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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靡沒再繼續同小牛逗留一處, 他轉身走向長街。
莫璃想要離開，只能置辦一匹馬來作為逃跑的工具，瓦鎮裏布滿了他的眼睛, 她若行此計，便會立刻被喬裝的羽衛軍控制。
謝無靡腳下的步子不緊不慢，他對於自己的判斷與計策一向十分自信。
他只是在想, 這一回，她又將如何示弱, 如何求饒……他有些期待。
這一回，他絕不會輕易地放過她。
*
布坊老板帶著莫璃給他的白玉前往江南時，想過這將是一筆極為劃算的買賣, 卻也未曾料到能因此而賺這麽多錢。
他曾在淩氏布坊做過工, 去買天蠶絲也有自己的門道，原本只是買一匹布而已，根本不必驚動淩氏布坊的東家。
但莫璃的言外之意, 很明顯便是她與淩氏認識，用那白玉他或許也可在東家面前混些好處。
住在瓦鎮的當地人嫌天蠶絲太過昂貴, 又不耐用，倘若他能以較低的進價購置一批質量一般的天蠶絲，在自己店裏售賣的價錢和普通的布匹相差不要太多, 或許，瓦鎮上的人便也願意使用天蠶絲了。
天蠶絲的確會讓服飾的樣式更加多變。
布坊老板終究只是擅長手藝, 而並不那麽會做生意，他見到淩恩民時將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果然遭到了對方不屑的否定。
天蠶絲有自己的買家, 它的買家更在乎的是它的外觀與質量，而非價格。
以低廉的價格出售劣質的商品, 在邏輯上或許是可行的，但這並不是淩家布行想走的路子。
淩恩民並不想要瓦鎮上的那些商機。
布坊老板垂頭喪氣地準備離開時，卻叫此時仍未掌事的少東家淩子微攔下。
他原以為是事情有了轉機，卻聽淩子微問道：“你手裏的那枚白玉，我問你，你是從何而來的？”
淩子微認得那枚白玉，他第一次見到莫璃，她脖子上就掛著這塊玉，這是她很寶貴的東西，無論是年少時還是成年後。
此玉怎會出現在其他人手裏？
布坊老板不知這些，同淩子微說是瓦鎮上的姑娘大婚要用天蠶絲，托他來買的，說是他拿著這玉還可再賺一筆。
見淩子微認得此玉，布坊老板又燃起了希望：“少東家，方才我在廳中所言……”
“此事我幫不了你，”淩子微道：“這玉，我倒是可以出價買下。”
淩子微意識到了莫璃恐怕處境不佳，他想到當初雨巷之中遇到的那個男子，既是莫璃要求這老板來淩氏采買天蠶絲，那便定是在向他尋求幫助。
淩子微高價買下了白玉，卻在第二日前往家中商鋪清點賬目時，被人套上麻袋綁走了。
睜開眼時，他已身處在一間封閉的房屋之中。
他的身後站著幾名黑衣壯漢，一名男子正坐於暗處，他看不清對方的模樣，只能見到對方手執一把精美的水墨折扇。
淩子微以為這幫人綁他是想要勒索他爹，顫顫巍巍道：“你們想要多少錢？”
對方卻問，那日立夏，同他一起出門的姑娘為何沒有再歸家？
他們是為莫璃而來的。
意識到這一點後，淩子微有些許放松，至少，他們同那晚那個兇神惡煞的黑衣男子絕不是同夥。
淩子微將那日發生之事全數告知，並將t瓦鎮一位布坊老板帶著白玉來他家的事還有他自己的猜測也都告與了那名手拿水墨折扇的男子。
祁元隱從黑市當家派來的人那處得知很有可能是莫璃在打探他的消息想要與他取得聯系時，他仍在被監察司通緝。
待他掩人耳目終於成功抵達江南時，莫璃卻已不知所蹤。
她所居的那處宅院的侍從說，她是立夏那日同淩氏布坊的少東家淩子微外出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所以，祁元隱二話不說便綁了淩子微。
從淩子微手裏接過那枚熟悉的刻著“璃”字的白玉時，他的手有些顫抖。
阿璃終於憶起他了。
淩子微這時才看清眼前一身淡青錦衣的男子的模樣。
對方精致的眉眼令他升起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之感，似乎……同莫璃有那麽幾分相像。
祁元隱，亦或者說莫辭，他將白玉收入袖中，冷聲問道：“從瓦鎮來的那位老板，現在人在何處？”
*
謝無靡失算了。
他手底下的人並沒能如他所想抓住莫璃，瓦鎮四周也沒有找到她的任何蹤跡。
“她沒有騎馬，你告訴我她是怎麽離開的？”謝無靡沈著一張臉，質問著那名長街盡頭售賣牲口的商販。
“這……大、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啊……”
“大人，還有一種可能，若是有人在外接應……”遲榮話至此處對上了謝無靡陰翳的眼神，他沒能再繼續說下去。
若是真能有人在外接應，她必定是早有布局，只是，她怎麽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不知想到了什麽，謝無靡忽然變了臉色，“把手底下的人都叫過來，我要一一問話。”
遲榮：“是！”
挨個被謝無靡單獨問話，哪怕是身為羽衛軍，也照樣會感到恐懼。
那名在布坊老板手下充當學徒的羽衛軍忐忑地從外推門進入。
謝指揮只是坐在房中，還未言語，散發出的巨大威壓就令他想要立刻結束這場談話，然後轉身離開再也不回來。
謝無靡睨他一眼，淡道：“說吧，她在你的視線裏都做了些什麽？”
“那天遲大人的姐姐領著夫人來布行挑選，夫人對坊中布料並不太滿意，於是要求要和老板單獨商談。”
說到這裏，那名羽衛軍停頓了一下，見謝無靡的表情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他繼續說道：“他們二人在房中談話，卑職便在門外聽著。夫人說她想要最好的天蠶絲，老板說只要她出得起價就替她采買。”
說完這句後，那名羽衛軍閉上了嘴，靜靜立在一處。
遲榮揚了下眉：“沒了？”
“……”
“還有的話，就是夫人去和老板單獨商談之前，先讓遲大人的姐姐去隔壁的首飾鋪相看首飾了……”
“去哪裏采買的天蠶絲？”謝無靡問。
那名羽衛軍想了想，道：“……好像是江南。”
此話一出，房間裏的空氣涼了半截。
靜謐的空氣之中，謝無靡唇邊忽然溢出了一抹譏笑，涼涼的帶著苦澀。
那名羽衛軍依舊一臉茫然，遲榮皺眉看他：“還不快跪下！”
他眼中有疑惑，卻依然聽話跪了下去：“是卑職辦事不利，請大人恕罪！”
謝無靡見他這副蠢樣子，連眼神都不稀得再分給他：“滾下去領鞭子。”
“遲榮，把布坊的人帶過來。”
“是！”
布坊老板被押來謝無靡跟前時，面上止不住的慌亂。
“大人，草民是良民啊，為何這般？”
遲榮讓他跪下：“說，去江南采買布匹時，都見過什麽人，又做了什麽事？”
“草民、草民就是買了一匹天蠶絲，僅此而已啊。”
“還在嘴硬！”遲榮給門口的羽衛軍使了一個眼色。
羽衛軍從外頭擡進來一張長凳，將布坊老板架在了凳子上趴著，接著又取來兩根又粗又長的棍棒進來。
布坊老板大驚失色：“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吶，草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啊！”
謝無靡冷眼看著他，沒有說話。
行棍棒之刑前，遲榮再次給了他機會：“把你去江南發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便可免去這等皮肉之苦。”
布坊老板不敢不從，忙道：“那日，那名女子來二樓同我單獨商議，說自己想要最好的天……”
“那是我夫人。”謝無靡糾正道。
布坊老板連連點頭：“對，對，夫人她想要最好的天蠶絲，江南淩氏便是專門造這個的，草民便只能去江南采買。”
聽到淩氏二字，謝無靡瞇了瞇眼。
“此前，夫人給了草民一枚白玉，說是拿著此玉去，還可再賺得一筆差價。”
“那枚玉上可是刻著一個璃字？”謝無靡摸了摸左手上的青玉戒指，冷聲問道。
“是，是刻了一個璃字。”布坊老板連連應聲：“後來淩氏的少東家高價買走了那塊白玉，草民采買了布匹後第二日便啟程趕回瓦鎮了。”
是那個叫淩子微的瘦弱公子。
謝無靡唇角抿起的弧度向下壓了壓，淩子微有這般能耐來瓦鎮，在他的手底下將人帶走而不留任何痕跡麽？
似乎不太可能。
若當真如此，莫璃便是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一人身上，哪怕分外冒險她也要如此選擇，就是為了逃離他的身邊。
真是這樣的話，淩子微可真是該死啊……
布坊老板看著面色陰沈的謝無靡半晌沒有言語，不知是在想些什麽，他顫顫巍巍地跪在地面，巨大的壓力令他頭冒冷汗，卻也使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還有一事。”布坊老板道：“在我離開前，少東家曾領著一幫人找到了我，領頭的風度翩翩，看上去也是常年行商之人，他們問了我一些關於瓦鎮的事情，說是日後想來此地經商。”
謝無靡黑眸一凜：“什麽事情？”
“有關民俗風情、鎮子的布局之類的，問的很細致。畢竟少東家高價收了那塊玉，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也事無巨細地同他們說道了一番。”
“包括我與夫人何時成親，你也在交談中透露了出去？”謝無靡從椅上站起，窗外進來的光只能抵達他的下巴處，暗色浸潤了他的眉眼。
布坊老板有些心虛，小聲道：“我以為……此事也並非什麽秘密。”
交談中聊些自己身邊發生或者將要發生的事難道不是很常見嗎？
“那幫人可有什麽特征，領頭人是何模樣你可記得？”
“……他們腰上都帶著腰牌。”布坊老板一邊回想一邊回答：“腰牌上都刻著相似的圖案，領頭的公子，我瞧他拿著一把扇子。”
聽到此處，謝無靡心中忽然有了一個猜想，一個令他不禁手握成拳的猜想，“那個圖案的樣式，你可還記得？”
布坊老板極善於記這些圖案，肯定道：“自然記得。”
遲榮受令取來了紙筆，布坊老板起身立於桌邊，將記憶中的圖案完完整整地繪制在了白紙上。
布坊老板將紙頁展示——
是一個令謝無靡無比熟悉的飛鳥標志。
商賈祁氏，祁元隱。
謝無靡垂在身側的拳頭輕輕顫抖著，指骨正泛著森森的白，周身的氣息陰寒至極，就算是遲榮也連大氣都不敢出。
謝無靡打死也沒有料到，當初那個只不過是他隨口編造的奸夫，事到如今卻成了真。
而莫璃也當真是棄了他，同那奸夫跑了。
呵，這真是……
真是奇恥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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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靡腳下的步子不緊不慢，他對於自己的判斷與計策一向十分自信。
他只是在想, 這一回，她又將如何示弱, 如何求饒……他有些期待。
這一回，他絕不會輕易地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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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在淩氏布坊做過工, 去買天蠶絲也有自己的門道，原本只是買一匹布而已，根本不必驚動淩氏布坊的東家。
但莫璃的言外之意, 很明顯便是她與淩氏認識，用那白玉他或許也可在東家面前混些好處。
住在瓦鎮的當地人嫌天蠶絲太過昂貴, 又不耐用，倘若他能以較低的進價購置一批質量一般的天蠶絲，在自己店裏售賣的價錢和普通的布匹相差不要太多, 或許，瓦鎮上的人便也願意使用天蠶絲了。
天蠶絲的確會讓服飾的樣式更加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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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蠶絲有自己的買家, 它的買家更在乎的是它的外觀與質量，而非價格。
以低廉的價格出售劣質的商品, 在邏輯上或許是可行的，但這並不是淩家布行想走的路子。
淩恩民並不想要瓦鎮上的那些商機。
布坊老板垂頭喪氣地準備離開時，卻叫此時仍未掌事的少東家淩子微攔下。
他原以為是事情有了轉機，卻聽淩子微問道：“你手裏的那枚白玉，我問你，你是從何而來的？”
淩子微認得那枚白玉，他第一次見到莫璃，她脖子上就掛著這塊玉，這是她很寶貴的東西，無論是年少時還是成年後。
此玉怎會出現在其他人手裏？
布坊老板不知這些，同淩子微說是瓦鎮上的姑娘大婚要用天蠶絲，托他來買的，說是他拿著這玉還可再賺一筆。
見淩子微認得此玉，布坊老板又燃起了希望：“少東家，方才我在廳中所言……”
“此事我幫不了你，”淩子微道：“這玉，我倒是可以出價買下。”
淩子微意識到了莫璃恐怕處境不佳，他想到當初雨巷之中遇到的那個男子，既是莫璃要求這老板來淩氏采買天蠶絲，那便定是在向他尋求幫助。
淩子微高價買下了白玉，卻在第二日前往家中商鋪清點賬目時，被人套上麻袋綁走了。
睜開眼時，他已身處在一間封閉的房屋之中。
他的身後站著幾名黑衣壯漢，一名男子正坐於暗處，他看不清對方的模樣，只能見到對方手執一把精美的水墨折扇。
淩子微以為這幫人綁他是想要勒索他爹，顫顫巍巍道：“你們想要多少錢？”
對方卻問，那日立夏，同他一起出門的姑娘為何沒有再歸家？
他們是為莫璃而來的。
意識到這一點後，淩子微有些許放松，至少，他們同那晚那個兇神惡煞的黑衣男子絕不是同夥。
淩子微將那日發生之事全數告知，並將t瓦鎮一位布坊老板帶著白玉來他家的事還有他自己的猜測也都告與了那名手拿水墨折扇的男子。
祁元隱從黑市當家派來的人那處得知很有可能是莫璃在打探他的消息想要與他取得聯系時，他仍在被監察司通緝。
待他掩人耳目終於成功抵達江南時，莫璃卻已不知所蹤。
她所居的那處宅院的侍從說，她是立夏那日同淩氏布坊的少東家淩子微外出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所以，祁元隱二話不說便綁了淩子微。
從淩子微手裏接過那枚熟悉的刻著“璃”字的白玉時，他的手有些顫抖。
阿璃終於憶起他了。
淩子微這時才看清眼前一身淡青錦衣的男子的模樣。
對方精致的眉眼令他升起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之感，似乎……同莫璃有那麽幾分相像。
祁元隱，亦或者說莫辭，他將白玉收入袖中，冷聲問道：“從瓦鎮來的那位老板，現在人在何處？”
*
謝無靡失算了。
他手底下的人並沒能如他所想抓住莫璃，瓦鎮四周也沒有找到她的任何蹤跡。
“她沒有騎馬，你告訴我她是怎麽離開的？”謝無靡沈著一張臉，質問著那名長街盡頭售賣牲口的商販。
“這……大、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啊……”
“大人，還有一種可能，若是有人在外接應……”遲榮話至此處對上了謝無靡陰翳的眼神，他沒能再繼續說下去。
若是真能有人在外接應，她必定是早有布局，只是，她怎麽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不知想到了什麽，謝無靡忽然變了臉色，“把手底下的人都叫過來，我要一一問話。”
遲榮：“是！”
挨個被謝無靡單獨問話，哪怕是身為羽衛軍，也照樣會感到恐懼。
那名在布坊老板手下充當學徒的羽衛軍忐忑地從外推門進入。
謝指揮只是坐在房中，還未言語，散發出的巨大威壓就令他想要立刻結束這場談話，然後轉身離開再也不回來。
謝無靡睨他一眼，淡道：“說吧，她在你的視線裏都做了些什麽？”
“那天遲大人的姐姐領著夫人來布行挑選，夫人對坊中布料並不太滿意，於是要求要和老板單獨商談。”
說到這裏，那名羽衛軍停頓了一下，見謝無靡的表情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他繼續說道：“他們二人在房中談話，卑職便在門外聽著。夫人說她想要最好的天蠶絲，老板說只要她出得起價就替她采買。”
說完這句後，那名羽衛軍閉上了嘴，靜靜立在一處。
遲榮揚了下眉：“沒了？”
“……”
“還有的話，就是夫人去和老板單獨商談之前，先讓遲大人的姐姐去隔壁的首飾鋪相看首飾了……”
“去哪裏采買的天蠶絲？”謝無靡問。
那名羽衛軍想了想，道：“……好像是江南。”
此話一出，房間裏的空氣涼了半截。
靜謐的空氣之中，謝無靡唇邊忽然溢出了一抹譏笑，涼涼的帶著苦澀。
那名羽衛軍依舊一臉茫然，遲榮皺眉看他：“還不快跪下！”
他眼中有疑惑，卻依然聽話跪了下去：“是卑職辦事不利，請大人恕罪！”
謝無靡見他這副蠢樣子，連眼神都不稀得再分給他：“滾下去領鞭子。”
“遲榮，把布坊的人帶過來。”
“是！”
布坊老板被押來謝無靡跟前時，面上止不住的慌亂。
“大人，草民是良民啊，為何這般？”
遲榮讓他跪下：“說，去江南采買布匹時，都見過什麽人，又做了什麽事？”
“草民、草民就是買了一匹天蠶絲，僅此而已啊。”
“還在嘴硬！”遲榮給門口的羽衛軍使了一個眼色。
羽衛軍從外頭擡進來一張長凳，將布坊老板架在了凳子上趴著，接著又取來兩根又粗又長的棍棒進來。
布坊老板大驚失色：“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吶，草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啊！”
謝無靡冷眼看著他，沒有說話。
行棍棒之刑前，遲榮再次給了他機會：“把你去江南發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便可免去這等皮肉之苦。”
布坊老板不敢不從，忙道：“那日，那名女子來二樓同我單獨商議，說自己想要最好的天……”
“那是我夫人。”謝無靡糾正道。
布坊老板連連點頭：“對，對，夫人她想要最好的天蠶絲，江南淩氏便是專門造這個的，草民便只能去江南采買。”
聽到淩氏二字，謝無靡瞇了瞇眼。
“此前，夫人給了草民一枚白玉，說是拿著此玉去，還可再賺得一筆差價。”
“那枚玉上可是刻著一個璃字？”謝無靡摸了摸左手上的青玉戒指，冷聲問道。
“是，是刻了一個璃字。”布坊老板連連應聲：“後來淩氏的少東家高價買走了那塊白玉，草民采買了布匹後第二日便啟程趕回瓦鎮了。”
是那個叫淩子微的瘦弱公子。
謝無靡唇角抿起的弧度向下壓了壓，淩子微有這般能耐來瓦鎮，在他的手底下將人帶走而不留任何痕跡麽？
似乎不太可能。
若當真如此，莫璃便是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一人身上，哪怕分外冒險她也要如此選擇，就是為了逃離他的身邊。
真是這樣的話，淩子微可真是該死啊……
布坊老板看著面色陰沈的謝無靡半晌沒有言語，不知是在想些什麽，他顫顫巍巍地跪在地面，巨大的壓力令他頭冒冷汗，卻也使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還有一事。”布坊老板道：“在我離開前，少東家曾領著一幫人找到了我，領頭的風度翩翩，看上去也是常年行商之人，他們問了我一些關於瓦鎮的事情，說是日後想來此地經商。”
謝無靡黑眸一凜：“什麽事情？”
“有關民俗風情、鎮子的布局之類的，問的很細致。畢竟少東家高價收了那塊玉，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也事無巨細地同他們說道了一番。”
“包括我與夫人何時成親，你也在交談中透露了出去？”謝無靡從椅上站起，窗外進來的光只能抵達他的下巴處，暗色浸潤了他的眉眼。
布坊老板有些心虛，小聲道：“我以為……此事也並非什麽秘密。”
交談中聊些自己身邊發生或者將要發生的事難道不是很常見嗎？
“那幫人可有什麽特征，領頭人是何模樣你可記得？”
“……他們腰上都帶著腰牌。”布坊老板一邊回想一邊回答：“腰牌上都刻著相似的圖案，領頭的公子，我瞧他拿著一把扇子。”
聽到此處，謝無靡心中忽然有了一個猜想，一個令他不禁手握成拳的猜想，“那個圖案的樣式，你可還記得？”
布坊老板極善於記這些圖案，肯定道：“自然記得。”
遲榮受令取來了紙筆，布坊老板起身立於桌邊，將記憶中的圖案完完整整地繪制在了白紙上。
布坊老板將紙頁展示——
是一個令謝無靡無比熟悉的飛鳥標志。
商賈祁氏，祁元隱。
謝無靡垂在身側的拳頭輕輕顫抖著，指骨正泛著森森的白，周身的氣息陰寒至極，就算是遲榮也連大氣都不敢出。
謝無靡打死也沒有料到，當初那個只不過是他隨口編造的奸夫，事到如今卻成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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