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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上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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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上賓

第016章座上賓

羽瑟神思有些恍惚,走路也就單憑直覺,連正面迎上來的鄭勳都沒註意到。

鄭勳見羽瑟若有所思的樣子,叫她也不搭理,直到跟前了才將頭湊了上去,故意清了清嗓子。

被鄭勳嚇得一跳,羽瑟一回過神來就看到他那張放大的臉,視線之中哪有他的發式服飾?思緒還在現代,又見鄭勳這麽一張特寫的特警面容,下意識轉身就要跑,還好及時反應過來。

看在鄭勳眼中,卻是自家妹妹忽而左右晃動兩下,倒是奇怪得緊,不禁有幾分目瞪口呆。

羽瑟這下才算是完完整整地回過神來,看鄭勳這樣看著自己等解釋,從不曾有地,強烈感受到穿越的落差。

是啊,管他在那個世界見沒見過,管他曾經是敵是友,現在都無所謂了,就連特警都跟這殺人不眨眼的自己一家親了……

想著,羽瑟白了鄭勳一眼,撇撇嘴,怨道:“還不是被你給嚇的……”不等鄭勳接話,便又躍到前面去了。

鄭勳咧開嘴“嘖”了兩聲,提氣追上去,心中不免得意,女人就是膽小,先前還胡亂逞什麽強,幸虧你兄長我放心不下來尋你了吧,哼哼……

見二人遠去,後方的陰影中才閃現出人影,正是方才與羽瑟偶遇的,沐楓漓。

本該殺了這女子以絕後患,可在她柔似五月水卻寒似一月冰的眼波中,沐楓漓卻手軟了。說她頭腦不清吧,言語還算連貫,甚至頗有道理,也曉得挽回一下局面。更有意思的是,面對她自以為的半影公子,竟然不是嚇傻了,不是求饒,只是洩氣而已。那垂頭喪氣的樣子,那不自覺微微撅起的粉唇,簡直像是說“算了算了,就當是這次時運不濟”,這是不是也太灑脫了一點……

楓漓輕笑一聲,這是在想什麽呢,罷了罷了,兩番偶遇也算有緣,便放她一次。

沐楓漓正要離去,耳邊卻響起很是陰森霸氣的聲音:“你倒是很閑。”

“赫連無期……”沐楓漓念出來人名姓,卻顯然懶得同他言語,只冷冷看向街角。

無期這才走出黑暗,披肩的黑發中透出一絲罪惡,嘴角上雖掛著弧度,雙目卻絲毫沒有溫度,刻在右眼旁的刺青默默散發著邪惡氣息,一身肌肉包裹在黑色的衣裳之下,健壯的線條還是走漏了風聲,看著眼前人冷漠無波的樣子,忍不住便要出言挑釁:“沐楓漓啊沐楓漓,不知讓副主看到你與方才那女子調情,會作何感想。”

楓漓卻懶得回他,只淡淡反問:“尊君讓你找鬼火照亮魂道,追回琵琶精魂魄,如何了?”

“與你何幹?”不日就要面見妖尊請罪的無期聽到此處,心中更是不快,一個眼刀後拂袖而去,“你就一門心思在這人界翻騰罷……”

沐楓漓瞥一眼無期背影,若無其事轉過身,三兩下消失於街道之上。

妖界無名殿

“尊君恕罪,無期已搜羅各處夜明珠,只是均未發現鬼火。”

“是麽?”妖尊軒轅絞斜靠座上,漫不經心的神色中透出幾分狠厲,“這小琵琶在你眼皮子底下成精而逃,本尊恕了你一次罪。讓你去將她抓回來,你竟讓禦山弟子搶了先,本尊又恕了你一次罪。若不是禦山撼動本尊留於封印上的神識,叫本尊有所感應,你這會兒,早該在待在煞魂洞裏謝罪了!”

無期的背脊都被尊君的威壓壓彎了些,幾滴汗水自額間淌下,當下單膝跪地道:“尊君英明,若不是尊君及時出手,阻了禦山法術,無期更是罪無可赦。”

“你已是罪無可赦!”陰冷的聲調傳到無期耳中猶如洪鐘,“本尊向來視你為愛將,你竟連個琵琶也看不住!滾出去,百日之內若帶不回琵琶,便自去煞魂洞裏待著。”

赫連無期未受嚴刑,萬幸之中領命而去,自然未見身後尊君面色不佳。

軒轅尊君舔幹凈嘴角鮮血,捂住胸口順了順氣,跟著便是仔細調息。要阻礙遠隔萬裏的法術,自然是損耗頗多,奈何實在怕琵琶被毀後未知的後果,拼著臟腑受損也要阻上一阻。誰能料到,術法沖撞之下竟撕裂魂道,裂痕紅紫,想必是通往鬼界了。可恨那琵琶精不在妖界,自己便無法借神識窺探,但既再無術法驚動神識,想來琵琶精已不在禦山那群雜碎手上,約莫是被吸入了魂道,落入鬼界。雖說鬼界早就雕零破敗,不足為憂,可讓琵琶精在外界待久了,總不知會出什麽岔子……

軒轅尊君此時尚且不知,那紫色裂痕確為魂道不假,但並非通往鬼界,而是通往一個他所不知的異界,瞇著眼,看了看無期離去時闔上的石門,若非身受重傷尚未養愈,定要狠狠將赫連無期教訓一頓才是,方才釋放些威壓就有些不好受了,還是待來日再叫他死去活來罷。

又調息了半晌,妖尊自覺氣脈順了些,念及日前屬下傳信中的盛家金鎖,思索片刻,招了女兒來,吩咐雲雲。

將軍府內,羽瑟左思右想,終究未向鄭勳提起所遇之人,她自然知道,一根筋的鄭勳若是曉得了有這麽個可疑之人,定會追根究底,不知為何,冥冥之中,她並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

另一邊,慕艾山莊之中,盛璟然瞇著一雙狐貍眼,點燃了手中的字條,依稀可見飛舞的“……殞,速至……”被火舌吞噬。

待羽瑟第二日再從汝山回府,便驚悉父兄均被急召入宮。獨自在前廳踱步,心思千折百轉,皇上一向厭戰,說父兄早朝外難見天顏也不為過,如今晚膳時分還應召入宮,總是個了不得的事,伴君如伴虎,千萬別出什麽差錯才好。忽而不禁算了算日子,送親的隊伍也走了半百之日了,果真是和親途中出了事?那日盛狐貍所言,當真是隱晦提醒兄長,戰事難免?

還不等羽瑟細想,鄭家父子便沈面而歸。

羽瑟從未見過父親的眉頭皺得這樣死,心中剛消散的不安又聚了些回來,只默默為父子二人各遞上一杯茶水。

“啪”的一聲,鄭成猛地拍了案,重重撩袍坐下,昂首就灌了整杯茶。

鄭勳就沒這麽好的定力了,憋了一路回來已是不容易,這會兒哪兒還忍得下去,當下砸了杯子:“真不是男人,都……”

鄭成擡腳猛然一踹,直將鄭勳踢得狠狠一個踉蹌,喝到:“給老子閉嘴!”

鄭勳這下子也清醒過來,撇了嘴站直身子,一臉的憤懣。

鄭成擡眸看了看兒子兒媳,重重嘆了口氣,這才無力道:“皇上說等,那便等吧,為父倦了。”說罷揮了揮手,由著羽瑟將鄭勳拉了出去。

還沒回到房中,鄭勳這急性子便一股腦的抱怨一通,原來公主一路西行,於離驍廊之地不遠的丸城,遭烏吉隼埋伏。

烏吉隼自恃為大漠大王子,跋扈張揚半點不輸其父,揚言“皇上的嫡親子女,一個病秧子死的早,一個送來給自己打,一個送來給自己耍”。送親軍士死戰不敵,公主遇刺而亡,死前叫一個傷輕的回朝報信,求父皇為自己報仇。

此事一出,滿堂皆驚,諸朝臣爭執不下。

今上倒好,竟然執意說是誤會,要等大漠表態再議。

鄭家父子錚錚鐵骨,哪受得住這口氣,更別說將軍夫人還是當年征戰大漠時遭襲而亡,自然是據理力爭,直言無論如何也要著手籌備戰事。

皇上卻顧左右而言他,推脫喪女心傷要回宮歇息,直接罷了會,如此軟骨蝦,自然讓一幹鐵血將領寒心。

要說皇上對這嫡親女兒的“寵愛”,那到底是了不得,竟悲傷過度病倒了,罷朝三日,也不許人探視,怕是一句話也無力講……

正待早朝之上再爭上一爭的鄭家父子聽聞此事,面色可謂青紅交加,鄭成再坐不住,轉身便邀了還穿著朝服的老夥計們共聚相商,鄭勳則是忍了又忍,才咽下滿腹怨言,去了慕艾山莊,倒也不忘先回府拉上新任妹妹。

鄭勳本是一肚子火氣,存著找璟然切磋瀉火的念頭,不料璟然竟說讓他與自己的座上賓沐楓漓對戰。

鄭勳看著這清冷謫仙似的白衣公子,不禁腹誹,自己分明是怕軍營裏一幹人不是對手,打的不過癮,這才來找武功卓絕的好兄弟,這世上年輕一輩兒,武功能與自己和璟然相提並論的也沒幾個,何時聽說過有這麽個人物?

羽瑟則是心潮起伏,這可不就是那一夜的“半影公子”,只見他手中玉扇依舊瀟灑揮動,只是細看他腰間束帶,竟是一柄軟劍。

這倒是讓羽瑟頗為赧然,原來那夜是自己自作聰明誤解了他,難怪他當時笑得有些玄虛,分明是自己讓他看了笑話。

羽瑟想起那微含笑意的雙眸,只覺兩頰發燙,心中禱念著楓漓已然忘卻,擡起頭來,卻正見他微微側目睇著自己,心中一顫,倒有分說不出的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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