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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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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歸來

祈寧十六年,臘月初一。

今日是太子江別鶴從安國寺養病歸來的日子,皇上下旨在東宮大擺宴席。

已經接近年底了,天氣也越發的寒冷,一連好幾天都飄著雪,整個京城都陷入茫茫的白雪之中。

江姝天生畏寒,自從入冬以來幾乎是暖爐不離手,屋裏面也是日夜都烤著炭火。因為天氣的緣故,江姝已經快一個月沒有出門了。

自從白雪離開了萬花樓,江姝就再也沒有聽到有關她的消息。

她送的那盒熏香,江姝也一直沒有用。

江姝此時正抱著小暖爐坐在榻上,盯著眼前的棋局,聚精會神。

江姝今日穿了一件朱紅色的牡丹宮裝錦襖,下面搭了一條金絲散花暗紋錦裙。衣服上繡著繁雜的牡丹紋飾,領口處有一圈雪白的兔毛,袖口、領邊和裙擺處用金絲勾勒,顯得整個人十分貴氣。

“公主,您再不出門就要誤了時辰了。”春兮在一旁提醒。

江姝這才從棋局中回過神來,忙起身,招呼春兮和煙夏服侍自己。

春兮拿起一個紋飾稍覆雜的禁步系在江姝的腰間,而同時煙夏拿來一件狐裘披風給江姝披上。

主仆三人收拾完便坐上了公主府的馬車,向東宮的方向駛去。

馬車外依舊飄著雪,像三月的柳絮一般,紛紛揚揚。路兩邊的臘梅花悄然綻放,那股淡淡的幽香直鉆人鼻尖,心曠神怡。

可能由於天氣的原因,一路上沒有什麽行人,江姝抱著小暖爐坐在車裏閉目養神,只聽見馬車頂部的一圈鈴鐺叮當作響,異常清脆。

自從上次審完了小蓮之後,江姝去過萬花樓幾次,但一直都沒有找到衛子安,仿佛沒有他這個人一般。

小蓮雖然招了,但是這些一無物證,二來當年之前江姝還沒有徹底查清,比如母後為何第二日突然暴斃,夏家又是用何種手段拿走了那些書信證據……

疑點重重,江姝選擇了默默繼續調查。

只不過一直依舊沒有什麽切入點。

她身為女子上不了朝堂,接近不了夏淵,夏貴妃整日安靜地待在自己宮裏,夏泱泱更是足不出戶。

夏家就像一個密不透風的高墻,江姝無從下手。

小蓮一直被關在公主府裏,重兵把守著。

這一轉眼便就入冬了。

……

馬車緩緩地停了。

“公主,到了。”車外的春兮提醒道,便拉開馬車的簾子。

江姝起身下車,春兮在車下穩穩當當的扶著,一旁的煙夏撐著傘。

“公主小心些,雪天地滑。”春兮繼續提醒。

“阿姊。”少年的聲音打破了原有的寧靜,江姝尋著人聲望去。

只見不遠處的少年墨發被上好的羊脂玉簪束起,面容白皙,黑玉般的雙眸,唇紅齒白,身著黑色暗紋祥雲錦袍,用金絲線繡著蛟龍紋樣,銀線點綴其中,金銀交織,宛若雲霞般燦爛奪目。

少年正是江別鶴。

“繹兒,你怎麽出來了?”江姝快步走到少年面前,一把拉住他的手,“剛回來就亂跑。”語氣雖有責怪更顯親昵。

“臣參見公主。”

江姝這才發現江別鶴身後的林風致,林風致今日一襲墨綠色的宮裝,清秀的面容掛著微笑,撐傘的手骨節分明。

“林太傅不必多禮。”

江姝的目光一直在江別鶴的身上,瞧著他的身體應已經完全好了,心情大好。

羽冬站在江別鶴的另一側後面,替他撐著傘。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著東宮大殿走去。

……

“太子殿下駕到!公主駕到!”

“參見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免禮。”

眾人起身便看到少年與少女並肩而立,兩人著盛大的華服,面容清冷,宛若神祗般尊貴而不可侵犯。

東宮大殿內燭火明亮,燈燭通明。

大殿裏的人三三兩兩圍聚著,輕聲地互相寒暄著。

江姝依舊捧著小暖爐,身旁的春兮將她身上的狐裘披風解下,江姝淡淡地環視了一圈,目光停在了一位紫衣宮服的老者身上,隨即便不動聲色的瞥開了目光。

那位老者瞇著眼睛,擼著發白的胡須,笑得意味深長,他走上前來主動與江姝搭話。

“老臣參見太子、公主。”老者象征性的行了禮,昂著頭,有些倚老賣老的姿態,“老臣在這先恭喜太子殿下大病初愈,入主東宮。”

江姝正要開口,江別鶴就已經將身體擋在江姝面前。

九歲的少年毫不膽怯,面色如常,眼神平淡道:“孤多謝丞相吉言。”

這紫衣老者正是當今的丞相夏淵,也是夏貴妃的父親。

這時一聲“皇上駕到!夏貴妃駕到!靖王駕到!”打破了寧靜。

眾人聞聲恭敬肅立。

江別鶴也拉著江姝遠離了夏淵,走到了大殿門口。

明黃色的龍袍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中年的德全帝在夏貴妃的攙扶下來到大殿。

夏貴妃一襲紫衣華服,嬌媚的面容帶著淺淺的微笑,雪白嬌嫩的柔荑扶著中年皇帝,她的身後跟著一位清瘦的少年。

此少年正是她的親生兒子江別琛。

江別琛比江姝小一歲,如今十一歲。

十歲時被封為靖王。

江別琛今日一襲墨綠暗紋錦服,寬大的袖口繡著雅致的竹葉紋樣,他臉上同樣帶著淡淡的微笑,面色溫和,眸光溫潤。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貴妃娘娘,靖王殿下!”

德全帝微微頷首,“平身。”便徑直走到大殿主座就坐。

“落座!”隨著太監的通報,大殿上的人紛紛就坐。

絲竹之聲響起,舞姬載歌載舞,席間觥籌交錯,歌舞升平,好不熱鬧。

“父皇洪福齊天,如今太子殿下身體痊愈,入主東宮實在是吉人自有天相。”

只見江別琛立在座位上,手中舉著酒杯,雖年少但面色平淡,目光盯著江別鶴,只有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大殿上的朝臣們也紛紛跟隨著江別琛起身舉杯恭賀皇上和太子。

身居高位的德全帝看著眼前的場景也拿起酒杯,笑道:“孤與眾愛卿同飲此杯!”

江姝與江別鶴聞言也起身一飲而盡。

正當大家紛紛坐下,夏淵獨自一人起身摸著胡子緩緩道:“啟稟皇上,依老臣之見,太子殿下如今年歲尚小,況且如今剛剛回來,對朝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不熟悉,不如讓太保大人在一旁多多指教,也好方便太子殿下熟悉各項事宜。”

說得可真是字句誠懇,可惜江姝一個字也不信。

江別鶴這才剛剛回宮,夏淵就這麽明目張膽的想要往他身邊安插眼線,真是狂妄。

德全帝也不接他話,臉上沒有什麽明顯的表情,只是將目光投向江別鶴:“繹兒,你自己覺得呢?”

這一句,大殿上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端坐著的江別鶴。

江姝倒也不像旁人端坐著,她一手撐著頭一手緩緩搖著翠色的酒盞,眼神飄忽不定,思緒有些覆雜。

如果江別鶴接受,那麽他身邊就有了夏家的眼線,如果他拒絕,那麽以後一旦辦事不力,夏家反咬一口太子能力不足之類的話,更是輕而易舉。

想到這,江姝皺了皺眉。

江別鶴不急不緩地站起來:“那麽,孤便多謝夏丞相的美意了。”

江別鶴嘴裏雖這麽說著,卻快速看了眼林風致,隨即便收回目光。

旁人可能沒有註意到,江姝卻看見了。

江姝一下子明了,看來這出戲裏江別鶴唱紅臉,林風致唱白臉,果然下一秒林風致要開始做這個壞人了。

“陛下,微臣有話要講。”林風致緩緩起身,“臣自兩年前被陛下提致太傅一職,此後便一直跟隨在太子身邊教導太子。一直以來太子雖身體不佳但功課策論哪一樣不是出類拔萃,今日夏丞相所言,是覺得臣不能夠在太子回宮後輔佐太子,還是覺得臣不堪太子太傅這一職!”此刻的林風致字字逼人,與平時判若兩人。

夏淵也沒想到林風致的這一出,自從兩年前林風致在於大梁一戰中布局如神,狂攬劣勢,並且在不久後的治水中大放光彩,使得德全帝兩年前破例將這個如今只有十九歲的提拔重用。

可以說這個年紀輕輕卻能位居太傅之位的男子不論是頭腦還是手段,都叫人不容小覷,只是平日裏林風致總是一副好說話的模樣,怎麽今日竟會如此?

夏淵瞇了瞇眼睛,有絲不解:林風致已是太子的人?

這林風致的底細夏淵不是沒查過,只是身份地位平平,並沒有與太子有什麽關系,如今太子年幼,林風致這般青年才俊怎會甘心為一個十歲小兒做事?

夏淵自知目前不可得罪目的不明的林風致,便道:“陛下,臣並無此意,林太傅言重了,林太傅的才華謀略是天下人所知,太子能夠得到林太傅的教誨那自是最好的,今日是臣考慮不周。”

江姝笑了笑,夏淵這個老狐貍,聽他如今這番言論,怕是還想著將林風致拉入自己的陣營,只是可惜…...林風致早已為自己所用。

“罷了罷了,今日宮宴不說其它,此事就此罷了,林愛卿和夏愛卿莫要爭執了。”德全帝沒有對此事有什麽明顯的態度,便也就此罷了。

林風致倒也見好就收,端起杯盞朝著夏丞相客氣敬酒,夏淵也大方地回敬,一副十分和睦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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