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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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章
男童開口, 用稚嫩的童音說道：“姐姐，我是小河。”
魏縉也坐下來問他：“你爹娘呢？”
小河搖搖頭，“我沒有爹娘, 他們都死了。”
眉茗嬌：“你和方才離開的那個人什麽關系？為什麽願意幫他看守身體？”
小河：“他請我吃了一盒點心，吃完之後我就肚子疼, 每天都得吃他給的糖才能不疼，所以我不敢跑。”
魏縉拍案而起，“豈有此理，這麽小的孩子, 他居然給你下毒？！”
眉茗嬌沒說什麽，拉住小河的手，用法力入他靈脈探了探, 不想越探越心驚。
小河確實中毒了不假，可眉茗嬌居然完全探不出這毒系出何派，更駭人的是, 小河體內並不止有這一種毒。
魏縉看眉茗嬌臉色奇怪, 便問她：“怎麽了, 你看出來什麽了？”
眉茗嬌看著小河的眼睛，少頃，笑了笑：“沒什麽大事, 你放心吧, 我們會幫你解毒的。”
小河眨著亮亮的大眼睛, 也笑說：“是嗎？這樣就太好了, 那我以後可以跟著哥哥姐姐嗎？”
魏縉揉了揉小河的腦袋，“當然行, 哥哥再養一百個你都沒問題。”
眉茗嬌拉住魏縉，笑問小河道：“可以是可以, 不過這一走就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了，你要不要等天亮和朋友們道個別？”
小河搖頭，“不用的，這個村子沒人跟我玩。”
魏縉驚訝地問道：“為什麽？他們欺負你沒爹娘嗎？”
小河回道：“沒有，不是，我是流浪的孤兒，剛來到雲夢沒多久。”
眉茗嬌盯著小河笑了笑，緩道：“是這樣啊…”
小河躬直的背略微軟了一些下去，低聲道：“哥哥姐姐，是不是不想帶我走？”
眉茗嬌頓了頓道：“你無人依靠又中了毒，我們可以帶你走，不過帶你走之前，我需要問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小河眨了眨眼，“姐姐問吧，我不會騙人。”
眉茗嬌直勾勾地看著小河，“江水臨是你什麽人？”
雖然年歲時間都對不上，但是小河長的太像江水臨了，她必須得問清楚。
小河蹙起眉頭想了想，道：“我好像不認識這個人。”
眉茗嬌：“你確定嗎？如果以後姐姐發現你騙我，可是會很生氣的哦！”
魏縉在一旁插嘴道：“她生氣很恐怖的！”
小河搖搖頭，“我真的不認識這個人呀，他是姐姐的朋友嗎？是不是我得認識他，姐姐才會帶我走？”
魏縉聽見小河的聲音有些哭腔，有些不忍心，便起身將抱了抱小河的肩膀，安撫道：“沒有沒有，姐姐不是那個意思，她就是隨口問問，哥哥這就帶你走，回去咱們吃香的喝辣的！”
眉茗嬌還想追問，魏縉揮手道：“行了，他也就七八歲，記事都沒幾年，能記住幾個人名？帶回去把他安置在我那，出了什麽事情我擔著。”
眉茗嬌無法，只得噤口噤言，帶著寧為和小河一起回去。
雲夢城裏，陸吾賴在魏縉的別院，饕餮一樣的吃著東西，聽到外面有聲響，向外一看，眉茗嬌和魏縉竟然牽著個小男孩！
陸吾抓著雞腿，瞠目結舌道：“不是吧，我吃個飯的功夫，你倆孩子長這麽大了？！”
魏縉臉一紅，“你胡說八道什麽！這是小河！”
陸吾：“誰問你倆孩子叫啥名了？我是問他咋長這麽快！”
魏縉氣道：“陸吾你個臭貓，成心跟我作對是不是！”
小河見陸吾有些眼生，往眉茗嬌身後躲了躲。
陸吾隱隱嗅到了小河身上的氣味，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感覺到小河這個孩子應該…
眉茗嬌解釋道：“方才我們跟蹤寧毅，發現背後利用他的是管家寧為，寧為是被伊祁借魂附身的。這個小孩被伊祁下了毒，逼他看著伊祁的身體，伊祁跑了，他的毒還沒解，我們就先帶他回來了。”
陸吾搖頭，“什麽亂七八糟的，那些事情我不感興趣，眉茗嬌，你沒覺得他像一個人嗎？”
眉茗嬌：“可那個人一千年前就死了。”
陸吾：“那又怎麽樣？這孩子也不是人啊！說不準他也在這一千多年了！”
魏縉握著小河的手“唰”地一下就放開了，陸吾的話讓他感覺背後汗毛直豎，“他…他他他…他是鬼嗎？！”
陸吾：“……我什麽時候說他是鬼了？我的意思是說他不是凡人，年紀自然就不能以凡人的來計算。”
眉茗嬌看著陸吾道：“我剛才探他脈息都沒有驗出來，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陸吾叉腰道：“我們貓妖…呸，我們貓神修至化形境界以後都有陰陽眼，不過我和別的貓可不一樣，我的陰陽眼能看出法力比我低的靈骨，這個小河…他的靈骨是鹿靈啊！”
眉茗嬌驚喜道：“當真？陸吾你不是在耍我們玩吧？你此言當真？！”
陸吾俯下身到小河身邊嗅了嗅，回道：“不會錯！雖然他現在聞起來又臟又臭的，但是他血裏面有鹿神血的味兒，我不會聞錯的！”
魏縉：“等等等等，青城山…青城山是阿離兄長的家，剛才…眉茗嬌你又問他認不認識江水臨，江水臨是…阿離的兄長，那這孩子如果真是江水臨的兒子，阿離豈不就是他的姑姑嗎？！”
陸吾頷首，“沒錯，你說的沒錯。”
魏縉大喜，他以為阿離在這個世上沒有任何親人了，但若她知道了還有小河，她一定會開心起來！
魏縉蹲下身子，和顏悅色地跟小河說道：“方才哥哥跟你說錯了，你呀不應該叫我哥哥，應該叫姑父，記住了嗎？以後要叫姑父。”
陸吾趁機踢了魏縉一腳，“你亂教什麽？姑父輪得到你嗎？！”
魏縉氣的起身與陸吾追打到一起，眉茗嬌看著一言不發的小河，隱隱感覺到了什麽。
她蹲下身，問小河道：“你…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世？”
小河低著頭，沒有回答。
眉茗嬌不解，“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為什麽不回青城山去？青城山主峰雖然不在了，但他們畢竟蔭蔽了周圍人族千年，那邊的百姓都會保護你的。”
小河：“回去又能怎麽樣？長大以後再被殺一次嗎？”
眉茗嬌眼神一滯，不知該怎麽回答。
眼前的小河雖然應該就是江水臨的親生兒子，但他遠比看起來要經歷的多，或許他知道很多眉茗嬌都不知道的真相，她沒法哄轉他。
小河看著桌上的飯菜咽了咽口水，轉身道：“不用你們幫我解毒了，我自己有辦法，我走了，再見。”
小河說完便跑，眉茗嬌急忙飛身到他面前攔住他，仔細哄道：“姐姐不計較你為什麽騙人，你是青城山的後人，我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況且你身上t的毒還沒有解，如果就這樣走了，毒發作起來你會很痛的！”
小河不屑地說道：“我是男人，我不怕痛。”
眉茗嬌頓覺頭痛的很，她堂堂堯山王女，何曾做過這樣哄孩子的事情？！
然而她又不得不哄，畢竟小河可能是青城山唯一活著的後人，若是放他跑了，洛離知道後指不定怎麽罵她呢…
眉茗嬌嘆了嘆氣，又道：“好，你不怕痛，那你不怕餓嗎？魏縉哥哥這裏有很多菜蔬，你想吃什麽就有人給你做什麽，留在這兒多好呀！再說…你就不想見見自己唯一的親人嗎？方才他們說的阿離，她是你的小姑姑，她一定很想很想見你。”
小河白皙透亮的臉上淡眉緊皺，看起來十分為難。
少頃，見屋裏的陸吾和白澤接連舉著雞腿、鴨翅向自己揮手，小河方別別扭扭地走回屋子裏頭，細聲道：“那好吧，我就先待兩天，不過就兩天！兩天她不回來，我馬上就走！”
***
天界，百花宮。
雲淩站在洛離身旁，桌上擺著織女趕制出來的嫁衣，她卻看也不看一眼。
僵持了良久，雲淩驀地上前擒住洛離的手腕，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胸前，冷冷說道：“後日大婚，此生此世你都不可能再離開我的身邊。”
洛離卻不掙紮，任他拉扯，仿佛沒有他這個人存在。
雲淩越發怒了，“說話！”
“孤在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洛離：“你覺得我和你成親就證明你贏了他，是嗎？”
雲淩一怔，“你說什麽？”
洛離：“以假亂真，最好的方法便是讓真的自動退出，我說到你心裏去了吧？”
雲淩反問道：“是又怎麽樣？難道你對他就很好嗎？你今日沒有利用我傷害他嗎？若是比惡，你我更像是天生一對。”
洛離：“可天帝陛下最擅長恃強淩弱、趁人之危，這確實是我想學也學不會的。”
雲淩：“孤恃強淩弱？難道是孤不想要公平競爭嗎？可你們又何嘗給過孤這個機會！”
洛離：“很好，天帝陛下只管繼續這樣行事吧，你若坐得穩這個帝位，算我輸。”
雲淩冷笑，“你是想說孤沒有重明鳥的印記嗎？你放心，孤早晚會有的。阿離，你即將成為孤的天後，新娘是不能盼望新郎早死的，這話讓旁人聽了多不吉利！聽話，穿上這件吉服給孤瞧一瞧。”
洛離擡手扔掉了吉服，看也不想看雲淩。
雲淩勃然大怒，方才他只是語氣冷硬了一些，現在卻是真正被激怒了，他將桌上擺著大婚用的東西砸了一地，狂吼著質問洛離道：
“為什麽！為什麽你就是不肯接受我的心意！當年你被梅厭天抓走兩次，你都不曾與他追究過，還與他越發親近，你不就是喜歡這樣的嗎！為什麽他梅厭天可以，我不行！”
洛離向後倒退了一步，雲淩的樣子確實可怕，但她更多的卻是意外，他長著和百裏歸卿一模一樣的臉，她已經習慣了他對自己柔聲細語，以至於他突然間暴怒，恍惚之間，她心口真真切切地疼了一下。
雲淩卻繼續道：“你說話！告訴我你究竟想要什麽？你說！”
洛離不想理他，推開他，轉身便向外走。
雲淩一步上前拽住了洛離，擡起手猛然一握，已經包紮好的傷口便崩開了，鮮血染頭了白紗，順著他的手掌滴到地上，大片的紅色讓人觸目驚心。
雲淩長長平覆了一口氣，啞聲道：“不要走，我不許你走。方才是我錯了，我不對，我喜歡你，不該這樣對待你，我只是…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
見洛離眉頭一緊，雲淩忙又說道：“我知道你是可憐他們，梅厭天他很孤獨，你只是想做他的朋友吧？百裏歸卿他為你毀了容貌，你不忍心傷害他是不是？可是阿離我也很可憐，你看…你看我的手，你看我的血，我也會疼，我也需要你，在這諾大的天宮，只有你能讓治愈我。你給了他們多少愛，我只要一半…不，我只要十分之一，好不好？”
洛離垂眼看著地上那灘血，眼神漸憂。
她對這個雲淩沒有半分情意，有的只是厭惡、憎恨。如果她法力尚在，她寧願同歸於盡也會殺了雲淩。
可是以她現在的狀態，自保都有些艱難。
少頃，洛離眼神微亮，驀地伸手撫了撫他流血的手掌，淡聲道：“其實，你們真的很像。”
“當年，他也問過為什麽他可以，我不行。”
“你說的對，我是不想傷害他們，那若是我答應嫁給你，永遠把你當作百裏歸卿，可以嗎？”
雲淩雙眸中的期待戛然而止，略松開了手，與洛離對視了許久許久，一言不發。
***
魔界。
白澤火急火燎地背著昏迷的百裏歸卿趕回魔淵，急令人去找神策過來。
神策得了信趕回來，見百裏歸卿臉色蒼白，嘴角還有血跡，愕然道：“尊主受傷了？尊主怎麽可能會受傷？！白澤神君，究竟是誰傷了尊主？！”
白澤：“你先別管那麽多了，你們尊主自找的，就算告訴你你也沒法給他報仇。我且問你，他以前每月都怎麽樣抵抗反噬之力？”
神策：“以前？尊主受反噬影響不是只壞了容貌而已嗎？”
白澤心道不妙，看來百裏歸卿未與任何人說過反噬之苦，魔界的人也幫不了他。
白澤又問：“你知不知道那個法咒是誰告訴他的？”
神策回憶了一下，回道：“當年尊主初回魔域，雖然是老魔尊之子，但因母親是仙族之故，不甚受魔界幾個城主支持。那段時間，尊主一直待在魔域征戰，未曾離開過。那幾個城主也都在戰敗後自盡了，沒有告訴尊主什麽法咒。後來…後來在繼任魔尊一直之前，尊主曾去了一趟鬼道，那幾百年裏尊主三不五常地離開魔界，再後來他回來魔界，臉上便已經長出那些疤痕了。”
白澤：“如此說來，是鬼祖柳如年。”
神策：“可要我即刻前往鬼道？”
白澤搖頭，“不行，柳如年的脾氣也怪的很，你貿然前去，他必不會出來相見。”
神策：“那怎麽辦？尊主的臉色看起來非常憔悴，他什麽時候能醒呢？”
白澤皺眉深思，嘆息道：“唉，我真是欠他們兩個的，鬼道我會親自去，不過我離開的這段日子你可得仔細著，若是他醒了，一定要勸住他不要妄動。”
神策撓了撓頭，面露難色道：“照顧尊主是我的職責，只是這妄動…什麽是妄動？”
白澤：“休養生息以外的事都是妄動！他的傷雖然不會死，但若不小心養護，也後發作起來會越來越疼！”
神策：“可尊主在雲夢城還有大事未成，萬一他要去，我怎麽攔得住他？”
白澤看向百裏歸卿，回道：“放心吧，雲夢城他一時三刻不會去了，不過天界…就怕是我不犯人，人來犯我。總之你多派些魔將把守，除了以前照顧他的人，一個也不要放進來，謹防有詐。”
“是。”
神策嚴正應允道。
***
一日後。
魏縉召集眾人於別院議事，寧辰等人走進屋內，見眉茗嬌居於魏縉身側，便不悅道：“她怎麽在這兒？”
魏縉掃視眾人，沈聲道：“本王今日召爾等前來，是為解雲夢城妖毒之困，若認為個人仇怨比滿城百姓生死還嚴重的，現在就請回去。”
寧辰不語，坐到一旁。
少頃，昆侖掌門清玄、碧山仙君韓詩意到了，魏縉便道：
“都到齊了，那本王便開門見山了。來人，將這次禍亂雲夢城的罪魁禍首帶上來！”
兩個小廝押著寧為入內，寧毅立即起身道：“睿王殿下，此人可是我寧府的管家！”
寧辰看向魏縉：“這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寧為在我府中多年，何故要對我寧氏弟子下毒手？”
寧為掙脫兩個小廝，跪爬到寧辰身旁磕頭哭求道：“宗主救我，我一覺睡醒就被他們抓來這兒了，他們說的什麽…什麽妖毒，我全都不知道情！”
眉茗嬌打斷眾人道：“你們先別急，睿王話還沒有說完。”
魏縉覆道：“不錯，罪魁禍首確實是寧府管家寧為，不過卻不是現在的這一位。寧宗主應當聽過借舍術，雖不知寧管家是從多久前開始被借舍，但他被借舍一事確鑿無疑。諸位若是不信，可以問一問他近期都發生了什麽事，一問便知。”
萬笑然道：“問他怎麽能行，若是他扯謊呢？”
韓詩意擡手止住眾人，道：“不必擔憂，我來探靈便知真假。”
說著，韓t詩意施法進入寧為的魂魄，很快便向眾人道：“不錯，他確實不知道最近發生的事，他最後的記憶，是昨夜操辦名叫寧澤榮的弟子婚事。”
寧願微驚，“澤榮？他是我堂叔的弟子，他成婚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
眾人霎時議論紛紛道：“半年前？這麽說假寧為居然在寧府待了半年？！”
“寧宗主，寧管家掌握著許多各世家往來的要事，他被人冒充了半年之久你居然未曾發現嗎？”
“真的寧管家在這兒，那假的是誰？可有擒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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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童開口, 用稚嫩的童音說道：“姐姐，我是小河。”
魏縉也坐下來問他：“你爹娘呢？”
小河搖搖頭，“我沒有爹娘, 他們都死了。”
眉茗嬌：“你和方才離開的那個人什麽關系？為什麽願意幫他看守身體？”
小河：“他請我吃了一盒點心，吃完之後我就肚子疼, 每天都得吃他給的糖才能不疼，所以我不敢跑。”
魏縉拍案而起，“豈有此理，這麽小的孩子, 他居然給你下毒？！”
眉茗嬌沒說什麽，拉住小河的手，用法力入他靈脈探了探, 不想越探越心驚。
小河確實中毒了不假，可眉茗嬌居然完全探不出這毒系出何派，更駭人的是, 小河體內並不止有這一種毒。
魏縉看眉茗嬌臉色奇怪, 便問她：“怎麽了, 你看出來什麽了？”
眉茗嬌看著小河的眼睛，少頃，笑了笑：“沒什麽大事, 你放心吧, 我們會幫你解毒的。”
小河眨著亮亮的大眼睛, 也笑說：“是嗎？這樣就太好了, 那我以後可以跟著哥哥姐姐嗎？”
魏縉揉了揉小河的腦袋，“當然行, 哥哥再養一百個你都沒問題。”
眉茗嬌拉住魏縉，笑問小河道：“可以是可以, 不過這一走就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了，你要不要等天亮和朋友們道個別？”
小河搖頭，“不用的，這個村子沒人跟我玩。”
魏縉驚訝地問道：“為什麽？他們欺負你沒爹娘嗎？”
小河回道：“沒有，不是，我是流浪的孤兒，剛來到雲夢沒多久。”
眉茗嬌盯著小河笑了笑，緩道：“是這樣啊…”
小河躬直的背略微軟了一些下去，低聲道：“哥哥姐姐，是不是不想帶我走？”
眉茗嬌頓了頓道：“你無人依靠又中了毒，我們可以帶你走，不過帶你走之前，我需要問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小河眨了眨眼，“姐姐問吧，我不會騙人。”
眉茗嬌直勾勾地看著小河，“江水臨是你什麽人？”
雖然年歲時間都對不上，但是小河長的太像江水臨了，她必須得問清楚。
小河蹙起眉頭想了想，道：“我好像不認識這個人。”
眉茗嬌：“你確定嗎？如果以後姐姐發現你騙我，可是會很生氣的哦！”
魏縉在一旁插嘴道：“她生氣很恐怖的！”
小河搖搖頭，“我真的不認識這個人呀，他是姐姐的朋友嗎？是不是我得認識他，姐姐才會帶我走？”
魏縉聽見小河的聲音有些哭腔，有些不忍心，便起身將抱了抱小河的肩膀，安撫道：“沒有沒有，姐姐不是那個意思，她就是隨口問問，哥哥這就帶你走，回去咱們吃香的喝辣的！”
眉茗嬌還想追問，魏縉揮手道：“行了，他也就七八歲，記事都沒幾年，能記住幾個人名？帶回去把他安置在我那，出了什麽事情我擔著。”
眉茗嬌無法，只得噤口噤言，帶著寧為和小河一起回去。
雲夢城裏，陸吾賴在魏縉的別院，饕餮一樣的吃著東西，聽到外面有聲響，向外一看，眉茗嬌和魏縉竟然牽著個小男孩！
陸吾抓著雞腿，瞠目結舌道：“不是吧，我吃個飯的功夫，你倆孩子長這麽大了？！”
魏縉臉一紅，“你胡說八道什麽！這是小河！”
陸吾：“誰問你倆孩子叫啥名了？我是問他咋長這麽快！”
魏縉氣道：“陸吾你個臭貓，成心跟我作對是不是！”
小河見陸吾有些眼生，往眉茗嬌身後躲了躲。
陸吾隱隱嗅到了小河身上的氣味，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感覺到小河這個孩子應該…
眉茗嬌解釋道：“方才我們跟蹤寧毅，發現背後利用他的是管家寧為，寧為是被伊祁借魂附身的。這個小孩被伊祁下了毒，逼他看著伊祁的身體，伊祁跑了，他的毒還沒解，我們就先帶他回來了。”
陸吾搖頭，“什麽亂七八糟的，那些事情我不感興趣，眉茗嬌，你沒覺得他像一個人嗎？”
眉茗嬌：“可那個人一千年前就死了。”
陸吾：“那又怎麽樣？這孩子也不是人啊！說不準他也在這一千多年了！”
魏縉握著小河的手“唰”地一下就放開了，陸吾的話讓他感覺背後汗毛直豎，“他…他他他…他是鬼嗎？！”
陸吾：“……我什麽時候說他是鬼了？我的意思是說他不是凡人，年紀自然就不能以凡人的來計算。”
眉茗嬌看著陸吾道：“我剛才探他脈息都沒有驗出來，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陸吾叉腰道：“我們貓妖…呸，我們貓神修至化形境界以後都有陰陽眼，不過我和別的貓可不一樣，我的陰陽眼能看出法力比我低的靈骨，這個小河…他的靈骨是鹿靈啊！”
眉茗嬌驚喜道：“當真？陸吾你不是在耍我們玩吧？你此言當真？！”
陸吾俯下身到小河身邊嗅了嗅，回道：“不會錯！雖然他現在聞起來又臟又臭的，但是他血裏面有鹿神血的味兒，我不會聞錯的！”
魏縉：“等等等等，青城山…青城山是阿離兄長的家，剛才…眉茗嬌你又問他認不認識江水臨，江水臨是…阿離的兄長，那這孩子如果真是江水臨的兒子，阿離豈不就是他的姑姑嗎？！”
陸吾頷首，“沒錯，你說的沒錯。”
魏縉大喜，他以為阿離在這個世上沒有任何親人了，但若她知道了還有小河，她一定會開心起來！
魏縉蹲下身子，和顏悅色地跟小河說道：“方才哥哥跟你說錯了，你呀不應該叫我哥哥，應該叫姑父，記住了嗎？以後要叫姑父。”
陸吾趁機踢了魏縉一腳，“你亂教什麽？姑父輪得到你嗎？！”
魏縉氣的起身與陸吾追打到一起，眉茗嬌看著一言不發的小河，隱隱感覺到了什麽。
她蹲下身，問小河道：“你…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世？”
小河低著頭，沒有回答。
眉茗嬌不解，“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為什麽不回青城山去？青城山主峰雖然不在了，但他們畢竟蔭蔽了周圍人族千年，那邊的百姓都會保護你的。”
小河：“回去又能怎麽樣？長大以後再被殺一次嗎？”
眉茗嬌眼神一滯，不知該怎麽回答。
眼前的小河雖然應該就是江水臨的親生兒子，但他遠比看起來要經歷的多，或許他知道很多眉茗嬌都不知道的真相，她沒法哄轉他。
小河看著桌上的飯菜咽了咽口水，轉身道：“不用你們幫我解毒了，我自己有辦法，我走了，再見。”
小河說完便跑，眉茗嬌急忙飛身到他面前攔住他，仔細哄道：“姐姐不計較你為什麽騙人，你是青城山的後人，我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況且你身上t的毒還沒有解，如果就這樣走了，毒發作起來你會很痛的！”
小河不屑地說道：“我是男人，我不怕痛。”
眉茗嬌頓覺頭痛的很，她堂堂堯山王女，何曾做過這樣哄孩子的事情？！
然而她又不得不哄，畢竟小河可能是青城山唯一活著的後人，若是放他跑了，洛離知道後指不定怎麽罵她呢…
眉茗嬌嘆了嘆氣，又道：“好，你不怕痛，那你不怕餓嗎？魏縉哥哥這裏有很多菜蔬，你想吃什麽就有人給你做什麽，留在這兒多好呀！再說…你就不想見見自己唯一的親人嗎？方才他們說的阿離，她是你的小姑姑，她一定很想很想見你。”
小河白皙透亮的臉上淡眉緊皺，看起來十分為難。
少頃，見屋裏的陸吾和白澤接連舉著雞腿、鴨翅向自己揮手，小河方別別扭扭地走回屋子裏頭，細聲道：“那好吧，我就先待兩天，不過就兩天！兩天她不回來，我馬上就走！”
***
天界，百花宮。
雲淩站在洛離身旁，桌上擺著織女趕制出來的嫁衣，她卻看也不看一眼。
僵持了良久，雲淩驀地上前擒住洛離的手腕，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胸前，冷冷說道：“後日大婚，此生此世你都不可能再離開我的身邊。”
洛離卻不掙紮，任他拉扯，仿佛沒有他這個人存在。
雲淩越發怒了，“說話！”
“孤在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洛離：“你覺得我和你成親就證明你贏了他，是嗎？”
雲淩一怔，“你說什麽？”
洛離：“以假亂真，最好的方法便是讓真的自動退出，我說到你心裏去了吧？”
雲淩反問道：“是又怎麽樣？難道你對他就很好嗎？你今日沒有利用我傷害他嗎？若是比惡，你我更像是天生一對。”
洛離：“可天帝陛下最擅長恃強淩弱、趁人之危，這確實是我想學也學不會的。”
雲淩：“孤恃強淩弱？難道是孤不想要公平競爭嗎？可你們又何嘗給過孤這個機會！”
洛離：“很好，天帝陛下只管繼續這樣行事吧，你若坐得穩這個帝位，算我輸。”
雲淩冷笑，“你是想說孤沒有重明鳥的印記嗎？你放心，孤早晚會有的。阿離，你即將成為孤的天後，新娘是不能盼望新郎早死的，這話讓旁人聽了多不吉利！聽話，穿上這件吉服給孤瞧一瞧。”
洛離擡手扔掉了吉服，看也不想看雲淩。
雲淩勃然大怒，方才他只是語氣冷硬了一些，現在卻是真正被激怒了，他將桌上擺著大婚用的東西砸了一地，狂吼著質問洛離道：
“為什麽！為什麽你就是不肯接受我的心意！當年你被梅厭天抓走兩次，你都不曾與他追究過，還與他越發親近，你不就是喜歡這樣的嗎！為什麽他梅厭天可以，我不行！”
洛離向後倒退了一步，雲淩的樣子確實可怕，但她更多的卻是意外，他長著和百裏歸卿一模一樣的臉，她已經習慣了他對自己柔聲細語，以至於他突然間暴怒，恍惚之間，她心口真真切切地疼了一下。
雲淩卻繼續道：“你說話！告訴我你究竟想要什麽？你說！”
洛離不想理他，推開他，轉身便向外走。
雲淩一步上前拽住了洛離，擡起手猛然一握，已經包紮好的傷口便崩開了，鮮血染頭了白紗，順著他的手掌滴到地上，大片的紅色讓人觸目驚心。
雲淩長長平覆了一口氣，啞聲道：“不要走，我不許你走。方才是我錯了，我不對，我喜歡你，不該這樣對待你，我只是…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
見洛離眉頭一緊，雲淩忙又說道：“我知道你是可憐他們，梅厭天他很孤獨，你只是想做他的朋友吧？百裏歸卿他為你毀了容貌，你不忍心傷害他是不是？可是阿離我也很可憐，你看…你看我的手，你看我的血，我也會疼，我也需要你，在這諾大的天宮，只有你能讓治愈我。你給了他們多少愛，我只要一半…不，我只要十分之一，好不好？”
洛離垂眼看著地上那灘血，眼神漸憂。
她對這個雲淩沒有半分情意，有的只是厭惡、憎恨。如果她法力尚在，她寧願同歸於盡也會殺了雲淩。
可是以她現在的狀態，自保都有些艱難。
少頃，洛離眼神微亮，驀地伸手撫了撫他流血的手掌，淡聲道：“其實，你們真的很像。”
“當年，他也問過為什麽他可以，我不行。”
“你說的對，我是不想傷害他們，那若是我答應嫁給你，永遠把你當作百裏歸卿，可以嗎？”
雲淩雙眸中的期待戛然而止，略松開了手，與洛離對視了許久許久，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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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
白澤火急火燎地背著昏迷的百裏歸卿趕回魔淵，急令人去找神策過來。
神策得了信趕回來，見百裏歸卿臉色蒼白，嘴角還有血跡，愕然道：“尊主受傷了？尊主怎麽可能會受傷？！白澤神君，究竟是誰傷了尊主？！”
白澤：“你先別管那麽多了，你們尊主自找的，就算告訴你你也沒法給他報仇。我且問你，他以前每月都怎麽樣抵抗反噬之力？”
神策：“以前？尊主受反噬影響不是只壞了容貌而已嗎？”
白澤心道不妙，看來百裏歸卿未與任何人說過反噬之苦，魔界的人也幫不了他。
白澤又問：“你知不知道那個法咒是誰告訴他的？”
神策回憶了一下，回道：“當年尊主初回魔域，雖然是老魔尊之子，但因母親是仙族之故，不甚受魔界幾個城主支持。那段時間，尊主一直待在魔域征戰，未曾離開過。那幾個城主也都在戰敗後自盡了，沒有告訴尊主什麽法咒。後來…後來在繼任魔尊一直之前，尊主曾去了一趟鬼道，那幾百年裏尊主三不五常地離開魔界，再後來他回來魔界，臉上便已經長出那些疤痕了。”
白澤：“如此說來，是鬼祖柳如年。”
神策：“可要我即刻前往鬼道？”
白澤搖頭，“不行，柳如年的脾氣也怪的很，你貿然前去，他必不會出來相見。”
神策：“那怎麽辦？尊主的臉色看起來非常憔悴，他什麽時候能醒呢？”
白澤皺眉深思，嘆息道：“唉，我真是欠他們兩個的，鬼道我會親自去，不過我離開的這段日子你可得仔細著，若是他醒了，一定要勸住他不要妄動。”
神策撓了撓頭，面露難色道：“照顧尊主是我的職責，只是這妄動…什麽是妄動？”
白澤：“休養生息以外的事都是妄動！他的傷雖然不會死，但若不小心養護，也後發作起來會越來越疼！”
神策：“可尊主在雲夢城還有大事未成，萬一他要去，我怎麽攔得住他？”
白澤看向百裏歸卿，回道：“放心吧，雲夢城他一時三刻不會去了，不過天界…就怕是我不犯人，人來犯我。總之你多派些魔將把守，除了以前照顧他的人，一個也不要放進來，謹防有詐。”
“是。”
神策嚴正應允道。
***
一日後。
魏縉召集眾人於別院議事，寧辰等人走進屋內，見眉茗嬌居於魏縉身側，便不悅道：“她怎麽在這兒？”
魏縉掃視眾人，沈聲道：“本王今日召爾等前來，是為解雲夢城妖毒之困，若認為個人仇怨比滿城百姓生死還嚴重的，現在就請回去。”
寧辰不語，坐到一旁。
少頃，昆侖掌門清玄、碧山仙君韓詩意到了，魏縉便道：
“都到齊了，那本王便開門見山了。來人，將這次禍亂雲夢城的罪魁禍首帶上來！”
兩個小廝押著寧為入內，寧毅立即起身道：“睿王殿下，此人可是我寧府的管家！”
寧辰看向魏縉：“這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寧為在我府中多年，何故要對我寧氏弟子下毒手？”
寧為掙脫兩個小廝，跪爬到寧辰身旁磕頭哭求道：“宗主救我，我一覺睡醒就被他們抓來這兒了，他們說的什麽…什麽妖毒，我全都不知道情！”
眉茗嬌打斷眾人道：“你們先別急，睿王話還沒有說完。”
魏縉覆道：“不錯，罪魁禍首確實是寧府管家寧為，不過卻不是現在的這一位。寧宗主應當聽過借舍術，雖不知寧管家是從多久前開始被借舍，但他被借舍一事確鑿無疑。諸位若是不信，可以問一問他近期都發生了什麽事，一問便知。”
萬笑然道：“問他怎麽能行，若是他扯謊呢？”
韓詩意擡手止住眾人，道：“不必擔憂，我來探靈便知真假。”
說著，韓t詩意施法進入寧為的魂魄，很快便向眾人道：“不錯，他確實不知道最近發生的事，他最後的記憶，是昨夜操辦名叫寧澤榮的弟子婚事。”
寧願微驚，“澤榮？他是我堂叔的弟子，他成婚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
眾人霎時議論紛紛道：“半年前？這麽說假寧為居然在寧府待了半年？！”
“寧宗主，寧管家掌握著許多各世家往來的要事，他被人冒充了半年之久你居然未曾發現嗎？”
“真的寧管家在這兒，那假的是誰？可有擒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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