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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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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從崔硯池處得到疏查國確實派了世子前來朝貢的消息後,任煙煙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在下一次進宮的時候告訴了嘉寧實情。

日影朗照,永禾宮宮院寧靜,一縷爐煙在照進房內的光束裏升騰消散,嘉寧與任煙煙相對而坐,聽罷好友嚴肅的一番話,嘉寧羽睫一顫,低頭便滾出兩滴清淚。

任煙煙趕緊握住嘉寧的手,勸慰道:“別哭!一切都還說不準呢!”

可嘉寧只是哭著搖頭。

“我什麽都做不了,我什麽都做不了……”

嘉寧拼命壓抑著哭腔,單薄的身子抖得好似要被秋風吹離枝頭的枯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怕。

嘉寧語氣哀戚,話音低幽無力,一如她在深宮中稚嫩膽怯的模樣,任煙煙紅著眼眶抱住嘉寧單薄而稚嫩的肩膀,柔聲安慰道:“別慌,怎麽會是什麽都做不了呢?不是什麽都做不了的。”

不是什麽都做不了?

嘉寧淚眼漣漣地擡眸望向任煙煙,不懂就她一個沒有寵愛也沒有倚靠的公主能做些什麽。

任煙煙欲言又止地思忖一瞬,堅定看向嘉寧。

“現在宮中能給你提供庇護的只有太皇太後,你侍奉了她老人家那麽久,她老人家看在眼裏,定會願意幫你。”

“如果陛下真的有同疏查結親的意思,你就去找太皇太後,求她把你留下。”

任煙煙給了嘉寧一個幹脆利落的答案,嘉寧卻是懵懂一怔,隨即畏懼地連連搖頭。

“不行!父皇會不高興的!”

父皇不高興……

任煙煙無話可說地移開目光,皺起眉頭忍耐了一晌,終是忍無可忍。

“你好糊塗!”她淺淺一斥,音調卻依然溫柔。

她不懂嘉寧為什麽明明知道她在齊帝心中沒有什麽分量,還會比起自保更擔心惹齊帝生氣。

“煙煙,你不要生氣。”嘉寧怯怯一扯任煙煙的衣袖,顯然,她是真的很擔心朋友對她失望。

嘉寧神情可憐,任煙煙一時如鯁在喉。

嘉寧輕輕一吸鼻子,反過來不知是安撫任煙煙還是安撫自己一般地說:“說不定我們只是白擔心,說不定疏查根本沒有聯姻的意思呢?”

嘉寧此話無異於自欺欺人,任煙煙無力嘆口氣,眉宇間多了幾分無奈。

她今天來是想讓嘉寧意識到她的身份在及笄之後就不再是單純的皇女,不管有沒有疏查這檔事,她都應該未雨綢給自己找條退路,但嘉寧如此,她不好再說什麽。

她沒辦法幫嘉寧太多,想要嘉寧意識到她根本就沒有與他人博弈談判的籌碼,只能等嘉寧自己醒悟。

嘉寧帶著淚兒勉強一笑,猶不忘叮囑任煙煙不要把這事告訴柳若昭。

柳若昭與任煙煙身份不同,柳若昭是大臣之女,任煙煙是宗親,換言之便是鬧出事來,任煙煙可以搬出安平王府來解決,而柳若昭身為侍讀,肯定會為公主失行受罰。

為什麽嘉寧這樣的心性偏偏生在皇城。

嘉寧的眼睛純凈而充滿善意,任煙煙鼻頭泛酸,為之動容。

“好。”她點頭答應,只是體貼地摩挲嘉寧細弱柔白的手。

因嘉寧這事,任煙煙這一天都心情不佳。出宮之後,她郁郁回到崔宅,在往房間的路上走到一半忽然被一雙寬大的手從後面捂住了眼睛。

任煙煙一驚。

“猜我是誰?”

男聲爽朗輕快,帶著捉弄的笑意,任煙煙反應一剎,將手中的團扇重重抽向了身後捉弄的人。

“上官越,要死啊!”

上官越大笑著躲到與他一起來的一位年輕公子身後,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下衣擺。任煙煙嗔一眼那衣著華貴的公子,似惱非惱地要求道:“晁方,你躲開。”

“煙煙兒,算了。”那名喚晁方的公子笑著攔在好友和任煙煙中間,好脾氣地勸解道:“瞧他剛回來就來找你的分上,讓他一次。”

“行吧,瞧在廷津的面兒上。”

任煙煙得意地向上官越一挑眉頭,做出副大慈大悲的樣子,晁方微微一笑,同任煙煙並肩走在了一處。

“廷津,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都不提前送封信兒回來?”

任煙煙與晁方自顧自談話,上官越在兩人身後又氣又笑地嚷一聲,見沒人管他,只得摸摸鼻頭自己跟上前去。

晁家與安平王府世代交好,晁方同上官越從小一起讀書習字,關系更是親近,晁方自幼出入王府,連帶著王府的下人都對他熟悉親近。

世子和晁公子回京來看望自家小姐,阿碧和婉兒也十分高興,兩人分向晁方和上官越倒茶,晁方瞧一眼阿碧,再瞧一眼婉兒,隨即好意笑著向任煙煙道:“年餘不見,你身邊這兩個丫頭也出落得標致了。”

婉兒和阿碧同時憋不住一笑,任煙煙見此場景,亦忍不住取笑晁方道:“我怎麽忘了你慣會討小姑娘歡心的?”

笑過一場,婉兒和阿碧退出茶閣在外聽候吩咐,任煙煙淺飲一口茶水,凝眸看向表哥與晁方。

“說認真的,你們怎麽突然回來了?”

這日晁方穿著身曉灰色繪山水薄綃長衫,頭縛縑巾,鬢邊按著時興簪著兩朵素雅的花,與他溫吞優柔的性子十分相襯。

“我爹來信,要我這回天寧節幫著安排郊祀等事,我想我同阿越在外游歷了一年有餘,也是時候回京城了。”

晁方說話時眼睛一直看著任煙煙,任煙煙起初以為是久別重逢的緣故,後見他始終不曾移開目光,不由擡手撫摸了下鬢發。

“我頭發亂了麽?”她疑惑相問。

“沒……,我只是瞧著你這身裝束不大習慣。”晁方慌張移開目光,解端起茶水掩蓋似地呷一口,仿似後知後覺,又略帶著悵惘說:“我沒想到一別之後,再見你會是這種模樣。”

上官越曾寄信回家阻止任煙煙與崔硯池的婚事,是以提起這事三人心裏都不大痛快。

任煙煙沈默一瞬,勉強笑道:“豈止是你沒想到,我自己也沒想到。”

“聊得好好的,說那人做什麽?”活絡輕松的氣氛驟然凝滯,上官越不悅地輕嗽一聲,直白地問任煙煙道:“那人沒虧待你吧?”

上官越滿臉皆是護短神色,任煙煙嫣然一笑,“他想虧待我不得掂量掂量你和舅舅?諒著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

上官越不無得意地笑了。

“那倒是。”

“好了,不提那人。”任煙煙一語帶過,笑眼盈盈地向晁方和上官越伸出手,“禮物呢?你們倆游遍名山大川,總不好意思空著手登我的門吧?”

“你啊!本性難改!”上官越縱慣一嘆,拍手要隨從呈上了帶來的禮物。

上官越送的是一套竹編,晁方送得是幾冊古書,任煙煙起初嫌晁方敷衍,但掀開一看,發現是以胡語寫就的危須國游記,激動得跺了一下腳。

“你哪兒弄來的這好東西!”她興奮地問晁方,當下便忍不住翻看。

晁方很滿意任煙煙能有這樣的反應,他溫潤笑道:“我曉得你喜歡這些,在涼州時無意從路邊書攤子上淘到,就買了下來。”

任煙煙愛不釋手地把書往懷裏一摟,學著男子俏皮地向晁方行了一禮。

“千裏迢迢帶回來,辛苦你了。”她盈盈笑語,嬌俏明麗。

“不敢不敢……”

晁方忍俊不禁,好笑地回了任煙煙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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