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契正慌呢，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手忙腳亂地把手從兜裏掏出來，打電話給他的居然是齊耀。他擡頭一看，齊耀手裏果然抓著手機。

這回真的要死了。

那王八蛋到底怎麽回事，齊家那幫人都走了，他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葉契哭喪著臉點了接聽，“齊耀……有事嗎。”

“不請人進來喝杯茶麽，我看他好像沒有要走的意思。”

齊耀擡起手對著車裏的人招了招手，車裏的人明顯看到了他的動作，也擡起胳膊朝他揮了揮手。齊耀不悅地嘖了一聲，這人倒是個膽大的。

“沒有的事！”葉契趕緊否定齊耀的話，他一邊開門，一邊對電話那頭的齊耀說，“齊耀你別多想，我今天車壞了，那人就是順風車司機。”

“哦？”齊耀輕笑一聲，“看樣子那司機最近生活情況不太好啊。”

“啊？為什麽？我看他最近日子過得挺滋潤。”

葉契腦子一時間沒轉過彎來，直接進了齊耀的套。他對齊耀得出來的結論很驚訝，那王八蛋怎麽著也不像是缺錢的人啊。齊耀到底是看見什麽了，才會覺得那人缺錢。

等等！不缺錢……順風車司機，葉契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腦門，他今天真是被鬼纏的智商都變低了，連齊耀這種程度的套都往裏頭鉆。

“齊耀你就饒了我吧。”葉契側臉夾著電話，雙手舉起對著窗戶的齊耀做出個投降的姿勢。

“下次再敢把亂七八糟的人帶到我家來，你就不用再來我家住了。”齊耀本來就沒打算和葉契認真，仔細算起來他還得感謝葉契幫他把那一家人給趕走。他掛了電話，在樓上對葉契喊，“進來，冰箱裏有言辭早上弄的蛋糕，餓了就吃點。”

“那你呢？   ”言辭看齊耀一直沒下樓，就主動上樓跟了過來。他走到齊耀身邊，靜靜地站著。

“今天我就不吃了，你做的蛋糕份量也不夠三個人吃，你下去和葉契一起吃吧。”

齊耀回頭，正對上鼻子裏塞著兩坨紙的言辭。模樣很蠢，可偏偏言辭是為了他變成這個蠢樣，他想暗地裏吐槽都吐槽不了。他湊近言辭，仔細地檢查了一番，見言辭真不像是有什麽大礙的模樣，他才稍微放心一點。

“今天很累，我想早點睡。”齊耀往床上一躺，他現在累的閉上眼睛好像就能立馬睡著。

言辭悶悶地嗯了一聲，他湊過去把被子拉過來給齊耀仔細蓋上。他蹲在齊耀床頭，小聲說：“那我走了。”

“嗯，今晚早點睡，明天你還要去學校。”齊耀說完才閉眼慢慢睡了過去。

齊耀做了個噩夢，睡了不到一個小時，硬生生地被嚇醒了。大概是齊家人來過的關系，他居然夢到……嘖，真不是個好兆頭。他坐起身一摸後背，汗涔涔的，衣服幾乎濕透。他看了看時間，自己不過才睡了兩個小時。沾著汗水的衣服黏糊糊的，他再想睡也沒辦法。他脫了衣服，打算洗個澡再繼續睡。

他出汗過多，口幹舌燥。他起身出了房門，光著上身下樓又去廚房裏給自己倒了杯水。以防萬一，他喝完水還多倒了一杯打算端上樓。

就在他端著玻璃杯準備上樓時，一擡頭居然看見言辭站在樓梯口，“言辭？”

“我聽到外面有動靜，所以起床來看看。”言辭伸手揉了揉鼻子，從剛剛看到齊耀開始，他的鼻子就好像有點發熱 。他悄悄地用手摸了摸，幸好沒出血。

見言辭捂著鼻子，齊耀還以為他又流鼻血了。他走過去，把言辭的手撥開又仔細地檢查了一番。雖然還是有點淤青，不過情況比起之前來要好很多。

他松開言辭，“行了，沒什麽大問題，你快去睡吧。”

“我不困。”言辭跟了過來，進了齊耀的房間。“齊耀你不是說很困麽，怎麽才睡了兩個小時就起來了。”

齊耀把水杯放在一旁的書桌上，他淡淡地對言辭說：“做噩夢了。”

“喔。”

這小子今天晚上怎麽回事？齊耀覺得很不對勁，言辭現在的表現有點奇怪。眼神閃爍不說，坐在凳子上左扭右晃的，腦袋垂著還不敢看他。

鑒於這家夥還是個病患，齊耀也不好太兇，他索性不去理會言辭。他從衣櫃裏拿出幾件幹凈衣服搭在胳膊上，徑直去了浴室。等小菜鳥自己覺得無聊，自然就走了。

“我去洗澡，你要是想睡不用等我。”

齊耀把門關上，打開噴頭靜靜地站著。溫水灑在他的背上肩膀上，意外的舒服，沖走了一身的黏膩感，心情莫名地好了幾分。大概是這種感覺太舒服了，齊耀這次在浴室裏待的要比往常久很多。等他洗完，穿好衣服出來，門外的言辭腦袋點的跟個小雞仔啄米似的。

早讓他困了就去睡，在這裏硬撐著做什麽。

齊耀嘆了一口氣走過去，他習慣性地捏了一把言辭的臉頰，“醒來，回你的房間去。”

言辭一直想等著齊耀，本來就睡得不熟，齊耀一上手他就醒了。他睜開眼睛，擡起頭，眼睛裏有點迷茫。過了幾秒鐘之後，他的臉唰一下跟變臉似的紅了，黑黑亮亮的眼珠子動來動去，硬是不打算去看齊耀。

“言辭，你是欠揍嗎？”齊耀臉色沈了下來，他把言辭的臉掰正，眼睛直直地盯著言辭。“你做了什麽虧心事？你現在給我的感覺，連腳指頭都在心虛。”

“齊耀，衣服。”言辭的臉被齊耀擠成一團，說話的聲音含含糊糊的。

言辭艱難地伸手幫齊耀走光的衣服拉好，他心跳的很快。距離上次看見這樣的齊耀快過了三四個月，現在突然被齊耀這麽刺激一下，他好像有點把持不住的意思。這麽一想，言辭心裏更加心虛。這話他不敢跟齊耀講，畢竟齊耀生起氣來還是很恐怖的。

齊耀一楞，他低下頭，言辭剛剛給他拉好的衣領又被他給掙開了。在言辭的角度看，自然是一覽無餘。結合言辭剛剛的態度，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他真是又覺得好笑，又覺得來氣。他搞不懂這小菜鳥腦子裏成天都在想什麽玩意。

“齊耀，你說你做噩夢了，要不我今晚在這裏陪著你？”言辭擡起手覆在齊耀的手背上，做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

對於齊耀會做噩夢這種事，他其實很驚訝。在他的印象裏，齊耀是個有強大內心的人，堅強又美好。他很難想象出會把齊耀嚇醒的夢，那其中的夢境會是什麽樣的。他湊近齊耀，現在已經看不出什麽痕跡，之前他在樓梯口邊上看見齊耀的臉毫無血色。他松開手又在齊耀臉上搓了搓，直到把齊耀臉搓的泛紅，臉色發黑，他才把手縮回去。

還沒等齊耀開口兇他，言辭又開口問：“齊耀，你做什麽噩夢了？”

齊耀被他問的一楞，他呆滯了片刻後，才淡淡地開口說：“沒什麽，夢到些成芝麻爛谷子的事而已。”

“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還能把你嚇醒。”言辭小聲嘟囔道。

言辭撇嘴，對於齊耀這個敷衍的答案他有點失望。這段時間他總以為自己和齊耀的關系會更進一步，表面上看來的確是這樣。可實際上，在齊耀的門前還是豎著一扇厚厚的門。門是鎖著的，沒有鑰匙，只能齊耀從裏面打開，他在外面無計可施。

大四開學前一個月會有點忙，齊耀也得回去上班，明天過後他就不能像現在這樣一直待在齊耀身邊。這麽一想，言辭的眼睛黯淡了下來。他和齊耀的關系才剛剛開始好轉，等他忙完過來，是不是又得回到以前。

想想言辭有點不甘心。

言辭臉部表情變化齊耀看的清清楚楚，同樣他也把言辭那份小心思看的一幹二凈。這貨膩在這裏這麽久，無非是想在他房間裏膩一個晚上。

齊耀覺得好笑，他放柔語氣說：“快回去吧，時間不早了，明天我也得早起去公司呢。”

“好吧……那晚安。”跟齊耀說完晚安，言辭垂著腦袋朝房門外走了去。

他走了沒幾步，突然停了下來，又走到齊耀面前。齊耀這會兒已經躺上床，言辭俯視著齊耀，“齊耀，我能摸摸嗎？”

齊耀順著言辭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這小菜鳥想摸的不是別的東西，居然是他的肚子。他難得地有點心虛，他最近肚子是稍稍鼓出來一點，不過這純粹是因為他最近吃的多，胖了。小東西才四個月不到，根本不會有這麽大個頭。再說，他一個男人，被另外一個男人摸肚子這事怎麽想都覺得魔幻。

他現在心情有點微妙，他的視線在言辭和自己長了贅肉的肚子上來回徘徊。

“算了，你把你被子抱過來。就這一晚，下不為例。”齊耀覺得自己可能被言辭傳染了，耳根子發燙的厲害。

言辭顯然是沒想到齊耀會給出這麽個答案，他用力點點頭，轉身去自己的房間抱被子。回來的時候，齊耀一看恨不得把這小菜鳥扒幹凈再丟出去。

齊耀坐起身，冷著臉看著抱著被子的言辭，“你很興奮嗎？”

興奮？當然興奮。不過這答案言辭不敢說，他趕緊斂去臉上的笑容。他搖搖頭，表示自己目前心情平靜。

“睡地板。”

齊耀丟下三個字，裹上被子挪到床的最那邊。

鑒於有上一次的經歷在，言辭老老實實躺在地板上，等著齊耀心軟叫他上去一起睡。

他等了很久，也沒等到齊耀出聲，直到他看見自己被子上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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