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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依舊(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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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依舊(5)

青鳥扶著祈風, 推開門。

祈風撲倒在地上,身子因為劇烈的疼痛而蜷縮在一起。t

金色的翅膀一邊已經被毀損大半,魔氣纏繞在上面, 如同長著牙齒的怪獸不斷噬咬, 侵蝕。

心臟碎裂,身上到處都是烏青。

“殿下。”青鳥嗚嗚地哭著, “殿下, 怎麽辦, 我該怎麽辦?”

金色的翅膀將祈風包裹起來,祈風死死地咬著牙,魔氣與神力在身體裏交戰, 本來金光閃閃的翅膀被霜雪覆蓋,徹底失去應有的絢爛與光澤。

天地風雲變化, 屋內冰天雪地。

青鳥害怕祈風出事, 卻又根本靠近不了他。

太冷了。

這屋子太冷了。

她瑟瑟發抖地裹緊自己的翅膀。

日落西山,屋子裏的氣溫緩慢升高, 冰雪漸漸融化。

金色的翅膀虛弱無力地抖動兩下,霜雪簌簌落下。

翅膀終於張開,祈風臉色蒼白,睫毛上, 臉上, 嘴唇上還凝著淺淺的一層霜。

“殿下。”

青鳥撲過來, 哭著將祈風抱起來, 抱到床上。

祈風躺在床上,身子不斷地抖動著, 不知道是冷的,還是疼的。

他的嘴張了張。

青鳥小心地靠近, “殿下,你說什麽?”

“為什麽……梨落……為什麽……”

“嗚嗚嗚。”青鳥哭得更厲害了,“殿下,她都把你害成這個樣子了,你還想著那個壞女人!那個女人沒良心的,你照顧了她的一魂一魄一百年,每天拿鳳凰血養她的魂魄,希望能滋養她重生,結果她倒好,假死騙人,還要殺了你。”

青鳥抽泣著,“殿下,你快好起來,你別嚇小鳥,我害怕。”

日升日落,也不知過了多久,祈風終於從床上醒轉過來,他艱難地睜開眼睛,金色的瞳孔暗淡無光,如同窗外最後的落日。

“殿下,你醒了?”青鳥哭得眼睛都腫了,“我真的快嚇死了。”

祈風金色的眸子動了動,張了張嘴,喉嚨因為被魔氣侵蝕,如被刀片卡在上面一樣難受。

他聲音艱澀,“她呢?”

“她?”

青鳥氣鼓鼓地說:“鬼知道那個壞女人又去哪裏幹壞事了。”

祈風眸子動了動,眼角濕潤,“我真的不懂,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從來沒有傷害過她。”

“還有為什麽?”青鳥憤憤不平,“那個壞女人就是純壞,她就是個妖女,天後說的對,她就是要殺光我們天界所有人!她是個壞女人。殿下,你清醒一點,她都要殺你了。”

“我要問清楚。”

祈風手撐著床沿想要坐起來。

“殿下!”青鳥急了,“你不要再去找那個壞女人了,她已經要殺你了。你看看你的翅膀,那麽好看那麽漂亮的翅膀讓她給砍成什麽樣子了。你可是天界的太子,是天下最尊貴的鳳凰血脈。”

“不,我要一個答案。”

“不準去。”青鳥擋住房門:“那個壞女人根本不講理,你沒聽她說嗎?她覺得沒必要和我們解釋,她就是要殺你。她根本就是騙你的,她壓根兒沒喜歡過你。”

“那句話是騙你的。”

梨落冷漠無情的聲音在祈風耳邊再度響起。

“李渡風知道我活著。”

“我需要向你解釋嗎?”

“我沒有讓你付出,是你自願的。”

“沒有為什麽,就是單純的玩你。”

“算手段。”

“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可是,這偏偏就是我想讓你感受到的。”

一字一句,都是梨落在他眼前,親口說的。

沒人逼她。

沒有苦衷。

她就只是單純的討厭他,玩弄他而已。

噗。

再度想起那些不帶一絲感情,冷漠至極的話,祈風心口一痛,再度吐出血來。

冷白的手臂上,青筋如同虬龍一般,爆裂開來。

魔氣被他身上的神力吞噬了。

但是卻也讓他摧身碎首。

哪怕此刻血肉重建,還是痛徹心扉。

這就是她說的,要讓他感受到的滋味嗎?

她就這麽恨他嗎?

理由呢?

他們之間有那麽大的深仇大恨嗎?

難道他殺了她嘴裏的那位凡人夫君嗎?

“我、要、一、個、答、案。”

祈風一把推開青鳥,拖著步子,朝著門口走去。

她每次出現時間都間隔很久,他在清凈宗時也聽玄蓮師尊說過,李渡風曾經找過梨落很久,但是每次都距離至少百年以上。

這說明,她肯定有某種法器護身,跳過時間,但是她自己也無法控制跳過的時間。

如果他現在不去,等她解決完事情,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再次跳過。

那他可能要再等一百年,兩百年,甚至五百年才能找到她,等到一個答案。

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個明白。

“殿下。”

青鳥真的要瘋了,她急得跳腳,“你到底怎麽了?壞女人她要殺了你啊。”

祈風推開院子大門,梨落就等在門口。

他驚訝了一瞬,還沒反應過來,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地插入了他的心口。

祈風一把抓住梨落握著匕首的手。

手很美,也很冷。

這不是梨落,只是她的一魂一魄。

他差點忘了,在這一百年的時間裏,這一魂一魄也繼承了她對神魔妖的恨。

只要他暴露一點點的神力,讓她察覺到,不論何時,不論何地,她都會給他一刀。

“哈哈哈。”

祈風忽然笑了,他嘴角滲著血,笑聲扭曲,“到底是繼承了對神的恨,還是刻意留下只記得恨的這部分靈魂?”

真可笑啊。

她根本從一開始就在算計他。

一步步,算計到今天。

從她問他是不是喜歡她開始。

故意留下一魂一魄,故意假死,所以哪怕那天不是桀驁,她也會隨便找個理由假死。

她利用他,吸引父皇母後的註意力。

她可以告訴李渡風她沒死,是因為她相信李渡風,也怕李渡風傷心。

但是她從來沒考慮過他。

也從來沒信過他。

廣華宗那些人,欺淩她,折辱她,甚至把她當作螻蟻想要殺了她,她到最後還是偏心他們。

只因為他們是凡人。

但是,哪怕他真心相待,她也根本不舍得給他一絲一毫的憐憫。

這一百年,他日日割腕放血餵養這一魂一魄,要如履薄冰,如同喪家之犬一樣躲避父皇母後的追兵,要保護她照顧她,還要小心翼翼地收斂自身的神力,以防止她什麽時候察覺到,隨時在他不知情的時候給他一刀。

可笑啊,他怎麽就傻了一百年呢?

那是她的一魂一魄啊。

他對她的一魂一魄做的這些事情,她怎麽會不知道呢?

她但凡有點良心,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放了一百年的血,看著“她”一次又一次的拿刀紮進他的心臟。

看著他握住她的手,對她說:沒關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整整一百年啊!

祈風伸出手,一把掐住梨落的脖子。

青鳥雙手捂住嘴,怕自己驚叫出聲。

她從沒見過這麽可怕的殿下,就像一頭被籠子關押了許久的野獸,忽然被放了出來。

祈風金色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梨落,一魂一魄本就沒有正常人的感情,只能本能地作出條件反射。

他的手慢慢用力。

雪白的脖子被掐出了印子,梨落的臉逐漸憋紅,又轉青。

許久,祈風放開,梨落跌倒在地上。

“沒意思。”

祈風眼眶紅了又紅,真沒意思。

這根本不是她。

如果她真的死了,一百年的鳳凰血怎麽也能多養出一兩個魂魄。

但是她沒死。

所以,這算什麽呢?

殺了這樣的她有什麽意思呢?

“殿下。”青鳥害怕地小聲喚了一聲,聲音還未落下,祈風一頭栽倒在地上。

……

另一邊,目送祈風和青鳥離開後,梨落一路追蹤往金陵趕。

衙門內,於有理剛剛收到了高升任命,大手一揮,每個人都有賞,整個衙門那是喜氣洋洋。

“拿周家的財產,鋪你的高升路,於有理,你夢挺美的啊?”

王書榮從天而降。

“有刺客!“

師爺大喊一聲,衙役頓時沖了過來。

王書榮冷笑,如閑庭信步一般一步一步朝著於有理走過來,“於有理,今天咱們,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大膽,本官乃朝廷命官,豈是你可以汙蔑的?”

“汙蔑?”

王書榮隨手一揮,將衙役全部打倒在地,於有理頓時怕了,屁滾尿流地逃跑。

王書榮一個仙法,將人捆了起來,吊在半空中,“於有理,你當真不認識我了?”

於有理仔細端詳著王書榮。

此時的王書榮已然是神,和凡間的周夫人有幾分相似,卻也不盡相同。

“我就是周植的正房夫人,王書榮。”

王書榮手中變出一把刀,隨手在於有理臉上劃了一道,“你竟然敢汙蔑我家老爺,將我打入大獄。如今我重歸神位,就要為天下蒼生,除了你這等t禍害。”

說著,王書榮有連連在於有理臉上劃了好幾刀。

於有理一邊哭著一邊求饒,“夫人,周夫人,本官也只是秉公辦案啊,誣告你的是趙阿離,對,是她,你找她去啊。”

“我自然會去找她。”

王書榮呵呵地笑著,如瘋子一般,一刀一刀剮下於有理的肉,“你們這裏,所有的,嘲笑過的,欺辱過,陷害過我和老爺的人,我全都不會放過。”

於有理一聲聲哀嚎慘叫,哭泣求饒,甚至到最後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哀求王書榮殺了他。

王書榮仍舊不為所動。

終於於有理咬舌自盡了。

這已經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死法了。

王書榮做完這一切,然後去找趙阿離,結果就聽說趙阿離已經死了。

她來到趙阿離的家,一垂眸就看見,溫初錢薄玉霏染也在。

原來這些日子,因為霏染本就是商女出生,很擅經營,溫初和錢薄玉在她的帶領下,在賺夠了生活開支後,還有一部分的盈餘。

三個人思來想去,念著梨落當初幫他們的恩情,又聽說趙阿離的兒子馮父因為勞累過度病了,於是將這些錢換作了一些吃的和藥送過來。

沒想到剛送完東西,就遇到了過來尋仇的王書榮。

“都在啊。”

王書榮手中金色火球聚集,“省的我一個一個的找啊。”

“你是誰?”錢薄玉問。

霏染瞧著王書榮有些眼熟,立刻轉身將馮家的門關上,叮囑道:“笑笑,聽姐姐的話,不管發生什麽都別出來。”

溫初還搞不清狀況,霏染已經在關門後將她和錢薄玉拉到了身後,“夫人。”

夫人?

溫初和錢薄玉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霏染說道:“夫人,趙阿離已經死了,在公堂上作偽證的是我們,和趙家其他人無關,趙阿離也只是對舊主愚忠,被人利用罷了,請你饒過她的家人吧。”

“家人?”

王書榮呵呵呵地笑了,“我饒過她的家人,她饒過我了嗎?”

王書榮擡手對著霏染就是一巴掌,“賤人,當初你們家要破產了,是老爺好心收留你,給了你們家一條活路,你居然敢背叛他?”

霏染挨了一巴掌,半邊臉都麻了,卻仍然倔強地看著王書榮,“夫人,我被我父母賣給老爺,我無話可說。但是也請問夫人一句,從我進府開始,哪一天沒有低眉順目,卑躬屈膝的伺候老爺,伺候你?我何曾有過一時半刻的恃寵生嬌?不止是我,府裏的其他侍妾也好,丫鬟也好,我們這些人,命賤,也認命了。老爺和夫人為什麽還要趕盡殺絕?錢薄玉被你挑斷了腳筋手筋,溫初的下半身被你拿烙鐵燙壞了,我懷著孕,被你讓人拿木棍打我的肚子,活生生打掉胎兒,還派人將我關進柴房差點活活燒死。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

“呵!”

王書榮輕蔑一笑,“你們的存在就是汙穢。是你們的出現破壞了我和老爺的幸福生活!”

“是老爺自己好色成性,仗著家產,強取豪奪,不知悔改!”溫初大喊,“你以為我想伺候那種腦滿腸肥的臭男人嗎?只有你這樣的瘋子才會喜歡老爺那種垃圾。”

“閉嘴!不準你這麽說老爺。”

王書榮冷喝一聲,手中金色火球更大,“天下大道,尊卑貴賤,我是正妻,而你們是小妾,你們就是賤種賤命,我想怎麽處置你們就怎麽處置你們!”

說著,王書榮擡起火球對準三個人,“我要將你們和你們身後的院子,趙阿離那個賤人的兒子兒媳孫女,全部活活燒死!”

“怕你沒那個命!”

隨著梨落的聲音響起,斬神劍直接貫穿王書榮的腹部,打碎了她的神骨。

她如一片枯葉一般落在地上,瞳孔無神。

梨落走到快消失的王書榮面前,“尊卑貴賤,你尊,她們賤,你想做什麽做什麽。現在,你一個逃犯,我平民,我尊,你賤,我想殺你就殺你。”

“你——”

王書榮眼睛瞪得巨大無比,連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她對著梨落伸出手。

此時此刻,她終於想起來了。

一百年前,天後領兵攻打枉夕山,她就是其中一個。

她就是被斬神劍所傷。

“妖、妖女……”

王書榮擠出這兩個字,徹底消失了。

梨落一劍就殺了可怕至極的王書榮,在霏染溫初和錢薄玉眼裏是比王書榮更可怕的存在。

三個人不斷後退,警惕地盯著梨落,分不清她是好是壞,只有對絕對強大實力,發自內心的恐懼和害怕。

梨落擡起手,蹙眉,手濕了。

嶺南出事了。

梨落轉身消失。

等回到嶺南,嶺南已經下了五個時辰的雨了。

整座城市被哀傷的雨幕遮住。

人家即高興大雨對土地的滋潤,又擔憂,這雨如果繼續這麽下下去,將會造成澇災,地裏的糧食也會被淹沒。

可是,沒人知道這充滿悲傷氣息的雨什麽時候會停下來。

電光閃閃,轟隆隆地雷聲響起。

似暴虐的哀鳴。

鳳凰泣淚,天地共哀。

這雨是鳳凰的心在流淚。

梨落追尋空氣中的氣息來到山神廟,祈風坐在神像前,金色的翅膀衰敗地垂在地上。

“你來了。”他擡起頭,目光哀痛。

“是不是我不來,你打算讓雨一直下下去?”

梨落目光平靜地看著他,“讓雨停下,再下下去,將會稻田毀損,洪水沖毀堤壩?”

“我要知道理由。”祈風雙目猩紅,“告訴我。”

他微微擡高聲音,嗓音顫抖,“你是不是一開始就在算計我?”

“是。”

祈風垂眸苦笑,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你沒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祈風擡頭,似枯萎破碎的樹木。

梨落沒有回答,只是走近他,“你打算讓雨下多久?是不是我殺了你,雨才會停?”

“你又要殺我?”

祈風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眼神。

“不準你傷害殿下。”青鳥忽然跑了出來,“殿下死了,這嶺南的雨就永遠不會停,整座城的人都會死。”

“所以,你們拿城裏的人,城裏的物,這座城市的一切威脅我?”

梨落看著祈風,“讓雨停下來。”

祈風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梨落又問,“是不是我死,雨才會停?”

祈風愕然擡頭,他沒想那麽多,只是覺得委屈,憤怒,想要發洩這一百年來的痛苦。

“壞女人!你不要再傷害殿下了!”

青鳥對著梨落沖了過來,斬神劍淩空出現,與青鳥過起招來。

梨落繼續問:“如果我不向你低頭,你就要毀了這座城市嗎?”

“我只是想讓你和我說清楚。”祈風忽然失控地嘶吼,“你連和我多解釋一句話都不肯?難道這一百年的付出與等待,我不配要一個交代嗎?”

梨落抿了抿唇,目光直視祈風,“所以我的一個解釋,一個交代,比這座城市裏面的所有人都更重要對嗎?你不是說你不會,你會承擔起神的責任護佑凡人嗎?”

簡單的一句話,卻如一記重錘砸在祈風心頭。

“你說的,祈風,你可以做到,也可以證明,愛蒼生也可愛一人。現在輪到自己被背叛就把自己的理想,承諾,全都忘了嗎?”

“我……”

祈風踉蹌後退。

他難以置信地搖頭,“所以,你故意和我談戀愛,刻意折磨我,就是為了驗證我能不能做到?梨落,你太殘忍了。”

“抱歉,是我打開了你惡的那面,如果不是遇到了我,也許你可以一輩子單純天真下去。”

“抱歉?”

祈風咬緊了牙,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從一開始就是嗎?”

“一開始我只是想嘲笑你的天真。”梨落眸光微動,“後來有人改變了我的想法。”

“誰?”祈風問。

梨落沒回答,只說:“你說的對,那天在酒樓裏,我抓著劍的手在發抖,人神之間界限的模糊,妖開始被人奴役,這些都動搖了我的信念。後來有個人在我從沒想過的時候,向我證明了。所以我想知道,那是獨特的存在,還是許多的存在。”

祈風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不是說了嗎?我們一直在尋找的答案,誰教的,你沒找到,我也沒找到,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梨落聲音低啞了幾分,“但是我想試試,你說你可以改變,神也可以控制欲望,愛一人也能愛蒼生。我想賭一次,如果你贏了,我就拿命和你拼一次,按照你的想法,找一條和平的路。”

“其實,一開始我就知道t這個賭輸定了。”

梨落閉了閉眼,說道:“枉夕山,衣冠冢前,你說,值得嗎,從一開始你就在衡量值不值。其實那時就已經輸了,後來,一魂一魄出來,你為了躲避天兵追捕,直接放棄了太子的身份,徹底忘記了那些跟隨你理念的下屬,忘記了自己的責任,只想守著我。”

“我……”

祈風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那時候,心裏只有你。”

“是啊,到那時,我還想再賭一賭,一直賭到今天,滿盤皆輸。”

梨落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我現在都分不清是你輸,還是我輸了。”

“殿下,你別聽她胡言亂語,那都是借口,她根本從頭到尾都是在玩你。”青鳥一邊躲避斬神劍一邊大喊。

可是青鳥的話,祈風聽不進去。

他仿佛陷入了魔怔一般,過去,未來,他是誰,他到底要幹什麽。

巨大的痛苦仿佛要將他整個撕裂。

“我……”祈風忽然抓住梨落:“再給我個機會,我以後會改。”

“你不用改,是我想岔了。”

“梨落,這不公平,你不能因為一件事……”說到這裏,祈風忽然啞然。

自己也意識到不只是一件了。

“你出身高貴,是天帝天後的兒子,是尊貴的太子殿下,人人都捧著你,你站在高高在上的天界俯視萬物蒼生,凡人在你眼裏就如同一棵樹,一朵花,一片葉子。”

“傷害你的人是我,你恨的人也是我,不管是尋求答案,還是報仇,你應該針對的僅我一人,哪怕你是上枉夕山,去找李渡風,找我的弟弟報覆我我都能理解,畢竟,那是我弟弟。但是你沒有。你所謂的愛蒼生不過是溫室裏的善良。”

梨落手一動,斬神劍將青鳥打吐血,回到梨落手裏,“當你順風順水時,你可以隨手憐憫一下路邊的野草,而受傷,憤怒,委屈,怨恨,當你需要付出某種代價達到目的時,這些東西就都是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犧牲品。因為你打從心裏從來沒正視過我們,所以你才會天真,單純,毫無顧忌,輕描淡寫地說出你可以愛一人也愛蒼生,你並沒有思考過你的話,你的承諾到底是什麽。你不是被逼黑化,你是本性如此。”

“這世上從來沒有救世主,我不是,神不是,你也不是。”

梨落舉劍,目光陡然冷了下來。

仿佛在這一刻,眼前人已經和姜慕竹沒什麽區別。

“你要殺我?”祈風問。

“殿下,你清醒點,她一直都要殺你!”青鳥趴在地上,都快被祈風氣死了,“殿下,她對你何曾手下留情過?”

“這對我不公平,你不公平。”祈風如在孤海抓住最後一塊浮木似的說道:“你明明對凡人都可以無限耐心,循循善誘,為什麽偏要對我這麽殘忍?梨落,這不公平。”

梨落劍指祈風,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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