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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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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8 章

封陽破了?

信王死了?

雖料著封陽守不住, 但封陽城竟真就這樣破了?!

而信王那等貪榮慕利的小人,竟真做到了堅守不退,與封陽同生共死?!

雪鷂帶來的消息叫任煙煙覺得滿室明朗豁亮的天光瞬間暗了一暗。

“跳下城樓的確定是信王?”

任煙煙不可置信地向雪鷂追問, 感覺自己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

“確鑿無疑。”雪鷂道:“信王跳下城樓身死,武元魁令人將他的首級懸在城門示眾, 我們兄弟親自去檢視過, 不會有錯。”

信王身為龍裔,竟真就這樣死了?

任煙煙楞楞坐下, 即使對信王厭惡至深,聽到武元魁將他頭顱懸於城門,亦覺毛骨悚然。

“懸首示眾?!信王身為皇子,為國而亡, 武元魁竟敢這般侮辱他?!”

任煙煙臉色蒼白,語氣有些控制不住的沖動,她鬢上的步搖隨著她動作微微發顫,她眸光一冷,素手握住椅子扶手,沈聲又問:“那信王頭顱如此, 屍身又在何處?!”

雪鷂本不打算將駭人的細節告訴任煙煙,可任煙煙追問到這個分上,他只能硬著頭皮如實回道:“懸首三日,曝屍荒野。”

信王出征之時那般的風光得意,最後竟落得個首身相離,不得好死的下場。

荒原野外,野狗烏鴉爭相分食信王屍體的想象沖進任煙煙腦海, 任煙煙背後一陣寒涼,抓著扶手的手不覺用力到指節泛白。

“郡主?”

任煙煙神情恍惚, 久久不語,雪鷂忍不住關切相問。任煙煙回過神,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淺淺搖了搖頭。

“沒什麽。”她低低一語,只是問:“信王如此,那曾將軍他……”

提起曾勇,雪鷂臉上也有了幾分動容。

“封陽城破之時,曾將軍率領篪陽營將士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他戰死之後,武元魁命人尊重收斂好他的遺骨,並以軍禮下葬。”

任煙煙點點頭,一時間百感交集。

她為曾勇死後沒有被羞辱感到慶幸,為信王悲慘的下場感到唏噓,又為武元魁這樣挑釁的手段感到擔憂。

武彥哲病重之時,武元魁在青州便已蠢蠢欲動。武彥哲去世之後,本該歸葬武家宗祠,但齊帝下詔賜武彥哲陪葬先帝於獻陵,硬生生把武彥哲的棺槨留在了京城。

陪陵修好之前,武彥哲只能暫且停靈天臺寺,人都說入土為安,所以很難說齊帝賜武彥哲陪葬先帝究竟是殊榮,還是對武元魁的警告和要挾。

武元魁舉兵作亂之後,留在京城的武氏族人被齊帝賜死,武彥哲也被開棺戮屍。

不難想見,武元魁這樣對待信王,應是想讓齊帝嘗嘗同樣的滋味。

金銀坳出事之後,賀家以各種借口撤離駐在封陽的軍隊,只在封陽不遠處駐足遠觀。以賀家一貫的行事風格,任煙煙毫不懷疑他們這次沒有與篪陽營同生共死。

任煙煙眉頭緊鎖,向雪瑤詢問賀家現在的動向。

果不其然,雪鷂回道:“叛軍攻城時,新林軍借口道路不通,停留在京畿路觀望。”

“封陽城破之後,賀擒虎率領軍駐紮須昌縣,似在組織北上。”

賀家除開手握新林軍,族中還有不少子弟在禁軍任職,封陽城破,任煙煙不免擔心賀家裏應外合做亂。

雪鷂道:“郡主,京城似有風聲,稱禁軍首領李承燁與內侍丁廣福近日在勸說陛下臨幸洛陽行宮。郡主與長公主來往密切,敢問郡主可知就聖上移駕洛陽一事,宮闈之中可有什麽動靜?”

李承燁與賀家交從過密,禁軍帶著齊帝出逃則可說大齊一半落到賀家手中。

任家為了讓齊帝相信他們只想偏安一隅,這些年與朝中各大勢力頗為疏離,差不多是放棄了京城門戶的經營。

但現下武元魁勢如破竹,賀家蠢蠢欲動。在此巨大的危機,亦可說,在這千載難逢的機遇下,任家難道就真的一點都不想爭一爭這個天下?

雪鷂探聽長公主的消息,是任家單純想要掌握宮中的動向,還是想要謀定而後動?

任煙煙擡眸定定一望雪鷂,沈靜的外表下思潮起伏。

她緩緩道:“自上次長公主親自遣使來此,我便再沒收到過京城的消息。”

“而今京城黑蒙蒙一片,老王爺雖在長公主斡旋下被送回了王府,但王府現在被禁軍看管著,根本沒法對外通信。我以為北境或有辦法,可聽你所言,似是你們也沒法得到確切的消息。”

雪鷂承認道:“是,飛葉營出事到現在,我們還是沒能恢覆和京城的通信。”

封陽被破之後,可以說齊帝要是想保住江山,除了依仗任家再沒有別的選擇。

現在的問題,已經不再是齊帝會不會怪罪任家不請自來,而是任家來不來,何時來。

任家不來,則是默認獨守北境,放棄掉這次奪權。

來,那來在賀家動手之前,也許能救齊帝於水火;但要是來在賀家依靠禁軍發動兵變,掌控齊帝之後,則可能被賀家拿著任家擅自出兵一事大做文章,甚至興兵討伐。

任家若是決定出兵,那便是宜早不宜遲。

任煙煙摸不清任家現在是想做個忠臣,還是想取齊帝而代之。

但無論如何,崔硯池一定是希望任家可以盡早出兵。因為只有任家盡早出兵,中原才有可能免於四分五裂,戰火連綿。

任煙煙沈吟一霎,為崔硯池推波助瀾道:“此番丁廣福與李承燁聲氣一致,難保其中t沒有蹊蹺。賀家禁軍在手,若有反心則占據天時地利。雪鷂,你告訴二哥,我擔心一旦京城出事,北境趕來勤王不及,日後或會反遭掣肘。”

“郡主的話,我會一字不漏回稟給將軍。”

雪鷂恭肅一禮,便要告辭離去,任煙煙記掛著崔硯池,見雪鷂要走,忙將他喚住問道:“等等!他……他在北境怎麽樣?”

雪鷂見慣生死,對兒女之情本已淡漠,可見任煙煙思念之情溢於言表,心下亦是觸動。

他道:“郡主放心,崔大人抵達北境,是將軍親自去接的他。”

任煙煙冰雪聰明,立即聽懂了任遜對崔硯池這次的提議並不抗拒。

有任遜支持,崔硯池至少在北境不會遇上什麽刁難,任煙煙略微放下心,感激地向雪鷂點了一下頭。

送走雪鷂之後,任煙煙在花廳獨自坐了許久。

毫無疑問,武元魁攻破封陽城,也攻破了朝局脆弱的平衡。

任家對朝廷的態度、長公主的目的、崔硯池的計劃、賀家的野心、武元魁的下一步動作,這些難題紛紛揚揚地湧進任煙煙腦海,叫任煙煙一時理不清思緒。

誰會是最後的勝者?最後的勝者又會怎樣對待她?

賀家不會放過她這個前朝貴戚,武家更是對有關她的一切都恨之入骨。不難想見,笑到最後的人只要不是任家或朝廷,她就會落得和信王一樣的下場。

泛白的日光慘晶晶的分外刺眼,任煙煙獨坐廳內,遍體生寒。

此刻,她真切地感到了唇亡齒寒,真切地感到了她過往的漠不關心,或許終有一日也會讓她陷入絕境。

花廳裏半天沒一點兒動靜,阿碧擔心任煙煙,自作主張進到了廳中。阿碧輕手輕腳地走近,見任煙煙坐在椅子上發怔,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便輕輕推了下她的肩膀。

“姑娘?姑娘?”

任煙煙回過神,猛地擡頭看向阿碧,不知是精神不濟,還是頭一下子擡得太快,她驟然頭暈目眩,眼冒金星。

“姑娘,你的臉色好蒼白!”

阿碧驚呼出聲,一眼便看出任煙煙不大對勁,任煙煙擡起手,後知後覺地撫上自己的臉頰,這才發覺手上不知何時已出了層薄薄的冷汗。

崔硯池今次去北境,非為一己之身尋求庇佑。

只有任家以絕對之姿掃平叛逆,才有可能鎮住眼下各懷鬼胎的各方將領。崔硯池想給天下百姓尋一個平息戰亂,恢覆太平的法子,必會使盡渾身解數勸任家出兵。

可任家一旦揮兵南下,是會想繼續扶持上官家的江山?亦或是直接改朝換代?

任家的利益無論如何不可能與崔硯池完全一致。放在以前,他們的分歧或有求同存異的可能,但在如今這風雲變幻的形勢下,崔硯池稍有不慎便會成為任家的眼中釘、肉中刺。

任煙煙自認沒有縱橫捭闔,運籌千裏的本事,可也對完全聽從命運感到了厭煩。

她真的什麽都做不了,真的只能默默看著崔硯池為了自己理想和她赴湯蹈火,承受莫大的風險嗎?

不。

她想,她要在這場游戲裏占有分量,至少,要占有可以坦然接受自己落得和信王一般下場的分量。

一個極大膽,極瘋狂的想法從任煙煙心頭滋生。任煙煙腦中思緒縱橫,她思索著,忽而起身大踏步走到窗前,用力推開了關著的窗戶。

外間寒涼的空氣同明朗但沒有溫度的陽光一齊撲了任煙煙滿面,任煙煙深吸一口淩冽的空氣,腦子冷靜了一些,但心臟依舊在胸腔熱烈地跳動。

她能不能改變點什麽呢?哪怕只是一點點,她能不能做到呢?

她擡起兩手抱住臂膀,飛快地思索。

阿碧不知所措地走到任煙煙身旁,阿碧的身體擋住陽光,投下一小角陰影。越過秋末紅黃蕭瑟的樹影,陽光被切碎成無數跳躍的斑點,任煙煙思量許久,轉頭看到一直安靜呆在旁邊,一無所知的阿碧的臉,心像穿過了狹隘昏暗的夾道,豁然開朗,不再猶疑。

以前,她以為將自己的命運讓與他人,便能獲得名為安穩的回報。可事實是回避淡漠的態度只讓她在一切即將分崩離析的時候,成為了最弱勢,最無可奈何的角色。

這個王朝從未止歇過權力更替,塵埃落定。

既然如此,這些為什麽不可以屬於她呢?

至此,任煙煙心中一派澄明。

嘉寧自請出家之後,齊帝特敕在京郊屏山建起安福寺,以供她侍佛傳法,為皇室祈福。

安福寺建成之日,恰逢武元魁舉兵反叛。嘉寧入主寺廟之際,齊帝為祈大齊清平安定,親賜嘉寧法號“清定”。

安福寺清凈肅然,禪寺東廂房深處的小院作為皇室公主修行所在,更是清幽雅致,不失皇家莊嚴。

風吹竹葉的聲響掩蓋了嘉寧的腳步聲,嘉寧拎著食盒走進禪房,房中人坐在桌前望著窗外發呆,嘉寧將吃食放到桌上,對那人輕聲道:“我已派人下山了,你先吃點東西。”

午後秋風吹起,屋外青竹映在窗紙上的光影婆娑搖晃,明暗變換。任煙煙神情疲倦地回過頭,明艷秾麗的眉眼和素淡纖秀,穿著緇衣的嘉寧形成了鮮明對比。

“一個人吃好沒意思,你陪我一起。”

任煙煙走到桌前親昵地拉起嘉寧的手,嘉寧微微一笑,像以前一樣乖巧地在任煙煙身旁坐下,似乎忘卻了自己已經身在佛門。

趕回京城途中,任煙煙收到線人密報,稱齊帝在得知信王死訊後悲痛難抑,以致舊疾覆發,一病不起,連夜召了幾位大臣進宮輔政。

宣召進宮的朝臣名單看不出什麽端倪,可齊帝此時重病,顯然太過湊巧。

先知齊帝難以料理政務,軍國大事一應由李承燁與大臣們商議處理。任煙煙原想潛回安平王府,與安平王相商北境出兵一事,可宮中有此一變,她不敢貿然進京,便決定先來嘉寧這裏打探消息。

清修一年有餘,嘉寧娟秀的面容出落得清秀俊逸,出塵絕俗。

“昨晚來得匆忙,我都沒機會和你好好說會兒話。”

任煙煙關切溫柔地看著嘉寧,嘉寧莞爾一笑,合十道:“我日日聆聽佛法,參度真意,自是恬淡自在,無事掛心。倒是你……看起來好憔悴。”

不管是以前歌舞升平的時候,還是如今風雨飄搖的時節,嘉寧始終那麽溫馴,那麽安靜。

就算現在嘉寧表現淡然從容,也改變不了過往是恨事一樁的事實。

任煙煙默默看著嘉寧,只覺嘉寧那身緇衣並不顯眼的青色從她的眼睛紮進她的心裏,直紮得她眼眶發紅。

任煙煙勉強一笑,嘉寧以為任煙煙在憂心京中局勢,便道:“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讓你見到長公主。”

賀家若真如任煙煙所想串通內侍發動了宮變,定會想方設法控制住宗室中最具權威的長公主和安平王,任煙煙不願將嘉寧扯入朝堂之事,可惜此時她已無計可施。

任煙煙內疚道:“唯願你不會被我牽連。”

嘉寧搖搖頭,目光頗為堅毅。

“煙煙,便是我已跳出紅塵,大齊危在旦夕,我亦不能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不管嘉寧在齊帝心裏怎樣的微不足道,不管嘉寧在宮中是怎樣一個卑微的存在,嘉寧都是一個曾受萬民供養的公主。

嘉寧不允許自己茍且偷生,更何況……

齊帝再不稱職也是她的父親。

“你不用擔心連累我,我這裏無涉其他,朝中無人在意,何況你這次回來得這般隱秘。”

嘉寧合起雙掌,虔誠地閉上眼道:“我日日為大齊祝禱,為你祝禱。佛祖有靈,定不會辜負我一片誠心。”

嘉寧忠誠地相信著神靈,因為祈禱是柔弱無依的嘉寧唯一可以相信的力量,但任煙煙即使再渴求上天的眷顧,心底也總對神佛保持著一絲懷疑。

從嘉寧禪房的窗戶往東北方向望,可以望到整個京城。

“但願吧。”

任煙煙輕聲一語,起身走到窗前,方正煊赫的京城匍匐在山腳,像一頭正在沈睡的威嚴雄獅。然而城裏漫亙的陰謀和野心,就像遮天蔽日的烏雲,叫身處其中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壓抑。

一位年輕女尼前來稟報道:“主持,長公主前來禮佛,人已到山門。”

長公主來得這樣快,嘉寧與任煙煙皆是神色一凜。

院中青竹搖晃,鳥鳴啁啾,方才前來稟告女尼很快領著長公主走進了禪院。長公主腳步快速地走近,見嘉寧獨t自立在院中,便向關著門的屋子詢問似地微微擡了下下巴。

公主鬢邊添了許多銀絲,可動作神情依然像以前一樣清貴冷淡。

嘉寧默然一點頭,長公主得到肯定的答覆,眼裏浮起一抹笑意。

“我不能停留太久,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知道了,等會兒我會提醒殿下的。”

長公主走到門前低聲向嘉寧囑咐,嘉寧和順答應著,為長公主微微推開了門扉。

長公主側身閃入房中,行跡輕巧得像一陣風。

竹聲簌簌,禪院一派清凈。嘉寧背對緊閉的房門,坐在門口的青石椅上,開始慢慢撚動手裏的佛珠。

即使大齊搖搖欲墜,長公主依舊端莊尊貴。

任煙煙恭謹地向長公主行禮,長公主扶起任煙煙,鎮定從容地告訴了她現在大齊已經搖搖欲墜到何種地步。

五日前,齊帝稱病,將國事交予李承燁與入宮奉對的幾位大臣,韋皇後因需親自侍疾,同日將後宮事由一並交與了賀貴妃。

長公主道:“那日我聽聞宮中生變,想召集宗室前往宮中一探究竟,看到底是陛下病了還是賀家搗鬼。不想不出半個時辰,李承燁便借由聖上龍體欠安,嚴守京城治安為名,派兵層層包圍了京中各大要員府邸。”

“宮城現被李承燁手下的禁軍控制,但賀家好歹還不敢對我等宗親用強。這幾日我府邸外圍全是賀家盯梢的探子,不過好在出行尚且自由。”

“也因如此,我今日才能與你見上一面。”

任煙煙之前已經猜到賀家如果真的挾持齊帝篡位,必會采取措施,克制反對他們的力量。可當真知道京城事態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感到了一陣揪心。

“殿下可知安平王府現在如何?”

任煙煙壓抑著慌亂地向長公主詢問安平王府的情況,長公主拍拍任煙煙冰涼的手,道:“你放心,安平王府這回因禍得福,反而安全得很。”

“之前陛下派龍武衛看守安平王府,龍武衛的將領對我大齊忠心耿耿,李承燁前兩日想要調換監禁王府的衛隊,被龍武衛擋了回去。龍武衛與我大齊共存亡,他們定會拼死保護老王爺。”

誠然,龍武衛是齊帝的心腹衛隊,就算禁軍所有衛隊都叛變,龍武衛也不會背叛齊帝。

任煙煙稍微放下心,看著長公主遲疑道:“殿下,現在前朝後宮都被賀家把持。陛下病中,賀家應是不敢如何。但萬一聖上病重……”

任煙煙婉轉暗示,長公主擡手打斷任煙煙,再望向她的眼神已是平和堅毅,埋藏著隱約的殺氣。

“是,我們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可是蘭陽,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曾幾何時,任煙煙不理解長公主對於權力的熱心,也不覺得長公主把握的東西有多少意義。

但是,嘉寧被逼出家讓她意識到權力可以做到什麽,齊帝對待崔硯池冷漠肆意的方式,更是讓她曉得了權力可以如何擺布一個人。

將自己的命運拱手交與他人,即使可以獲得一時的安穩,也改變不了被掌控的本質。

現在,任煙煙已看清了她那想當然的依順背後不過是一個無限膨脹的欲望,一個可以漫不經心地揮霍掉她的人生,而叫她毫無還手之力的,並不高尚的欲望。

長公主的邀請讓任煙煙一陣戰栗,而這次,任煙煙已經決心不要再用自己的命運去滿足別人的欲望。

任煙煙克制著心中的顫抖,正面迎上長公主的目光道:“殿下,現在我就坐在你面前,你說呢?”

即將發生的一切將是那麽殘酷,任煙煙幾乎能聞見從皇宮方向飄來的血腥味道。

但,一切終要有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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