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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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蕭暨白黑眸中閃過一抹冷厲, 一瞬後，又恢覆了慣有的清冷。走過來，佯裝無意地攔住了顧徇。
“顧大人說笑了, 薇兒乃本侯的妻子, 我們自然是夫婦相隨。”
顧徇嗤笑：“安平侯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我記得大燕律法, 夫婦和離後, 各自嫁娶互不相幹。安平侯乃堂堂大理寺卿，莫非連這都不知道？”
想繞過去。蕭暨白身腳下一動, 再次擋住了。蕭暨白本就比顧徇高一些，這下, 他連明薇的一片衣角都看不到了。
“這夫妻感情本來就是吵吵鬧鬧的, 薇兒在與本侯置氣呢。顧大人沒有成過親, 自是不甚知曉。”
顧徇面上笑容一僵。
不由想起了他的姐姐，那個溫柔良善的女子。嫁人後，就一心一意相夫教子。即便她的丈夫, 寵妾滅妻, 一不順心就對她拳打腳踢。
他看不下去，年輕氣盛之時, 使計將那男人給徹底廢了。
他勸姐姐離開，她卻選擇了，陪著那個男人。
他至今還記得，她一臉冷漠地看著他, 眼裏帶著恨。
她說，女子嫁了人, 就一生寄於夫君；她說, 夫君只是被狐貍精蠱惑了，遲早會看到她的好……
蕭暨白將顧徇的神態看在了眼裏, 唇角微微勾起一個細小的弧度。
敵人已出現了潰敗之象，自然是乘勝追擊，趁他病要他命！
“明日宮宴，本侯還要陪薇兒試宮裝。顧大人的心意，本侯代薇兒收下來，就不留顧大人用膳了。”
話音剛落，廚房內傳來明薇略為輕快的聲音。
“顧大人來啦？還有兩道菜，快好了，你請稍坐片刻。”
顧徇聞言，立馬笑呵呵地朝旁邊走了兩步，對著廚房裏的明薇大聲道：“好，薇娘子慢慢弄，不用著急。”
說完，挑釁地瞥了一眼面色倏然陰沈的蕭暨白。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蕭問竹挑簾進來，見到天井廊道上對峙的兩人，一楞，與後她一步進來的月桃對視了一眼。
蕭暨白若無其事地出了門，往客廳走去。顧徇笑了笑，也去了。
“薇妹妹，不是說了，讓你別忙麽？我帶了侍女來，讓她們處理。”
“沒事，也快要好了。”
**
客廳不大，卻布置得極用心。
墻上掛著幾幅畫，畫裏面的是色調款式不一的綢布，擺成幾個稀奇的模樣，粘貼在畫紙上。看著奇異又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高幾上擺著青瓷瓶，斜插了幾支開得正艷的月季花。
蕭暨白端坐於主位，眉宇間透露著不怒自威的貴氣。顧徇則是悠然自得地坐在一旁，自顧自地提起桌上的茶壺，沏了杯冷茶，慢悠悠地喝起來。
“顧大人，這般處心積慮究竟意欲何為？”蕭暨白冷冷開口。
顧徇放下茶盞，掏出一把精美的扇子，唰地一下打開。
“侯爺多慮了，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蕭暨白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俊臉裹著寒霜。寬袖中拳頭緊握，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
“顧大人，請自重！”
“侯爺這話，我就不愛聽了。男未婚女未嫁，我對薇娘子心亦悅之。”
啪！
蕭暨白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上，厚實的木桌面被震得跳了幾下。鷹隼般的目光帶著濃烈的殺意，像利劍狠狠刺過來。
“顧大人慎言！”
顧徇唰地一下合攏扇子，冷笑著嘲諷：“安平侯是以什麽身份來管？”
窒息壓抑的氣息，迅速在廳內蔓延。
突然，明薇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挑開門簾進來，見到廳中對峙的兩人，一楞，“你們……”
顧徇笑呵呵地轉過頭：“我剛在與安平侯商量朝堂上的事呢。”
明薇看向蕭暨白，蕭暨白冷著臉“嗯”了一聲。
原來是朝堂上的事。嚇得她還以為他們打起來了呢。打架是小，打壞了她好不容易布置的房子，就不好了。
蕭暨白走到明薇面前，垂眸看著她，柔聲哄道：“顧大人有一個案子要忙，我們還是不要耽誤他了。”
顧徇在心裏冷笑，想趕他走？可惜安平侯註定要失望了。
也走上前來，圍在明薇另一側：“倒是有個案子，不過是大理寺在管。安平侯還是早些回去，耽擱了公務可不好。”
明薇聞言看向蕭暨白：“侯爺有事，請回去吧。”
蕭暨白暗暗磨牙：“我沒事。”
“嫂嫂，我來了。”隨著一道爽朗的聲音落下，蕭暨墨已蹦跳著跑進了客廳，一身花哨的錦衣，腰間掛著玲瑯滿目的香囊荷包，被甩得橫飛亂竄。
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臉上滿是疲憊，卻笑得燦爛，露出一排雪白整齊的牙齒。
倏地，笑容一頓，整個人都僵住了。
“兄……兄長……”兄長怎會在此？不是說他們和離了嗎？
顧徇長眉一挑，笑得不懷好意：“喲，這不會是蕭二公子嗎？莫不是侯府有事，來尋安平侯回去的？”
蕭暨墨眼神飄忽了兩下，低著頭有些局促地站在門邊。
蕭暨白皺了下眉：“來此何事？”
明薇出聲：“小叔……蕭二公子是我邀請來的。”
請顧徇用膳之事，顧徇再三提起。明薇便準備今日在自家院子裏請她，但隨即又覺得孤男寡女不妥，便又邀請了蕭問竹。
可一堆女子就一個男子，也不妥。
便臨時加了蕭暨墨。
在侯府時，蕭暨墨對她照顧有加。
昨兒她讓人去請時，侯府的人還說，蕭暨墨去了洛陽沒回來。她還以為他來不了了呢。沒想，竟趕上了。
顧徇哦了一聲，聲音拖得長長的。
“蕭二公子是薇娘子邀請的，我也是呢。”轉頭看向蕭暨白，“安平侯，你呢？”
當踏進門的胡建，聞言，腳下猛地一頓，心中暗暗叫苦。
他問過月桃了，夫人邀請了顧徇，邀請了大娘子，甚至都邀請了二公子，卻沒有邀請侯爺。胡建看蕭暨白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帶了一絲憐憫。
整個下午，蕭暨白仿佛被一團陰霾籠罩，渾身縈繞消散不去的低氣壓。他走到哪裏，哪裏就像是被冰冷的寒風肆虐過，讓人如墜冰窟。
明薇一直忙前忙後壓根沒註意。顧徇幸災樂禍就差沒叉腰大笑了。蕭暨墨則是一面懾於兄長的威嚴，一面又舍不得離開，硬著頭皮頂住。
只是苦了院子裏的侍女侍衛，個個都跟見了貓的老鼠一樣，戰戰兢兢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用過晚膳，已是日落時分，太陽斜斜地掛在西邊，散發出的橘色光芒將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明薇將客人們送到門口，蕭暨白走在最後，他躊躇了一會，停下腳步，垂眸看著明薇。
烏黑深邃的瞳仁中，蘊含著一絲——
委屈？！
一息後，那眼眸又恢覆一貫的清冷。
蕭暨白意有所指：“薇兒，你心思單純不知道這世上人心險惡。”瞟了一眼，走在最前面已到了街道上的顧徇。
“嗯。”明薇認同地點頭。
她當初就是不知人心險惡，嫁給了他。還一根筋地以為自己能捂熱他的心，殊不知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明璃。
蕭暨白眉頭舒展開來，唇角不自覺地勾起。正想要再接再厲，將顧徇這個危險的苗頭完全扼殺在搖籃裏。
還未開口，就聽到明薇在冷聲問。
“侯爺今既然不喜，為何要勉強留在這裏？”擺著一張臉，跟誰欠了他銀子似的。
哦，她是欠他銀子，難怪呢，原來是來要錢來了。
呵！她還以為他是真心想幫她呢。租了他一些織品，不過才一日，就來要賬了。
“侯爺放心，你那些織品，我會照價付租金，絕不會少一分。”明薇聲音冷得掉冰渣子。
蕭暨白一楞，不明白明薇怎麽歪到織品上了，忙解釋：“薇兒，我不是……”他是想讓明薇認識到顧徇的險惡用心。
話還沒說完，就被狠狠推出了門。蕭暨白擔心傷到明薇，不敢用力，只能順著她的推搡，退出門外。
砰！
門咣當一下關上了。
蕭暨白宛若雕塑僵立在血色殘陽裏。
胡建小心翼翼地開口：“侯爺？”侯爺為了來看夫人，今日的公務都還壓著呢，明兒上朝得用。
蕭暨白深深看了一眼緊閉的院門，透過門縫，看到院子裏，掛在木柱子上的花燈裏亮起了光。
那光像一抹暖流，照進了他心裏。
“派人去查顧徇的過往，本侯要具無事細，特別是他與雍州明家的過往。”
胡建張了張嘴，侯爺不是早把顧徇查得一清二楚了嗎？聽到最後那句話，胡建懂了。
“是。”
**
天色逐漸暗沈，僅有的一絲霞光也從天邊消失。暗色一點點暈開，宛若懸浮在濁流中的泥沙，漸漸侵蝕了整個世界。
屋內，月桃點燃八角青枝燭臺上的數只蠟燭，房間驟然亮堂起來。又取了一支蠟燭，小心地放在明薇身旁的案幾上。
燈光下，明薇坐在繡架前，小小細細的繡花針，在明薇手指間靈巧地翻飛。很快，一個覆雜精美的圖像躍然而現，栩栩如生。
月桃羨慕驕傲的同時，又沮喪地垂下頭。
娘子繡技這麽好，她卻愚笨得怎麽都學不會。娘子都繡了好幾個繡品了，她連一片葉子都繡得七扭八歪慘不忍睹。
月桃好想哭！
不行，靠娘子一個人太辛苦了，她得替娘子分擔。
握著拳頭為自己打氣，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到墻邊的矮櫃上，打開抽屜，取出繡了一小半的繡品。
突然，她瞳孔一縮。
“娘子，宮牌不見了！”聲音帶著顫抖。
明薇指尖傳來一陣劇痛，針紮深深入了肉裏。紅潤的食指指腹，溢出一粒鮮紅的血珠。
放下繡花針，快步走到矮櫃邊，看著空蕩蕩的抽屜。
“我昨日還看到了的，就在這裏。去哪兒了呢？”月桃焦急地左右看看，期望宮牌能在哪兒突然冒出來。
月桃又找了一圈，翻箱倒櫃，直到半夜三更，還是沒有找到。
月桃急得哭了：“怎麽辦怎麽辦，明日就是宮宴了，嗚嗚……都怪我，我該看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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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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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大人說笑了, 薇兒乃本侯的妻子, 我們自然是夫婦相隨。”
顧徇嗤笑：“安平侯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我記得大燕律法, 夫婦和離後, 各自嫁娶互不相幹。安平侯乃堂堂大理寺卿，莫非連這都不知道？”
想繞過去。蕭暨白身腳下一動, 再次擋住了。蕭暨白本就比顧徇高一些，這下, 他連明薇的一片衣角都看不到了。
“這夫妻感情本來就是吵吵鬧鬧的, 薇兒在與本侯置氣呢。顧大人沒有成過親, 自是不甚知曉。”
顧徇面上笑容一僵。
不由想起了他的姐姐，那個溫柔良善的女子。嫁人後，就一心一意相夫教子。即便她的丈夫, 寵妾滅妻, 一不順心就對她拳打腳踢。
他看不下去，年輕氣盛之時, 使計將那男人給徹底廢了。
他勸姐姐離開，她卻選擇了，陪著那個男人。
他至今還記得，她一臉冷漠地看著他, 眼裏帶著恨。
她說，女子嫁了人, 就一生寄於夫君；她說, 夫君只是被狐貍精蠱惑了，遲早會看到她的好……
蕭暨白將顧徇的神態看在了眼裏, 唇角微微勾起一個細小的弧度。
敵人已出現了潰敗之象，自然是乘勝追擊，趁他病要他命！
“明日宮宴，本侯還要陪薇兒試宮裝。顧大人的心意，本侯代薇兒收下來，就不留顧大人用膳了。”
話音剛落，廚房內傳來明薇略為輕快的聲音。
“顧大人來啦？還有兩道菜，快好了，你請稍坐片刻。”
顧徇聞言，立馬笑呵呵地朝旁邊走了兩步，對著廚房裏的明薇大聲道：“好，薇娘子慢慢弄，不用著急。”
說完，挑釁地瞥了一眼面色倏然陰沈的蕭暨白。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蕭問竹挑簾進來，見到天井廊道上對峙的兩人，一楞，與後她一步進來的月桃對視了一眼。
蕭暨白若無其事地出了門，往客廳走去。顧徇笑了笑，也去了。
“薇妹妹，不是說了，讓你別忙麽？我帶了侍女來，讓她們處理。”
“沒事，也快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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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不大，卻布置得極用心。
墻上掛著幾幅畫，畫裏面的是色調款式不一的綢布，擺成幾個稀奇的模樣，粘貼在畫紙上。看著奇異又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高幾上擺著青瓷瓶，斜插了幾支開得正艷的月季花。
蕭暨白端坐於主位，眉宇間透露著不怒自威的貴氣。顧徇則是悠然自得地坐在一旁，自顧自地提起桌上的茶壺，沏了杯冷茶，慢悠悠地喝起來。
“顧大人，這般處心積慮究竟意欲何為？”蕭暨白冷冷開口。
顧徇放下茶盞，掏出一把精美的扇子，唰地一下打開。
“侯爺多慮了，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蕭暨白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俊臉裹著寒霜。寬袖中拳頭緊握，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
“顧大人，請自重！”
“侯爺這話，我就不愛聽了。男未婚女未嫁，我對薇娘子心亦悅之。”
啪！
蕭暨白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上，厚實的木桌面被震得跳了幾下。鷹隼般的目光帶著濃烈的殺意，像利劍狠狠刺過來。
“顧大人慎言！”
顧徇唰地一下合攏扇子，冷笑著嘲諷：“安平侯是以什麽身份來管？”
窒息壓抑的氣息，迅速在廳內蔓延。
突然，明薇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挑開門簾進來，見到廳中對峙的兩人，一楞，“你們……”
顧徇笑呵呵地轉過頭：“我剛在與安平侯商量朝堂上的事呢。”
明薇看向蕭暨白，蕭暨白冷著臉“嗯”了一聲。
原來是朝堂上的事。嚇得她還以為他們打起來了呢。打架是小，打壞了她好不容易布置的房子，就不好了。
蕭暨白走到明薇面前，垂眸看著她，柔聲哄道：“顧大人有一個案子要忙，我們還是不要耽誤他了。”
顧徇在心裏冷笑，想趕他走？可惜安平侯註定要失望了。
也走上前來，圍在明薇另一側：“倒是有個案子，不過是大理寺在管。安平侯還是早些回去，耽擱了公務可不好。”
明薇聞言看向蕭暨白：“侯爺有事，請回去吧。”
蕭暨白暗暗磨牙：“我沒事。”
“嫂嫂，我來了。”隨著一道爽朗的聲音落下，蕭暨墨已蹦跳著跑進了客廳，一身花哨的錦衣，腰間掛著玲瑯滿目的香囊荷包，被甩得橫飛亂竄。
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臉上滿是疲憊，卻笑得燦爛，露出一排雪白整齊的牙齒。
倏地，笑容一頓，整個人都僵住了。
“兄……兄長……”兄長怎會在此？不是說他們和離了嗎？
顧徇長眉一挑，笑得不懷好意：“喲，這不會是蕭二公子嗎？莫不是侯府有事，來尋安平侯回去的？”
蕭暨墨眼神飄忽了兩下，低著頭有些局促地站在門邊。
蕭暨白皺了下眉：“來此何事？”
明薇出聲：“小叔……蕭二公子是我邀請來的。”
請顧徇用膳之事，顧徇再三提起。明薇便準備今日在自家院子裏請她，但隨即又覺得孤男寡女不妥，便又邀請了蕭問竹。
可一堆女子就一個男子，也不妥。
便臨時加了蕭暨墨。
在侯府時，蕭暨墨對她照顧有加。
昨兒她讓人去請時，侯府的人還說，蕭暨墨去了洛陽沒回來。她還以為他來不了了呢。沒想，竟趕上了。
顧徇哦了一聲，聲音拖得長長的。
“蕭二公子是薇娘子邀請的，我也是呢。”轉頭看向蕭暨白，“安平侯，你呢？”
當踏進門的胡建，聞言，腳下猛地一頓，心中暗暗叫苦。
他問過月桃了，夫人邀請了顧徇，邀請了大娘子，甚至都邀請了二公子，卻沒有邀請侯爺。胡建看蕭暨白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帶了一絲憐憫。
整個下午，蕭暨白仿佛被一團陰霾籠罩，渾身縈繞消散不去的低氣壓。他走到哪裏，哪裏就像是被冰冷的寒風肆虐過，讓人如墜冰窟。
明薇一直忙前忙後壓根沒註意。顧徇幸災樂禍就差沒叉腰大笑了。蕭暨墨則是一面懾於兄長的威嚴，一面又舍不得離開，硬著頭皮頂住。
只是苦了院子裏的侍女侍衛，個個都跟見了貓的老鼠一樣，戰戰兢兢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用過晚膳，已是日落時分，太陽斜斜地掛在西邊，散發出的橘色光芒將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明薇將客人們送到門口，蕭暨白走在最後，他躊躇了一會，停下腳步，垂眸看著明薇。
烏黑深邃的瞳仁中，蘊含著一絲——
委屈？！
一息後，那眼眸又恢覆一貫的清冷。
蕭暨白意有所指：“薇兒，你心思單純不知道這世上人心險惡。”瞟了一眼，走在最前面已到了街道上的顧徇。
“嗯。”明薇認同地點頭。
她當初就是不知人心險惡，嫁給了他。還一根筋地以為自己能捂熱他的心，殊不知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明璃。
蕭暨白眉頭舒展開來，唇角不自覺地勾起。正想要再接再厲，將顧徇這個危險的苗頭完全扼殺在搖籃裏。
還未開口，就聽到明薇在冷聲問。
“侯爺今既然不喜，為何要勉強留在這裏？”擺著一張臉，跟誰欠了他銀子似的。
哦，她是欠他銀子，難怪呢，原來是來要錢來了。
呵！她還以為他是真心想幫她呢。租了他一些織品，不過才一日，就來要賬了。
“侯爺放心，你那些織品，我會照價付租金，絕不會少一分。”明薇聲音冷得掉冰渣子。
蕭暨白一楞，不明白明薇怎麽歪到織品上了，忙解釋：“薇兒，我不是……”他是想讓明薇認識到顧徇的險惡用心。
話還沒說完，就被狠狠推出了門。蕭暨白擔心傷到明薇，不敢用力，只能順著她的推搡，退出門外。
砰！
門咣當一下關上了。
蕭暨白宛若雕塑僵立在血色殘陽裏。
胡建小心翼翼地開口：“侯爺？”侯爺為了來看夫人，今日的公務都還壓著呢，明兒上朝得用。
蕭暨白深深看了一眼緊閉的院門，透過門縫，看到院子裏，掛在木柱子上的花燈裏亮起了光。
那光像一抹暖流，照進了他心裏。
“派人去查顧徇的過往，本侯要具無事細，特別是他與雍州明家的過往。”
胡建張了張嘴，侯爺不是早把顧徇查得一清二楚了嗎？聽到最後那句話，胡建懂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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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漸暗沈，僅有的一絲霞光也從天邊消失。暗色一點點暈開，宛若懸浮在濁流中的泥沙，漸漸侵蝕了整個世界。
屋內，月桃點燃八角青枝燭臺上的數只蠟燭，房間驟然亮堂起來。又取了一支蠟燭，小心地放在明薇身旁的案幾上。
燈光下，明薇坐在繡架前，小小細細的繡花針，在明薇手指間靈巧地翻飛。很快，一個覆雜精美的圖像躍然而現，栩栩如生。
月桃羨慕驕傲的同時，又沮喪地垂下頭。
娘子繡技這麽好，她卻愚笨得怎麽都學不會。娘子都繡了好幾個繡品了，她連一片葉子都繡得七扭八歪慘不忍睹。
月桃好想哭！
不行，靠娘子一個人太辛苦了，她得替娘子分擔。
握著拳頭為自己打氣，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到墻邊的矮櫃上，打開抽屜，取出繡了一小半的繡品。
突然，她瞳孔一縮。
“娘子，宮牌不見了！”聲音帶著顫抖。
明薇指尖傳來一陣劇痛，針紮深深入了肉裏。紅潤的食指指腹，溢出一粒鮮紅的血珠。
放下繡花針，快步走到矮櫃邊，看著空蕩蕩的抽屜。
“我昨日還看到了的，就在這裏。去哪兒了呢？”月桃焦急地左右看看，期望宮牌能在哪兒突然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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