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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書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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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賞書畫

“夫人這話,倒是跟莊主說得一樣樣的。”說著,藍兒幹脆將早膳端到榻邊,“說起來,昨夜鄭將軍對我說,今日一早就要和他夫人去尋人了。”

羽瑟頷首,這事兒鄭勳也早就同自己講過,若不是不願錯過自己的喜宴,兄嫂早就去找湛尹了。好在就這對雙胞胎的心電感應看來,湛尹應無大礙,不然自家嫂嫂也不可能坐得住。

如今還會執著著找兄長麻煩的,怕也只有靈蛇派和霄雲門了,若是所料不差,佘烈和焦丘都是雲梓宸的人,尤其是焦丘,就他臘月十一的表現看來,恐怕他徒弟和大長老的死,跟他脫不了幹系。

雲梓宸當初那麽恨哥哥,本就是自己造的孽,現下他已經將仇怨報在了自己身上,又曉得自己和哥哥這夫妻是假的,想必也不會再指使手下門派尋哥哥晦氣了。

可惜,縱是兩派掌門松一松,那一門心思認定哥哥是兇手的門人卻不會輕拿輕放,就像那失了愛郎的焦娣姑娘……

羽瑟傷了腿,時時需要人照顧,好在梓宸這幾日無事,白天黑夜都常伴妻子左右,藍兒也就瞅著空兒跑了趟將軍府,可惜沒能找著那剛看到羽瑟上了花轎就被師祖拎走的小包子,但好歹給羽瑟帶來不少張媽做的飯菜。

斷了腿的盟主夫人在府中很是閑了些時日,小丫頭藍兒早跟其他下人打成一片,誰人不知盟主對夫人的體貼寵愛,夫人喜靜,那討好唯一能在夫人面前說上話的藍兒姑娘,也是好的。

梓宸心知羽瑟並未對自己敞開心扉,這才不喜自己將她抱來抱去,想必也不願自己時時刻刻膩著她,便親自動手給她做了個木質輪椅,好叫她來去方便些。

梓宸依舊每日替羽瑟換藥,只是在玉匣子內膏藥就要用盡之際,上藥的手沒拿捏好力道,竟疼得羽瑟呼出聲來,甚至拍上夫君小臂,不慎砸碎了玉匣子。

一旁的藍兒有眼色得緊,連忙將碎玉仔仔細細收拾好,生怕羽瑟下榻時踩著碎片傷到。

梓宸暗恨自己失了輕重,羽瑟卻道並沒有很疼,只是自己沒有防備,這才冷不丁叫出了聲。

梓宸心中憐惜更甚,只盼有朝一日,羽瑟能在自己面前卸下所有的防備和堅強。念及此處,梓宸不禁微微揚了唇角,如今已是朝著好的方向去了不是麽,換做從前,縱是再沒有防備,她也不會當著自己的面喊疼。

羽瑟的態度越見溫和,這日藍兒又去鄭府順了些張媽做的點心,羽瑟看著食盒若有所思:“成親也近一個月了,我都不曾主動找過夫君,也是時候去書房探一探了。”

藍兒笑著應道:“盟主若見了夫人,定會高興的。”姑娘說過,最好的臥底,就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臥底,想騙過旁人,就要先騙過自己,不能時時刻刻記著對付雲梓宸,只有關鍵時刻才能醒神。所以作為夫人的丫鬟,如果夫人願意多跟盟主親熱,能和盟主琴瑟和鳴,自己定然也是萬分高興的。

藍兒這就忙不疊地推著羽瑟朝書房去了,看到梓宸那被天大的喜事砸中的模樣,甚至還俏皮地對他眨了眨眼,任誰看都曉得這小妮子歡喜極了。

羽瑟沒有半點赧然,也沒有半點熱切,只是擡了擡手中的食盒,猶如已經和雲梓宸相濡以沫了數十年般,平平淡淡道:“張媽做的點心,送來給你嘗嘗。”

此日春光正好,在羽瑟身上渡了一層柔和的光輝,梓宸腦中倏忽閃現了眼前女子無情拒絕自己的模樣,痛心無助的模樣,憤恨仇怨的模樣,再看她如今和緩平靜地將漆紅的食盒遞到自己眼前的模樣,頓覺歲月靜好,無比感念上蒼仁德,只願此刻直至永恒。

梓宸將食盒接在手中,順從了心中的熱切,握住羽瑟就要抽離的手:“一起吃吧。”

羽瑟並未多言,只是點了點頭,梓宸就心頭一燥,將食盒遞給藍兒,傾身將羽瑟抱了起來。

藍兒笑瞇瞇地跟進去,將食盒放在桌上,而後極有眼力勁兒地退出來,貼心地替二人將門闔上,如同所有期待自家小姐和新姑爺甜甜蜜蜜的小丫鬟,還悄悄將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動靜,這才偷笑著自個兒推著空車回了。

梓宸本是絕不會輕易讓人進書房,但左右此時未在辦什麽要緊事,若這次不抓住機會,就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次了。將點心取出來放在桌上,又給羽瑟倒了些茶水:“是不是在房中覺得有些無趣?不如改日我陪你出去轉轉?”

羽瑟吃著點心,抿了口茶:“成日都沒有好消息,出去散散心也好。”

“哦?”梓宸明知故問,“可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

“聽說妖界在大漠搶去了《地壤塵埃》,昨日還收到盛莊主的信,他那邊也沒有其他神器的下落。”

羽瑟昨日一拿到信,就看出有被人拆過再覆原的痕跡,心中冷笑,這般光明正大遞來的信,自然就是不怕人看的,甚至是巴不得人看的,不然那狐貍最後也不會苦口婆心寫上什麽“舊人往事有如塵泥無須顧”“未能親赴喜宴實屬抱歉”“惟願摯友與夫君琴瑟和鳴”此類的屁話。

梓宸私拆羽瑟信件,懷疑倒真的只是一星半點,更多的,不過是忍不住想看看別的男人會給自己妻子寫些什麽,尤其是像盛璟然這般風采卓絕又和羽瑟交往不淺的男子。此刻見羽瑟如此不避諱自己,梓宸心中自然高興,只覺昨日吩咐管家不必再將羽瑟的信件先交給自己真是沒有半分不對:“我也聽到消息了,你們卻不知,我這兩年來也四處尋覓神器,只是終究無果。如今妖界越發猖獗了,竟都派出眾妖到人界來搶東西,只盼那《地壤塵埃》並非古籍所載的古畫。”

“據聞五大神器分數五行,紋鎖金、神樹木、生泉水、三怒火和古畫土。紋鎖金和旸依一道不知所蹤,至於剩下四種,”羽瑟掰著點心,猶如閑話家常,“也一年有餘了,還是這般沒有頭緒,恐怕難能集齊。”

梓宸輕笑,替羽瑟續了茶:“有志者事竟成,夫人就別操心了,這些事交給我們男子就是。”

羽瑟挑了眉,卻不理睬,顯而並不喜歡雲梓宸這般大包大攬。

梓宸話一出口也覺不妥,俯身小心碰了碰羽瑟的小腿:“可還疼得厲害?”

羽瑟阻了梓宸欲將自己右腿攬上膝頭的手:“疼自然是疼,但也無大礙。”

梓宸收了手,苦笑道:“方才是我托大了,夫人莫怪。”

羽瑟輕搖了搖頭:“沒什麽怪不怪的,我只是不習慣將腿放在旁人身上,太不雅了些。”

梓宸不敢再說什麽女子莫管外界大事的話,柔聲道:“雖未能尋得神器,但先前也搜羅了些古畫,不如看著解解悶?”

羽瑟隨意應了,同梓宸一起賞了好一會兒的畫,直到谷濤來書房尋表哥,這才打算告辭,看起來並無絲毫旁聽的興致。

藍兒帶走了輪椅,梓宸便叫表弟稍等,親自抱著羽瑟送回了房,不忘邀羽瑟閑來無事便同自己一起在書房看書賞畫,羽瑟自是心下欣然面上無謂地應了。

藍兒趴在門邊,直到見梓宸的身影消失在院子裏,才關嚴了門朝羽瑟道:“書房裏說話,隱約能聽清。”

羽瑟含笑頷首,那便好,畢竟是臨時買來的宅院,哪怕各大宅府的書房多多少少能隔些音,但總有些高下之分。如狐貍的書房,那便是只能聽到有人說話,卻聽不清說的什麽。顯然此處的書房,做工就差了些……

自有了頭一次,素愛古玩字畫的羽瑟便時常依梓宸所言,去書房靜靜坐著看看書畫。

這日又見谷濤來尋梓宸,手中還拎了不少東西。

谷濤將一個油紙包遞到正卷起畫卷的羽瑟面前,調侃道:“兄嫂恩愛實在叫小弟艷羨,這是表兄特地囑咐我的,我出門時才買,這會兒還熱乎。”

羽瑟嘴角掛著一如既往的淺淡弧度接了,對陪侍一邊的藍兒點頭示意,而後朝谷濤客氣道:“有勞了,你們兄弟聊,我回去歇歇。”

藍兒已然將推車備好,笑瞇瞇看著盟主將夫人抱了上去,向兄弟二人行過禮後就推著羽瑟去了。

谷濤見梓宸癡癡望著羽瑟的背影直至消失才關了房門,不禁挑眉腹誹,看不出來,自己這個表哥,竟也是個情種。

羽瑟回了房,不似往常般窩回榻上,反倒吩咐藍兒扶著自己在桌邊坐下,將手中的油紙包遞過去,微微笑道:“你的了。”

藍兒歡喜地捏了捏油紙包上細繩打出的結,實在是想趕緊嘗嘗自家竹馬買來的零嘴,卻也曉得不能誤了羽瑟的正事,連忙要過去接過她手中墨條。

羽瑟卻是將手一偏,朝桌上的壓花信箋努了努嘴:“你去寫。”

藍兒自然從命,羽瑟一面翻看著再普通不過的一本《行軍百策》,一面念叨著錯綜的音階叫藍兒寫下。

一盞茶後,藍兒看著這滿紙的“宮商角徵羽”,彎著一雙杏眼道:“也不知打繩結的人,喜不喜歡這調子?”

羽瑟放下墨條道:“既然是你寫的,你情郎自然喜歡。”

藍兒福至心靈,好好看了幾眼,才將其折成花型塞入袖口:“我這就去。”

羽瑟看著藍兒歡脫的背影,輕笑著搖了搖頭,心道這人來的倒很是時候。羽瑟這些日已將梓宸書房中的畫作看了個遍,昨日才起了一個很是叫人欣喜的推測,若這人不來,也少不得要想法子聯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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