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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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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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洛離緩緩睜眼，發覺自己歪在榻上，江瓊和江水臨胡亂裹了個大氅躺在地上，青鸞抱著凳子腿輕輕打鼾。
她揉了揉眼，又拍了拍頭，這才想起昨夜她被雲淩拒絕後迎面撞見了江水臨，他見自己心情不好，便在年夜飯後過來陪她喝酒。
青鸞玩盡興了，回來見他們喝酒，便說自己也要加入，去取酒時遇上了江瓊，四人便一道喝酒，直喝到三更天才罷。
洛離起來推了推江水臨，又叫青鸞和江瓊，三人迷迷糊糊的醒了，四身酒氣。
江瓊打著呵欠道：“小姑姑，我可是沒見到過道行低的人這麽能喝酒的，你這麽喝下去，小叔叔的仙釀遲早讓你喝光！”
江水臨笑著踹了江瓊一腳，“沒大沒小，今日是初一，還不快些收拾一下，待會兒去祭祖。”
洛離看江水臨，“祭祖你不去嗎？”
江水臨說：“江瓊是長房長孫，他事情多，我只要人到就行了。”
洛離感嘆道：“沒想到你們仙族也講這些規矩啊！”
江水臨笑嗤道：“說你傻你還真不聰明，上行下效，沒仙族這麽多繁文縟節，人界的規矩是哪傳下來的啊？早先的人族可不過就是一群茹毛飲血的野人。”
青鸞嘆道：“罷了罷了，水臨君，這還有一個人族在呢。”
洛離與江水臨和青鸞相顧大笑，歡聲笑語充滿了整個屋子。
笑過後江水臨終於聊起正事，問洛離道：“我想著昨日過年就沒提這些不高興的事，今天你可以跟我說說這幾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麽了。”
青鸞也關切地看向洛離。
洛離頓了頓，不想引起紛爭，故笑道：“真的沒有什麽事，梅厭天也沒對我用刑，不過就是在牢裏時每天吃的比較古怪罷了。”
江水臨道：“你可別對他放松警惕，雖然東林封帝君後，海陸各族就斷了許多往來，龍族的事我也不甚清楚，但梅厭天可不是個簡單的人。”
青鸞好奇：“如何不簡單？”
江水臨頓了頓，道：“這說的話就長了，總之你們以後遇上此人千萬不要想跟他做朋友，也不要惹怒他，保住命就行。”
洛離道：“哥，我們想保住命很容易，你只要把海泠泠的事情說清楚就行。”
江水臨：“海泠泠…她來我藥圃偷藥，我給了她藥去救她弟弟，就這麽簡單。”
洛離：“誰問你你們怎麽認識的了，我是問你梅厭天為什麽要抓他們！”
江水臨笑：“這我也不清楚，不過那少年一頭金發像是西洲人，卻叫她姐姐，或許是海泠泠她爹和西洲女子的私生子吧。”
青鸞：“那這個西洲女子一定身份非凡，不然修羅族王子怎麽會修書給龍主要求抓他們呢？”
洛離不願意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胡亂猜想，況且江水臨也不是第一次到處撿人救助了，她自己都是這樣被救的，她要做他的妹妹，便自然也該四處伸出援手。
她問江水臨：“哥哥，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就盡管開口。”
江水臨道：“小丫頭，如果我都解決不了的事情，你認為你能解決嗎？放心吧，海泠泠和那少年已經離開青城山了，梅厭天應該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了。”
青鸞道：“那要是安全了，我們明日便回堯山吧？”
江水臨笑她：“知道你勤於修行，但你已經是金丹修為了，進步這麽快的人族千八百年都難遇見一個，你還擔心被別人超越了？”
青鸞不好意思道：“水臨君說笑了，我不是擔心被人超越，只是…”
洛離會意，笑道：“只是她家阿離是空靈根，經過此事後她越發覺得要修行得更加刻苦才能保護得了我。”
江水臨也笑：“你還好意思說！”
洛離道：“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反正這次逃命回來我就打算賴上你們倆了，自家哥哥和姐妹，我就賴著你們倆。”
江水臨笑了笑，又道：“其實…我看你們在堯山那麽累，也不是很開心，不如你們入青城山修行吧。”
青鸞看了看洛離，其實她師父和陽長老待她並不是很好，若不是她自己實在實力太強，和陽才不會多給她一口飯吃。她之所以一直留在堯山，就是因為洛離。
洛離猶豫了良久，緩道：“哥哥，我知道你一直是為我考慮，但我只想問一句，我這次失蹤堯山可有派人尋我？”
江水臨頓了頓，看向青鸞道：“你說吧。”
青鸞道：“派了，還派了不少人，堯山鮮少有弟子失蹤事件，這次女帝首徒失蹤，乾元和坤元二族都震怒，紛紛表示若堯山女帝連自己首徒都保護不了，怎麽能相信她保護得了兩族族人？所以這次堯山派了很多乾元精靈精銳來尋你，連王女眉茗嬌和掌刑獄的宋承逸師兄都派出來了。”
洛離聽得有些震驚，“我這麽一個才進堯山沒幾年的人，怎麽可能引起這麽大的關註？大哥，這是你鬧大的吧？！”
江水臨連忙搖頭，“可不是我，你最初失蹤那幾天我不在青城山，沒有及時收到消息，是雲淩在碧山的仙君宴上說的。”
洛離一楞，問道：“雲淩？他和此事有什麽關系？仙君宴又是什麽？”
江水臨答：“仙君宴說好聽點就是八大仙族每年輪流舉辦的論道盛會，說直白點就是各大仙族之間的相親會。雖然我不大喜歡雲淩，但不得不承認他是很多仙族長老眼中十分優秀的人才。不過往年他很少出席仙君宴，今年也不知道怎麽了，破天荒的跑去仙君宴上和各家長老論道，還當著他們面問和陽長老，女帝失蹤的弟子找回來了沒，引得八大仙族一片沸議。”
青鸞：“水臨君怎麽知道如此多內情，難道水臨君也去了仙君宴？水臨君可是要成親了嗎？”
江水臨笑道：“成親那麽麻煩的事，我可不會給自己找罪受！八大仙族之間一向互通有無，阿瓊的母親是騰蛇族人，她從仙君宴上回來說的。”
洛離沈了眼眸，沒再說什麽，也看不出情緒。
江水臨淡淡掃了洛離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像阿離這樣聰明的人，她怎麽可能想不通雲淩此舉是為何意呢？不過是被感情蒙蔽了雙眼罷了。
雖然江水臨不明白妹妹為什麽喜歡雲淩，但男人之間的直覺，他隱隱能感覺到雲淩雖然表面上不說，心裏待洛離是有些不一樣的。
不過他依舊不認為雲淩是良配，至少現在他們二人不是良配。
雲淩以後註定是要位列仙班的，甚至可能更高，他的師父與東林帝君私交甚篤，他大概沒有自由決定自己的婚事。
不過凡事倒也無絕對，江水臨想起雲淩那個一貫很強硬的行事作風，若是他當真喜歡洛離，說不定此事還有轉圜。
江水臨想找雲淩坦誠的談一談，不過雲淩除夕當晚便離開了。
青鸞本想早些帶洛離回堯山，但她把已找到洛離的消息傳回堯山後，眉茗嬌初五便帶著宋承逸t來了。
眉茗嬌來時洛離正在吃飯，見了她便罵：“你沒事了不知道趕緊回堯山嗎？你知不知道這幾個月找你找的有多累，要不是母親讓我親自來確認來你的安全，我才不過來！”
宋承逸知曉眉茗嬌為著青鸞的事一直惱著洛離，所以才故意說出這許多難聽的話，忙緩和道：“阿離師妹，王女是因為沒在堯山過好年，一時氣惱，你別介意。”
洛離瞥她一眼，“我不回去的原因青鸞在信上應該說了吧。”
眉茗嬌：“那算什麽原因？難道堯山沒有年讓你過嗎？”
洛離：“堯山過年的時候，各師兄弟們若有家人在世的不也都回家中過年嗎？”
眉茗嬌笑了：“別人有家當然可回，你賴在青城山青城山就是你的家了嗎？”
屋外傳來一聲冷呵：“王女！”
眾人回頭一看，是江瓊帶著兩個侍女來送大氅。
江瓊向眉茗嬌說：“小姑姑是我叔叔的義妹，我叔叔說這是她的家，這就是她的家！”
然後又將大氅奉給洛離，道：“小姑姑，前幾日給你送來的大氅，我父親說沒見你怎麽穿，估計你不大喜歡，所以我又另尋了幾個顏色給你送來。”
洛離一楞，那幾件大氅她沒穿是因為她有些不舍得穿。小的時候她只能撿別人不要的破衣服，幾件穿在一起，中間夾些稻草勉強禦寒。
後來去了堯山，王女和長老以下各階弟子衣衫都是一樣的，雖然幹凈整潔卻也不甚華麗。況且諸位師兄弟皆是不怕冷的，甚至連江水臨也沒想到這一茬，沒想到青城山大祭司在事務那麽繁雜的情況下還能留心到這一點，她心裏不由得升起一絲酸楚，江氏上上下下待她真的是極好。
眉茗嬌氣得不想說話。
雖然她也沒多喜歡江瓊，但畢竟兩族聯姻已經定了，江瓊在這麽多人面前對她如此冷淡，她面子上過不去。
洛離看著眉茗嬌走開的背影，問江瓊道：“她是你未婚妻吧，你不用去安頓一下她嗎？”
江瓊搖頭，“王女和我娘熟得很，這山上有她專屬的屋子，她不需要我安頓。”
洛離從江瓊的表情和語氣中察覺到一絲怨侶的氣息，不過想想也是，兩個都是心高氣傲的少主，又都是獨苗，在沒有感情的情況下有了矛盾，誰能服誰呢？
眉茗嬌來的第二天，洛離也不知自己是真腳滑還是中了眉茗嬌設的咒術，總之這次真的崴傷腳了，且崴的不輕。
江瓊請了醫師來給洛離看，醫師說至少要修養半個多月才能勉強行走，眉茗嬌罕見的說了句養傷要緊，那就再多叨擾青城山幾日。
這樣他們幾人在青城山小住，轉眼便到了二月二。這天午後西洲來了幾位貴客，江水流一貫喜愛熱鬧，便舉行晚宴，洛離等人也在受邀之列。
晚宴開始，江水流作為江氏宗主也是大祭司，先舉杯說了一些場面話：
“諸位皆是仙道貴友，蒙諸位不棄來青城山小住，在下不甚榮幸。還請諸位滿飲此杯，共慶佳節！”
眾人舉起酒盞一飲而盡，獨洛離未動。
西洲客人中坐在首席的男子便道：“這位姑娘看起來不給江族長面子啊！”
洛離淺淺一笑：“前幾日傷了腳還未好全，醫師告誡三月內都不宜飲酒。”
他身旁隔兩席的女子冷道：“修羅就是修羅，一點也不知禮數！”
那男子立即拍桌起身，反問道：“我再不知禮數也知道不該不請自來的道理！今日本是我與江族長有約，又沒請你，你來做甚！”
洛離聽得一楞，瞬間頭大了，不是怪她欠酒嗎，怎麽他們吵起來了？總覺得這宴席請她們堯山的人來，不像是熱鬧一下那麽簡單啊…
江瓊見慣了此等場面，忙起身道：“各位自西洲遠來，皆是江氏貴客，無謂親疏遠近。各位一路勞頓，不如嘗嘗我們青城山獨有的鍋子，熱氣騰騰的鍋子配著雪景，諸位一定不虛此行。”
洛離不由得心裏暗自讚許起江瓊來，他雖然叫自己小姑姑，說話行事卻是比自己得體多了。幾句話便表面了無論他們來意如何，青城山對西洲人皆一視同仁的立場，又輕松轉移了眾人註意力，青城山的嫡少主果然不凡。
江水流哈哈笑道：“伊祁王子，德容公主，莫不是今日來前在山下小鎮上吃過了紅鍋，火氣那麽大？我給諸位互相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弟水臨的義妹，也就是我的義妹，她現在在堯山女帝座下修行，是女帝首徒。這二位是堯山王女，以及主管精靈族刑罰的道長。”
堯山眾人接連起身道：
“在下眉茗嬌。”
“在下宋承逸。”
“在下洛離。”
青鸞見江水流沒介紹她，便沒起身，神情略有些落寞。
江水流又道：“這二位是西洲修羅族王子伊祁，西洲仙族蘅儀帝君之女，德容公主。”
堯山眾人禮節性的向對方行了個禮，坐回位置，開始心裏打鼓起來。
洛離忍不住問一直自己喝酒的江水臨道：“大哥，你今日怎麽話那麽少？又是王子又是公主，又是仙又是修羅，這什麽情況你倒是跟我說一聲啊！”
江水臨不屑道：“誰知道他們存的什麽心思，總之不是什麽好心思，我不樂意與他們說話。”
洛離：“那你總要告訴我，我們這頓飯存在的意義吧！”
江水臨頓了頓，說道：“西洲這幾年不大太平，我們江氏很有實力。”
他不想多言，他和洛離講話也不需要多言。他這個妹妹聰明絕頂，這兩句話對她足夠足夠了。
洛離暗自吃了一口菜，心內嘆道：原來是鴻門宴吶！難怪江水流要邀請他們一起來，估計是因為眉茗嬌在此，他想看看堯山的意見。
東洲的天族與魔族關系一向是水火不容，西洲的仙族與修羅族自然也是一樣。這次他們分別派來王子和公主前來青城山，可見所求非凡。
西洲王子伊祁長相金發碧眼，眼眶深邃，鼻梁高挺，穿著一身異域服飾，頗有有幾分王子氣度。
如果洛離記得不錯，就是他給梅厭天寫信要求幫助捉拿海泠泠與那西洲少年，難道他們此行也是為此事？
伊祁頗給江水流面子，認真品嘗了一番鍋子後方道：“江族長，我此行倒也沒有別的事，不過是聽說雪後的青城山極美，過來看看眼界罷了。”
德容公主冷笑道：“來回至少要飛三日的路程，伊祁王子說只是來看看雪景，怕不是把大家都當傻子吧！”
伊祁立即反問她：“那你呢？我來回三日，你來回至少四日吧，你與青城山一向無往來，這次來做什麽？”
德容與伊祁兩相怒視，局面又尷尬了起來。
洛離猜想能讓兩族派如此尊貴的人前來，只有兩種可能：一，那位西洲少年與兩族皆有瓜葛；二，西洲天族與修羅族要開戰，來爭取東洲勢力暗中支持。
看眉茗嬌聽著二人爭吵並不開口，洛離便知曉了堯山的態度，她也不該多言。
眉茗嬌雖然有些小毛病，但她有作為王女的氣度和眼光，事關堯山，她一向穩重。
果然，德容與伊祁吵了幾句話後滿臉不悅，轉頭似若無意地同眉茗嬌說道：“此處某些男子的粗魯臭氣實在太重，堯山王女，不如我們出去透透氣吧？”
眉茗嬌立即看向江瓊道：“阿瓊，吃鍋子熱氣重的很，你怎麽忘記提前命人熏香了？快些命人來處理一下，否則豈不是我們怠慢了貴客嗎！”
江瓊立即起身，向德容拜了一拜，道：“德容公主勿怪，是我考慮不周了。”
青鸞裝作夾菜的樣子湊到洛離身邊，低聲道：“這兩人是白天水火不容的那兩人嗎？我是不是喝醉了？”
洛離嘆道：“看來還是咱們這樣舒服，當宗族少主可真是不容易啊！”
德容大概瞧出眉茗嬌的意思，便淡淡說了句無妨，將此話揭了過去。
伊祁知曉眉茗嬌與青城山的關系，青城山不表態，眉茗嬌不會在青城山的宴席上率先表態，索性沒有明示暗示，只另起了個話題，向江水臨道：
“近來我常聽人說起水臨君與義妹結拜的佳話，不知二位是如何結識的？”
洛離：“我們…”
江水臨放下酒盞，淡淡一笑道：“這不關你事。”
伊祁臉色驀地一僵，江水臨在江氏族中地位舉足輕重，他突然發難，難道江氏要助西洲天族？
江水流不明就裏，緩和道：“二弟，你喝多了！”
江水臨冷道：“我沒喝多，伊祁，我就是在給你臉色看。”
伊祁本來就很白的臉愈發白了，忙問道：“水臨君，我何曾得罪過你，這是為何？”
江水臨換了個姿勢歪坐，伸手把洛離攬過來，冷笑道：“伊祁，你仔細看看我妹妹瘦成什麽樣子了，你說我為何？”
伊祁自知此事理虧，忙解釋道：“我是修書給了龍主請他們幫t忙尋人，但我不知曉龍太子竟然將此事鬧到了青城山頭上，我真的沒有授意他擄走阿離姑娘啊！”
江水臨道：“你別一口一個阿離姑娘，我妹妹跟你不認識！你說你沒有授意，那你怎麽知道的這麽詳細？梅厭天擄走我妹妹，連我都沒有告知，你遠在西洲是怎麽知道的？”
伊祁張了張口：“我…我…”
江水流一臉茫然，看看江水臨又看看洛離，“二弟，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江水臨道：“還能是怎麽回事？阿離失蹤了幾個月就是修羅族托龍主做的唄，只是我沒想到伊祁王子如此厚顏無恥，綁了人家妹妹還沒個交代，今日還敢登我江氏的門了！”
眉茗嬌也一臉震驚道：“我師妹是你們綁走的？”
宋承逸緊眉道：“阿離師妹雖然入門不久，但是我堯山絕不容人如此欺負，此事修羅王一定要給個交代！”
江水臨冷道：“遠在萬裏之外的老頭子能給什麽交代，徹底斷交便是。”
說罷，江水臨攔著洛離便向外走。
出屋不久，洛離推開江水道：“演起沒完了你！”
江水臨笑道：“你怎麽知道？”
洛離道：“他給龍主寫信，說明他只知道海泠泠帶走了那少年，並不知曉他們來了青城山，否則以他和江族長的關系應該不會拖到今日才來。既然怪不到他身上，你借機發難，估計是想引他和梅厭天爭執離心，好查出他真正目的吧？”
江水臨點點頭：“是，也不全是。”
洛離又道：“方才他們來時你並未發難，卻在眾人一番言語之後才摔杯子，是江氏眼下不好給西洲修羅族和天族答覆吧？等他們一而再的問，不如索性你今日做個惡人，先將較熟悉的伊祁責問一通，看看仙族會不會借機與你們提什麽要求，好再做打算。”
江水臨敲著洛離額頭道：“你這丫頭的腦子是怎麽長的，怎麽這麽能體貼你哥心意呢？”
洛離道：“我只是覺得你不會無端在這種場合下江族長面子罷了，看江瓊行事就知道，你們世代大族的子弟行走坐臥禮都是有嚴格標準的，大哥你雖然看似放浪形骸，可骨子裏的仁善和對家人的愛護卻是一脈相傳的。”
江水臨像拍瓜一樣又拍了下洛離，道：“我說沒說過你跟我不用那麽累！收起你江湖上保命那一套說辭，你身後現在有江氏，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洛離嘆道：“大哥，我終歸不是你嫡親妹妹，你們待我太好，我總擔心這是一場夢，我都不知道怎麽回報。”
江水臨擺手道：“別，你這一不知所措的報答，你哥我三天的福報都沒了！剛才看你席上沒怎麽吃好，走，咱去抓山雞烤肉去！”
第二日一早伊祁王子便走了，午後德容與江水流密探了幾個時辰，趕在日落前也走了。
江瓊送走了這幾個外人便來尋青鸞，不知怎的，他們兩個投緣極了，江瓊最近時常來找青鸞切磋劍術。
洛離拖了個搖椅到廊下，烤著火看他們雪中比劍，愜意極了。
他們比試了一會兒，青鸞漸漸敗下陣來，道：“今日我又是不敵你，沒想到不比法術還是比不過你。”
江瓊淡笑：“早晚有一天能比過的。”
洛離給青鸞扔了個橘子，說道：“江瓊是從小按青城山大祭司的標準培養的，你才修行幾年就想比過他去。”
青鸞扒開橘子，掰了一半給江瓊，向洛離道：“江瓊說早晚有一天能比過，你說的不算！”
江瓊笑道：“叔叔一直跟我誇讚你的天賦，他說說不定哪天你能做掌門呢。”
青鸞震驚道：“這是水臨君說的？他在哪呢，我得去問問他！”
江水臨的嘴一向是有理沒理都不饒人的，鮮少誇人，他和自己侄兒說青鸞天賦好，可見是真的天賦奇好。
江瓊遲疑了一刻，猶疑道：“叔叔…又去藥圃了，不在山裏。”
洛離不解：“不是說海泠泠已經走了嗎，他怎麽還去藥圃？”
青鸞也道：“天氣這麽冷，也沒有藥可種吧。”
江瓊嘆氣道：“其實他們沒走，前幾日我偷偷看見叔叔拿了千年老參，這種藥一般都是用來吊命的，估計那西洲少年…唉。”
洛離沈默了片刻，起身道：“藥圃在哪，我去看看。”
江瓊事務繁多，每日能忙裏偷閑過來和青鸞練會兒劍已是不易，藥圃不在青城山裏，他不便過去，便給了洛離一卷地圖。
青鸞想陪同洛離一道去，但洛離說此事江水臨不願讓太多人知曉，她一個人去便好。
然而洛離才下青城山不久便後悔了，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寒冬臘月的時節，竟然有人入夜l刻意在山腳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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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洛離緩緩睜眼，發覺自己歪在榻上，江瓊和江水臨胡亂裹了個大氅躺在地上，青鸞抱著凳子腿輕輕打鼾。
她揉了揉眼，又拍了拍頭，這才想起昨夜她被雲淩拒絕後迎面撞見了江水臨，他見自己心情不好，便在年夜飯後過來陪她喝酒。
青鸞玩盡興了，回來見他們喝酒，便說自己也要加入，去取酒時遇上了江瓊，四人便一道喝酒，直喝到三更天才罷。
洛離起來推了推江水臨，又叫青鸞和江瓊，三人迷迷糊糊的醒了，四身酒氣。
江瓊打著呵欠道：“小姑姑，我可是沒見到過道行低的人這麽能喝酒的，你這麽喝下去，小叔叔的仙釀遲早讓你喝光！”
江水臨笑著踹了江瓊一腳，“沒大沒小，今日是初一，還不快些收拾一下，待會兒去祭祖。”
洛離看江水臨，“祭祖你不去嗎？”
江水臨說：“江瓊是長房長孫，他事情多，我只要人到就行了。”
洛離感嘆道：“沒想到你們仙族也講這些規矩啊！”
江水臨笑嗤道：“說你傻你還真不聰明，上行下效，沒仙族這麽多繁文縟節，人界的規矩是哪傳下來的啊？早先的人族可不過就是一群茹毛飲血的野人。”
青鸞嘆道：“罷了罷了，水臨君，這還有一個人族在呢。”
洛離與江水臨和青鸞相顧大笑，歡聲笑語充滿了整個屋子。
笑過後江水臨終於聊起正事，問洛離道：“我想著昨日過年就沒提這些不高興的事，今天你可以跟我說說這幾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麽了。”
青鸞也關切地看向洛離。
洛離頓了頓，不想引起紛爭，故笑道：“真的沒有什麽事，梅厭天也沒對我用刑，不過就是在牢裏時每天吃的比較古怪罷了。”
江水臨道：“你可別對他放松警惕，雖然東林封帝君後，海陸各族就斷了許多往來，龍族的事我也不甚清楚，但梅厭天可不是個簡單的人。”
青鸞好奇：“如何不簡單？”
江水臨頓了頓，道：“這說的話就長了，總之你們以後遇上此人千萬不要想跟他做朋友，也不要惹怒他，保住命就行。”
洛離道：“哥，我們想保住命很容易，你只要把海泠泠的事情說清楚就行。”
江水臨：“海泠泠…她來我藥圃偷藥，我給了她藥去救她弟弟，就這麽簡單。”
洛離：“誰問你你們怎麽認識的了，我是問你梅厭天為什麽要抓他們！”
江水臨笑：“這我也不清楚，不過那少年一頭金發像是西洲人，卻叫她姐姐，或許是海泠泠她爹和西洲女子的私生子吧。”
青鸞：“那這個西洲女子一定身份非凡，不然修羅族王子怎麽會修書給龍主要求抓他們呢？”
洛離不願意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胡亂猜想，況且江水臨也不是第一次到處撿人救助了，她自己都是這樣被救的，她要做他的妹妹，便自然也該四處伸出援手。
她問江水臨：“哥哥，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就盡管開口。”
江水臨道：“小丫頭，如果我都解決不了的事情，你認為你能解決嗎？放心吧，海泠泠和那少年已經離開青城山了，梅厭天應該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了。”
青鸞道：“那要是安全了，我們明日便回堯山吧？”
江水臨笑她：“知道你勤於修行，但你已經是金丹修為了，進步這麽快的人族千八百年都難遇見一個，你還擔心被別人超越了？”
青鸞不好意思道：“水臨君說笑了，我不是擔心被人超越，只是…”
洛離會意，笑道：“只是她家阿離是空靈根，經過此事後她越發覺得要修行得更加刻苦才能保護得了我。”
江水臨也笑：“你還好意思說！”
洛離道：“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反正這次逃命回來我就打算賴上你們倆了，自家哥哥和姐妹，我就賴著你們倆。”
江水臨笑了笑，又道：“其實…我看你們在堯山那麽累，也不是很開心，不如你們入青城山修行吧。”
青鸞看了看洛離，其實她師父和陽長老待她並不是很好，若不是她自己實在實力太強，和陽才不會多給她一口飯吃。她之所以一直留在堯山，就是因為洛離。
洛離猶豫了良久，緩道：“哥哥，我知道你一直是為我考慮，但我只想問一句，我這次失蹤堯山可有派人尋我？”
江水臨頓了頓，看向青鸞道：“你說吧。”
青鸞道：“派了，還派了不少人，堯山鮮少有弟子失蹤事件，這次女帝首徒失蹤，乾元和坤元二族都震怒，紛紛表示若堯山女帝連自己首徒都保護不了，怎麽能相信她保護得了兩族族人？所以這次堯山派了很多乾元精靈精銳來尋你，連王女眉茗嬌和掌刑獄的宋承逸師兄都派出來了。”
洛離聽得有些震驚，“我這麽一個才進堯山沒幾年的人，怎麽可能引起這麽大的關註？大哥，這是你鬧大的吧？！”
江水臨連忙搖頭，“可不是我，你最初失蹤那幾天我不在青城山，沒有及時收到消息，是雲淩在碧山的仙君宴上說的。”
洛離一楞，問道：“雲淩？他和此事有什麽關系？仙君宴又是什麽？”
江水臨答：“仙君宴說好聽點就是八大仙族每年輪流舉辦的論道盛會，說直白點就是各大仙族之間的相親會。雖然我不大喜歡雲淩，但不得不承認他是很多仙族長老眼中十分優秀的人才。不過往年他很少出席仙君宴，今年也不知道怎麽了，破天荒的跑去仙君宴上和各家長老論道，還當著他們面問和陽長老，女帝失蹤的弟子找回來了沒，引得八大仙族一片沸議。”
青鸞：“水臨君怎麽知道如此多內情，難道水臨君也去了仙君宴？水臨君可是要成親了嗎？”
江水臨笑道：“成親那麽麻煩的事，我可不會給自己找罪受！八大仙族之間一向互通有無，阿瓊的母親是騰蛇族人，她從仙君宴上回來說的。”
洛離沈了眼眸，沒再說什麽，也看不出情緒。
江水臨淡淡掃了洛離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像阿離這樣聰明的人，她怎麽可能想不通雲淩此舉是為何意呢？不過是被感情蒙蔽了雙眼罷了。
雖然江水臨不明白妹妹為什麽喜歡雲淩，但男人之間的直覺，他隱隱能感覺到雲淩雖然表面上不說，心裏待洛離是有些不一樣的。
不過他依舊不認為雲淩是良配，至少現在他們二人不是良配。
雲淩以後註定是要位列仙班的，甚至可能更高，他的師父與東林帝君私交甚篤，他大概沒有自由決定自己的婚事。
不過凡事倒也無絕對，江水臨想起雲淩那個一貫很強硬的行事作風，若是他當真喜歡洛離，說不定此事還有轉圜。
江水臨想找雲淩坦誠的談一談，不過雲淩除夕當晚便離開了。
青鸞本想早些帶洛離回堯山，但她把已找到洛離的消息傳回堯山後，眉茗嬌初五便帶著宋承逸t來了。
眉茗嬌來時洛離正在吃飯，見了她便罵：“你沒事了不知道趕緊回堯山嗎？你知不知道這幾個月找你找的有多累，要不是母親讓我親自來確認來你的安全，我才不過來！”
宋承逸知曉眉茗嬌為著青鸞的事一直惱著洛離，所以才故意說出這許多難聽的話，忙緩和道：“阿離師妹，王女是因為沒在堯山過好年，一時氣惱，你別介意。”
洛離瞥她一眼，“我不回去的原因青鸞在信上應該說了吧。”
眉茗嬌：“那算什麽原因？難道堯山沒有年讓你過嗎？”
洛離：“堯山過年的時候，各師兄弟們若有家人在世的不也都回家中過年嗎？”
眉茗嬌笑了：“別人有家當然可回，你賴在青城山青城山就是你的家了嗎？”
屋外傳來一聲冷呵：“王女！”
眾人回頭一看，是江瓊帶著兩個侍女來送大氅。
江瓊向眉茗嬌說：“小姑姑是我叔叔的義妹，我叔叔說這是她的家，這就是她的家！”
然後又將大氅奉給洛離，道：“小姑姑，前幾日給你送來的大氅，我父親說沒見你怎麽穿，估計你不大喜歡，所以我又另尋了幾個顏色給你送來。”
洛離一楞，那幾件大氅她沒穿是因為她有些不舍得穿。小的時候她只能撿別人不要的破衣服，幾件穿在一起，中間夾些稻草勉強禦寒。
後來去了堯山，王女和長老以下各階弟子衣衫都是一樣的，雖然幹凈整潔卻也不甚華麗。況且諸位師兄弟皆是不怕冷的，甚至連江水臨也沒想到這一茬，沒想到青城山大祭司在事務那麽繁雜的情況下還能留心到這一點，她心裏不由得升起一絲酸楚，江氏上上下下待她真的是極好。
眉茗嬌氣得不想說話。
雖然她也沒多喜歡江瓊，但畢竟兩族聯姻已經定了，江瓊在這麽多人面前對她如此冷淡，她面子上過不去。
洛離看著眉茗嬌走開的背影，問江瓊道：“她是你未婚妻吧，你不用去安頓一下她嗎？”
江瓊搖頭，“王女和我娘熟得很，這山上有她專屬的屋子，她不需要我安頓。”
洛離從江瓊的表情和語氣中察覺到一絲怨侶的氣息，不過想想也是，兩個都是心高氣傲的少主，又都是獨苗，在沒有感情的情況下有了矛盾，誰能服誰呢？
眉茗嬌來的第二天，洛離也不知自己是真腳滑還是中了眉茗嬌設的咒術，總之這次真的崴傷腳了，且崴的不輕。
江瓊請了醫師來給洛離看，醫師說至少要修養半個多月才能勉強行走，眉茗嬌罕見的說了句養傷要緊，那就再多叨擾青城山幾日。
這樣他們幾人在青城山小住，轉眼便到了二月二。這天午後西洲來了幾位貴客，江水流一貫喜愛熱鬧，便舉行晚宴，洛離等人也在受邀之列。
晚宴開始，江水流作為江氏宗主也是大祭司，先舉杯說了一些場面話：
“諸位皆是仙道貴友，蒙諸位不棄來青城山小住，在下不甚榮幸。還請諸位滿飲此杯，共慶佳節！”
眾人舉起酒盞一飲而盡，獨洛離未動。
西洲客人中坐在首席的男子便道：“這位姑娘看起來不給江族長面子啊！”
洛離淺淺一笑：“前幾日傷了腳還未好全，醫師告誡三月內都不宜飲酒。”
他身旁隔兩席的女子冷道：“修羅就是修羅，一點也不知禮數！”
那男子立即拍桌起身，反問道：“我再不知禮數也知道不該不請自來的道理！今日本是我與江族長有約，又沒請你，你來做甚！”
洛離聽得一楞，瞬間頭大了，不是怪她欠酒嗎，怎麽他們吵起來了？總覺得這宴席請她們堯山的人來，不像是熱鬧一下那麽簡單啊…
江瓊見慣了此等場面，忙起身道：“各位自西洲遠來，皆是江氏貴客，無謂親疏遠近。各位一路勞頓，不如嘗嘗我們青城山獨有的鍋子，熱氣騰騰的鍋子配著雪景，諸位一定不虛此行。”
洛離不由得心裏暗自讚許起江瓊來，他雖然叫自己小姑姑，說話行事卻是比自己得體多了。幾句話便表面了無論他們來意如何，青城山對西洲人皆一視同仁的立場，又輕松轉移了眾人註意力，青城山的嫡少主果然不凡。
江水流哈哈笑道：“伊祁王子，德容公主，莫不是今日來前在山下小鎮上吃過了紅鍋，火氣那麽大？我給諸位互相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弟水臨的義妹，也就是我的義妹，她現在在堯山女帝座下修行，是女帝首徒。這二位是堯山王女，以及主管精靈族刑罰的道長。”
堯山眾人接連起身道：
“在下眉茗嬌。”
“在下宋承逸。”
“在下洛離。”
青鸞見江水流沒介紹她，便沒起身，神情略有些落寞。
江水流又道：“這二位是西洲修羅族王子伊祁，西洲仙族蘅儀帝君之女，德容公主。”
堯山眾人禮節性的向對方行了個禮，坐回位置，開始心裏打鼓起來。
洛離忍不住問一直自己喝酒的江水臨道：“大哥，你今日怎麽話那麽少？又是王子又是公主，又是仙又是修羅，這什麽情況你倒是跟我說一聲啊！”
江水臨不屑道：“誰知道他們存的什麽心思，總之不是什麽好心思，我不樂意與他們說話。”
洛離：“那你總要告訴我，我們這頓飯存在的意義吧！”
江水臨頓了頓，說道：“西洲這幾年不大太平，我們江氏很有實力。”
他不想多言，他和洛離講話也不需要多言。他這個妹妹聰明絕頂，這兩句話對她足夠足夠了。
洛離暗自吃了一口菜，心內嘆道：原來是鴻門宴吶！難怪江水流要邀請他們一起來，估計是因為眉茗嬌在此，他想看看堯山的意見。
東洲的天族與魔族關系一向是水火不容，西洲的仙族與修羅族自然也是一樣。這次他們分別派來王子和公主前來青城山，可見所求非凡。
西洲王子伊祁長相金發碧眼，眼眶深邃，鼻梁高挺，穿著一身異域服飾，頗有有幾分王子氣度。
如果洛離記得不錯，就是他給梅厭天寫信要求幫助捉拿海泠泠與那西洲少年，難道他們此行也是為此事？
伊祁頗給江水流面子，認真品嘗了一番鍋子後方道：“江族長，我此行倒也沒有別的事，不過是聽說雪後的青城山極美，過來看看眼界罷了。”
德容公主冷笑道：“來回至少要飛三日的路程，伊祁王子說只是來看看雪景，怕不是把大家都當傻子吧！”
伊祁立即反問她：“那你呢？我來回三日，你來回至少四日吧，你與青城山一向無往來，這次來做什麽？”
德容與伊祁兩相怒視，局面又尷尬了起來。
洛離猜想能讓兩族派如此尊貴的人前來，只有兩種可能：一，那位西洲少年與兩族皆有瓜葛；二，西洲天族與修羅族要開戰，來爭取東洲勢力暗中支持。
看眉茗嬌聽著二人爭吵並不開口，洛離便知曉了堯山的態度，她也不該多言。
眉茗嬌雖然有些小毛病，但她有作為王女的氣度和眼光，事關堯山，她一向穩重。
果然，德容與伊祁吵了幾句話後滿臉不悅，轉頭似若無意地同眉茗嬌說道：“此處某些男子的粗魯臭氣實在太重，堯山王女，不如我們出去透透氣吧？”
眉茗嬌立即看向江瓊道：“阿瓊，吃鍋子熱氣重的很，你怎麽忘記提前命人熏香了？快些命人來處理一下，否則豈不是我們怠慢了貴客嗎！”
江瓊立即起身，向德容拜了一拜，道：“德容公主勿怪，是我考慮不周了。”
青鸞裝作夾菜的樣子湊到洛離身邊，低聲道：“這兩人是白天水火不容的那兩人嗎？我是不是喝醉了？”
洛離嘆道：“看來還是咱們這樣舒服，當宗族少主可真是不容易啊！”
德容大概瞧出眉茗嬌的意思，便淡淡說了句無妨，將此話揭了過去。
伊祁知曉眉茗嬌與青城山的關系，青城山不表態，眉茗嬌不會在青城山的宴席上率先表態，索性沒有明示暗示，只另起了個話題，向江水臨道：
“近來我常聽人說起水臨君與義妹結拜的佳話，不知二位是如何結識的？”
洛離：“我們…”
江水臨放下酒盞，淡淡一笑道：“這不關你事。”
伊祁臉色驀地一僵，江水臨在江氏族中地位舉足輕重，他突然發難，難道江氏要助西洲天族？
江水流不明就裏，緩和道：“二弟，你喝多了！”
江水臨冷道：“我沒喝多，伊祁，我就是在給你臉色看。”
伊祁本來就很白的臉愈發白了，忙問道：“水臨君，我何曾得罪過你，這是為何？”
江水臨換了個姿勢歪坐，伸手把洛離攬過來，冷笑道：“伊祁，你仔細看看我妹妹瘦成什麽樣子了，你說我為何？”
伊祁自知此事理虧，忙解釋道：“我是修書給了龍主請他們幫t忙尋人，但我不知曉龍太子竟然將此事鬧到了青城山頭上，我真的沒有授意他擄走阿離姑娘啊！”
江水臨道：“你別一口一個阿離姑娘，我妹妹跟你不認識！你說你沒有授意，那你怎麽知道的這麽詳細？梅厭天擄走我妹妹，連我都沒有告知，你遠在西洲是怎麽知道的？”
伊祁張了張口：“我…我…”
江水流一臉茫然，看看江水臨又看看洛離，“二弟，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江水臨道：“還能是怎麽回事？阿離失蹤了幾個月就是修羅族托龍主做的唄，只是我沒想到伊祁王子如此厚顏無恥，綁了人家妹妹還沒個交代，今日還敢登我江氏的門了！”
眉茗嬌也一臉震驚道：“我師妹是你們綁走的？”
宋承逸緊眉道：“阿離師妹雖然入門不久，但是我堯山絕不容人如此欺負，此事修羅王一定要給個交代！”
江水臨冷道：“遠在萬裏之外的老頭子能給什麽交代，徹底斷交便是。”
說罷，江水臨攔著洛離便向外走。
出屋不久，洛離推開江水道：“演起沒完了你！”
江水臨笑道：“你怎麽知道？”
洛離道：“他給龍主寫信，說明他只知道海泠泠帶走了那少年，並不知曉他們來了青城山，否則以他和江族長的關系應該不會拖到今日才來。既然怪不到他身上，你借機發難，估計是想引他和梅厭天爭執離心，好查出他真正目的吧？”
江水臨點點頭：“是，也不全是。”
洛離又道：“方才他們來時你並未發難，卻在眾人一番言語之後才摔杯子，是江氏眼下不好給西洲修羅族和天族答覆吧？等他們一而再的問，不如索性你今日做個惡人，先將較熟悉的伊祁責問一通，看看仙族會不會借機與你們提什麽要求，好再做打算。”
江水臨敲著洛離額頭道：“你這丫頭的腦子是怎麽長的，怎麽這麽能體貼你哥心意呢？”
洛離道：“我只是覺得你不會無端在這種場合下江族長面子罷了，看江瓊行事就知道，你們世代大族的子弟行走坐臥禮都是有嚴格標準的，大哥你雖然看似放浪形骸，可骨子裏的仁善和對家人的愛護卻是一脈相傳的。”
江水臨像拍瓜一樣又拍了下洛離，道：“我說沒說過你跟我不用那麽累！收起你江湖上保命那一套說辭，你身後現在有江氏，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洛離嘆道：“大哥，我終歸不是你嫡親妹妹，你們待我太好，我總擔心這是一場夢，我都不知道怎麽回報。”
江水臨擺手道：“別，你這一不知所措的報答，你哥我三天的福報都沒了！剛才看你席上沒怎麽吃好，走，咱去抓山雞烤肉去！”
第二日一早伊祁王子便走了，午後德容與江水流密探了幾個時辰，趕在日落前也走了。
江瓊送走了這幾個外人便來尋青鸞，不知怎的，他們兩個投緣極了，江瓊最近時常來找青鸞切磋劍術。
洛離拖了個搖椅到廊下，烤著火看他們雪中比劍，愜意極了。
他們比試了一會兒，青鸞漸漸敗下陣來，道：“今日我又是不敵你，沒想到不比法術還是比不過你。”
江瓊淡笑：“早晚有一天能比過的。”
洛離給青鸞扔了個橘子，說道：“江瓊是從小按青城山大祭司的標準培養的，你才修行幾年就想比過他去。”
青鸞扒開橘子，掰了一半給江瓊，向洛離道：“江瓊說早晚有一天能比過，你說的不算！”
江瓊笑道：“叔叔一直跟我誇讚你的天賦，他說說不定哪天你能做掌門呢。”
青鸞震驚道：“這是水臨君說的？他在哪呢，我得去問問他！”
江水臨的嘴一向是有理沒理都不饒人的，鮮少誇人，他和自己侄兒說青鸞天賦好，可見是真的天賦奇好。
江瓊遲疑了一刻，猶疑道：“叔叔…又去藥圃了，不在山裏。”
洛離不解：“不是說海泠泠已經走了嗎，他怎麽還去藥圃？”
青鸞也道：“天氣這麽冷，也沒有藥可種吧。”
江瓊嘆氣道：“其實他們沒走，前幾日我偷偷看見叔叔拿了千年老參，這種藥一般都是用來吊命的，估計那西洲少年…唉。”
洛離沈默了片刻，起身道：“藥圃在哪，我去看看。”
江瓊事務繁多，每日能忙裏偷閑過來和青鸞練會兒劍已是不易，藥圃不在青城山裏，他不便過去，便給了洛離一卷地圖。
青鸞想陪同洛離一道去，但洛離說此事江水臨不願讓太多人知曉，她一個人去便好。
然而洛離才下青城山不久便後悔了，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寒冬臘月的時節，竟然有人入夜l刻意在山腳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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