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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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當年
祈寧二十三年, 四月二十九。
德全帝病重，而此時太子因之前的刺殺，至今臥病在床, 遂早朝便暫時取消了。
德全帝與太子皆臥病在床, 靖王一黨趁此打擊太子一黨, 如此靖王獨大，僅僅用了五日，便獨攬大權。
太子一黨紛紛避其鋒芒，如今朝中上下，人心惶惶。
江姝前些日子便讓宋臨言悄悄搬回了驛站，畢竟先前借住在公主府裏也是瞞著外人的, 更何況男女之別，多少有些不妥。
今日天色不好, 陰沈沈的, 滿天烏雲翻滾, 叫人心情也跟著沈悶壓抑。
江姝坐在窗旁的榻上，撐著頭望著天上一團一團的黑雲, 這幾日她整日都在府裏等著舅舅的回信, 又要留意江別琛那邊的動靜, 倒有些心力憔悴，胃口不太好。
“公主, 徐將軍的信到了！”秋晏疾步走進了屋, 語氣喜悅。
原本還在想著這回信何時能到的江姝忙得站起來, 她有些顫抖的接過秋晏手裏的信，這是她這將近一個月的等待, 只是此刻她既想知道舅舅到底回了些什麽，又怕當年的事情確實如她之前所想一般, 她緊張的盯著手裏那封未打開的信，心跳加速。
下一刻，她一咬牙打開了那封信，是舅舅的字跡。
大致看完了一整封信，江姝原本緊張的心逐漸陷入了絕望，還真和自己推測的一模一樣，甚至還有她不知道的細節！
明明早就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打算，但是如今看到這封信，真切的感受到當年的事情，江姝又再次心痛起來。
為什麽她的父皇要做出這般的事情？她甚至自小便荒唐的以為她的父皇母後是彼此摯愛，只是天人永隔，真是多麽諷刺！
彼時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響起驚天動地的雷聲，猶如猛獸嘶吼一般。
緊接著大雨伴著滾滾的雷聲傾盆而下，鋪天蓋地般的交織成一片簾幕，雨聲嘩嘩，不過片刻便是霧氣蒙蒙。
江姝攥著那封信，將它重新收好了放進衣袖之中，此時春兮來了。
“公主。”春兮從屋外進來，外面雨勢頗大，即使從廊下來，春兮的身上也略略被打濕了些。
“何事？”
春兮行禮後，遞了個字條道：“太子那邊傳來的消息。”
江姝緩緩打開那小字條，江別鶴的字跡映入眼簾。
靖王已得羽林軍令牌，暗中調遣，怕是今夜要反。
江姝心中略加思索了片刻，心中便有了對策，只見她將手中的紙條放在燭火之上，待其燃燒殆盡，才開口淡淡道：“春兮，速速去幫本宮辦些事情。”
春兮聞聲來到江姝面前，江姝附耳悄悄吩咐著，末了還囑咐道：“此事事關重大，不可有一絲閃失。”
“春兮遵命，定不負公主的期望。”春兮領命後便匆匆離開了。
江姝看了看外面的雨霧，開口道：“秋晏，速速更衣備車，本宮進宮一趟。”
這些天，李公公身邊的小太監來了幾次，說是德全帝念女心切，想讓江姝進宮陪他說說話，不過，皆被江姝以病為由，推脫了。
有些事情總要當面了結的，今日怕是最後的期限了。
至於靖王，江姝想到江別琛，既然他想要造反，那自己便幫他一把。
——
“皇上，公主來了！”李公公彎著腰站在窗前，俯下身喊著躺在床上昏昏沈沈的德全帝。
原本半睡半醒的德全帝隱隱約約聽到“公主”兩字，便睜開了渾濁的雙眼道：“公主？哪個公主？”
他的聲音嘶啞無力，說完還微微喘著氣。
江姝望著眼前躺在龍床上的德全帝，僅僅只是數月未見，他仿佛突然間衰老了十歲，此刻的他瘦骨嶙峋，兩鬢斑白，眼皮松垮，眼下烏青，哪裏還有半點昔日皇帝的模樣。
“回皇上，是永寧公主。”李公公輕聲回道。
“是楚楚啊……咳咳咳……”德全帝的語氣雖虛弱無力，但十分和藹慈祥，一下子讓江姝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一般。
江姝此刻內心甚是矛盾，她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縱使自己恨他隱瞞母後的死，容忍夏家，一錯再錯，可他終究是自己的父皇……
小時候的點點滴滴不知不覺在她腦海裏浮現出來。
“父皇……”江姝低聲喚了句。
德全帝擡起恍若千斤重的手臂，朝著李公公擺了擺道：“你先下去吧……咳咳，孤與楚楚……咳咳咳……說……說會話。”
他現在病得好像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李公公聞言“哎”了一聲應下後便出去了。
此時屋內只剩下他們父女二人，江姝腦子裏依舊矛盾著，正想著該如何是好時，德全帝率先開了口。
“楚楚，父皇……咳咳咳……有件事要跟你說。”德全帝艱難地說著話，嘴唇毫無血色。
江姝聽到此話，心裏“咯噔”了一下，當年的事情莫非……莫非父皇其實有什麽難言之隱，到如今才能告知自己？
她突然抱有一絲期待。
卻不料德全帝下一秒開口卻是叫她楞在了原地。
“楚楚，與大梁和親的事情便早些定下來吧……如今大祈不穩，不宜咳咳……交戰，你身為公主咳咳咳……”
德全帝說得斷斷續續，話還未說完便猛烈地咳了起來，但是他的話邏輯卻毫無問題，他握住江姝的手，頗為語重心長。
江姝原本任由他握著的手一頓，一雙鳳眸中情緒翻湧，她一邊將手僵硬地掙脫了出來，一邊冷冷問道：“所以父皇近日一再宣兒臣入宮，便是為了這事？”
雖是問他，但江姝心底早已有了答案。
“孤也想讓你最後在大祈的時間裏陪陪孤，孤這些天總是夢到你母後……”德全帝望著明黃色的帳頂，說得有氣無力。
江姝聽了這話，心裏只覺得諷刺又可笑。
屋內突然寂靜下來，只聽得外面狂風暴雨。
她站在他的床邊，微微低頭盯著他那張枯槁卻虛偽的臉，唇角勾出一抹冷冷的弧度，開口道：“您如今夢到母後，究竟是思念她呢，還是母後的死讓你夜不能寐？”
德全帝猛然咳了起來，他偏頭將目光投向了江姝，滿眼難以置信。
漫長的咳嗽聲仿佛過了千年萬年，而江姝只是站在一旁冷冷擡著眼皮望著飽受病痛折磨的德全帝。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停了下來，此刻德全帝的臉咳得通紅，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仿佛下一秒便會窒息而亡。
“你……你在說什麽啊！楚……楚？”
“父皇，你還想瞞到什麽時候？”說著，江姝從袖中拿出了那封徐燁的信，繼續道：“舅舅的字跡您是認識的吧。”
而德全帝拿著信卻並沒有看一眼，只是突然躺在龍床上詭異地笑了起來。
此時一道閃電亮起，那張枯黃瘦削的臉在閃電的亮光之中顯得更加可怕，若不是他現在躺在著龍床之上，身上穿著明黃色的龍紋寢衣，便是和路邊的乞丐老頭沒什麽兩樣。
“孤就知道……咳咳咳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德全帝一雙蒼老的手死死抓住被褥，信紙被他抓的皺皺巴巴，他眼睛瞪得極大，以一種奇怪的姿態看著江姝道：“孤……那是為了這大祈，你個小……咳咳丫頭懂什麽！”
“為了大祈？”江姝後退了一步，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帝王，“為了大祈與母後的死有何關系？”
“孤必須讓……讓朝堂之上的勢力處於平衡狀態……咳咳……”
這一句話讓江姝一下子明白了德全帝所想。
“您害怕舅舅的勢力，怕他一場勝仗功高蓋主，所以您便利用母後的死同時牽制了夏家和舅舅，所以當年夏赫南來找您，您便讓他無事發生，這一來便牽制了夏家，而後來舅舅找您討個說法時，您卻以兒臣和繹兒的命來威脅舅舅！”
後面的這些是今日江姝看了徐燁的那封回信才得知的。
江姝此時心痛無比，只覺得這世道太過於昏暗，她眼底閃過一抹酸澀，心驟然的刺痛讓她無法呼吸，她厲聲道：“舅舅當年那一仗保下了大祈，反而沒有受到嘉獎與善待，回來便是收到母後離世的消息，接踵而來的是您的忌憚與威脅……”
說到此處，江姝突然覺得舅舅這些年在北疆，心中都是何等的淒涼與悲愴，更何況自己還常常寫信追問此事，他心裏該是有多難過。
德全帝口中只是一再重覆著原來的話：“孤是為了大祈……咳咳……”
聽著這句話，江姝終是失望了，她指尖氣得有些顫抖，質問著德全帝：“為了大祈，父皇便可以容忍叛國之人穩坐高位？讓為國為民之人戍守邊疆，無昭不可回京？真是太可笑了！”
“楚……楚，孤可是你的父皇！”德全帝見江姝如此沖撞自己，身為帝王的他只覺顏面受損，甚是惱怒，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聲。
“父皇？”江姝閉了閉眸子，再次睜眼時只剩一片冷漠，“兒臣寧可沒有你這樣自私自利的父皇！您對母後的愛是假的，對兒臣和繹兒也是假的，甚至對這大祈的黎明百姓通通都是假的！您在乎的是您的帝王之位安不安穩，有沒有人威脅了您的帝王之位！”
“大膽！不可……無禮！”德全帝聞言一臉猙獰。
江姝卻不理他，她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意未及眼底，繼而繼續道：“楚楚無理？您瞧瞧您的好兒子——靖王殿下又在做什麽呢？”
“你……你說什麽？”
江姝微微俯身，臉上依舊帶著冷笑，一字一句道：“您的羽林軍令牌夏貴妃前幾日已經拿走了。”
德全帝先是一楞，隨後混沌的雙眼微微一動，他這才想起來幾日前夏貴妃確實來過。
“這個賤人！賤人……咳咳咳咳……”德全帝捂著胸口，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仿佛要把肺咳出來一般。
他的咳嗽聲在空闊的寢殿裏回蕩著，最終隱沒於滾滾雷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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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全帝病重，而此時太子因之前的刺殺，至今臥病在床, 遂早朝便暫時取消了。
德全帝與太子皆臥病在床, 靖王一黨趁此打擊太子一黨, 如此靖王獨大，僅僅用了五日，便獨攬大權。
太子一黨紛紛避其鋒芒，如今朝中上下，人心惶惶。
江姝前些日子便讓宋臨言悄悄搬回了驛站，畢竟先前借住在公主府裏也是瞞著外人的, 更何況男女之別，多少有些不妥。
今日天色不好, 陰沈沈的, 滿天烏雲翻滾, 叫人心情也跟著沈悶壓抑。
江姝坐在窗旁的榻上，撐著頭望著天上一團一團的黑雲, 這幾日她整日都在府裏等著舅舅的回信, 又要留意江別琛那邊的動靜, 倒有些心力憔悴，胃口不太好。
“公主, 徐將軍的信到了！”秋晏疾步走進了屋, 語氣喜悅。
原本還在想著這回信何時能到的江姝忙得站起來, 她有些顫抖的接過秋晏手裏的信，這是她這將近一個月的等待, 只是此刻她既想知道舅舅到底回了些什麽，又怕當年的事情確實如她之前所想一般, 她緊張的盯著手裏那封未打開的信，心跳加速。
下一刻，她一咬牙打開了那封信，是舅舅的字跡。
大致看完了一整封信，江姝原本緊張的心逐漸陷入了絕望，還真和自己推測的一模一樣，甚至還有她不知道的細節！
明明早就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打算，但是如今看到這封信，真切的感受到當年的事情，江姝又再次心痛起來。
為什麽她的父皇要做出這般的事情？她甚至自小便荒唐的以為她的父皇母後是彼此摯愛，只是天人永隔，真是多麽諷刺！
彼時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響起驚天動地的雷聲，猶如猛獸嘶吼一般。
緊接著大雨伴著滾滾的雷聲傾盆而下，鋪天蓋地般的交織成一片簾幕，雨聲嘩嘩，不過片刻便是霧氣蒙蒙。
江姝攥著那封信，將它重新收好了放進衣袖之中，此時春兮來了。
“公主。”春兮從屋外進來，外面雨勢頗大，即使從廊下來，春兮的身上也略略被打濕了些。
“何事？”
春兮行禮後，遞了個字條道：“太子那邊傳來的消息。”
江姝緩緩打開那小字條，江別鶴的字跡映入眼簾。
靖王已得羽林軍令牌，暗中調遣，怕是今夜要反。
江姝心中略加思索了片刻，心中便有了對策，只見她將手中的紙條放在燭火之上，待其燃燒殆盡，才開口淡淡道：“春兮，速速去幫本宮辦些事情。”
春兮聞聲來到江姝面前，江姝附耳悄悄吩咐著，末了還囑咐道：“此事事關重大，不可有一絲閃失。”
“春兮遵命，定不負公主的期望。”春兮領命後便匆匆離開了。
江姝看了看外面的雨霧，開口道：“秋晏，速速更衣備車，本宮進宮一趟。”
這些天，李公公身邊的小太監來了幾次，說是德全帝念女心切，想讓江姝進宮陪他說說話，不過，皆被江姝以病為由，推脫了。
有些事情總要當面了結的，今日怕是最後的期限了。
至於靖王，江姝想到江別琛，既然他想要造反，那自己便幫他一把。
——
“皇上，公主來了！”李公公彎著腰站在窗前，俯下身喊著躺在床上昏昏沈沈的德全帝。
原本半睡半醒的德全帝隱隱約約聽到“公主”兩字，便睜開了渾濁的雙眼道：“公主？哪個公主？”
他的聲音嘶啞無力，說完還微微喘著氣。
江姝望著眼前躺在龍床上的德全帝，僅僅只是數月未見，他仿佛突然間衰老了十歲，此刻的他瘦骨嶙峋，兩鬢斑白，眼皮松垮，眼下烏青，哪裏還有半點昔日皇帝的模樣。
“回皇上，是永寧公主。”李公公輕聲回道。
“是楚楚啊……咳咳咳……”德全帝的語氣雖虛弱無力，但十分和藹慈祥，一下子讓江姝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一般。
江姝此刻內心甚是矛盾，她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縱使自己恨他隱瞞母後的死，容忍夏家，一錯再錯，可他終究是自己的父皇……
小時候的點點滴滴不知不覺在她腦海裏浮現出來。
“父皇……”江姝低聲喚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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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屋內只剩下他們父女二人，江姝腦子裏依舊矛盾著，正想著該如何是好時，德全帝率先開了口。
“楚楚，父皇……咳咳咳……有件事要跟你說。”德全帝艱難地說著話，嘴唇毫無血色。
江姝聽到此話，心裏“咯噔”了一下，當年的事情莫非……莫非父皇其實有什麽難言之隱，到如今才能告知自己？
她突然抱有一絲期待。
卻不料德全帝下一秒開口卻是叫她楞在了原地。
“楚楚，與大梁和親的事情便早些定下來吧……如今大祈不穩，不宜咳咳……交戰，你身為公主咳咳咳……”
德全帝說得斷斷續續，話還未說完便猛烈地咳了起來，但是他的話邏輯卻毫無問題，他握住江姝的手，頗為語重心長。
江姝原本任由他握著的手一頓，一雙鳳眸中情緒翻湧，她一邊將手僵硬地掙脫了出來，一邊冷冷問道：“所以父皇近日一再宣兒臣入宮，便是為了這事？”
雖是問他，但江姝心底早已有了答案。
“孤也想讓你最後在大祈的時間裏陪陪孤，孤這些天總是夢到你母後……”德全帝望著明黃色的帳頂，說得有氣無力。
江姝聽了這話，心裏只覺得諷刺又可笑。
屋內突然寂靜下來，只聽得外面狂風暴雨。
她站在他的床邊，微微低頭盯著他那張枯槁卻虛偽的臉，唇角勾出一抹冷冷的弧度，開口道：“您如今夢到母後，究竟是思念她呢，還是母後的死讓你夜不能寐？”
德全帝猛然咳了起來，他偏頭將目光投向了江姝，滿眼難以置信。
漫長的咳嗽聲仿佛過了千年萬年，而江姝只是站在一旁冷冷擡著眼皮望著飽受病痛折磨的德全帝。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停了下來，此刻德全帝的臉咳得通紅，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仿佛下一秒便會窒息而亡。
“你……你在說什麽啊！楚……楚？”
“父皇，你還想瞞到什麽時候？”說著，江姝從袖中拿出了那封徐燁的信，繼續道：“舅舅的字跡您是認識的吧。”
而德全帝拿著信卻並沒有看一眼，只是突然躺在龍床上詭異地笑了起來。
此時一道閃電亮起，那張枯黃瘦削的臉在閃電的亮光之中顯得更加可怕，若不是他現在躺在著龍床之上，身上穿著明黃色的龍紋寢衣，便是和路邊的乞丐老頭沒什麽兩樣。
“孤就知道……咳咳咳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德全帝一雙蒼老的手死死抓住被褥，信紙被他抓的皺皺巴巴，他眼睛瞪得極大，以一種奇怪的姿態看著江姝道：“孤……那是為了這大祈，你個小……咳咳丫頭懂什麽！”
“為了大祈？”江姝後退了一步，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帝王，“為了大祈與母後的死有何關系？”
“孤必須讓……讓朝堂之上的勢力處於平衡狀態……咳咳……”
這一句話讓江姝一下子明白了德全帝所想。
“您害怕舅舅的勢力，怕他一場勝仗功高蓋主，所以您便利用母後的死同時牽制了夏家和舅舅，所以當年夏赫南來找您，您便讓他無事發生，這一來便牽制了夏家，而後來舅舅找您討個說法時，您卻以兒臣和繹兒的命來威脅舅舅！”
後面的這些是今日江姝看了徐燁的那封回信才得知的。
江姝此時心痛無比，只覺得這世道太過於昏暗，她眼底閃過一抹酸澀，心驟然的刺痛讓她無法呼吸，她厲聲道：“舅舅當年那一仗保下了大祈，反而沒有受到嘉獎與善待，回來便是收到母後離世的消息，接踵而來的是您的忌憚與威脅……”
說到此處，江姝突然覺得舅舅這些年在北疆，心中都是何等的淒涼與悲愴，更何況自己還常常寫信追問此事，他心裏該是有多難過。
德全帝口中只是一再重覆著原來的話：“孤是為了大祈……咳咳……”
聽著這句話，江姝終是失望了，她指尖氣得有些顫抖，質問著德全帝：“為了大祈，父皇便可以容忍叛國之人穩坐高位？讓為國為民之人戍守邊疆，無昭不可回京？真是太可笑了！”
“楚……楚，孤可是你的父皇！”德全帝見江姝如此沖撞自己，身為帝王的他只覺顏面受損，甚是惱怒，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聲。
“父皇？”江姝閉了閉眸子，再次睜眼時只剩一片冷漠，“兒臣寧可沒有你這樣自私自利的父皇！您對母後的愛是假的，對兒臣和繹兒也是假的，甚至對這大祈的黎明百姓通通都是假的！您在乎的是您的帝王之位安不安穩，有沒有人威脅了您的帝王之位！”
“大膽！不可……無禮！”德全帝聞言一臉猙獰。
江姝卻不理他，她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意未及眼底，繼而繼續道：“楚楚無理？您瞧瞧您的好兒子——靖王殿下又在做什麽呢？”
“你……你說什麽？”
江姝微微俯身，臉上依舊帶著冷笑，一字一句道：“您的羽林軍令牌夏貴妃前幾日已經拿走了。”
德全帝先是一楞，隨後混沌的雙眼微微一動，他這才想起來幾日前夏貴妃確實來過。
“這個賤人！賤人……咳咳咳咳……”德全帝捂著胸口，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仿佛要把肺咳出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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