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一聲，王川那邊立馬接通了。

“葉契，你去哪兒了？”一接電話，還沒等葉契出聲，焦急的聲音便從聽筒那邊傳過來。

葉契打電話給王川本來是想說說正事，問問王川公司情況如何。結果看王川現在的反應，他忍不小聲笑了出來。

“你怎麽知道一定是我給你打電話？我這還沒吱聲呢。”葉契好奇問。

“大半夜打我私人電話的人，除了你還有誰。”王川的語氣有點不滿。

他這頭剛和葉契好上沒幾天，還沒來得及甜甜蜜蜜，突然葉契甩給他一條短信，人就玩起失蹤來。他一邊忙著管自己的公司，另一邊還得去顧著葉契那邊，百忙之中還要分心出來思考自己這幾天有沒有做什麽讓葉契不樂意的事。一天下來忙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根本沒得半點停歇。

聽王川埋怨的語氣葉契非但沒有擔心王川吃不吃得消，反而理直氣壯的很。

“我也沒想到平時養生的王大爺你現在還沒睡啊。”葉契聳肩，“我打電話是想告訴你，齊耀估計還得緩上好幾天，我要過幾天才回來。”

說到正題葉契有點點不好意思，他音量減低，“你不要擔心我。”

王川那邊傳來一陣輕笑，“嗯，那晚安。”

“晚安。”

互道晚安之後，葉契掛了電話躡手躡腳地爬上床，蓋著被子躺了下去。說實在的，他今天晚上和王川狀態差不多，根本睡不著。葉契睜著眼睛瞪著天花板，有一下沒一下地數綿羊。直到窗戶外頭的天露出魚肚白，他才昏昏沈沈地睡下去。

由於昨晚的徹夜長談，齊耀和葉契倆一睡睡到日上三竿。要不是外頭的鳥叫的太過歡快，他倆恐怕還一時間醒不過來。

齊耀比葉契先睜開眼睛，看見眼前陌生的環境後，他緩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現在住在酒店的原因。言辭那個小菜鳥騙了他，他一氣之下出門散心來了。回想起昨天的事，齊耀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大概是有起床氣了，齊耀現在很想揍人。

他深呼吸幾口，手肘撐著床板支起了自己的上半身。他把丟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拿過來開機，在屏幕亮起的一瞬間，手機屏幕上冒出了上百條未接來電的短信提醒。齊耀知道這些電話是誰打來的，他把短信清空，然後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

再看手機時間，現在已經是中午十二點。

他原本還沒什麽感覺，一看見屏幕上的十二點，他的肚子開始不受控制的咕咕叫了起來。像是催促他去吃飯一樣，齊耀本想在床上再躺上一會兒，偏偏他肚子叫得一聲比一聲響亮。

齊耀只得黑著臉從床上爬起來，穿著拖鞋去浴洗漱。外頭的葉契還沒起來，齊耀心想是自己一時考慮不周，連累葉契累成這樣。刷牙洗漱好之後，索性就讓葉契在房間裏睡著，他自己換好鞋子衣服出門去給人帶飯。

他走得急，什麽都沒帶，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穿的。齊耀對衣服要求高，穿著沒換洗的衣服總是有種怪怪的感覺。他穿好衣服走了幾步總覺得難受，他一咬牙幹脆把穿在最裏面的內衣脫出來，只穿著一件毛衣和風衣準備出門。

一出門，他就看見門外蹲著的兩尊神。

齊耀前腳踏出門，剛看清門外的東西，原本蹲在地上的言辭立馬站起來朝他走了過來。

“齊耀……”

言辭頂著倆大大的黑眼圈，平素柔軟服帖頭發現在跟個雞窩頭沒什麽區別。他還是穿著昨天宴會上的西裝，大概是在酒店蹲了一晚上，嘴唇被凍得有點發紫。站在他身後的王川就體面多了，看樣子酒店補了覺，腳下還踩著九點的一次性拖鞋。

齊耀皺起眉，他沒有絲毫猶豫地指著酒店大門的方向，冷聲對言辭說：“閉嘴，現在從我面前消失。”

雖然不知道這小菜鳥是怎麽找來，但是他現在乃至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想理會這騙子。

齊耀說完把門一關，冷漠地回了房。

“齊耀怎麽了？外面好像有點吵啊。”葉契被外頭的動靜給吵醒了，他坐在床上順眼朦朧地問齊耀。

在看見淡定圍觀的王川時，齊耀基本就能確定他們的位置是誰給出賣了。他坐下來揉了揉太陽穴，這事折騰到現在他很頭疼。他甚至想現在就出門跟言辭說再見，讓這個小王八蛋離自己遠點。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如果他真的那麽做了，他自己一定會後悔。不是可能，是一定。

他自暴自棄地躺回床上，拉起被子把自己腦袋也一並蓋上。

葉契懵得很，怎麽他隨口問了一句，就讓齊耀反應這麽大？他不明白地撓了撓後腦勺，難道這也是孕期反應？

他搖了搖腦袋，把手機拿過來想看看時間。結果這不看還好，一看他手裏的手機都快驚得掉地上。

什麽玩意？

為什麽王川在前幾分鐘的時候會發短信來，讓他去開門？

看完這條短信之後，葉契的腦子就更成了漿糊。他想不明白，為什麽留在市裏老老實實地王川會突然來這麽一條莫名其妙的短信。

等等……

葉契身體一頓，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不好的想法。他把手機重重地丟床上，然後連拖鞋都還沒來及穿上，就蹭的一下直奔酒店房門。他黑著臉一點一點把房門扒拉開，果不其然看見站在門口等的王川。當然，還有蹲在旁邊頂著一副剛從民政局領了離婚證氣質的言辭。

葉契嘖了一聲，他不滿地看著王川，“給我個解釋。”

仔細一看王川臉上也有黑眼圈，這個王八蛋之前晚安說得那麽好，感情一撂下電話就通宵趕路了。他是說王川這一句話蹦不出三個屁來，還要學人小年輕黏黏糊糊的老男人昨天怎麽掛得那麽幹脆。

感情早就謀劃好了。

“我擔心你。”王川確實和葉契總結的一樣，短短的一句話算是給了葉契答案。

葉契一點都不領情，“擔心個屁，我活了二十多年出門坐個火車還用得著你擔心？你不如擔心擔心我公司，要是它嗝屁了，我還不得滿大街哪兒風大上哪兒喝風嗎？”

王川木著臉說，“那我賺錢養你。”

“切。”這話葉契愛聽，有人白養自己誰不高興呢。他耷拉的嘴角微微往上揚了揚，隨後他視線一轉落在蹲在地上的言辭身上，“你還是先回你自己的房間吧，順便把你帶過來的小尾巴帶走。”

他正準備關門回房去安慰安慰齊耀，一轉身王川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嘖，你做什麽？”葉契動了動胳膊，王川勁太大，他根本就動彈不了。

王川靠過來，附在葉契耳邊低聲說道：“他倆的私事你不要插手。”

說完王川強行拖著葉契回了房。倒不是說王川是多麽正直的人，他阻止葉契去插手齊耀的事一是他醋勁犯了，二是他和葉契還有不少私事還沒解決，暫時還分不出時間分給其他人。

葉契人走了，房門還沒關。原本蹲在地上頹廢的言辭，一看有戲趕緊推開門小心翼翼地進了門。

“他們走了嗎？”齊耀一直悶在被子裏，聽見腳步聲他還以為從外頭進來的是幫忙趕人的葉契。

這話聽得言辭心裏酸不溜秋的。他承認自己之前騙了齊耀是他不對，可齊耀對他也太絕情了點。電話號碼微信號全拉黑不說，現在他千裏迢迢趕過來，齊耀讓他滾還讓他閉嘴。

他是想老老實實聽齊耀的話閉嘴，可閉嘴了滾了他還怎麽解釋。

言辭沒出聲，他靠著齊耀的床頭坐在地板上，垂著腦袋等齊耀發現進屋的人不是葉契，而是他。

齊耀問完沒有得到回應的時候就有一種不妙的預感了，之後聽見離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之後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葉契那個沒原則的家夥，把言辭這蠢熊放進來了。

煩躁的情緒再次湧了上來，齊耀轉了個身背對著言辭再次用被子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

像是為了特地烘托某種氣氛一樣，原本吵吵鬧鬧的環境一下安靜下來，站在門外樹枝嘰嘰喳喳叫著太陽的小鳥也悄然無聲。房間裏除了言辭粗重的呼吸聲之外，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

偏偏就是這呼吸聲，讓齊耀聽得煩躁。

上次言辭感冒還沒好完全，看現在這樣想必是情況又開始加重了。想著床頭那邊的響起言辭擦鼻涕的聲音，還一連接著擤了好幾張紙。

齊耀想起言辭身上那件薄西裝，心裏又開始煩躁了起來。上次王暉清有跟他說過言辭的身體，這家夥沒他想象的那麽弱，但也算不上強。那天王暉清說得很明白，言辭這種體質要麽不生病，要麽小感冒就能拖上半天。

想想齊耀忍不住想擡頭看看言辭現在，是不是感冒加重了。可每次他有擔心言辭的沖動時，言辭撒的大謊都會從他腦子裏冒出來及時阻止他。

齊耀翻來覆去，關心的話也好，責罵的話也罷，都匯聚成兩個字。

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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