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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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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雲淩:“你不信我?”

洛離:“這個世上我從未懷疑過的人就是你!可是你告訴我, 為什麽有你在,魔君還會在今日攻打天庭?!”

雲淩:“你我大婚,天庭防禦薄弱所以…”

洛離:“防禦薄弱?那為何戰力最強的昆侖、堯山、青城山所有人都沒來?”

雲淩:“孤下了帖子, 來不來是他們的自由,你怎麽能責怪孤?”

洛離冷笑起來:“雲淩, 今日發生了什麽,是由誰籌謀的,你真正的身份又是什麽,你有必要繼續隱瞞下去嗎?”

雲淩緊了緊眉, “孤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洛離環視眾人,淡道:“眾仙齊聚於此,看來魔軍已經退了, 不知魔尊顏相柳如何?”

東林帝君道:“顏相柳屢屢侵犯天界,陛下實不能忍,已親手砍下了那魔頭的首級。”

洛離眼神一震, “死了?雲淩, 是你殺了他?”

雲淩漠然地看著她, “難道你認為他不該死嗎?”

洛離:“我只問你是不是親手殺了他?”

雲淩:“是又如何!孤是天帝,他乃魔族,親手殺他難道還是恥辱嗎!”

洛離的元神越來越不穩了, 她看著雲淩, 只覺得他冷漠得讓人陌生。

少頃, 她忽然垂首一笑, 默念道:“看來權力對你真的很重要。”

雲淩被她陰陽怪氣說得心煩,便說道:“權力若不重要, 那你是怎麽活到今日的?沒有孤當上這個天帝,事事殫精竭慮以你為先, 你以為你還能像現在這樣跟我說話嗎?你的一切都是孤的恩賜,如今你竟然因為一個魔頭的死而責怪孤,簡直可笑!”

洛離:“原來我是這樣一個不堪的人,連活著都要仰人鼻息?”

陸吾聽不下去了,說雲淩道:“你怎麽當上天帝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一樣,你說話太過分了!”

雲淩冷呵陸吾:“我與她的事情還輪不到外人來管!”

陸吾氣惱極了,但雲淩卻全不顧他感受,立刻又向洛離道:“聽話,不要鬧了,孤今日心煩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只要你現在乖乖到這青蓮子中來,將混沌天珠交給我,以後你還是孤的天後,孤不會讓你魂飛魄散的。”

洛離輕輕笑了起來:“天帝陛下這是在威脅我嗎?可月魂珠是我娘留給我的東西,你以為我會把它給你?”

雲淩:“混沌天珠背了太多血債,必須要毀了它,否則你遲早會被它吞噬心性,後患無窮!”

洛離:“陛下還真是一位稱職的天帝啊!你說你繼位是為了我,那你為什麽又殺我?難道在你心裏,我是隨時會控制不住自己變成妖魔的人嗎?你口口聲聲說著愛、字字句句表著情,那你盔甲下的婚服呢?晨起你還穿著婚服到百花宮去,怎麽殺完魔頭趕著來救我的路上,還有心情回宮換下婚服呢?”

雲淩:“方才…”

洛離冷冷望著他,淡問道:“你想要月魂珠是嗎?”

雲淩沈默不語。

洛離卻驀地將月魂珠召回,然後用全力給月魂珠下了最後一道咒——她讓月魂珠飛進天魔之井。

信任已經煙消雲散,無論他出自什麽目的想要月魂珠,她都不會給他!

她的身體被他的金針釘的千瘡百孔,她的元神與魂飛魄散沒有什麽區別,她的母親…她從始至終只想見一面的母親,如今也被他親手毀了殘魂。

雲淩?天帝?

她絕不原諒。

洛離用殘魂令混沌天珠遁走,雲淩眼見混沌天珠疾速飛走,竟不顧洛離胎光,轉身追著混沌天珠去了!

眾仙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六神無主,獨東林帝君神色平靜,同眾仙道:“這種時候陛下親自去追混沌天珠,可見在陛下心中還是以蒼生為重。”

眾仙忙應聲附和:“陛下事事以大局為重,我等拜服。”

洛離聽著這些道貌岸然的仙君,聽著他們說的話,一時間只覺得無比惡心。

東林帝君擡手將自己精純的法力輸給洛離,恭敬地說道:“天後娘娘不必擔憂,本君只是用法力維持娘娘元神胎光不散,等陛下回來,只要娘娘與陛下好好相處,陛下自會依諾同意天後娘娘渡魂重生的。”

渡魂重生?

洛離飄到自己的肉身旁,伸出手,顫抖著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臉,可是她的血已經流幹,她的胎光再也回不去了。

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無論她要嫁的是誰,今日都是她最重要的日子,可她自到地洲以來相識的好友親人,竟然一個都沒來。

就包括她最信任的雲淩,竟然也在今日,親手殺了她的母親、殺了她。

她做人就如此失敗嗎?

只因為她體內有妖神的殘魂,哪怕她曾經幫助過那麽多人,哪怕只要她醒著她就永遠不會醒來,他們還是全都把她當成怪物對待。

她這一輩子啊,最怕的就是得到了又失去,她說過如果不能永遠屬於自己,她寧願從未擁有過。

一夜之間,她的家人、愛人、友人,他們全都離她而去,此刻的她,真的寧願當初在月洲被堂兄打死。

雲淩追著月魂珠去後,眾仙一直心思各異地盯著她的肉身和胎光,她一一看過他們的眼神,突然接受了自己已經不可能再容於世的事實。

哈哈哈哈哈可笑的是,她連生與死都不能自己決定!

雲淩殺了她的□□,奪了她的三魂六魄,還要讓她借別人的身體重生,憑什麽?憑什麽他、他們這些仙族可以這樣的玩弄她?她的人生,無論坎坷還是坦途,為什麽要他們做主?!

她是不想死,不想灰飛煙滅,但要她靠雲淩的施舍而活,她寧願失去長生、失去法力、失去一切仙族珍視的東西,到下界去做一個普通的凡人!

天池外,一襲紅衫喜服的雲淩疾速向她跑來,她卻只冰冷的瞥了他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跳下了天池旁的誅仙臺——

“阿離!!!”

雲淩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在天池內回蕩,眾仙皆被洛離的決絕震驚到說不出話,陸吾飛撲過去也碰不到她的魂魄,既驚又喜又慌張的姒無道…等等等等,洛離在天池內所有人目光註視之下,舍棄了高高在上的天帝給她安排的平穩人生,舍棄了仙族輪回轉世修來的長生,自誅仙臺上一躍而下,永遠在他們面前消失了。

雲淩失魂落魄地看著那個冰冷的臺子,緩緩地踱過去,渾身上下每一塊骨頭都在顫抖。

他突然停了下來。

他看見洛離的屍體就那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呼吸驟停,心頭如同被一萬只蟲子啃食一樣的疼。他蹲下身去摸她的臉,還是熱的,他驚喜地看向陸吾說:

“熱的,還是熱的,她沒事對不對?”

星宿道君:“陛下,天後已經去了,您節哀…”

雲淩驀地厲聲斥罵他道:“你住口!阿離她沒死,她是不死不滅的鳳凰草真身,她永遠不會死!!”

他抱著她的身體,感覺到她癱軟的像一攤水,第一次覺得心慌。

他不明白為什麽,他只是去了一趟魔界,為什麽阿離要自盡?她那樣堅韌勇敢的人,究竟為了什麽會放棄生命?

她的手臂輕輕在他懷抱的縫隙裏滑了下去,雲淩驀地心頭一震,瞬間紅了眼,大段大段的眼淚順著眼眶流下來。

他求她睜眼看看自己,向四面八方求她的魂魄回來,他在所有神官的面前哭得不能自己,他願意用他的全部交換,只求她能活過來。

可是時間從不會倒流,死去亦不會覆生,無論他怎樣努力,無論他怎樣苦求,她走了就是走了,三魂七魄都不在身體內,□□只是沒有主人的軀殼。

他抱著她,拼命用力地抱著他,痛徹心扉地質問她:“為什麽,為什麽!”

從前聽過鳳族殉情的傳說,他雖然尊重,缺從不理解那是一種什麽樣的心境,可是現在他只要一想到這個世上再也沒有阿離,他再也看不見她在月光下奔跑,再也看不見她對著他笑,再也聽不見她喚自己的名字…

他只覺得悲痛欲絕、肝腸寸斷。

陸吾的眼t底像滲著血一樣的紅,許多許多話堵在心口,可是看著洛離的屍體,往日最伶俐的他一句也說不出來,只是變回貓身,趴在她的身上,用體溫去暖她,想要她不要那麽快冷掉。

陸吾滲血的嘴角、折斷的耳朵闖進雲淩的眼簾,他漸漸睜大了雙眼,突然驚醒,他的阿離是世上最堅強的女孩,她不會自盡,她一定不是自盡!

雲淩倏爾喚出元屠劍,劍鋒在眾仙面前一一掃過,殷紅的眼底充滿了殺意,他問:“誰,說是誰殺了她!!”

眾仙錯愕地相視一顧,紛紛道:“陛下,是您自己啊!”

“我?”

一滴滾燙的淚從雲淩眼角滑了下來,沙啞的嗓音滿是疲憊:“你們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為了阿離,他再不願意做這個天帝也要做。

為了阿離,他從始至終一直用盡全力和母舅對抗。

為了阿離,他背棄了師門辜負了全仙宗的希望。

他事事以她為先,多次舍命相救,說今日是他殺了她…可能嗎?

星辰道人不解:“陛下,方才您當著眾仙家親口承諾的只要小仙將青蓮子給您,您為天後渡魂轉生之後便會將她的肉身交給我們分食,用以醫治今日被地火燒壞仙根的眾仙家,眼下雖然因祁亂天蘇醒之故渡魂轉生沒有成功,但青蓮子小仙可是已經給您了,您不會是想食言吧?天界眾仙家可都聽到您先前所言了啊!”

雲淩頭痛欲裂,聽到他這一番話後更覺可笑:“分食肉身?你們以為你們是誰,你們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

眾仙登時怨怪道:“陛下您初登大位不假,也不能這麽說我等啊!”

“究竟我等還是有神職的,不是那等平民,陛下怎能如此羞辱我們?”

雲淩冷眸環視眾仙,他們一個個說著蒼生為重,可真當危難來時,他們卻說自己就是蒼生?好笑,當真好笑!

他突然什麽都不想再問了,也無須再問了!

如今的天庭積弊甚深,早就不是盤古大帝創世之初的氣相了。阿離的身世從一開始就被他們忌憚,他的阿離一定是他們趁他離開時合力圍殺的!

雲淩只是覺得可笑,天庭神族竟趁人之危,以多欺少虐殺一個女子?事後竟然還敢做不敢當!

他握著元屠劍,滿面悲苦,桀桀地笑了起來:“你們以為聯合起來扯個謊我就會信嗎?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們?不,我要你、你、還有你,你們所有人都要給阿離陪葬!”

雲淩說著就揮刀砍向星辰道君,東林帝君眼疾手快上前攔住他:“住手!”

雲淩看也不看他,“滾!”

東林帝君:“陛下,雲淩!你自幼在昆侖仙宗長大,一直循規蹈矩、良善守禮,若是不想日後後悔,就聽我這一言再覆仇也不遲!”

雲淩微頓了一瞬,東林帝君立刻揮手示意眾仙退至天池外,然後沈聲問雲淩道:“你不覺得今日發生的一切都很奇怪嗎?為什麽天界突然死傷慘重,為什麽洛離會突然跳下誅仙臺,為什麽所有人都說是你殺了她?”

雲淩:“你究竟想說什麽?”

東林帝君勾了勾唇:“我想告訴你…真相!”

天池外,眾仙憂心忡忡地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議論著雲淩這天帝當真是太善變了,方才要殺的是他,現在要報仇的還是他,只是他要報仇就報去,那殺了自己就罷了,為什麽尋他們的錯?!

正說著,洛離的三千龍衛軍仿佛感應到了什麽,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然後沖著天池的方向俯身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緊接著變成龍身,一個接一個飛身撞向南天門,三千龍衛軍竟全部殉主了!

而此刻的南天門,雷神雷澤帶著數千天兵天將正與梅厭天對峙著,倏爾見到這許多龍撞柱而亡,先是一驚,隨即馬上意識到這是龍衛軍在殉主,那眼前的龍主梅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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