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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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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喬殷收斂思緒,目光回到馮雨璇身上,“對了,你早上去找父親說話?”</p>

她用力點點賀家人也只有父親還願意見我,我跟他說了些話,有點重,他聽了不太高興</p>

“你說了什麽?”他很好奇</p>

“你真的是個父親嗎?怎麽半點擔當都沒有?你其實也才四十出頭,正值壯年,你卻辜負了你的年歲,這輩子就這麽醉生夢死的過……”</p>

她邊說邊回想賀敬哲鐵青著臉的模樣,“我替他惋惜,覺得他可憐,外面說起他都是負評,人死留名啊,他還活著,還有機會扭轉形象,怎麽就不所握?”</p>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你在激怒他”</p>

她勾起嘴一笑,“當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啊,呃——你是例外,伹我是認真的,父親他沒有父親的樣子,不願承擔責任,下面的子女有樣學樣,我努力的觀察了半個月,都找不到半個可以來當你的接班人”</p>

“你有心了”</p>

“是很有心”說到這個,她可自豪了,“謝謝你為我娘跟妹妹做的,七天就接她們來府裏玩,這下子我爹可不敢對她們動手動了,所以,我不是說要加倍對你好嗎?這家裏的人都不心疼你的付出,我來疼”</p>

賀喬殷瞧她如個女漢子柏拍自己的胸膛,忍不住笑了出來</p>

這個月來,只要時間允許,她都盡可能的會與他一起用餐</p>

她坦承,嫁他之前,她就知道這個家人口多也不在吃飯,親情也淡薄,男子各自尋樂M女的呢?睡晚的,出門的都不少,旭日皇朝對女子的管束並不嚴,很是自由,伹她曾以為她成了大少女乃女乃,他們多少會假裝一下,至少一家人吃個飯,但沒有,她實在太高看他們了</p>

賀喬殷有時得到外面巡視商行,有時留在書齋處理事情,三餐極為不定,但她硬性規定,他跟她有三餐之約,除非彼此有什麽排不開的事,不然,兩人肯定要一起用餐</p>

就在一個時辰前,他們才在書齋裏用了午膳</p>

原本他有重要書信得回,事關南方一筆大生意,他得先看完相關資料,所以原本要她先吃,沒想到,她竟然過來了,還主動餵食</p>

“你專心看資料,我餵你吃”</p>

他回想她說的話,想著她挾起熱菜,嘟嘴吹了吹,再送到他口中,一次一次的,他凝睇著她,心裏暖暖的,眸中浮現溫柔笑意</p>

此時,兩人漫步院子消食,幾個奴仆丫鬟都被遣走</p>

夏蟬唧唧,綠蔭處處,賀喬殷覺得時間若就此停住,人生多麽美好</p>

兩人步出萬譽閣,一對麗人在午後陽光下漫步,立即引來不少奴仆們的目光</p>

至於各院的主子,近來可乖了,幾乎不踏出自家院子的</p>

“對了”她想了一下,看著走在身旁的賀喬殷,“即使我們成親,只要夫君喜歡,仍是可以叫後院的幾名通房丫頭來侍候的”</p>

他勾起嘴角一笑,“你可真大度,不過,咱們才成親多久,一個不受寵的正室說的話,下人們豈會敬為當家主母?其它長輩們又會怎麽笑話你?”</p>

他輕點一下她的額頭,很自然的就將她擁在懷裏</p>

言之有理,但她怎麽有一種被陰了的感覺?而且,這時候擁抱對嗎?</p>

明明她沒說話,伹他卻像是她肚裏的蛔蟲,在她耳畔低聲,“在人多的時候,表演一下情意綿綿,也是替你立威啊”</p>

他的氣息噴在她耳畔,她覺得麻麻癢癢的,忍不住稍微側了身,“不懂”</p>

他卻靠近過來,笑了笑,“我越在乎你,其它的賀家人就越不敢亂動你,奴才們更不敢小看你”</p>

經他這一說,她才終於明白某人的用心良苦,放眼望去,在這美景處處的大花園裏,的確有不少奴仆在幹活,即使都隔了段距離,不可能聽到他們的對話,但絕對看得到他們之間的互動</p>

奴仆們眼睛都是雪亮的,這個家都是賀喬殷在扛,賀喬殷最在乎的是大少女乃女乃,再笨的也知道要服從、巴結誰嘍</p>

幾日後,賀喬殷讓石傑拿了一疊疊厚厚的帳本放到寢臥前廳的圓桌上,由於書齋為他私用,前廳則權充馮雨璇的臨時書房</p>

“這些帳待你有空時,你也可以看看他進一步的向她解釋,除了他自己建立的事業外,賀家這幾年來,如果不是他幾度來回皇城並往虧損的店鋪裏撥款,填補周轉資金不足的大洞,賀家早就是個死局,要過得像今日如此風光,根本是奢望,而這些帳本,就是這三年多來,金錢進出的私帳</p>

“你要整治賀家,總得明白這家人是怎麽花用的”語畢,他很自然的握握她的手,再輕吻她的額際一下,才笑著離開馮雨璇呆看自己的掌心,上面似乎還留有他的溫度,左手擡起,再模著額頭,上面也溫溫的,這家夥最近吃她豆腐吃得越來越上手,她怎麽好像也被吃得很習慣?</p>

春黎、秋蓉噗嗤的嬌笑出聲,她才慢半拍的發覺自己這個姿勢不就像h笨蛋嗎?她臉紅心跳的連忙坐下來,打開帳本翻看,這不看不知道,看了真的會嚇很多跳“這家人很廢呀,好吃懶做,花錢如流水,真是太同戈戈了”她很不屑</p>

“貝戈戈?”兩個丫鬟一臉問號</p>

“呃——沒事”才怪,賤呀,這賀家人腦袋全裝豆腐?坐吃山空很容易,若不是有個太會賺的賀喬殷,這一大家子早該債臺高築的去喝西北風了</p>

她翻看許久,心裏OS不少,看到累了,她毫無形象的走到床邊,大字形的趴躺在床上,兩個丫鬟立即上前替她按縻起來“你們手累了,就自動歇了”她舒服的閉著眼說</p>

“是”兩人異口同聲</p>

說來,馮雨璇這個主子真的很好,沒什麽架子,在她們面前還會嘀咕些讓她們哭笑不得的話,吃東西時,見不錯吃,還要她們都靠近她,她一人餵上一口,累了,也會發牢騷</p>

兩人侍侯她原本就是應該的,她私下也不忘說聲謝謝,再跟她們解釋,在外就得做做樣子,她就不說謝謝了,還特意向她們解釋呢</p>

接下來幾日,馮雨璇大多在看這些帳本,有時看到賀喬殷時,還忍不住揺頭,要不要這麽優秀啊?難怪賀家其它人不動腦也不動手,吃定他就夠了啊</p>

敝不得他需要她來幫忙整治,他下不了手</p>

這一天上午,她大動作的召集府內管事奴仆,宣布一件名為“秘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活動</p>

活動?沒人搞得清楚這是啥玩意?</p>

見她讓下人搬來不少桌椅放在大大的庭院內,還刻意隔開距離,像夫子上課似的,桌上皆有文房四寶,她將幾個奴仆分組,所有人都坐下來,強迫每個人都得寫,不識字的就用畫的,至於寫什麽、畫什麽?最終只有她會知道</p>

但到底要寫什麽?畫什麽?</p>

老管事宣布了,“誰透露的秘密價值最高,大少女乃女乃將依三十兩、二十八兩、二十六兩、二十四兩逐步降二兩的打賞,而且,絕對保密,不透露身分”</p>

哇,大家的月例才多少?每個人眼睛都亮了,拼命埋頭的寫啊畫的</p>

人在書齋的賀喬殷聽聞,也只是笑了笑,讓馮雨璇盡興的去玩,沒多幹涉</p>

到了近午時,她喜孜孜的拿了那一大疊沾了筆墨的紙張來跟他分享府中的“秘密”</p>

呃——認真說來,看了心情不會太好,賀家人在乎的就是錢,貪的也只有錢,這也是此次活動收集到秘密之大宗,換言之,過去幾年,他的確對賀家人太包容了</p>

幾天後,馮雨璇又有了新動作,有人倒大楣了,而且還是幾個開銷甚大的主子這幾個主子依過去慣例,向帳房領月例,同時再預領下一個月的月例,一樣要脅不可記上帳本,沒想到,帳房說話了,當家主母下令不可預領下月月例外,還在這個月的月例扣了部分,說是要讓他們分期償還前債,這讓幾個沖動的主子,氣呼呼的沖到萬譽閣前大吼大叫,膽子敢這麽大,自然是確定賀喬殷外出中啊</p>

“敢苛扣我們的月例,當家主母了不起?”</p>

“我們平常要多少有多少,不過就是一個婦道人家,賀家的錢不是都大哥的,日後,也有我們庶出兄弟的!”</p>

馮雨璇站在萬譽閣門前,神情不見半點畏懼她怕什麽?她身邊有隱衛、有小廝、丫鬟、嬤嬤呢</p>

她冷冷的看著這幾個耍廢的庶出少爺,“什麽叫平常要多少有多少?那是月例,不叫日例,叫你們讀書不讀書,整個笨得不要不要的”</p>

幾個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意思是罵他們蠢得無藥醫?幾個人還要吼——“要我灑這粉嗎?聽說可以讓人啞上一個月,你們的嘴巴可以休息,我耳朵也能清靜,兩全其美呢!”馮雨璇笑咪咪的作勢從袖子裏拿出一小瓷瓶</p>

幾個人面面相覷,想起賀怡秀還虛弱的躺在床上,賀喬書全身搔癢到連那張俊秀的臉皮都抓破了,氣焰頓消,急急走人原本在一旁擔心的奴仆,幾乎以崇拜的眼神看著馮雨璇</p>

但大家都放心的太早了,接下來一連幾天,竟然有主子絕食抗議,說月例給不足,就是要他們餓死,這一吵又吵到翁氏跟賀敬哲那裏去</p>

兩人不約而同的又將馮雨璇找了過去,狠狠念了一頓</p>

“不就是錢嗎?賀府家大業大,天天不是在賺錢?除了喬殷外,也只有嫡出的怡秀,其他的全是庶出,你是當家主母,如此苛扣月例,不怕丟了喬殷的面子,外面又會怎麽說?賀家還要不要在皇城生存?”</p>

翁氏恨啊,親生女兒被她害到氣虛臥床,她的月例也因有借了未還的前債記錄,同樣被扣,氣到她們母女倆身子都有礙了</p>

賀敬哲也撫著額際,頭疼的看著馮雨璇,“怎麽你當家事情那麽多?到底要不要讓人活啊,不就是錢嗎?賀府什麽不多,就是錢多”</p>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就是強調賀家的錢滿坑滿谷,她能不能別生事?</p>

“Fuck  you!錢多是你們賺來的嗎!”</p>

馮雨璇的怒火指數蹭蹭蹭地直往上竄!她很少爆粗話,即使小小甭女一枚,她樂觀自在,每日找點小確幸,她就感恩了,即使讓老天爺安排了一趟穿越,她也認命知命,努力的活著</p>

可是,賀家人呢?吃飽穿暖住的又好,生活品質巳比大多數人好上太多,卻總是不懂得安分,老找她麻煩!不怕被雷劈了?很難得的,她在心裏將賀家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一遍</p>

賀敬哲跟翁氏是聽不懂她一開始那句是f蔔麽意思,但瞧她漂亮臉上的怒火,也能猜出那絕對不是一句好話,“你這什麽態度?有你這麽跟長輩說話的?”在翁氏身邊的杜嬤嬤立即出言指責</p>

沒想到,馮雨璇氣焰更盛,白眼一瞪,“你這個老奴才又是什麽態度?有你這麽跟當家主母說話的?是想呼巴掌?還是打上幾十大板!”</p>

“呃-我——老奴錯了”她一下子弱了,主動打了自己兩耳光</p>

馮雨璇也懶得理她,戰鬥火力全集中到兩個長輩身上,“對你們而言,錢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吧?那好啊,從今而後,你們就坐在這裏,等著錢掉下來,再拿那些錢去買吃的用的,然後,再去嘲笑街上那些乞丐,他們頭頂上的天怎麽不掉錢?只能蹲在街角喝西北風!”</p>

“你!”翁氏氣到語塞</p>

“我很想尊重你們,畢竟你們是我夫君的長輩,可是你們像長輩嗎?你們心疼過我家夫君三餐不定,天天早起晚睡、日日有處理不完的事嗎?他為什麽要留在這裏,尤其在你們都巴不得他趕緊離開時?”她是越說越火,慷慨激昂,沒註意到門口多了一抹高大的身影</p>

“他笨死了,回到南方,離開這烏煙瘴氣的地方,他擔子多輕松?為什麽留下來你們想過嗎?貪這裏的財富?我呸,我看過南方的帳了,那裏賺的不只是河運的收入,還有船隊收取的運費,那錢是多到這輩子都花不完”</p>

她真的是快恨死這一家不懂得感激的廢物,“他不為錢,為的是什麽?我也不懂,說親人嘛?哪個像親人?關心?沒有,要錢,多的是;幹活,沒停過,還有什麽?你們說他不笨嗎?!”她惱極,氣極,眼眶悲憤含淚了</p>

賀喬殷走到她身邊,大手牽住她的小手</p>

她一楞,擡頭望去,伹他並沒看她,而是盯著兩個臉色蒼白的長輩,俊臉上波瀾不興,看不出任何情緒的開口,  “我已經吩咐下去,那幾個鬧得要死要活的弟妹都關到柴房去,不吃不喝三天,死了就死了,若還有一口氣的就好好的活著,日後,任何人再要胡亂絕食鬧騰就分家”</p>

賀敬哲、翁氏臉色丕變,大廳內更是靜寂無聲</p>

杜嬤嬤看到翁氏朝她使了個眼色,她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上前,“大少爺,老奴鬥膽,夫人過去也管家的,伹不能大少女乃女乃沒能力管,就分家,這怎麽有些在耍無賴的樣子……啊——”她突然覺得膝蓋一痛,雙腿一軟,整個人重重的跪跌在地</p>

“下次再聽到你少女乃女乃無禮,我教人生生的將你的舌頭拔出來”</p>

賀喬殷冷颼颼的睨視著她,嚇得杜嬤嬤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動也不敢動賀喬殷丟下話,看也沒看兩位長輩一眼,就擁著馮雨璇離開</p>

兩人靜靜的走回萬譽閣,身後的丫鬟、小廝也已經很習慣的離兩人遠遠的</p>

“你說我很笨?”</p>

他停下步,望著馮雨璇說,黑眸裏卻是滿滿的溫柔</p>

“朋友間是不能說假話的,對!你是笨”她紅唇彎彎的笑著,再輕咬著下唇,“也好在你笨,不然,你怎麽會簽下我寫的合作契約呢”</p>

“三個月了,你表現得很好”他說</p>

“那全仗你的力挺,謝謝你”她很自然的上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p>

賀喬殷薄唇微彎,埋首在她發中,將她摟得更緊,他更想謝謝她出現在他的生命裏</p>

罷剛她在大廳說的那一席話,讓他差點沒有落下男兒淚,從來沒有人——即使秦嬤嬤也不曾,因為心疼他,面對面的怒斥他的父親,只有她,只有她</p>

她滿足的闔上眼,貼靠他溫暖寬厚的懷抱,她知道自己能這麽肆無忌憚的幹活或罵人,全因為背後有他這麽一座大靠山</p>

這三個月來,他不問緣由的支持,全力力挺,讓她極為受用</p>

每日,一見到他,她心裏總有一抹說不清又道不明的幸福感湧上心頭</p>

慢慢的,因為賀喬殷的全力支持,馮雨璇再來個各個擊破——向賀家主子出招,以愛馴服,迫得這座藏汙納垢的賀家大宅院裏,鉤心鬥角的主仆都不得不漸漸的歇下心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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