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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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章
魏縉不免心裏一驚, 她…她當真是詐自己的嗎？
不，不對。
魏縉追問道：“即便如此，最多也只能猜到此事與白景照有關, 你那日怎得問起我來？”
洛離莞爾道：“此事…我若說了，睿王殿下可不要責怪你那些隨性護衛。”
魏縉不解：“與他們有甚關系？”
洛離淡淡道：“從前百裏衡德派人清理白景照密室, 陸吾恰好路過，他發現了一種很古怪的藥，而更古怪的是裝藥的箱子在搬運式脫了栓，更換箱子時扶風本地的仆從、修士皆無人認得那是什麽, 偏京城來的幾個護衛軍個個都認得。”
“他們見眾人不識那藥，便討了回京，議論著回去賣給那些名門, 定能要個好價錢。”
“若說京城的名門，那還有誰能比得過皇室呢？往往皇室所愛之物，不出半年便會在各個世家豪門中流行開來。所以我直接來尋睿王殿下你打聽此事, 有何不對嗎？”
魏縉聽她語氣平緩、條理清晰地說完這一番話, 心裏的懷疑當即便去了七成, 遂道：“倒也是合情合理，不愧是我選中的王妃！不止王妃，我看你有國母之相！阿離這次事情忙完, 就同我入京成親去吧！啊你怎麽走啦, 別走呀, 哎呀你慢些, 本王怕黑呀！”
這一路上他這種胡鬧的話，洛離已經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開始她也勸過、提醒過, 但魏縉依舊我行我素，每日裏王妃、大婚這些字眼不離口, 久而久之洛離也慣了，他說他的話，她趕她的路。
於是二人你追我趕了好一會兒，直到發覺已經迷路時方停下來。
恰逢此時有一小女孩牽著牛路過，女孩看上去約莫十歲左右的年紀，洛離便下了馬，上前溫言問她道：
“小妹妹，姐姐要去玉門關，路過此處有些迷路了，你知不知道西行的出口在哪裏呀？”
小女孩雖然衣衫破舊，但生得白皙可愛，怯生生地回答洛離道：“玉門關…小瑩未曾去過，不過村子的西出口我是知道的，只是此地岔路極多又崎嶇蜿蜒，加之天色已暗，還是我帶哥哥姐姐去罷。”
洛離同小瑩道了謝，三人兩前一後的往西走去，路上洛離與女孩閑聊了幾句，得知她今年十二歲，世代居於此山坳。因為父母需要照顧年幼的弟弟，便由她每日幫家裏放牛。
閑話間三人已走到了一破爛的籬笆門外，小瑩回頭向洛離笑了笑：“哥哥姐姐，稍等我一下，我先回家拴一下牛，不然天色晚了，爹娘會生氣的。”
洛離點點頭，這是應該的，便與魏縉一同下了馬，在院外等。
但小瑩才剛進去，屋內很快便傳來女人呵斥聲：“哪裏瘋跑去了！怎麽天黑了才回來！”
小瑩似乎與她分說了幾句，但聲音太低了，聽得不甚清楚。
突然間屋內傳來“啪”地一聲脆響，似是碎了什麽東西，緊接著又傳來男人的斥罵聲：“養你這麽多年，白眼狼一個！你有沒有良心，誰教你的這麽自私！”
洛離與魏縉相視一望，頓覺有異，便與入院勸解，小瑩踉蹌著從屋裏跑了出來，三步並作兩步跑向牛棚，看似要帶著牛走。
三五個中年男女很快也從屋內跑了出來，矮胖的男人把小瑩堵在牛棚外，道：“死丫頭，你搞搞清楚，這牛是老子的，老子想把它賣給誰就賣給誰！由不得你做主！”
黃牛似乎從男主人的眼中讀懂了意圖，一個勁兒的往小瑩身後躲。
矮胖男子抄起鞭子就抽它：“你給我過來，過來！”
黃牛被抽得疼，但似是寧可被打也不願被賣，便依舊不動，站著挨打。
小瑩左攔右攔，但矮胖男子卻像發了性一樣，非要當著眾人展示家主霸氣。
黃牛兩眼含淚，向著小瑩跪了下來。
小瑩也驀地落下兩滴淚珠，緊緊拽著牛繩，將黃牛拉起來，向矮胖男人說道：“可是它從三個月便是由我照顧著，這幾年暗示給它餵食餵水、打掃牛棚、給牛洗澡、放牛都是我做的，你照顧過它幾天？”
矮胖男人火道：“老子是一家之主，這些瑣碎低賤的事情本該就是你們女人的份內之事，否則老子白養你們嗎！”
小瑩搖頭道：“不！你沒養我，是牛養我！打我來到這個家，根本就沒看見你做幾件正事！春天牽著牛去犁地的是我，撒種子的也是我，甚至秋收你也沒來過幾日！你憑什麽說你白養我們！”
矮胖男人指著小瑩罵道：“好你個沒良心的王八羔子，你爹你娘就是被你克死的，老子看你可憐才把你帶回家，沒想到啊沒想到啊，如今你翅膀硬了，敢和你爹我叫板了！”
小瑩反駁道：“你不是我爹！我爹正直善良、為人老實，不像你是全村出了名的不學無術不務正業！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哪裏像個父親，憑什麽讓我尊敬你！”
院裏另兩個看似像買主的人面面相覷，神情有些尷尬。
那中年女子便忙上前拉住暴怒的矮胖男人，明裏暗裏指責小瑩道：“哎呀相公，說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就是與我們不是一條心，為了一頭牛，竟然指責起養她四五年的父母來了！可是瑩兒，我與你劉叔雖不是你親生爹娘，但到底好吃好喝把你養這麽大，你怎麽能當著外人這樣汙蔑你爹呢？”
小瑩：“你胡說！我哪裏有汙蔑他？”
中年女子掩面啜泣道：“瑩兒，咱家確實過得艱難，否則怎麽也不會賣了牛呀！難道我和你劉叔不心疼嗎？可是你要知道，銀子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弟弟已經纏綿病榻多日，家裏所有的錢都進了藥罐子，大夫說了一旦停了藥，你弟弟隨時可能就沒命了！他可是咱們老劉家唯一的男丁呀，難道你忍心看著他去死嗎？”
小瑩：“我…”
中年女子大哭起來：“我知道你一向嫌他哭鬧起來很吵，所以白日裏總是借放牛的名義跑出家去玩，可是娘這麽多年從來沒怪過你呀，你私下和村東吳家的大小子耳鬢廝磨，為此我和你爹被人戳著脊梁骨說家風不正，我們不是也一個手指頭都沒碰過你嗎？你捫心自問，難道娘待你不好嗎？”
小瑩：“我從來沒有…”
中年女子索性倒地大哭起來：“我知道，你心裏記恨著娘私自做主把你許給了村長兒子，可是天地良心啊，我們真的是為了你著想啊！咱們這窮鄉僻壤的地界，女人都得下地勞作，累死累活一輩子不就是圖個穿衣吃飯嗎？村長家有良田、有果園、還有一個丫鬟侍候，娘都沒過過這麽好的日子，一心就想著你過得好啊！”
她哭過了氣，平覆了片刻，忽而站起身變了臉色指著牛說道：“瑩兒，你平日裏一向乖順，難道都是騙我們的？你今日裏為了這頭牛，連你弟弟死活都不顧了，難道…難道…哎呀當年你爹喝醉了酒確實說過以後讓這牛給你當嫁妝，可是凡事也分個輕重緩急，你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弟弟去死啊！你怎麽忍心啊！”
小瑩瞪大了雙眼，胸口劇烈起伏，怎麽也沒想到養母會說出這許多卑劣的話。她一怒之下松開了牛繩，推了女子一把，怒道：“你胡說！”
女子“哎喲”一聲捂著胸口再次倒地大哭起來：“沒天理了沒天理了，好心養了個孤兒，沒想到是奔著挖空我們家底兒來的，我的兒子啊！娘對不起你啊！你死了娘一定陪著你去啊！”t
小瑩連連搖頭，解釋道：“我沒有，我就是氣極了輕輕一推，我…”
“啪！！”
矮胖男人擡手便給了小瑩一巴掌，更罵道：“反了你了！好吃好喝養你這麽大，你不懂回饋我們，竟然還敢弒母！你不讓我賣牛，好，我把你賣到窯子裏去！”
說著他拉起小瑩便向外走，小瑩掙紮著亂踢亂踹，那兩個買牛的人見狀也上前拉架道：”大劉，別這樣，有話好好說，到底是養了許多年了也有感情了。孩子小不懂事，說幾句也就算了，做父母的哪有真跟孩子生氣的？”
但矮胖大劉不被勸還好，一被勸愈發惹出許多氣來，怒道：“你們別管，別管！老子平日裏就是太慣著她了，縱得她竟然惦記起我們老劉家的錢來了，老子今天非得好好讓她知道一下，在這個家裏究竟是誰做主！”
說罷，他一把甩開勸架的兩人，高高舉起鞭子，使出渾身的力氣向小瑩抽去！
“啪！”
鞭子落在了黃牛的身上，血淋淋的一道。
“不！！”
小瑩撕心裂肺地大喊著，踉蹌站起身想要護著黃牛，
但黃牛卻低了低眼睛，又擡起頭看了小瑩一眼，轉身向院門口的買牛人身邊走去。
兩個買牛人也驚了，這黃牛方才還跪下求著不要賣它，現在怎得卻自己願意走了？
難道是…
小瑩急忙想要去追，卻被大劉一把拽住罵道：“你往哪走，你給我跪下磕頭認錯！”
但小瑩哪裏還能聽得進他的話，一心只想著黃牛，連聲喚它：“大黃你別走，我不怕疼，你別走，他們兩個是牛肉販子，你走了你會死的！大黃！大黃！大黃！！”
但黃牛似乎鐵了心，聽到她喚自己，回頭看了一眼，可見到大劉又為了自己舉起鞭子要打小主人，轉身便向外走去。
魏縉看不下去了，隔著院門向裏怒呵了一句：“要多少銀子本王給你！你把黃牛還回來，還有你，把小瑩放開！”
大劉夫婦兩個這才意識到漆黑一片的夜色裏站了兩個人，劉婦便走出來，上下打量了他們兩個一番，說道：
“二位不是我們本地的吧？這位公子穿金戴銀的好生富貴，公子你人好心好命好，可憐可憐我們家吧，我那兒子還那麽小，再沒藥吃就死定了…”
魏縉不耐煩道：“休要和本王哭鬧，你只說要多少銀子才能放人！”
洛離拉了一下魏縉的衣袖，他回眸道：“阿離這事你別管，我一定要救出小瑩。”
劉妻聽了這話，忙道：“公子竟知道我女兒叫什麽，莫不是看上我家小瑩了？我家小瑩生得漂亮極了，又能幹的很，洗衣煮飯針黹女工沒有不會的，所以她的聘禮呀便要比尋常人家多些，怎麽也得…得三五百兩銀子呀！”
洛離眉頭一蹙，尋常四口之家一年的開銷不過十兩，這婦人開口便是三五百兩？
但魏縉還當真就是同這婦人認為的那般人傻錢多，當即便從懷裏拿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給她。
劉妻霎時瞪大了雙眼，看來今天是遇到真有錢的財主了！甚恨自己剛才沒說三五千兩！
她忙走近前去拿銀票，眼看著潑天的富貴就要到手，但銀票竟然被那富貴公子旁邊的女子抽走了。
劉妻臉色一僵，問道：“夫人這是什麽意思？莫不是怕我們小瑩進了門，以後家裏便沒你位置了？您不用擔心，我們小瑩只求做個妾，斷不會動搖你的位置。”
魏縉也不解：“阿離，我們先救人要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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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縉不免心裏一驚, 她…她當真是詐自己的嗎？
不，不對。
魏縉追問道：“即便如此，最多也只能猜到此事與白景照有關, 你那日怎得問起我來？”
洛離莞爾道：“此事…我若說了，睿王殿下可不要責怪你那些隨性護衛。”
魏縉不解：“與他們有甚關系？”
洛離淡淡道：“從前百裏衡德派人清理白景照密室, 陸吾恰好路過，他發現了一種很古怪的藥，而更古怪的是裝藥的箱子在搬運式脫了栓，更換箱子時扶風本地的仆從、修士皆無人認得那是什麽, 偏京城來的幾個護衛軍個個都認得。”
“他們見眾人不識那藥，便討了回京，議論著回去賣給那些名門, 定能要個好價錢。”
“若說京城的名門，那還有誰能比得過皇室呢？往往皇室所愛之物，不出半年便會在各個世家豪門中流行開來。所以我直接來尋睿王殿下你打聽此事, 有何不對嗎？”
魏縉聽她語氣平緩、條理清晰地說完這一番話, 心裏的懷疑當即便去了七成, 遂道：“倒也是合情合理，不愧是我選中的王妃！不止王妃，我看你有國母之相！阿離這次事情忙完, 就同我入京成親去吧！啊你怎麽走啦, 別走呀, 哎呀你慢些, 本王怕黑呀！”
這一路上他這種胡鬧的話，洛離已經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開始她也勸過、提醒過, 但魏縉依舊我行我素，每日裏王妃、大婚這些字眼不離口, 久而久之洛離也慣了，他說他的話，她趕她的路。
於是二人你追我趕了好一會兒，直到發覺已經迷路時方停下來。
恰逢此時有一小女孩牽著牛路過，女孩看上去約莫十歲左右的年紀，洛離便下了馬，上前溫言問她道：
“小妹妹，姐姐要去玉門關，路過此處有些迷路了，你知不知道西行的出口在哪裏呀？”
小女孩雖然衣衫破舊，但生得白皙可愛，怯生生地回答洛離道：“玉門關…小瑩未曾去過，不過村子的西出口我是知道的，只是此地岔路極多又崎嶇蜿蜒，加之天色已暗，還是我帶哥哥姐姐去罷。”
洛離同小瑩道了謝，三人兩前一後的往西走去，路上洛離與女孩閑聊了幾句，得知她今年十二歲，世代居於此山坳。因為父母需要照顧年幼的弟弟，便由她每日幫家裏放牛。
閑話間三人已走到了一破爛的籬笆門外，小瑩回頭向洛離笑了笑：“哥哥姐姐，稍等我一下，我先回家拴一下牛，不然天色晚了，爹娘會生氣的。”
洛離點點頭，這是應該的，便與魏縉一同下了馬，在院外等。
但小瑩才剛進去，屋內很快便傳來女人呵斥聲：“哪裏瘋跑去了！怎麽天黑了才回來！”
小瑩似乎與她分說了幾句，但聲音太低了，聽得不甚清楚。
突然間屋內傳來“啪”地一聲脆響，似是碎了什麽東西，緊接著又傳來男人的斥罵聲：“養你這麽多年，白眼狼一個！你有沒有良心，誰教你的這麽自私！”
洛離與魏縉相視一望，頓覺有異，便與入院勸解，小瑩踉蹌著從屋裏跑了出來，三步並作兩步跑向牛棚，看似要帶著牛走。
三五個中年男女很快也從屋內跑了出來，矮胖的男人把小瑩堵在牛棚外，道：“死丫頭，你搞搞清楚，這牛是老子的，老子想把它賣給誰就賣給誰！由不得你做主！”
黃牛似乎從男主人的眼中讀懂了意圖，一個勁兒的往小瑩身後躲。
矮胖男子抄起鞭子就抽它：“你給我過來，過來！”
黃牛被抽得疼，但似是寧可被打也不願被賣，便依舊不動，站著挨打。
小瑩左攔右攔，但矮胖男子卻像發了性一樣，非要當著眾人展示家主霸氣。
黃牛兩眼含淚，向著小瑩跪了下來。
小瑩也驀地落下兩滴淚珠，緊緊拽著牛繩，將黃牛拉起來，向矮胖男人說道：“可是它從三個月便是由我照顧著，這幾年暗示給它餵食餵水、打掃牛棚、給牛洗澡、放牛都是我做的，你照顧過它幾天？”
矮胖男人火道：“老子是一家之主，這些瑣碎低賤的事情本該就是你們女人的份內之事，否則老子白養你們嗎！”
小瑩搖頭道：“不！你沒養我，是牛養我！打我來到這個家，根本就沒看見你做幾件正事！春天牽著牛去犁地的是我，撒種子的也是我，甚至秋收你也沒來過幾日！你憑什麽說你白養我們！”
矮胖男人指著小瑩罵道：“好你個沒良心的王八羔子，你爹你娘就是被你克死的，老子看你可憐才把你帶回家，沒想到啊沒想到啊，如今你翅膀硬了，敢和你爹我叫板了！”
小瑩反駁道：“你不是我爹！我爹正直善良、為人老實，不像你是全村出了名的不學無術不務正業！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哪裏像個父親，憑什麽讓我尊敬你！”
院裏另兩個看似像買主的人面面相覷，神情有些尷尬。
那中年女子便忙上前拉住暴怒的矮胖男人，明裏暗裏指責小瑩道：“哎呀相公，說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就是與我們不是一條心，為了一頭牛，竟然指責起養她四五年的父母來了！可是瑩兒，我與你劉叔雖不是你親生爹娘，但到底好吃好喝把你養這麽大，你怎麽能當著外人這樣汙蔑你爹呢？”
小瑩：“你胡說！我哪裏有汙蔑他？”
中年女子掩面啜泣道：“瑩兒，咱家確實過得艱難，否則怎麽也不會賣了牛呀！難道我和你劉叔不心疼嗎？可是你要知道，銀子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弟弟已經纏綿病榻多日，家裏所有的錢都進了藥罐子，大夫說了一旦停了藥，你弟弟隨時可能就沒命了！他可是咱們老劉家唯一的男丁呀，難道你忍心看著他去死嗎？”
小瑩：“我…”
中年女子大哭起來：“我知道你一向嫌他哭鬧起來很吵，所以白日裏總是借放牛的名義跑出家去玩，可是娘這麽多年從來沒怪過你呀，你私下和村東吳家的大小子耳鬢廝磨，為此我和你爹被人戳著脊梁骨說家風不正，我們不是也一個手指頭都沒碰過你嗎？你捫心自問，難道娘待你不好嗎？”
小瑩：“我從來沒有…”
中年女子索性倒地大哭起來：“我知道，你心裏記恨著娘私自做主把你許給了村長兒子，可是天地良心啊，我們真的是為了你著想啊！咱們這窮鄉僻壤的地界，女人都得下地勞作，累死累活一輩子不就是圖個穿衣吃飯嗎？村長家有良田、有果園、還有一個丫鬟侍候，娘都沒過過這麽好的日子，一心就想著你過得好啊！”
她哭過了氣，平覆了片刻，忽而站起身變了臉色指著牛說道：“瑩兒，你平日裏一向乖順，難道都是騙我們的？你今日裏為了這頭牛，連你弟弟死活都不顧了，難道…難道…哎呀當年你爹喝醉了酒確實說過以後讓這牛給你當嫁妝，可是凡事也分個輕重緩急，你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弟弟去死啊！你怎麽忍心啊！”
小瑩瞪大了雙眼，胸口劇烈起伏，怎麽也沒想到養母會說出這許多卑劣的話。她一怒之下松開了牛繩，推了女子一把，怒道：“你胡說！”
女子“哎喲”一聲捂著胸口再次倒地大哭起來：“沒天理了沒天理了，好心養了個孤兒，沒想到是奔著挖空我們家底兒來的，我的兒子啊！娘對不起你啊！你死了娘一定陪著你去啊！”t
小瑩連連搖頭，解釋道：“我沒有，我就是氣極了輕輕一推，我…”
“啪！！”
矮胖男人擡手便給了小瑩一巴掌，更罵道：“反了你了！好吃好喝養你這麽大，你不懂回饋我們，竟然還敢弒母！你不讓我賣牛，好，我把你賣到窯子裏去！”
說著他拉起小瑩便向外走，小瑩掙紮著亂踢亂踹，那兩個買牛的人見狀也上前拉架道：”大劉，別這樣，有話好好說，到底是養了許多年了也有感情了。孩子小不懂事，說幾句也就算了，做父母的哪有真跟孩子生氣的？”
但矮胖大劉不被勸還好，一被勸愈發惹出許多氣來，怒道：“你們別管，別管！老子平日裏就是太慣著她了，縱得她竟然惦記起我們老劉家的錢來了，老子今天非得好好讓她知道一下，在這個家裏究竟是誰做主！”
說罷，他一把甩開勸架的兩人，高高舉起鞭子，使出渾身的力氣向小瑩抽去！
“啪！”
鞭子落在了黃牛的身上，血淋淋的一道。
“不！！”
小瑩撕心裂肺地大喊著，踉蹌站起身想要護著黃牛，
但黃牛卻低了低眼睛，又擡起頭看了小瑩一眼，轉身向院門口的買牛人身邊走去。
兩個買牛人也驚了，這黃牛方才還跪下求著不要賣它，現在怎得卻自己願意走了？
難道是…
小瑩急忙想要去追，卻被大劉一把拽住罵道：“你往哪走，你給我跪下磕頭認錯！”
但小瑩哪裏還能聽得進他的話，一心只想著黃牛，連聲喚它：“大黃你別走，我不怕疼，你別走，他們兩個是牛肉販子，你走了你會死的！大黃！大黃！大黃！！”
但黃牛似乎鐵了心，聽到她喚自己，回頭看了一眼，可見到大劉又為了自己舉起鞭子要打小主人，轉身便向外走去。
魏縉看不下去了，隔著院門向裏怒呵了一句：“要多少銀子本王給你！你把黃牛還回來，還有你，把小瑩放開！”
大劉夫婦兩個這才意識到漆黑一片的夜色裏站了兩個人，劉婦便走出來，上下打量了他們兩個一番，說道：
“二位不是我們本地的吧？這位公子穿金戴銀的好生富貴，公子你人好心好命好，可憐可憐我們家吧，我那兒子還那麽小，再沒藥吃就死定了…”
魏縉不耐煩道：“休要和本王哭鬧，你只說要多少銀子才能放人！”
洛離拉了一下魏縉的衣袖，他回眸道：“阿離這事你別管，我一定要救出小瑩。”
劉妻聽了這話，忙道：“公子竟知道我女兒叫什麽，莫不是看上我家小瑩了？我家小瑩生得漂亮極了，又能幹的很，洗衣煮飯針黹女工沒有不會的，所以她的聘禮呀便要比尋常人家多些，怎麽也得…得三五百兩銀子呀！”
洛離眉頭一蹙，尋常四口之家一年的開銷不過十兩，這婦人開口便是三五百兩？
但魏縉還當真就是同這婦人認為的那般人傻錢多，當即便從懷裏拿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給她。
劉妻霎時瞪大了雙眼，看來今天是遇到真有錢的財主了！甚恨自己剛才沒說三五千兩！
她忙走近前去拿銀票，眼看著潑天的富貴就要到手，但銀票竟然被那富貴公子旁邊的女子抽走了。
劉妻臉色一僵，問道：“夫人這是什麽意思？莫不是怕我們小瑩進了門，以後家裏便沒你位置了？您不用擔心，我們小瑩只求做個妾，斷不會動搖你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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