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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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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是的, 他早已親手挖去了自己的心。

只為洗刷過往的那些無盡的侮辱!

地上的女人忽然抖動身體,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笑得面目扭曲:“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裴懷琰, 你該不會覺得,挖去了魔心,就能改變你曾是本座親手挑揀培煉的精品的事實吧?”

她用手低掩著自己那雙紅唇, 極為魅惑的那一雙眼從面前少年的胸膛一直掃視到他的臉龐, 擡手放在他的側臉從他的眼角輕緩滑下, 聲音嫵媚,“你是我一手煉造的, 就連你的這張臉,都是按照本座的意思拼湊的, 你覺得, 你還能擺脫過往記憶嗎?你可不要忘了,你也是誕生在這消魂樓裏的,這裏, 可是你出生的家, 你以為挖心換身,你就再不是那個骯臟又齷齪的裴懷琰了嗎?”

“我給你了你身份,給了你名字,而你, 卻恩將仇報。”他竟敢!竟敢真的將她那向來覬覦的魔心, 培養了多年的魔心, 挖走了!

芩萼的指甲狠狠的在他臉上劃出了一道血痕,未料那張臉上精致白皙的皮膚綻開後濺出了幾滴鮮紅血液瞬間化成灼目邪火, 從她的指尖一直燃燒到她的手臂再是纏著腰肢直燒她的後背,忽然而來痛感讓她露出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看向面前的少年。

“你竟敢, 真的對我下手?”她錯愕的看著那團邪火即將燃燒上她的臉以及她雙美麗的眼睛,不!不!不!燒哪裏都不能燒了她的眼睛!

這個狼崽子實在可恨!殺了她的分身還不夠,現如今還要灼燒她的本體!

用那樣勾魂攝魄的眼神讓她不禁進入他的圈套,而她剛剛竟然在一刻間看到他眼中的溫情和柔色而產生了片刻的眷念和貪戀以至於沒有防守而被他暗算!

那雙烏黑的瞳孔始終靜靜的盯著她看,靜默的聽她所言,隨後偏著頭淡淡的笑了,男子聲音低啞:“尊主,你今日就長眠於此好不好?”

什麽?

芩萼臉色一變,眼神犀利,笑話!

他的意思,是要跟她開戰,要殺了她嗎?!

呵,真是荒謬!他始終都只是她的一只狗,狗怎麽能夠獵殺主人!

即便是殺,那也是她殺了他!

女人妖嬈的身體旋即幻化成了一條巨大無比的魔蛇,是的,她本就是一條在魔域盤桓已久的魔蛇,只要在這裏,就是屬於她的地盤。

秦昭昭站了起來,而此時,陣陣黑氣夾雜著詭異的火光已經將整座高樓籠罩。

周圍的人紛紛害怕了起來,甚多的人已經開始想要趁亂逃跑,那些魔將摸不清高臺之上的情況,只覺得陣仗不對勁,為什麽,整座消魂樓都在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

糟糕!是尊主的神魂在劇烈動搖,而她的神魂,便是這座高樓的核心,神魂動,高樓動,神魂破,高樓破!

一旦尊主神魂破裂,面前的這一切,即將不覆存在!

如果他們不盡快撤離,他們也即將會成為這座高樓的亡魂!

一時間,高樓內的尖叫聲和哭喊聲交錯,跌跌撞撞逃跑的身影擦過秦昭昭的身邊,她看向那些已經要開始往外撤離的魔將,只聽見他們情緒激動的喊道:“快!快去向魔尊求救!裴懷琰偷襲,尊主神魂不固,消魂樓即將塌陷,屆時我們辛苦提煉的精品將會毀於一旦!”

連尊主都對付不了的人,他們自然不敢妄自行動,更何況,及時向魔尊提出求救,才能更快的挽救那些精品!

而此時他們早已無暇顧及高樓內那些凡人了。

高樓內,有不少因為這陣動亂幸而逃脫的夫婦,但也有不少因為不幸被擠推踩踏而身亡的人。局面一再混亂,為了逃命,人性盡顯。

秦昭昭幫忙將一些跌落在地無力逃脫的人從地上扶起,快聲說道:“請再支撐一下,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

他們轉頭看向這個善良的姑娘,在將他們都推出高樓後,又提裙跑了回去!

身後高樓震蕩,懸掛屋檐的紅燈籠開始掉落於地,燃起熊熊烈火,瘴氣彌漫尤見樓內一半燒至通紅。

“姑娘!你不要命了嗎!”有人回頭喊道。

未得應答,她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眼前,隱沒在紅光之中。

高樓中,依舊焰火彌漫,秦昭昭在找尋著屬於裴懷琰的身影,她看不見他在哪,更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

火勢很大,她的長裙被燒,一張茫然的臉在火光之中尤為顯著。

“裴懷琰!裴懷琰!”秦昭昭大喊著他的名字,心急如焚。

麻了,她雖然已經估計到今天的他要放大招,但是沒有想到他一聲不吭放了個炸彈啊!問題是,他沒死還好,要是t死了,世界重開,她可怎麽辦啊!她可不想重開再來一次啊!

芩萼的蛇身重重跌落在地的時候,一角紅衣落在了她的腹部,接著手握長劍向她的瞳孔刺去,她的瞳孔驟然緊縮,尤見他那張絕美的臉勾起一抹邪笑:“聽說,那些精品,就藏在這。”少年的長發落在她的身側,低沈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不知道將它刺破,會是怎樣一種光景?

女人紅唇張合,眼神挑釁:“呵,你就算是殺了本座,這些精品,也只會是淪為魔物,成為像你一樣的怪物!”伴隨著一陣變異的怪叫,刺破耳膜的尖銳聲傳入秦昭昭的耳中,仰頭可見,半空中的漫天紅光氣勢洶洶的向她撲面而來!

......

像是掉入無盡的黑暗,窒息感湧上心頭,秦昭昭因為害怕而拼命睜著眼睛在片刻後終於看到了星星點點的銀光在黑暗中漂浮起來。

秦昭昭感覺自己像是置身在綿長的銀河,看著那些銀光不規則的身體開始長出手腳,興奮的跳躍在半空,奮力往上。

如果側耳細聽,它們還有聲音,像是孩童在哭泣。

出於好奇的秦昭昭伸手觸碰了其中一點離她最近的銀光——

轉眼間,她身體置身於半空,再一次身臨其境在那個仿佛還沒有被裴懷琰破壞的消魂樓。

兇神惡煞的魔將照樣是在一對死去的夫婦身上無情的取出那一顆純潔無暇的精品,這顆精品尤為獨特,散發著耀眼的熒光,偏是在片刻後就附上了濁氣,讓那名高臺上的女子瞬間眼前一亮。

“這樣天生自帶邪氣的精品,可謂是難得一見。”她嘴角微勾,將它穩穩的握在掌心。

“告訴魔尊大人,就說我已經找到一顆上等的精品,這段時間,我要閉關修煉這顆精品,勢必要將它培養成型。”

......

轉眼間,秦昭昭面前的畫面再度變化。

紅帳之內,呻.吟聲陣陣,女人迷離的目光在男人的身下顯得愈發渴求。

他們抓緊彼此,動作越來越大。

一個孩子木然的站在一旁,面無表情。

女人忽然擡起玉腿,踢向那個孩子,“阿琰,學著點,以後要像他一樣服侍我。”

只見他依舊不為所動,女人推開身上的男人半卷紗衣來到他的面前,習慣性的探向他的胸膛,“不聽話嗎?你還想要感受一下本座的威力嗎?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見男孩擡眸,只是用一雙沈郁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她。

芩萼面色發狠,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冷笑著伸手向他的身體註入黑氣,只見他痛苦的跪倒在地上,蒼白的臉上尤見深深的掌印,嘴角溢出兩道鮮血,咬緊牙關帶著恨意看著她。

她低下身去,撩起紗衣將赤腳探向他的身下,僅在一寸之前忽然頓住,恍然回神,面部痙攣,他才是個孩子,她就要帶他做這些事?

呵,他還不夠資格。

她改而將玉白的腳尖猛的踢向他的肚子,冷聲命令道:“求饒,向我求饒,你就可以不受這等鉆心徹骨的苦楚。”

“否則,你就會死在今夜。”

也許是太過痛苦,也許是他快要痛死過去了,抑或是他太過渴望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他才有機會逆轉這一切。

“求尊主...求尊主饒命。”他咬著牙,幾乎從牙縫裏帶著恨意擠出這些求饒的話語。

一開始,他並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他只知道,在他成型之時,他便要每日面對這樣一個喜怒無常的女人。

她想要讓他看到關於她的一切,卻時常不順眼他冷漠的存在。

每次她都非要如此折磨一番他,看見他在她面前卑微求饒方可罷休。

被狠狠摔出消魂樓的時候,手上臉上淤青的孩子拖著依舊疼痛的身體一瘸一拐的走在魔將的註視之下。

他的神情懨懨擡頭看著那些來找茬的孩子們向他聚攏。

“裴懷琰?呵,不過是憑著好運被尊主重點培養而已。”

“就是,同樣都是從精品孵化成這等模樣的半魔,他憑什麽能夠享受到尊主的特殊待遇。”

他們同樣是在父母備受摧殘之下而造成的產物,都是父母雙亡的孤兒,憑什麽芩萼尊主這般寵著他,讓他日日待在她的身邊服侍。

很奇怪,他們並不是正常人,所以他們並沒有真正的倫理感官,他們並不覺得這群魔殺死了他們的父母,更不會心生怨恨,要將來報仇雪恨。

於他們而言,那個叫芩萼尊主的女人已經是他們的尊長,可謂是他們的再生父母。

簡直是荒謬詭異的思維想法。

而往往他們眼中所謂的“再生父母”,其實不過就是一群覬覦他們那顆魔心的惡魔。

因為不久後,部分的人會悄無聲息的消失,被挖空了心的身體會壘疊成高山,由魔將前來運送走。

繞路而走的裴懷琰目光忽而一亮,還在流血的嘴角露出一抹森冷的笑,他仰頭看著黑霧彌漫的魔域,握緊了拳頭。

也許他是真的錯了。

錯在不該在自己完全沒有資格跟敵人對抗的時候,就貿然做出這樣忤逆的舉措。

於強大的敵人而言,他只是毫不起眼的祭品,小打小鬧的頑抗於他們而言,就只是撓癢癢。

他必須要活下去,活到親眼看著他們死的時候。

於是他開始學會聽話。

直到後來,他殺了所有試圖阻攔他逃出魔域的人,帶著他那顆完整無缺的魔心,去往了人間。

秦昭昭看著這一幕又一幕,不禁頭皮發麻...

原來不可一世的瘋子裴懷琰,他的過去...竟是如此嗎?

連原書都未曾提及,阿月和系統都不曾知道關於他的這一切,包括前世的她,更未曾在任何人的口中了解過關於這些。

怪不得他在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情形,都能夠面色淡然,仿若置身事外。

原來無論是他的生父生母,抑或是親手將他調教長大的人,都是這一切的參與者。

也許前世他的那些可怕的行為和舉措以及他那素來陰冷愛算計人的性子,都和他的過去關系頗深!

秦昭昭以為,他從來沒有感受過別人的善意,也沒有體會過有家人關愛的感覺。

所以他在見到救助他的秦媛媛的時候,才會感覺到有人間的溫暖,就像是一抹光一樣投在他那暗淡無光的生命中,故而心生依賴。

他沒有家人,所以在靈羽宗備受當歸老頭的關註以及師兄弟的仰慕時,他才會露出那麽一些讓人看似正常的笑容。

但是事實上,陽光背後的裴懷琰,就像是一個躲藏在陰霾背後的邪魔,他暗算著一切,試圖將這個世界顛覆,通通淪為他的主宰,讓所有的人臣服於他,所以他選擇成為魔域的主人。

而那個時候的裴懷琰已經殺死了芩萼尊主,所以秦昭昭在前世並未見過這個女人,並且聽說過她的大名。

估計那時候已經成為了魔尊的裴懷琰更加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那些陰暗過往吧。

至於一直以來他們口中所言的精品,實乃魔域之人孵化純正魔體來培育強大魔心最好的媒介。

而裴懷琰恰好就是那枚萬中無一備受矚目和極度的上等精品。

他成人成型的最終代價,就是會被提取魔心,作為一個最為無用的軀殼,被挖心拋棄,他的那顆魔心也許會被當作禮物獻祭給更加尊貴強大的人,做以增加修為。

他不願成為那樣的被獻祭品,他也不願讓別人主宰自己的性命。

所以他采取了最為瘋魔的方式,先下手為強,將自己的心挖去,借食用他人的魔氣為生,後來又鋌而走險用邪火重塑身體,成為了一個不人不鬼乃至偏邪又可怕的怪物。

秦昭昭暗自思忖之時,面前的一切畫面消失得無影無蹤。

還沒等她摸清當下究竟是什麽情況的時候,就聽見系統急促說道:宿主!緊急提示!!!檢測到一股強勁氣流正在朝我們這邊突襲!

秦昭昭神色一怔,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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