂也來參加了，然後她驚訝地發現，在場的人員裏居然還有趙鎮長，以及趙鎮長的重外孫女囡囡！
羅樂樂疑惑道：“趙鎮長，囡囡？你倆也來了？”
侯孟春此時朝他們走過來，囡囡一向害羞，原本羅樂樂已經是她難得願意親近的人了，但她看到侯孟春過來，居然也開心地去牽侯孟春的手。
“我之前不是在趙鎮長家借宿過幾天麽。”侯孟春道，同時輕輕搖晃著囡囡的小手，居然也難得露出了溫柔細膩的一面，“那會兒我跟囡囡住一個房間，我覺得囡囡這孩子不錯，跟《海城之春》女主角李蘭蘭的幼年期形象很符合，就邀請了囡囡參演，小姑娘也願意。”
像是附和侯孟春，囡囡輕輕點點頭：“太公公說，我們鎮子已經發展起來了，以後爸爸媽媽一定會回來的。如果我演侯阿姨的電影，他們說不定能在海源省的電影院看到我呢。”
羅樂樂張了張嘴，有些感懷於這小女孩對父母純粹的孺慕之思。
侯孟春拍拍囡囡的小腦袋，示意她先去自己玩，囡囡開開心心地跑了。劇組裏也有其他小演員，她難得能跟外面來的同齡孩子一起同吃同住這麽久，交上了新朋友，很開心。
“總之就是這樣了。”侯孟春道，“這個項目的拍攝周期大概四個月左右，你可以隨時下山過來。唔，如果這次合作愉快的話，考慮下次來演我電影的女主角麽？”
羅樂樂認真想了想：“我盡量考慮吧。”
侯孟春聳聳肩。
如此，《海城之春》正式開機。
這也是羅樂樂在宣布退圈後，第一次將要再次以“羅樂樂”的身份，出現在銀屏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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