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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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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僅動了一下, 就再無動靜。難道剛剛只是她的錯覺嗎?

明薇急了。

“薇薇,你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一直關註著明薇的蕭暨白很快註意到了明薇的異樣,微微傾身, 俊朗的臉上滿是擔憂。

大手輕撫上明薇的額頭。

明薇側頭想躲開, 奈何全身沒有力氣, 只緊皺著眉頭。

“太醫, 快!”

聲音帶著明顯的慌張。

林太醫正在寫方子,被蕭暨白這突然的一聲給嚇得筆尖一顫, 墨汁在白紙上劃下一條長長的黑痕。

慌忙將筆擱下,急步走到床榻邊。把過脈後, 不滿地斜了蕭暨白一眼。

“夫人無事。”

他年歲大, 可經不住嚇。

“太醫, 我……孩子還在嗎?”明薇虛弱地問道。

“這……”林太醫撫著胡子的手頓住了。

蕭暨白胸口一痛,像是被一根細細的陣紮了一下。他傾身,輕撫了一下明薇的手, 抓住她放在被褥上的手。

“別多想, 孩子,會再有的。”可能是未曾這般安慰過人, 聲音有一些僵硬不自然。

明薇想將手抽出來,卻沒有一絲力氣,心中氣惱,手指狠狠地掐著那人的手心。然而她此時的力氣, 就像是在他手心撓癢癢似的。

蕭暨白薄唇勾起一個細小的弧度,手指微微曲起, 在明薇手背上摩挲。

明薇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狠瞪了蕭暨白一眼,懶得再理會他, 看向林太醫。

“太醫,可我剛感覺到了腹中孩子的跳動。”

“胎動一般在第四個月出現,應是夫人過於緊張,產生了錯覺。”

明薇黯然地垂下眼,真的是錯覺嗎?可她總覺得,孩子還在。

蕭暨白對林太醫使了個眼色,兩人出去後。

“林太醫,我夫人現下是何情況?”

“回稟侯爺,一些婦人懷孕後,會情緒易動。夫人先前落水,體內積寒,近來又……”看了蕭暨白一眼,“憂思過重,恰巧又逢此等噩耗。”

蕭暨白指尖一顫。

憂思過重,她過得不歡心麽?

“不過侯爺也不必太過擔心,悉心調養數月即可無事。盡量讓夫人保持心情愉悅。”

送走林太醫後,蕭暨白負手站在院子裏。

花圃裏的一叢月季開得正盛,紅艷如火的花瓣層層疊疊,像是一個個紅色的小燈籠,風一吹,都爭先恐後地舞動起來了。

“可有查到夫人是為何暈倒?”蕭暨白手指輕轉著大拇指上的銀色扳指。

胡建答道:“回稟侯爺,聽一個侍衛說,曾看到明大娘子在那假山附近出現。”

明璃!

蕭暨白黑眸微微瞇起,下頜線變得鋒利起來。

“明府的事查得如何了?”

胡建沮喪地低下頭:“回侯爺,沒有查到……”話還未說完,一個黑影朝著他砸過來,是一根斷樹枝,紮在他手臂上,鉆進了血肉裏。

“廢物!”

“屬下無能,請侯爺恕罪!”胡建顧不得手臂上的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蕭暨白很快又恢覆了一貫的清冷神色,似乎剛才那個暴怒的人不是他。

“暗一。”

一個黑影從樹下飄落下來,單膝跪地。

“稟侯爺,當年的那藥,是來自一個游方郎中。屬下前不久終於在並州尋到了他,據他交代,那藥是明府的夫人找他買的。”

胡建驚詫,他沒想到,就只一件三年前的舊事,侯爺竟然動用了暗衛。

蕭暨白修長的指節輕敲了下手背,幽深的黑眸閃過一抹冷冽的光。

洛氏……

**

客院,室內香案上擺著的鎏金香爐,煙霧繚繞,宛如一條輕柔的絲帶,緩緩地舞動著。

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門簾被掀開,紅玉慌慌張張跑進來。

“娘子,侯爺來了。”

明璃一楞,還未待她反應,一個月白色的身影已大步進來了。俊臉冷寒,像是籠罩了一層厚重的冰霜。

顯然是來者不善!

明璃心裏咯咚一下,隨即又挺直腰身,她僅是說了幾句話,是明薇自己軟弱受不住的,能怪她麽?

福身婉婉行禮:“侯爺安好。”

“明大娘子,你的心境很堅韌,本侯很佩服。”話語一轉,“本侯警告過你,不要在侯府興風作浪,看來,你完全沒有聽進去。”

明璃盈盈欲泣:“侯爺,我沒有害妹妹,我只是與她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紅玉在一旁附和:“侯爺奴婢可以作證的,娘子真的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

蕭暨白幽沈的黑眸淡淡地睨過來,不帶一絲情感。

明璃心頭一緊,臉上卻做出一副驚疑的神情,“啊,莫非是因為那個?”苦愁又自責地輕啜,“可我,我只是將那張紙交給妹妹呀。”

胡建心裏忽地一緊,有一個不好的預感,顫著聲音問:“敢問明大娘子,那紙……”

明璃做出一副懵懵無辜的樣子:“我也不知那紙寫的是什麽,是紅玉在西院撿到的,我想著,這定是妹妹的丟失的,就看都沒看,送過去了。”

紅玉適時補充:“奴婢撿的時候瞄到了兩個字,一個是和,一個好像是離。”

胡建臉色煞白,砰地一下跪在地上,愧疚地低下頭。

“侯爺,是屬下失職,將那和離書弄丟了。”

蕭暨白修長的指尖重重按壓著銀色扳指,細微的紋路在這一瞬,變得尖銳猙獰起來。

幽暗的黑眸翻湧著陣陣波濤,幾息後,重歸於平靜。

明璃心中狂喜,面上卻驚愕地瞪大眼,“和離?!”雙手捂著捂住嘴巴,後退了兩步,“難道是妹妹……”隨即似才意識到自己又失言了。

走到蕭暨白面前,微微低著頭,露出修長白皙的頸部,懊惱又自責地輕拭著眼淚。

“都怪我,我該當時看一眼的。嗚嗚……是我害了妹妹,是我的錯。侯爺您罰我吧。”

“來人!送明大娘子回明府。”

明璃楞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她聽錯了吧,侯爺怎會這般對她?急急地看向紅玉,卻見她的臉上也是同樣的震驚不敢置信。

心驀地一沈,眼眸含淚淒淒望著蕭暨白。

“侯爺……”

幾個侍衛進來,明璃急了,再顧不得維系這副梨花帶雨。

“侯爺,您答應過的,要補償我。”

蕭暨白薄唇輕撇,嗤笑一聲,聲音不高,卻透著一股子輕蔑之意。

“三年前,明大娘子做過什麽,自己不知曉麽?”

明璃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全身仿佛被凍結了一般。

“我……沒有……那藥是妹妹下的,侯爺當年也是知……”聲音在蕭暨白冷沈的目光裏越來越低,最後消失了。

三年了,蕭暨白從沒有再提過,如今卻舊事重提。定是明薇那賤人趁著這當子,跟侯爺說了什麽。

他應是沒有查到什麽,在當年,母親就未雨綢繆將線索都毀了,知曉此事的丫鬟婆子也都盡數打發遠了。

胡建大嗓門地道:“明大娘子,那個游方郎中都交代了。”所以就不要再演了,看著鬧心。

明璃後腦勺如被人敲了一悶棍,面色煞白。

“侯爺,您不能這樣對我,我……我當年救過你。”這是她唯一的籌碼了。

蕭暨白薄唇掀起一絲冷笑:“你這麽想留在侯府?”

明璃目光閃爍了一下,驚慌不定地點頭。

“將明大娘子帶去莊院,陪伴老夫人。”說完,拂袖出了客院。

明璃如被抽掉了全身力氣,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娘子,怎麽辦?不如我們回……”紅玉上前扶起明璃,遲疑著勸道。

她知道娘子性子要強,當年她本是更喜安平侯的,但因著他沒有官職只是空有爵位,便忍著痛選擇了另人。

因著蕭明兩家的婚約,她不嫁,那嫁的就會是明薇。

明薇雖懦弱,但一副皮囊甚好,男人都是好美色的。為了消除隱患,她拜托母親洛氏,設下了一個計謀。

在明老夫人的壽宴上,給蕭暨白下藥。並將明薇打暈送進他的房間……

果然事情如她所料,明薇名聲盡失,成了不知廉恥勾引姐姐郎君的心機深沈的女子。而蕭暨白素來最是不喜這種女子。

“啪!”明璃一巴掌扇在紅玉臉上,“你懂什麽!只有留在這裏,我才有翻身的機會。”

一次被休棄已讓她顏面盡失,她怎能忍受再一次?更何況,她絕不能輸給明薇!絕不!

從客院出來,蕭暨白站在一棵桂樹下,此時的桂樹還沒有到開花的季節,蔥郁枝葉如一攏寬大的樹蓋,罩在粗糙的樹幹上。

風拂過,枝葉婆娑,發出沙沙的聲音。

“和離書是怎麽回事?”他不是吩咐收回來了麽?

胡建臉上一白,跪在地上:“都是屬下的錯,那日屬下……屬下不慎將和離書落在了……西院。屬下本是想去找的,可是……可是……”

蕭暨白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黑眸冷厲。

“夫人懷孕了,你們怎沒派人跟著?還有,為何沒人告知本侯?!”

若他早知曉,他便是再生氣,也不會在那個時候丟下她獨自離去。更不會那般松手,讓她摔在地上。

難怪那時,她卷縮在地上……

喉嚨裏像是堵了什麽東西一樣難受而又刺痛。

胡建愧疚地低下頭,他也是回府後,聽侍衛說起才知道的。

“去領二十板。”

“是。”

發作了胡建後,蕭暨白心裏翻騰的那股郁氣散去了些許。

還好,還來得及,她還在他的身邊。以後,他定會好好待她,補償她。

**

西院,月桃挑簾進來:“娘子,該喝藥了。”

見明薇靠坐在床頭,低頭看著手上的一張皺巴巴的紙。走近,好奇地看過去。

和離書!

月桃一驚:“娘子,這?!”

“他簽字了,我以後自由了。”明薇珍而重之地將紙疊好,收入袖兜。唇邊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娘子要跟侯爺提嗎?”她希望娘子能先養好身體,什麽都沒有自個身體重要。

明薇端起藥碗,一口飲盡,接過月桃遞來的蜜餞,放入口中,甜甜膩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

明薇搖頭,他已經耗盡了她的信任,她不會再相信他半個字兒了。

雖然太醫說孩子沒了,但她仍然堅信,她的孩子還在。剛懷孕時,太醫們不是就沒有,診出她的滑脈麽?

待到身子穩了,她就會想辦法離開侯府,再去官府將和離書存檔。

不過,蕭暨白是大理寺卿,若是他不肯,那些官府的人,肯定不會向著她一個弱女子。

此事還得多思量思量。

餘光瞄到了枕頭下露出的一小段明黃流蘇,是蕭太妃賜給她的宮牌。一個主意在腦海裏醞釀。

或許,幾日後的端午宮宴是個機會……

“月桃,薛將軍的那個院子,你尋個時間去添些日常物件,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住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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