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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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洛離：“今日山下捕快發現一具屍體，他身上並無傷口，但臂、腿之處的骨頭卻不見了，定是骨妖作祟啊！”
一溫雅修士走上前，問道：“姑娘可是仙門中人？”
洛離偷偷瞧了眼那兩個守門靈侍，如實答道：“不是，但我真的可以確定就是骨妖！我…我在雜書上見過，骨妖靠吸收人的骨髓靈脈修行，多半生前有怨念，所以…”
她不能暴露自己月淩府族人的身份，但她不信地洲沒有雜書。
溫雅修士旁年歲看起來稍小些的少年拉他道：“承逸師兄，雜書而已，當不得真的。且查案本是凡人族內之事，若真有妖，縣丞豈會不來通稟？”
洛離忙道：“我就是縣丞派來的人啊！”
少年修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姑娘，昨日我路過時，見到你以昆侖之名拜山，被雲淩師兄當眾否認。今日你再回來，又成了縣丞令使，身份多變之快當真是讓人佩服。”
洛離解釋道：“昨日之事先不提，但今日我來確實是因為山下有骨妖作祟，昨夜已有人被害了！且今日午後，官府捉拿了一名無辜少女頂罪入獄，可這並非她所為，骨妖還會繼續害人啊！”
少年修士：“你又怎知那女孩就不是骨妖變得呢？”
洛離：“我…”
少年修士：“你既不是官府中人，卻願意為了此事連夜趕來此處，莫非與那女孩是同謀？”
一男修也道：“身上一點靈氣都沒有，爬個山就氣喘籲籲，一看就不是仙門弟子，豈能辨認出什麽是骨妖？承逸師兄，我們別跟她在這耗了，晚了飯堂的糖醋排骨就被搶光了。”
洛離微微語滯，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麽仙門世家腳下的鎮子也有妖怪敢作祟了，這什麽精靈王族，道行高不高深不知道，門檻倒是高得很！
這又不是在月淩府，她也不知道還能活幾日，現在還裝什麽膽怯懦弱的性子？
洛離一怒之下罵道：“我說你們堯山的鬼精靈不要太離譜！我今天我還就不是修士了，難不成跟您這兒請求除妖，凡人還得自帶幾千字長文論述不成？”
溫雅修士：“姑…”
洛離：“你說我爬個山就氣喘籲籲，對對對，你說的都對！你是不是以為自己能飛來飛去就特別飄逸靈動、仙氣滿滿啊？”
“你害不害臊啊？！斬妖除魔不是我的事，那我累死我也願意爬上山幫鄉親們報信！你們呢？”
“不先問問具體什麽情況，一門心思就惦記著吃！人命不比你吃那一口飯重要嗎？修仙問道七情六欲皆要看淡，我看你再吃些，你這瘦弱的小劍恐怕無法托起你這龐大的身軀了！”
“還有你，瘦瘦小小的面無二兩肉也能成堯山的修士，你是使了多少銀錢找了多少門路啊？你什麽你，你還敢疑問？就你那心智能被選上，難道不是選你之人瞎了眼嗎？說什麽女孩就是骨妖，她是骨妖能被凡人抓住啊？還懷疑我連夜來此就是女孩同謀，你這話不僅侮辱了我，還侮辱了所有凡人！哦，難道高風亮節是你們修仙的專屬？凡人舍己為人就是另有所圖？”
“我呸！！！”
…
洛離仰著頭一股腦兒甩出這一大車子話。
在場諸人：………………………………
這沈默實在是有些振聾發聵。
溫雅男修身後的兩人面面相覷，少年修士羞得面t色紫紅，惦記排骨的胖修更是一張臉耷拉得老長。
也不知過了多久，
那溫雅男修終於回過神兒，破天荒地笑了起來。
洛離一時也有些楞住了，她從沒見過笑起來這樣純凈的人。
他與身後幾名修士穿的皆是一樣的堯山修服，但是身量挺拔、身姿舒展，棱角分明的面龐上，雙眸如同雨後春茶一般清新，嘴角微微輕揚，飄起的墨發映得他白皙的皮膚格外溫和。
那溫雅男修似乎看出她心裏所慮，掩了些笑顏，向她微微行了個禮，道：“姑娘教訓得是，此前是我們失言了。在下堯山仙門宋承逸，若是姑娘不累，我這便隨姑娘下山去除妖。”
幾個師弟一聽忙道：“承逸師兄，我們也一起去！”
宋承逸微側身向後，道：“一連七日苦修，諸位師弟許是疲乏了，不過一個骨妖，我自去便是。”
洛離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她並不知這宋承逸是何等修為的修士，只覺得人多些也穩妥，然而他一開口，那些師弟們便向他行禮回了山門，根本沒給她多話的機會。
*
下山路上，宋承逸道她走路辛苦，邀她與自己同乘一劍，倒也平穩疏朗。
宋承逸見她不說話，便淡笑道：“方才的事，姑娘不必介懷，在下未曾覺得冒犯，倒還當真喜歡姑娘的性子。”
洛離一楞，“…喜歡？”
這下輪到她意外了。
從前在月淩府，她大部分時候都裝得乖巧懂事，寡言少語，也沒一個人說過喜歡她。
如今她將生死看淡，說話行事都由著性子隨意來，一個兩個竟都喜歡她？
搞不懂。
當下正值冬末初春，宋承逸察覺到身後之人似乎顫了一下，便減慢了速度，從自己通靈墟中取出件披風遞給洛離，道：
“夜晚風冷，是在下疏忽了。”
面對這樣溫雅端方的君子，洛離一時有些不知如何相處，只雙手接過披風，輕聲道：“多謝仙長。”
宋承逸：“姑娘不必如此客氣，喚我承逸便可。”
洛離搖頭，“方才他們都很怕你的樣子，我不敢。”
宋承逸笑了笑，“在下掌管堯山刑獄，平素裏是嚴厲了些，但姑娘並非堯山之人，無需擔憂。”
洛離：……看來這輩子是與堯山無緣了，怎麽就這麽巧，她一時壓不住脾氣罵人，偏偏罵的還是主事之人呢…
宋承逸道：“方才聽我師弟所言，姑娘…也想入堯山修道嗎？”
洛離低著頭道：“想有什麽用，本以為救了雲淩，有他師父的舉薦堯山就會收我入門，誰知道他病好了竟然翻臉不認人。”
宋承逸頓了頓：“這當中大約有些誤會，雲淩君性子雖然冷傲了些，倒不是無情之人。不如姑娘將信物交給我，我可替姑娘上昆侖問個清楚。”
洛離：“我沒有信物，長月仙師雖贈我地圖，但卻未曾答應給我做保，你師弟說的倒也沒錯。”
話到此處，二人皆有些尷尬。
她坦言相告，宋承逸雖喜她直爽，但卻不能因她只言片語便信了她當真對雲淩有恩。
正巧此時二人已至山腳，見堯山入山處有一平整奇石，上臥一人。
那人側身躺著，單手撐面，一頭烏發全散著，一襲白衫，胸口微敞，腳下歪七扭八倒著幾個琉璃酒壇。
一看便是醉漢。
洛離上前拍了拍他，“大叔，這時節穿這麽少在這睡覺是會生病的，且這附近有骨妖出沒，很危險，你還是回家吧。”
那男子突然抖了抖，翻過身大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叫我！童兒，拿錢來！”
身後密林裏幽幽走出來一男子，洛離仔細一看，“你不是…江氏鋪子那小二嗎？”
店小二把錢袋扔給男子，語氣幽怨：“多謝你還記得我啊！坑了我半個月的工錢！”
宋承逸則向那男子問道：“水臨兄，這是…？”
洛離：“你們認識？！”
那男子哈哈大笑，轉身一變，登時頭發也束整了，衣衫也端正了，道：
“今天我和童兒在店前看了場好戲，童兒說她定是與那兇手一夥的，並非出自善意。我說她不是，所以我們打賭，看她會不會…”
洛離有種被戲耍的不滿，問道：“看我會不會關心醉酒老人？你們這賭局也太無趣些了吧！”
那男子氣道：“老？我哪裏老了？我可是三界公認的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氣宇軒昂的美男子！”
這話倒不假，方才他裝的醉漢雖老，眼下換回自己本來面貌，確是眉清目秀的風流模樣。
洛離不答，他又問：“怎麽，被本公子的美貌征服了？”
洛離：“……我覺得你應該把錢還給小二一半，因為我真的認識那所謂的兇手。”
不想她這話說完，風流公子竟憋起笑來，那小二更憤憤不平地指著洛離：“你！！”
然後將另外一錢袋又甩給了他。
宋承逸於是問道：“水臨兄，這賭局不會還有下半場吧？你們…賭她是否肯如實相告？”
“是啊，她冒充昆侖外家弟子，童兒道她是招搖撞騙的散修，我得證明給他看呀！”
說罷，江水臨反手抽出長蕭敲了洛離額頭一下，笑道：
“早就看出來你們認識了，大本事沒有，小聰明不少，裝也裝不像，巴巴的爬上山頂去找堯山那些老古董幫忙，蠢死啦！”
洛離摸了摸頭上微腫的包，回道：“你聰明！你聰明你在小鎮上開包子鋪，好大的氣勢呢！”
“嘖嘖嘖…”
江水臨嘆道：“小丫頭，三界裏你可是第一個敢這麽跟我說話的呢。”
洛離心道：廢話，我又不知道你背景，不知者無畏。
江水臨突然捧腹大笑起來：“好好好，那我告訴你我是誰，聽好了啊，我乃塞拉休斯·阿穆爾江·普布幹·利郎·水臨·俊！”
洛離：……這廝又打什麽啞謎啊？猜名字？方才承逸仙長叫他水臨，那姓…賽水臨？阿水臨？穆水臨？…江水臨？好像江水臨更像個人一些…
江水臨點點頭，“小丫頭聰明得很嘛，哥哥喜歡！記住了啊你哥的大名叫做江！水！臨！”
洛離：江水臨？人雖然不怎麽樣，名字倒挺好聽的…欸？！我一個字沒說，他是怎麽知道我想什麽的？！
她驚得退後了兩步，問道：“你你你…你能聽到我心裏的聲音？！”
江水臨點頭如搗蒜：“我我我…我能聽得到你心裏的聲音！！”
洛離破口大嚷道：“那你跟人小二玩什麽賭局？你這不是坑人錢嗎！！”
江水臨：“哇，小丫頭你都被我聽了個遍了，現在你是該操心別人被不被騙錢的時候嗎？”
宋承逸解釋道：“姑娘有所不知，水臨兄的江氏一族善心術，小童隨他修的便是聽心之術。”
洛離心生鄙夷：隨便聽別人秘密的也能叫仙族？這是小偷行為…
然而想起他能聽到，又忙搖手道：“我什麽也沒說，江水臨江大哥，棒！”
江水臨敲她額頭：“小偷也不是誰都能做得了的好吧！”
宋承逸又解釋道：“江氏雖然善心術，但大多都是推演或是探靈，聽心一術乃是水臨兄獨創，鮮少有人能修，水臨兄平素裏也只會用它來審問些窮兇極惡的犯人。”
洛離皺皺眉：我就買個包子，怎麽這麽倒黴被他盯上了啊，萬一他聽了個遍，把我抓了送回月洲，清鸞怎麽辦啊…
“欸喲，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本公子怎會平白戲耍你呢？拿著！”
江水臨從通靈墟裏尋出兩個包子扔給洛離，道：“白天你要的包子，哥哥我可是一直用靈力給你熱著呢！”
包子的熱氣順著指尖蔓延開來，洛離驀地臉色一沈，也不知道清鸞在獄裏怎麽樣，不會又要餓到吃老鼠吧…
江水臨頓時沈了臉色，嘆了嘆氣，一把拉起洛離，
“走，去抓骨妖！”
***
其實，
洛離偷偷想了想，大抵骨妖也沒想到自己那麽倒黴。
第一天在堯山小鎮作惡便被人識破了原形，第二天正在作惡，迎面便撞上了兩個半仙。
一個堯山聖地主管刑獄的大師兄，一個青城山仙族嫡系少主，隨便哪個收它都輕而易舉。
但是呢，人總是一得意就不長記性，當著江水臨的面生出這囂張心態，洛離純屬是有些作繭自縛。
江水臨聽到她心聲，看著那骨妖微微一笑，按回宋承逸的佩劍，向洛離道：“你去試試。”
洛離：“…江大哥你不是開玩笑吧，我怎麽試啊？”
江水臨：“你別跟我裝柔弱，法力沒了，身法也忘了？這骨妖不過是個道行淺薄的憨貨，你一打它就散了。”
洛離將信將疑地過去，然後——
“江水臨！你祖宗八代都是大騙子吧！！！”
她是怎麽做到那麽幼稚地相信他認為的“道行淺薄”和自己認為的是一個等級呢？！
莫說別的，單是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看著一具碩大無比還會動的骷髏，並要和它對打，已經很可怕了！！
況t且這骨妖連吸了兩個壯年男子的精髓，法力提升，一招一式都兇得很！
江水臨看著她花拳繡腿，又捧腹大笑道：“我知道你怕，但是你先別怕，我笑沒力啦！”
洛離急道：“這時候你需要什麽美麗啊！！救命啊！！”
江水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承逸扶著他，神色憂慮道：“水臨兄，你想探一下這姑娘的道行，倒也是應該，只是眼下似乎…有些不當吧。”
江水臨邊搖頭邊笑道：“承逸你…你教她些劍訣，我再…我再看看…”
宋承逸：……
雖嘆他無狀，宋承逸卻也依他之言，將自己的劍扔給洛離，教道：“姑娘，流星趕月！”
洛離：流星趕月…意思是這骨妖無□□支撐，拼不得速度？好！
她當即接劍，以劍尖指地，借力繞著骨妖極速飛轉，骨妖果然因追她形跡步伐亂了起來。
宋承逸又道：“守株待兔！”
洛離：守株待兔…意思是這骨妖雖有妖識，但心智不高？好！
她立即踱地停了下來，平穩氣息，骨妖果然沒有反應過來，依舊循著方才的旋律飛轉尋她。
宋承逸有些驚喜，後道：“餓虎擒羊！”
洛離：餓虎擒羊…意思是時機成熟，招式需迅猛竭力？好！
她迅速向左側一躍，依左墻為托躍至右墻，隨即騰空，翻身一踏，借墜力向下奮力一劈！
近兩人之高的骨妖瞬間被她劈成了兩半！
“好！”
宋承逸不由得連聲讚嘆她道：“姑娘好身手，好機敏！”
洛離自己也有些意外，從前在月淩府人人都說她靈根奇差，怎麽來了地洲，一點法力使不出來，還能除妖了？！
可她仔細看看，這攤在地上裂成兩堆的骷髏架子，額骨上皆有赤色妖識印記，分明就是骨妖。
江水臨終於收住了笑意，上前用玉簫戳了戳那骨妖，滿意道：“不錯，死透了，你還不是很笨嘛。”
洛離：…你知道我很想對你大放厥詞吧？
江水臨擺擺手：“哎呀，都這個時辰了，我得回去準備包子了啊，回見…”
“見”字音還未落，他已經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洛離：………………
“宋道長，你怎麽會有他這種朋友啊！？”
宋承逸笑了笑：“朋友不敢當，只是相識罷了。水臨君一向不愛多管閑事，想來他是嫌後面與官府交接麻煩，所以才先行離開。姑娘勿怪。”
洛離嘆嘆氣：“道長叫我阿離便可。”
宋承逸：“我看阿離姑娘身法尚可，悟性也高，請問出自何地世家呢？”
洛離不願讓人知道自己那些過去，她總覺得有些丟臉，便道：
“不過是不知名的窮鄉僻壤，宋道長謬讚了。”
宋承逸笑了笑：“既是秘密，在下不便過問。先前姑娘曾有意願拜入我堯山修行，現在可還有此意？”
洛離皺了皺眉，方才他不是沒有幫自己入門的想法嗎，怎麽現在…
宋承逸誠懇地說道：“阿離姑娘不必過慮，先前我觀姑娘法力不足，所以武斷認為姑娘無法通過入門仙考。但方才水臨君誤打誤撞，讓我見到姑娘你身法靈快，聰慧過人，在下倒可以以除骨妖為功向師尊諫言，收姑娘入門。”
要說宋承逸認德行第二，想來堯山聖地無人敢認第一，誠然，在洛離心中亦是如此。
那晚收了骨妖，宋承逸並未急著趕回堯山，而是親自提了骨妖妖身，連夜陪洛離至官府換了清鸞出來。第二日，他當真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將她帶回了堯山聖地。不止如此，宋承逸看出兩個小姑娘姐妹情深，竟格外允準洛離帶清鸞一同回了堯山聖地。
這日再回來，洛離倒真算是有些揚眉吐氣了。
堯山聖地坐落於雲夢城外，一連數座綿延起伏的青山之中。
此處山清水秀、人傑地靈，雖然主峰的山脈崎嶇了些，但從高處看來又別有一股禪意。
山頂的屋舍古樸雅致，清晨時分雲霧繚繞，也有誤入仙境之感。
山門外穿著同樣修服的男女弟子站了一排，見他們一行人回來，忙圍上前，七嘴八舌道：“大師兄，她就是你說的要帶回山門的新弟子嗎？”
“長得倒是很秀氣，但看起來年歲不大耶，是凡人姑娘還是才修成的精靈？”
“要是精靈的話是什麽靈呀？是我們精靈族流落在外的族人嗎？”
“欸？她不是前兩天冒充昆侖弟子的嗎？大師兄你怎麽帶她回來啦？”
“你別胡說，大師兄帶人自有帶人的道理，你能單憑劍術就獨自收服骨妖嗎？”
“那會劍術只能證明身法尚可，又不知道靈根如何…”
洛離：………………怎麽一下子成焦點了？看來這位宋道長在堯山的地位當真是不凡啊！
宋承逸倒是一個也不答，只冷面道了句：“巳時過，驗早課。”
眾弟子眨眼便跑的一個也不剩了。
宋承逸便領著她和清鸞入內，躍過前院數座武場，向中院長老們晨會處走去。
清鸞雖長在堯山下的小鎮，倒也是頭一遭上山頂聖地中來，有些顧慮，問道：“宋道長，做這裏的弟子有什麽好處嗎？”
宋承逸淡道：“這個…對清鸞姑娘而言，應該是不愁衣食罷。”
清鸞有些不可置信，扯了扯洛離袖子，問道：“你來頭這麽大嗎？我這樣的普通人他們肯收？”
洛離撓撓頭：“其實我也是誤打誤撞，我聽說堯山聖地雖是精靈一族世居之地，但卻廣收外門弟子，有教無類，所以才敢貿然來此的。”
宋承逸道：“阿離姑娘所言不錯，不過在下僅掌刑罰，新弟子入門一事，最終還要由師尊定奪。”
正說著，三人已至中院內堂外。
宋承逸先行入內通稟之後，很快有小童接他們進去。
諾大的殿宇內高坐著三位長老，居中上座的是一位看起來中年年紀的美艷婦人。
宋承逸便介紹道：“這位便是我們堯山女帝，你們尊稱王上便可。這二位是青葉長老、和陽長老，堯山還有兩位長老，近日雲游去了，不在山中。”
洛離忙拉著清鸞拜道：“拜見王上，拜見青葉長老、和陽長老。”
青葉長老微微頷首，和陽長老卻冷道：“不必拜了，堯山不收閑人。”
宋承逸道：“師尊，這位姑娘她…”
和陽長老駁道：“她收了骨妖，這你之前已經傳音回來稟報過，但她區區碧玉年華，如何能做到？你實話說來，是否你生了憐香惜玉之心，將自己之功歸於旁人了？”
宋承逸否道：“骨妖確實是…”
和陽長老：“你不用說了，你這孩子心善，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此事我們自會處理，我堯山仙門雖然廣收弟子，但也不是什麽臭魚爛蝦都要。”
清鸞一聽這話急了，拉著洛離站起來，駁道：“你可以不收我入門，但我告訴你這骨妖就是我們家阿離收的！你憑什麽三言兩語就把她的功勞劃給你弟子了，你什麽居心啊？你堂堂一個長老這點便宜都占，你羞不羞啊！”
洛離忙壓聲兒攔道：“清鸞，別說了！”
清鸞許是不知這些仙門長老罰起人來有多厲害，但洛離自小可是受慣了，她寧願吃了這暗虧，也不願意再被關進地牢挨凍受罪。
和陽冷道：“好大的膽子，你竟敢在我堯山聖地出言不遜！”
清鸞不管不顧道：“是你先出言不遜的！宋道長都說了骨妖是阿離收的，你憑什麽不認？你個老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骨妖價值一千靈石，你們定是想貪阿離的靈石！”
和陽怒道：“放肆，你小小丫頭敢如此羞辱我，我今天…”
一旁的青葉長老忙勸和道：“骨妖若是阿離姑娘收的，我們絕不會阻攔你們去滅妖所換靈石。只是這位阿離姑娘法力全無，我們實在無法信服。再說守門靈侍曾稟過，她為了入我堯山，曾假冒昆侖之名，可見其心不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放肆的笑聲自山外傳來，隨即打破了山頂結界飛身入內，冷笑道：
“我江水臨的妹妹要入你堯山，還需要借區區昆侖之名嗎？”
眾人皆是一楞，
少頃，宋承逸、和陽長老、青葉長老忙親身躬禮道：“水臨君。”
但江水臨卻理也不理，眾目睽睽之下走至洛離身旁，敲她額頭道：“小丫頭，這破地兒有什麽好啊，你怎麽就盯上這了呢？不知道去找哥哥我嗎？”
青葉長老緊了緊眉：“這位姑娘…是水臨君的妹妹？！”
洛離：…不是，與他不熟。
江水臨心傳音與她：閉嘴，笨蛋。
又向眾人道：“嗯哼，怎地？”
精靈女帝淡笑道：“水臨君說笑了，三界誰不知曉您與尊兄這一脈並無女嗣。”
江水臨：“呀！眉少靈，百八十年沒見了，還是那麽漂亮呢！”
洛離心裏一驚：這個江水臨…輩份這麽大嗎？直呼堯山女帝閨名，便是尋常t仙門世家宗主也不能如此無禮吧？
女帝眉少靈：“水臨君過獎了。”
江水臨道：“知道我過獎了那就把心思多放在些正事上，少操些閑心也能少老幾歲不是？雖說你們精靈一族尚且有個幾千歲的活頭，但昨日去人界除妖，今日去鬼道渡鬼，明日又要去魔界勸善，我說你們活得也太累了。就照你們這麽個作法，沒準兒哪天千八百年的壽數就剩個零頭了。”
眾人：………………………
清鸞：“公子說的好呀！”
洛離忙心想道：我知道你在聽，你別裝聽不到，我求求你別說了，你這麽放完厥詞跑了，以後他們都會算在我頭上啊！
江水臨則傳與她道：你也閉嘴，不，閉心！你還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本君言行舉止一向如此瀟灑，與你有甚麽關系？再說哥哥我今日要不把這場面給你撐足了，日後你便是留下來也得被這裏千八百條規矩搓磨死！
洛離忍不住腹誹：喲，難道你妹妹去別人家連人家規矩都不用守？做人的基本素養…
江水臨：就沒有素養，咋地？活那麽累幹什麽？你以前倒是規矩準則一個沒犯，怎麽被人從老家欺負到這來啦？要那玩意兒有個屁用！本君今天就讓你看看，本君的妹妹能不能橫著走！
一片沈寂之後，涵養異常的精靈女帝笑道：“得水臨君親賜修煉箴言，少靈感佩於心。既然這位姑娘是水臨君的妹妹，那既肯入堯山，便是堯山的榮幸。”
說罷，吩咐青葉長老道：“立刻準備法器測這二位姑娘靈根。”
青葉與和陽兩兩一對視，滿臉都寫著敢怒不敢言。
新弟子入門一向熱鬧，尤其據說還是青城山水臨君的妹妹，是以午後於武場測洛離二人靈根之時，堯山眾弟子將此圍了個水洩不通。
清鸞心中有些不安，
“阿離，萬一我沒有那什麽靈根怎麽辦呀？”
洛離安慰她道：“無妨，靈根我早就測過了，不會有人比我更差。有我墊底，你一定能入門。”
清鸞有些不信，阿離靈根最差？那怎麽可能收得了骨妖的？
但法器很快向她證實了這話，
凡人清鸞入內一測，竟是在靈界也稀少的天靈根！
而江水臨之妹洛離……………則是千百萬年也沒出過的空靈根………
洛離心嘆道：其實我是藥靈啦，鳳凰草雖然罕見，倒也非空靈根，只是這地洲之人未曾過，所以才測不出她的靈根。
這結果讓眾長老和弟子都十分意外，雖說她們不是很想收清鸞入門，但天靈根實在優秀，若是好好修行，必有大成。
只是這空靈根卻難辦了，這等於收個饕餮進門啊！！哪位長老願意把身家性命壓在這樣一場豪賭上啊！
可她又是江水臨的妹妹，方才女帝已經答應收入門了，這…
洛離瞧著眾人臉色，倒也立時會意，從小她別的不行，察言觀色可是太擅長了，便主動向女帝道：
“王上，若是空靈根無法修行，各位長老強收我入門也是枉然。既然如此，不如我留下做個侍者吧。”
眾弟子一片嘩然：水臨君的妹妹留下來做靈侍？！天，她敢做，我們也不敢用啊！
江水臨聽這話卻笑了，傳音與洛離道：你這小丫頭，一眨眼恨不得生出八千個心眼子。
洛離：得兄真傳。
她料得不錯，這一招以退為進果然有效，女帝眉少靈婉言道：
“水臨君的妹妹做靈侍，這是折煞我堯山靈族了。其實空靈根倒也並非無法修行，只是日常需要多種天材地寶靈藥來養身，所費巨大。”
江水臨當即扔了個包子給洛離，“吃了。”
洛離：這種時候你這是幹什麽，餵狗吶？
但她空虛的胃又實在支撐不起所謂的顏面，接了包子便吃，只道這蘑菇包還挺香。
青葉長老一楞，問道：“這包子…是用千年靈山肉芝為餡？！”
眾弟子聞言目瞪口呆：普通靈山肉芝生長在飄渺難尋的海外仙山之上，食之可長百年靈力，一株便值千枚靈石！那千年靈山肉芝…不敢想不敢想。
江水臨卻漫不經心道：“是啊，不就是個蘑菇嘛。”
洛離突然有些後悔，方才她餓的慌，兩口就給下肚了，都沒嘗到什麽味兒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水臨驀地笑出聲來，又以玉簫敲她額頭，道：“以後咱家小童每天都會上山給你送，吃到你吐！”
和陽長老：“水臨君如此…是否太過奢靡了些？況且我們又沒說不把仙草靈藥給她。”
江水臨：“啊？我沒你心思那麽細膩，只是想讓你們記住，我江水臨的妹妹可能什麽都缺，唯獨不會缺錢呢～”
眾人：…………就是說，青城山上古神族的光芒也太萬丈了吧！！
洛離：…………他不會是剛才聽到我是藥靈，要把我養肥了拿去入藥，覆活哪個虐戀三生三世的戀人吧！！
青葉長老見此，便道：“和陽師兄心直口快，萬望水臨君勿怪。若是阿離姑娘不介意，可拜我青葉為師。”
江水臨頓了頓，淡道：“雖然青葉你一向負責教習新弟子，但她靈根特殊，普通術法並不適用。”
和陽：“那便拜我為師，我親自教，水臨君滿意了吧！”
江水臨搖頭：“你的火靈根太旺了，與我妹妹相沖。”
和陽急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總不能我們現在把雲游在外的溫夢和東平叫回來吧？”
青葉道：“水臨君若是已為舍妹選定師長，但請直言。”
“既然如此，”
江水臨正正盯上眉少靈，笑道：“便由精靈王族女帝來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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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離：“今日山下捕快發現一具屍體，他身上並無傷口，但臂、腿之處的骨頭卻不見了，定是骨妖作祟啊！”
一溫雅修士走上前，問道：“姑娘可是仙門中人？”
洛離偷偷瞧了眼那兩個守門靈侍，如實答道：“不是，但我真的可以確定就是骨妖！我…我在雜書上見過，骨妖靠吸收人的骨髓靈脈修行，多半生前有怨念，所以…”
她不能暴露自己月淩府族人的身份，但她不信地洲沒有雜書。
溫雅修士旁年歲看起來稍小些的少年拉他道：“承逸師兄，雜書而已，當不得真的。且查案本是凡人族內之事，若真有妖，縣丞豈會不來通稟？”
洛離忙道：“我就是縣丞派來的人啊！”
少年修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姑娘，昨日我路過時，見到你以昆侖之名拜山，被雲淩師兄當眾否認。今日你再回來，又成了縣丞令使，身份多變之快當真是讓人佩服。”
洛離解釋道：“昨日之事先不提，但今日我來確實是因為山下有骨妖作祟，昨夜已有人被害了！且今日午後，官府捉拿了一名無辜少女頂罪入獄，可這並非她所為，骨妖還會繼續害人啊！”
少年修士：“你又怎知那女孩就不是骨妖變得呢？”
洛離：“我…”
少年修士：“你既不是官府中人，卻願意為了此事連夜趕來此處，莫非與那女孩是同謀？”
一男修也道：“身上一點靈氣都沒有，爬個山就氣喘籲籲，一看就不是仙門弟子，豈能辨認出什麽是骨妖？承逸師兄，我們別跟她在這耗了，晚了飯堂的糖醋排骨就被搶光了。”
洛離微微語滯，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麽仙門世家腳下的鎮子也有妖怪敢作祟了，這什麽精靈王族，道行高不高深不知道，門檻倒是高得很！
這又不是在月淩府，她也不知道還能活幾日，現在還裝什麽膽怯懦弱的性子？
洛離一怒之下罵道：“我說你們堯山的鬼精靈不要太離譜！我今天我還就不是修士了，難不成跟您這兒請求除妖，凡人還得自帶幾千字長文論述不成？”
溫雅修士：“姑…”
洛離：“你說我爬個山就氣喘籲籲，對對對，你說的都對！你是不是以為自己能飛來飛去就特別飄逸靈動、仙氣滿滿啊？”
“你害不害臊啊？！斬妖除魔不是我的事，那我累死我也願意爬上山幫鄉親們報信！你們呢？”
“不先問問具體什麽情況，一門心思就惦記著吃！人命不比你吃那一口飯重要嗎？修仙問道七情六欲皆要看淡，我看你再吃些，你這瘦弱的小劍恐怕無法托起你這龐大的身軀了！”
“還有你，瘦瘦小小的面無二兩肉也能成堯山的修士，你是使了多少銀錢找了多少門路啊？你什麽你，你還敢疑問？就你那心智能被選上，難道不是選你之人瞎了眼嗎？說什麽女孩就是骨妖，她是骨妖能被凡人抓住啊？還懷疑我連夜來此就是女孩同謀，你這話不僅侮辱了我，還侮辱了所有凡人！哦，難道高風亮節是你們修仙的專屬？凡人舍己為人就是另有所圖？”
“我呸！！！”
…
洛離仰著頭一股腦兒甩出這一大車子話。
在場諸人：………………………………
這沈默實在是有些振聾發聵。
溫雅男修身後的兩人面面相覷，少年修士羞得面t色紫紅，惦記排骨的胖修更是一張臉耷拉得老長。
也不知過了多久，
那溫雅男修終於回過神兒，破天荒地笑了起來。
洛離一時也有些楞住了，她從沒見過笑起來這樣純凈的人。
他與身後幾名修士穿的皆是一樣的堯山修服，但是身量挺拔、身姿舒展，棱角分明的面龐上，雙眸如同雨後春茶一般清新，嘴角微微輕揚，飄起的墨發映得他白皙的皮膚格外溫和。
那溫雅男修似乎看出她心裏所慮，掩了些笑顏，向她微微行了個禮，道：“姑娘教訓得是，此前是我們失言了。在下堯山仙門宋承逸，若是姑娘不累，我這便隨姑娘下山去除妖。”
幾個師弟一聽忙道：“承逸師兄，我們也一起去！”
宋承逸微側身向後，道：“一連七日苦修，諸位師弟許是疲乏了，不過一個骨妖，我自去便是。”
洛離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她並不知這宋承逸是何等修為的修士，只覺得人多些也穩妥，然而他一開口，那些師弟們便向他行禮回了山門，根本沒給她多話的機會。
*
下山路上，宋承逸道她走路辛苦，邀她與自己同乘一劍，倒也平穩疏朗。
宋承逸見她不說話，便淡笑道：“方才的事，姑娘不必介懷，在下未曾覺得冒犯，倒還當真喜歡姑娘的性子。”
洛離一楞，“…喜歡？”
這下輪到她意外了。
從前在月淩府，她大部分時候都裝得乖巧懂事，寡言少語，也沒一個人說過喜歡她。
如今她將生死看淡，說話行事都由著性子隨意來，一個兩個竟都喜歡她？
搞不懂。
當下正值冬末初春，宋承逸察覺到身後之人似乎顫了一下，便減慢了速度，從自己通靈墟中取出件披風遞給洛離，道：
“夜晚風冷，是在下疏忽了。”
面對這樣溫雅端方的君子，洛離一時有些不知如何相處，只雙手接過披風，輕聲道：“多謝仙長。”
宋承逸：“姑娘不必如此客氣，喚我承逸便可。”
洛離搖頭，“方才他們都很怕你的樣子，我不敢。”
宋承逸笑了笑，“在下掌管堯山刑獄，平素裏是嚴厲了些，但姑娘並非堯山之人，無需擔憂。”
洛離：……看來這輩子是與堯山無緣了，怎麽就這麽巧，她一時壓不住脾氣罵人，偏偏罵的還是主事之人呢…
宋承逸道：“方才聽我師弟所言，姑娘…也想入堯山修道嗎？”
洛離低著頭道：“想有什麽用，本以為救了雲淩，有他師父的舉薦堯山就會收我入門，誰知道他病好了竟然翻臉不認人。”
宋承逸頓了頓：“這當中大約有些誤會，雲淩君性子雖然冷傲了些，倒不是無情之人。不如姑娘將信物交給我，我可替姑娘上昆侖問個清楚。”
洛離：“我沒有信物，長月仙師雖贈我地圖，但卻未曾答應給我做保，你師弟說的倒也沒錯。”
話到此處，二人皆有些尷尬。
她坦言相告，宋承逸雖喜她直爽，但卻不能因她只言片語便信了她當真對雲淩有恩。
正巧此時二人已至山腳，見堯山入山處有一平整奇石，上臥一人。
那人側身躺著，單手撐面，一頭烏發全散著，一襲白衫，胸口微敞，腳下歪七扭八倒著幾個琉璃酒壇。
一看便是醉漢。
洛離上前拍了拍他，“大叔，這時節穿這麽少在這睡覺是會生病的，且這附近有骨妖出沒，很危險，你還是回家吧。”
那男子突然抖了抖，翻過身大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叫我！童兒，拿錢來！”
身後密林裏幽幽走出來一男子，洛離仔細一看，“你不是…江氏鋪子那小二嗎？”
店小二把錢袋扔給男子，語氣幽怨：“多謝你還記得我啊！坑了我半個月的工錢！”
宋承逸則向那男子問道：“水臨兄，這是…？”
洛離：“你們認識？！”
那男子哈哈大笑，轉身一變，登時頭發也束整了，衣衫也端正了，道：
“今天我和童兒在店前看了場好戲，童兒說她定是與那兇手一夥的，並非出自善意。我說她不是，所以我們打賭，看她會不會…”
洛離有種被戲耍的不滿，問道：“看我會不會關心醉酒老人？你們這賭局也太無趣些了吧！”
那男子氣道：“老？我哪裏老了？我可是三界公認的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氣宇軒昂的美男子！”
這話倒不假，方才他裝的醉漢雖老，眼下換回自己本來面貌，確是眉清目秀的風流模樣。
洛離不答，他又問：“怎麽，被本公子的美貌征服了？”
洛離：“……我覺得你應該把錢還給小二一半，因為我真的認識那所謂的兇手。”
不想她這話說完，風流公子竟憋起笑來，那小二更憤憤不平地指著洛離：“你！！”
然後將另外一錢袋又甩給了他。
宋承逸於是問道：“水臨兄，這賭局不會還有下半場吧？你們…賭她是否肯如實相告？”
“是啊，她冒充昆侖外家弟子，童兒道她是招搖撞騙的散修，我得證明給他看呀！”
說罷，江水臨反手抽出長蕭敲了洛離額頭一下，笑道：
“早就看出來你們認識了，大本事沒有，小聰明不少，裝也裝不像，巴巴的爬上山頂去找堯山那些老古董幫忙，蠢死啦！”
洛離摸了摸頭上微腫的包，回道：“你聰明！你聰明你在小鎮上開包子鋪，好大的氣勢呢！”
“嘖嘖嘖…”
江水臨嘆道：“小丫頭，三界裏你可是第一個敢這麽跟我說話的呢。”
洛離心道：廢話，我又不知道你背景，不知者無畏。
江水臨突然捧腹大笑起來：“好好好，那我告訴你我是誰，聽好了啊，我乃塞拉休斯·阿穆爾江·普布幹·利郎·水臨·俊！”
洛離：……這廝又打什麽啞謎啊？猜名字？方才承逸仙長叫他水臨，那姓…賽水臨？阿水臨？穆水臨？…江水臨？好像江水臨更像個人一些…
江水臨點點頭，“小丫頭聰明得很嘛，哥哥喜歡！記住了啊你哥的大名叫做江！水！臨！”
洛離：江水臨？人雖然不怎麽樣，名字倒挺好聽的…欸？！我一個字沒說，他是怎麽知道我想什麽的？！
她驚得退後了兩步，問道：“你你你…你能聽到我心裏的聲音？！”
江水臨點頭如搗蒜：“我我我…我能聽得到你心裏的聲音！！”
洛離破口大嚷道：“那你跟人小二玩什麽賭局？你這不是坑人錢嗎！！”
江水臨：“哇，小丫頭你都被我聽了個遍了，現在你是該操心別人被不被騙錢的時候嗎？”
宋承逸解釋道：“姑娘有所不知，水臨兄的江氏一族善心術，小童隨他修的便是聽心之術。”
洛離心生鄙夷：隨便聽別人秘密的也能叫仙族？這是小偷行為…
然而想起他能聽到，又忙搖手道：“我什麽也沒說，江水臨江大哥，棒！”
江水臨敲她額頭：“小偷也不是誰都能做得了的好吧！”
宋承逸又解釋道：“江氏雖然善心術，但大多都是推演或是探靈，聽心一術乃是水臨兄獨創，鮮少有人能修，水臨兄平素裏也只會用它來審問些窮兇極惡的犯人。”
洛離皺皺眉：我就買個包子，怎麽這麽倒黴被他盯上了啊，萬一他聽了個遍，把我抓了送回月洲，清鸞怎麽辦啊…
“欸喲，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本公子怎會平白戲耍你呢？拿著！”
江水臨從通靈墟裏尋出兩個包子扔給洛離，道：“白天你要的包子，哥哥我可是一直用靈力給你熱著呢！”
包子的熱氣順著指尖蔓延開來，洛離驀地臉色一沈，也不知道清鸞在獄裏怎麽樣，不會又要餓到吃老鼠吧…
江水臨頓時沈了臉色，嘆了嘆氣，一把拉起洛離，
“走，去抓骨妖！”
***
其實，
洛離偷偷想了想，大抵骨妖也沒想到自己那麽倒黴。
第一天在堯山小鎮作惡便被人識破了原形，第二天正在作惡，迎面便撞上了兩個半仙。
一個堯山聖地主管刑獄的大師兄，一個青城山仙族嫡系少主，隨便哪個收它都輕而易舉。
但是呢，人總是一得意就不長記性，當著江水臨的面生出這囂張心態，洛離純屬是有些作繭自縛。
江水臨聽到她心聲，看著那骨妖微微一笑，按回宋承逸的佩劍，向洛離道：“你去試試。”
洛離：“…江大哥你不是開玩笑吧，我怎麽試啊？”
江水臨：“你別跟我裝柔弱，法力沒了，身法也忘了？這骨妖不過是個道行淺薄的憨貨，你一打它就散了。”
洛離將信將疑地過去，然後——
“江水臨！你祖宗八代都是大騙子吧！！！”
她是怎麽做到那麽幼稚地相信他認為的“道行淺薄”和自己認為的是一個等級呢？！
莫說別的，單是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看著一具碩大無比還會動的骷髏，並要和它對打，已經很可怕了！！
況t且這骨妖連吸了兩個壯年男子的精髓，法力提升，一招一式都兇得很！
江水臨看著她花拳繡腿，又捧腹大笑道：“我知道你怕，但是你先別怕，我笑沒力啦！”
洛離急道：“這時候你需要什麽美麗啊！！救命啊！！”
江水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承逸扶著他，神色憂慮道：“水臨兄，你想探一下這姑娘的道行，倒也是應該，只是眼下似乎…有些不當吧。”
江水臨邊搖頭邊笑道：“承逸你…你教她些劍訣，我再…我再看看…”
宋承逸：……
雖嘆他無狀，宋承逸卻也依他之言，將自己的劍扔給洛離，教道：“姑娘，流星趕月！”
洛離：流星趕月…意思是這骨妖無□□支撐，拼不得速度？好！
她當即接劍，以劍尖指地，借力繞著骨妖極速飛轉，骨妖果然因追她形跡步伐亂了起來。
宋承逸又道：“守株待兔！”
洛離：守株待兔…意思是這骨妖雖有妖識，但心智不高？好！
她立即踱地停了下來，平穩氣息，骨妖果然沒有反應過來，依舊循著方才的旋律飛轉尋她。
宋承逸有些驚喜，後道：“餓虎擒羊！”
洛離：餓虎擒羊…意思是時機成熟，招式需迅猛竭力？好！
她迅速向左側一躍，依左墻為托躍至右墻，隨即騰空，翻身一踏，借墜力向下奮力一劈！
近兩人之高的骨妖瞬間被她劈成了兩半！
“好！”
宋承逸不由得連聲讚嘆她道：“姑娘好身手，好機敏！”
洛離自己也有些意外，從前在月淩府人人都說她靈根奇差，怎麽來了地洲，一點法力使不出來，還能除妖了？！
可她仔細看看，這攤在地上裂成兩堆的骷髏架子，額骨上皆有赤色妖識印記，分明就是骨妖。
江水臨終於收住了笑意，上前用玉簫戳了戳那骨妖，滿意道：“不錯，死透了，你還不是很笨嘛。”
洛離：…你知道我很想對你大放厥詞吧？
江水臨擺擺手：“哎呀，都這個時辰了，我得回去準備包子了啊，回見…”
“見”字音還未落，他已經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洛離：………………
“宋道長，你怎麽會有他這種朋友啊！？”
宋承逸笑了笑：“朋友不敢當，只是相識罷了。水臨君一向不愛多管閑事，想來他是嫌後面與官府交接麻煩，所以才先行離開。姑娘勿怪。”
洛離嘆嘆氣：“道長叫我阿離便可。”
宋承逸：“我看阿離姑娘身法尚可，悟性也高，請問出自何地世家呢？”
洛離不願讓人知道自己那些過去，她總覺得有些丟臉，便道：
“不過是不知名的窮鄉僻壤，宋道長謬讚了。”
宋承逸笑了笑：“既是秘密，在下不便過問。先前姑娘曾有意願拜入我堯山修行，現在可還有此意？”
洛離皺了皺眉，方才他不是沒有幫自己入門的想法嗎，怎麽現在…
宋承逸誠懇地說道：“阿離姑娘不必過慮，先前我觀姑娘法力不足，所以武斷認為姑娘無法通過入門仙考。但方才水臨君誤打誤撞，讓我見到姑娘你身法靈快，聰慧過人，在下倒可以以除骨妖為功向師尊諫言，收姑娘入門。”
要說宋承逸認德行第二，想來堯山聖地無人敢認第一，誠然，在洛離心中亦是如此。
那晚收了骨妖，宋承逸並未急著趕回堯山，而是親自提了骨妖妖身，連夜陪洛離至官府換了清鸞出來。第二日，他當真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將她帶回了堯山聖地。不止如此，宋承逸看出兩個小姑娘姐妹情深，竟格外允準洛離帶清鸞一同回了堯山聖地。
這日再回來，洛離倒真算是有些揚眉吐氣了。
堯山聖地坐落於雲夢城外，一連數座綿延起伏的青山之中。
此處山清水秀、人傑地靈，雖然主峰的山脈崎嶇了些，但從高處看來又別有一股禪意。
山頂的屋舍古樸雅致，清晨時分雲霧繚繞，也有誤入仙境之感。
山門外穿著同樣修服的男女弟子站了一排，見他們一行人回來，忙圍上前，七嘴八舌道：“大師兄，她就是你說的要帶回山門的新弟子嗎？”
“長得倒是很秀氣，但看起來年歲不大耶，是凡人姑娘還是才修成的精靈？”
“要是精靈的話是什麽靈呀？是我們精靈族流落在外的族人嗎？”
“欸？她不是前兩天冒充昆侖弟子的嗎？大師兄你怎麽帶她回來啦？”
“你別胡說，大師兄帶人自有帶人的道理，你能單憑劍術就獨自收服骨妖嗎？”
“那會劍術只能證明身法尚可，又不知道靈根如何…”
洛離：………………怎麽一下子成焦點了？看來這位宋道長在堯山的地位當真是不凡啊！
宋承逸倒是一個也不答，只冷面道了句：“巳時過，驗早課。”
眾弟子眨眼便跑的一個也不剩了。
宋承逸便領著她和清鸞入內，躍過前院數座武場，向中院長老們晨會處走去。
清鸞雖長在堯山下的小鎮，倒也是頭一遭上山頂聖地中來，有些顧慮，問道：“宋道長，做這裏的弟子有什麽好處嗎？”
宋承逸淡道：“這個…對清鸞姑娘而言，應該是不愁衣食罷。”
清鸞有些不可置信，扯了扯洛離袖子，問道：“你來頭這麽大嗎？我這樣的普通人他們肯收？”
洛離撓撓頭：“其實我也是誤打誤撞，我聽說堯山聖地雖是精靈一族世居之地，但卻廣收外門弟子，有教無類，所以才敢貿然來此的。”
宋承逸道：“阿離姑娘所言不錯，不過在下僅掌刑罰，新弟子入門一事，最終還要由師尊定奪。”
正說著，三人已至中院內堂外。
宋承逸先行入內通稟之後，很快有小童接他們進去。
諾大的殿宇內高坐著三位長老，居中上座的是一位看起來中年年紀的美艷婦人。
宋承逸便介紹道：“這位便是我們堯山女帝，你們尊稱王上便可。這二位是青葉長老、和陽長老，堯山還有兩位長老，近日雲游去了，不在山中。”
洛離忙拉著清鸞拜道：“拜見王上，拜見青葉長老、和陽長老。”
青葉長老微微頷首，和陽長老卻冷道：“不必拜了，堯山不收閑人。”
宋承逸道：“師尊，這位姑娘她…”
和陽長老駁道：“她收了骨妖，這你之前已經傳音回來稟報過，但她區區碧玉年華，如何能做到？你實話說來，是否你生了憐香惜玉之心，將自己之功歸於旁人了？”
宋承逸否道：“骨妖確實是…”
和陽長老：“你不用說了，你這孩子心善，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此事我們自會處理，我堯山仙門雖然廣收弟子，但也不是什麽臭魚爛蝦都要。”
清鸞一聽這話急了，拉著洛離站起來，駁道：“你可以不收我入門，但我告訴你這骨妖就是我們家阿離收的！你憑什麽三言兩語就把她的功勞劃給你弟子了，你什麽居心啊？你堂堂一個長老這點便宜都占，你羞不羞啊！”
洛離忙壓聲兒攔道：“清鸞，別說了！”
清鸞許是不知這些仙門長老罰起人來有多厲害，但洛離自小可是受慣了，她寧願吃了這暗虧，也不願意再被關進地牢挨凍受罪。
和陽冷道：“好大的膽子，你竟敢在我堯山聖地出言不遜！”
清鸞不管不顧道：“是你先出言不遜的！宋道長都說了骨妖是阿離收的，你憑什麽不認？你個老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骨妖價值一千靈石，你們定是想貪阿離的靈石！”
和陽怒道：“放肆，你小小丫頭敢如此羞辱我，我今天…”
一旁的青葉長老忙勸和道：“骨妖若是阿離姑娘收的，我們絕不會阻攔你們去滅妖所換靈石。只是這位阿離姑娘法力全無，我們實在無法信服。再說守門靈侍曾稟過，她為了入我堯山，曾假冒昆侖之名，可見其心不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放肆的笑聲自山外傳來，隨即打破了山頂結界飛身入內，冷笑道：
“我江水臨的妹妹要入你堯山，還需要借區區昆侖之名嗎？”
眾人皆是一楞，
少頃，宋承逸、和陽長老、青葉長老忙親身躬禮道：“水臨君。”
但江水臨卻理也不理，眾目睽睽之下走至洛離身旁，敲她額頭道：“小丫頭，這破地兒有什麽好啊，你怎麽就盯上這了呢？不知道去找哥哥我嗎？”
青葉長老緊了緊眉：“這位姑娘…是水臨君的妹妹？！”
洛離：…不是，與他不熟。
江水臨心傳音與她：閉嘴，笨蛋。
又向眾人道：“嗯哼，怎地？”
精靈女帝淡笑道：“水臨君說笑了，三界誰不知曉您與尊兄這一脈並無女嗣。”
江水臨：“呀！眉少靈，百八十年沒見了，還是那麽漂亮呢！”
洛離心裏一驚：這個江水臨…輩份這麽大嗎？直呼堯山女帝閨名，便是尋常t仙門世家宗主也不能如此無禮吧？
女帝眉少靈：“水臨君過獎了。”
江水臨道：“知道我過獎了那就把心思多放在些正事上，少操些閑心也能少老幾歲不是？雖說你們精靈一族尚且有個幾千歲的活頭，但昨日去人界除妖，今日去鬼道渡鬼，明日又要去魔界勸善，我說你們活得也太累了。就照你們這麽個作法，沒準兒哪天千八百年的壽數就剩個零頭了。”
眾人：………………………
清鸞：“公子說的好呀！”
洛離忙心想道：我知道你在聽，你別裝聽不到，我求求你別說了，你這麽放完厥詞跑了，以後他們都會算在我頭上啊！
江水臨則傳與她道：你也閉嘴，不，閉心！你還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本君言行舉止一向如此瀟灑，與你有甚麽關系？再說哥哥我今日要不把這場面給你撐足了，日後你便是留下來也得被這裏千八百條規矩搓磨死！
洛離忍不住腹誹：喲，難道你妹妹去別人家連人家規矩都不用守？做人的基本素養…
江水臨：就沒有素養，咋地？活那麽累幹什麽？你以前倒是規矩準則一個沒犯，怎麽被人從老家欺負到這來啦？要那玩意兒有個屁用！本君今天就讓你看看，本君的妹妹能不能橫著走！
一片沈寂之後，涵養異常的精靈女帝笑道：“得水臨君親賜修煉箴言，少靈感佩於心。既然這位姑娘是水臨君的妹妹，那既肯入堯山，便是堯山的榮幸。”
說罷，吩咐青葉長老道：“立刻準備法器測這二位姑娘靈根。”
青葉與和陽兩兩一對視，滿臉都寫著敢怒不敢言。
新弟子入門一向熱鬧，尤其據說還是青城山水臨君的妹妹，是以午後於武場測洛離二人靈根之時，堯山眾弟子將此圍了個水洩不通。
清鸞心中有些不安，
“阿離，萬一我沒有那什麽靈根怎麽辦呀？”
洛離安慰她道：“無妨，靈根我早就測過了，不會有人比我更差。有我墊底，你一定能入門。”
清鸞有些不信，阿離靈根最差？那怎麽可能收得了骨妖的？
但法器很快向她證實了這話，
凡人清鸞入內一測，竟是在靈界也稀少的天靈根！
而江水臨之妹洛離……………則是千百萬年也沒出過的空靈根………
洛離心嘆道：其實我是藥靈啦，鳳凰草雖然罕見，倒也非空靈根，只是這地洲之人未曾過，所以才測不出她的靈根。
這結果讓眾長老和弟子都十分意外，雖說她們不是很想收清鸞入門，但天靈根實在優秀，若是好好修行，必有大成。
只是這空靈根卻難辦了，這等於收個饕餮進門啊！！哪位長老願意把身家性命壓在這樣一場豪賭上啊！
可她又是江水臨的妹妹，方才女帝已經答應收入門了，這…
洛離瞧著眾人臉色，倒也立時會意，從小她別的不行，察言觀色可是太擅長了，便主動向女帝道：
“王上，若是空靈根無法修行，各位長老強收我入門也是枉然。既然如此，不如我留下做個侍者吧。”
眾弟子一片嘩然：水臨君的妹妹留下來做靈侍？！天，她敢做，我們也不敢用啊！
江水臨聽這話卻笑了，傳音與洛離道：你這小丫頭，一眨眼恨不得生出八千個心眼子。
洛離：得兄真傳。
她料得不錯，這一招以退為進果然有效，女帝眉少靈婉言道：
“水臨君的妹妹做靈侍，這是折煞我堯山靈族了。其實空靈根倒也並非無法修行，只是日常需要多種天材地寶靈藥來養身，所費巨大。”
江水臨當即扔了個包子給洛離，“吃了。”
洛離：這種時候你這是幹什麽，餵狗吶？
但她空虛的胃又實在支撐不起所謂的顏面，接了包子便吃，只道這蘑菇包還挺香。
青葉長老一楞，問道：“這包子…是用千年靈山肉芝為餡？！”
眾弟子聞言目瞪口呆：普通靈山肉芝生長在飄渺難尋的海外仙山之上，食之可長百年靈力，一株便值千枚靈石！那千年靈山肉芝…不敢想不敢想。
江水臨卻漫不經心道：“是啊，不就是個蘑菇嘛。”
洛離突然有些後悔，方才她餓的慌，兩口就給下肚了，都沒嘗到什麽味兒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水臨驀地笑出聲來，又以玉簫敲她額頭，道：“以後咱家小童每天都會上山給你送，吃到你吐！”
和陽長老：“水臨君如此…是否太過奢靡了些？況且我們又沒說不把仙草靈藥給她。”
江水臨：“啊？我沒你心思那麽細膩，只是想讓你們記住，我江水臨的妹妹可能什麽都缺，唯獨不會缺錢呢～”
眾人：…………就是說，青城山上古神族的光芒也太萬丈了吧！！
洛離：…………他不會是剛才聽到我是藥靈，要把我養肥了拿去入藥，覆活哪個虐戀三生三世的戀人吧！！
青葉長老見此，便道：“和陽師兄心直口快，萬望水臨君勿怪。若是阿離姑娘不介意，可拜我青葉為師。”
江水臨頓了頓，淡道：“雖然青葉你一向負責教習新弟子，但她靈根特殊，普通術法並不適用。”
和陽：“那便拜我為師，我親自教，水臨君滿意了吧！”
江水臨搖頭：“你的火靈根太旺了，與我妹妹相沖。”
和陽急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總不能我們現在把雲游在外的溫夢和東平叫回來吧？”
青葉道：“水臨君若是已為舍妹選定師長，但請直言。”
“既然如此，”
江水臨正正盯上眉少靈，笑道：“便由精靈王族女帝來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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