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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霧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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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霧迷

第213章白霧迷

林中霧瘴密布,白茫茫一片,兩人之間縱是只有一臂之遠都看不見彼此,是以眾人一早便牽起繩索,生怕走散了。

只是這霧瘴之中,日子似是有些混亂,眾人摸索著向前了許久,也不見天黑,看不見前路,亦看不見星辰,除了一片白,眼前幾乎什麽也沒有,往往走到跟前,才知就要撞樹。

林中的迷霧似是絕無散去的時候,眾人功力不同,能撐的時間自然也長短不一,但哪怕是功力最為深厚的璟然,也漸漸覺出霧瘴的厲害之處,頗為昏沈地掏出第二包藥粉服下,可見雲梓宸配出的方子也無法全然擯除毒瘴的影響。

眾人算了算隨身帶上的藥粉,幹脆合計合計,由璟羽二人和藍玄苗青兩位禦山子弟朝裏去,其他人各帶一包藥粉先行原路出去,如此一來,四人可用的藥粉還能多撐些時候。

四人同其他禦山弟子分開不久,林中便狂風大作,藍玄取出行囊中的定風陣圖,四人各站一角,坐地念決,這才覺得身子穩了些。

狂風倒也沒有持續多久,四人睜開眼,見霧瘴也被吹散了些,至少能夠看清身邊幾人的輪廓了,可也不過轉瞬,就又被霧瘴擠占了視線。

璟羽二人本就相鄰,方才一睜眼就朝彼此的方向看去,看到身影後就相互靠攏,終是在眼前白茫茫一片前站到了一處,可卻二話不說就相互拆起招來。

不過十招,璟然握住羽瑟的手腕:“幾人?”

羽瑟確定了璟然的身份,也不叫他松手,壓低了聲道:“五個。”

原來方才那一瞬間,兩人除了看見彼此,還依稀辨出了其他人影,在場的,分明不只四人。霧瘴甚重,兩人看不清這些人的面容,只能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璟然看到的影像比羽瑟還多一個,心道縱有一個是沐楓漓,也可見還有另一個不知是人是鬼還是什麽玩意兒的悄無聲息跟在四人左右,自然也有些頭皮發麻。

藍玄最擅陣法,而苗青則是修為最為長進的內門弟子之一,二人自然也察覺了不同,可卻沒傳出一點聲音。

璟然試著提高音量喊了二人一聲,仍舊沒有收到任何回響。

羽瑟只覺這聲音有些縹緲,不禁瞇了瞇眼,稍稍退開了些,只是仍然任由璟然握住自己的手腕,直到二人的肩臂都伸直了才停住。

璟然知意,又用同樣的聲量喊了一句藍玄,這才將羽瑟一把拉到跟前:“我又喊了一聲,可聽見了?”

羽瑟一嘆:“如此說來,我方才喊你,你也沒聽見了?”

二人心下一凜,又反覆試驗了幾次,皆覺有些汗毛倒豎,眾人剛進林子的時候,雖然是靠一條繩索不遠不近地走在一起,但相互間喊話還是能聽得分明的,可現下,只是相隔一臂之遠,竟然就聽不清彼此的高呼了。

羽瑟又服下一包藥粉,也不說話,在璟然掌心劃了幾下。

璟然方才和羽瑟動了手,還高聲喊了幾聲,此時也覺得有些頭暈,自然明白張嘴說話只會更加受不住這瘴氣。

方才四人之間都相隔了十餘丈,說起來不遠,可實在不是那麽好找的。現下幾人各自挪動了方位,繩索那頭明顯已經沒了人,又或是已不知被誰斬斷了繩索,相互招呼也聽不見,更是咫尺天涯。

加之不知還有哪路東西混在周圍,璟羽二人也不指望去找藍玄和苗青了,左右那兩位的奇門遁甲之術實在是較凡世中的自己高出許多,又有密制羅盤辨明方向,想必無需為他們操心。

璟然還能記得方才自己和羽瑟所站的方位,二人席地念決時都不曾稍動,起身後又都是徑直朝彼此靠攏,那留下的腳步便是直直對著東西兩方了。

羽瑟也想到了這處,和璟然不約而同蹲下身來,二人相視一笑,倒也看不清彼此,只是幾乎將腦袋貼到了地上,細細去摸索跑來時的腳印。

這倒是能找得準,二人不多時就確定下了東和西,依先前定下的路線,羽瑟調轉了腳尖,對準由西偏北三十度左右的方向,自懷中掏出流雲遞給璟然。

璟然正有此意,接過流雲就朝那方向疾射出去,感覺到流雲插在了某個不動的東西上,這才將系著流雲的冰蟾絲往回收了收,估摸著收回不足兩丈就繃直了,心道這利刃定是已經插入了八丈開外的樹上。

羽瑟摸了摸被璟然拉回的冰蟾絲長度,心中也有了數,這樣跟著走過去,想必方位也是八/九不離十,這便二話不說同他背靠著背,一同拉著冰蟾絲朝那邊緩緩移動腳步,也不忘留心周邊的異樣。

二人緩緩摸索著前進,也不知將流雲射出去過幾次,很是有些力竭,便幹脆坐了下來,吃些幹糧。

羽瑟到底是重傷初愈,縱是歸心丸已將經脈補好,一身磅礴的內力卻是回不來了,自然不比功力深厚的璟然能抗。

璟然也頗感疲累,心道這怎麽也過了一日一夜了,卻是不敢睡過去,只好瞪了一眼兀自靠在樹上休憩的羽瑟,打坐調息。

璟然才剛闔眸,就倏忽又睜了眼,方才還沒覺出不對,這下倒是發現了,雖然眼前仍舊霧瘴彌重,但在這個距離竟能依稀看清羽瑟的臉了,可見這毒瘴還是比先前輕了些,也不知是不是離生泉近了的緣故。

璟然又環顧了四周,心道這霧瘴減輕的確是不明顯,但既然在不知不覺中薄了些,總也算是好事,沒成想視線剛一回到羽瑟身上,就驚見她身旁似有什麽白色的東西露出來。

璟然心下一驚,連忙上前半步,蹲下身仔細一看,那竟當真是一副白骨,就從另一邊靠在羽瑟倚靠的這棵樹上,同羽瑟不過一拳之隔。

羽瑟早就神思倦怠,可謂是瞬間入睡,恍惚間覺得胸口的憋悶減輕了似的,很是神清氣爽,不多時就睜開了眼,卻沒能瞧見璟然。

羽瑟頓時警惕地站起身來,擡起手看了看,沒有絲毫印記,腕間也沒有系上什麽繩子,再看最近的一棵樹,依稀能看清粗壯些的枝丫,約莫離自己有一米遠。如此說來,璟然起碼離自己兩米,不然也不會一點影子都不見……

璟然心頭暗暗叫糟,怎地竟如此大意,這詭異的林中,樹木草植哪能沒有玄機,實在不該讓羽瑟就這樣靠著睡了,可是任憑璟然如何搖晃,羽瑟仍舊一臉平靜安然,似是在夢中全無知覺。

羽瑟靜了靜心神,仔細想了想,搓了搓指頭,沒有感覺到丁點兒幹糧的殘渣,可自己分明是剛吃完就睡了過去,狐貍縱是收了幹糧,也不可能細致到替自己擦手吧。難道,是藍玄一早便提到的幻境?

藍玄乃是修行之人,自然知道心魔的可怖,毒瘴既然由呼吸而入,影響人的心神頭腦也是不無可能,是以藍玄早就同璟羽二人提過,若是發現心緒不寧或是暴躁異常,一定要及早告知他,若是不慎落入幻境,定要保持本心,牢記世事無可逆轉,牢記一同進入林子的只有身邊這幾人,不可叫悔恨愛憎牽制心神,唯有如此方能出境。

羽瑟想到此處,幹脆又席地而坐,只是不再靠在樹上,閉了眼調息,心中不住默念著佛經,可不消一會兒,就聽那在心間纏繞了無數個不眠之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瑟兒,”楓漓自一片迷瘴中走出,快步走到羽瑟身邊,“瑟兒。”

羽瑟強自忍著沒有睜眼,顫著身子想要朝後縮,卻又生生止住:“不,不是真的,他不是真的……”

“瑟兒,對不起。”楓漓大慟,輕輕捋了捋羽瑟耳邊的碎發,“我知你不想見我,可你入了幻境,璟然這才喚我出來,你跟我走,我帶你出去。”

羽瑟耳廓發麻,牙關發顫,努力不為所動,死死膠著雙眼,權當什麽也沒有感受到,什麽也沒有聽見。

楓漓卻是由不得羽瑟這樣下去,垂了垂眼眸,一把將心愛的姑娘抱了起來:“等我們出去,你要殺要剮,都好。”

羽瑟在楓漓懷中越發忍不住戰栗,終於相信這個人是真真出現了,立時掙紮起來。

楓漓見羽瑟那死命閉著眼渾身發抖的模樣,正揪著心,不敢逼她太甚,是以懷抱並不緊,冷不防倒也當真被她掙脫了開。

羽瑟落下地,踉蹌兩步才站穩,堪堪躲過楓漓來扶的手,頭也不敢擡,連連退了幾步,呼吸都是亂的,一時間仿佛心悸的毛病又有些犯了。

楓漓的手被羽瑟躲開,見她站穩才松了口氣,再見她連連後退,先是安心她並未扭了腳,接著便是一股排山倒海的心痛如絞。

羽瑟早已不知身在何處,只是仿徨不知所措,揪著心口的衣襟退了又退。

“瑟兒!”楓漓縱是再不忍心,也不能由著羽瑟在幻境中這般,眨眼間換了璟然的臉,再開口亦是璟然的聲音,“羽瑟,你便當我是盛璟然,這樣可行?”

羽瑟此時腦中全是漿糊,聞聲木木然擡了擡頭,剛擡了兩寸,就瞧見一條錦帶自那邊飛來,柔柔纏住自己的手腕。

“璟然”溫聲道:“羽瑟,我們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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