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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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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西四區的小屋,這天被盛放的向日葵占據了庭院,立花著了件藍紋和服,站在庭院中等待觀禮。

十三隊難得有修成正果的死神情侶,兩人也算是歷經磨難才走到一起,不打算過分張揚,所以婚禮只請了較好的朋友參加,小屋也算站的下人。

向日葵是立花入夜時用術法催化的,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庭院時,松本和銀出門的第一眼便是這片美麗的花海,這讓他們的心情都變得美好。今天的松本美麗異常,在伊勢等人的幫忙下,她畫了美美的妝,穿上了純潔的白無垢,這讓這個平時看起來總是豪爽的人反添了一分小女人的嬌羞。

銀則在另一個屋內等待,他的身上是一襲深色和服,腰間插著把小扇,吉良正在替他整理儀容,然後,白哉敲響了房門。

“朽木隊長?”吉良有些驚訝,據他所知,銀和白哉向來是水火不容的兩個人,他今日不過是陪同立花前來觀禮,應該不會私下來找銀,所以這突然的出現讓吉良摸不清門路,但銀似乎並沒有那麽驚訝。

“吉良副隊長,我與市丸銀有幾句話要說。”

“那我先出去。”點點頭,吉良火速的退出了戰場,雖說今天是銀成婚,白哉應該不至於拆臺,但從前經歷過太多突然針鋒相對的爆炸現場,吉良心裏還是有些怕與這兩人待在一起的。果然自己的安危最重要,所以無需銀開口,吉良自己就跑了。

看著逃也似的退出房間的吉良,銀的臉上笑呵呵。“說起來,那天朽木隊長回去後,結果如何?”銀記得上次灌了二十瓶才將人灌醉,白哉對於酒量尚可的界定倒真有些與眾不同,那之後他一直忙於籌備婚事,也無暇顧及這兩人的私事,現在回想起來仿佛也有半個月了。

“沙耶拒絕了我。”

銀倒水的手抖了一下,這個結果倒在他意料之外。“怎麽會,沙耶應該是對你有心的。”他明明記得立花在抹的滿身泥水種下那片向日葵時,嘴裏還在念叨著要給白哉也準備一片花海的事,在他看來,她應該是有點喜歡的,是哪裏出了問題?

“我想,若是沒有朽木家家主這層身份在,我應該是有機會的。”後來,白哉也時常會想以立花的角度思考這個問題,然後漸漸的他發現,她說的確實對。

立花能夠毫無顧忌的追逐銀,不過是因為他也是自由的,但自己不一樣,身為朽木家家主就意味著肩上有許多責任,這其中就包含血脈的傳承。他娶緋真的那五年,曾因為子嗣問題與長老們發生過不少沖突,緋真逝去後他被催促著再行婚約也是為的這個,所以立花若真的嫁給了他,單一個無法擁有子嗣,她就會被長老們指指點點,而且朽木家墻高院深,將她禁錮在這裏也並不是好事。

一個向來自由的靈魂,他又如何能這樣自私的將她禁錮著。

“身處貴族之家,到底還是有很多不自由,市丸銀,我一直不喜歡你,大概是因為我心裏有些羨慕你吧。”

“所以定性了嗎?要不等今天過去,我再幫你想想法子?”

“不必了,你我都知道沙耶是個固執的人,她如果決定了什麽,基本是改變不了的結局。”搖搖頭,白哉似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這些天他已經能有些說服自己,然後極為珍惜的度過每一個還有立花的日子。“而且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先告訴你一件事。”

“你還有要告訴我的事?”銀的眉毛一挑,這倒是新奇了。

“是還未宣布的消息,庭內今天會通報,原假面軍團的鳳橋樓十郎、平子真子、六車拳西,依次繼任三番、五番、九番隊隊長一職。”

“哦?那十三隊隊長位這下能補齊了,這是好事。”了然的點了點頭,但很快銀反應過來了不對勁。“六車拳西繼任九番隊隊長?那沙耶呢?她都已經在位了。”

“沙耶今日離隊。”

“她要去哪裏?”銀的眉頭微皺,這麽大的事好像他確實不知。

“我想,大概是駐守現世,總之她要離開屍魂界,而且是不留行蹤的那種,可能到時候只有總隊長會知道她在哪裏。”

“這樣啊。”這樣說的話,銀就有些印象了。他記得松本與他提過一嘴,立花在空座町一戰醒來後曾說過想離開十三隊的話,沒想到現在倒是真的成了。

“所以今日你們舉行完典禮,我便送她離開了,希望你以後別再不講道理的翻墻進我庭院找人。”

“朽木隊長可真記仇,不過是翻了幾次墻頭薅了幾次人罷了。”銀瞇著眼笑,頗有種不想承認的樣子。

“這百年來你翻的可不止幾次墻頭。”

“那以後我帶酒來翻。”

“我可從來沒有打消過揍你一頓的心思,以後我會設結界,你過好你的日子就行,可千萬不要再來打擾我。”起身,白哉理了理微皺的衣衫,話說完了,他也該走了。他可沒有立花那樣的好脾氣,他最多也只能忍著揍人的心思相處。

“朽木隊長,替我們好好送一送沙耶吧。”如果禮成她便要走,那銀認為自己是沒有機會去送別了,雖然沒有請了多少賓客,但他和松本還有很多酒要去敬,只能委托白哉了。

擺擺手,白哉假裝聽見了,然後便走出了房間。

庭院裏的向日葵開的耀眼,立花站在一旁時顯得有些安靜,今天的她將發髻挽了起來,卻也只簡單的簪了只釵子,白哉的眼神微瞇,釵子被陽光照的微微發著亮光。他記得那是他幾十年前以為緋真挑選生辰禮物為借口拉著她陪同時作為謝禮送給她的釵子,上面刻著菖蒲花,這些年他從未見她帶過,原以為早丟了,沒想到今日還能看見。

“沙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白哉向站著的人走去。

“你還說我會趕不上,你看,這片向日葵不是準時開了。”

“怎麽做到的?”

“我最近研習了一個術法,催化出的花朵可以永久開放,只要施術者還在,培養出的花朵就永遠不會雕零,所以銀和松本這輩子可能都要面對這片燦爛的向日葵了,看膩了也摘不了的那種。”

“但我覺得他不會膩。”雖說立花看起來有一點壞心在,但就算白哉不喜歡銀,他也知道他不會厭煩這片花海,他們都一樣,非常在乎立花如今留下的點點滴滴。

“是嗎?那可真是可惜了。”

“沙耶,給我也種一片這樣的花海吧。”賓客們漸漸往庭院擠過來時,白哉小心護住立花,讓她能不被擁擠到。

“白哉家這麽多花匠呢,不用我特地去種花吧。”

“也是。”求不得,他便放下了這個念頭,她明明說要讓自己要忘了她,又如何會給自己再留這一片念想。

儀式開始後,人人眼中都是銀和松本,只有白哉眼中是立花,那個一直保持著滿面笑容的人,再不多看幾眼,以後便再看不到了吧。什麽時候自己也成了這種舍不得分離的人呢?白哉不知道,他只覺得自己現在連笑都是帶點苦味的,就是那種只能眼睜睜看著立花遠去的無奈感溢滿心頭。

直到銀與松本飲完交杯酒,卯之花宣布儀式完成,白哉看到立花站了起來,默默的退出了上前送祝福的人群。

“白哉,他們成婚了。”

“嗯,他們成婚了。”

“以後他們會過得很幸福吧。”

“會的,這也是你想要的結果。”

“我原本以為我已經放下了,可即便現在看不到了,我還是能想象得到銀親吻松本的模樣,就像那天他在空座町親吻松本那樣。”立花擡手攥著心口的位置,眼淚竟不自覺的流了下來。“白哉,我果然,還是很沒出息吧。”

伸手將人攬在懷裏,白哉只是一邊撫摸著她的頭,一邊輕拍她的背。“你不是沒出息,一段付出百年的感情,自然需要時間慢慢沖淡,你能把誰都救不回來的市丸銀完好無損的帶回來,就已經做的非常好了。”今天的立花沒有帶眼鏡,所以她止不住的淚水很快便浸濕了他的衣衫,白哉沒有辦法,便只能陪著,很多事只能靠自己走出來,就像他終於接受了立花不願與自己在一起的理由一樣。

大哭過後便會漸漸歸於平淡,壓抑許久的痛苦內心終於發洩出來後,立花這才能平靜的繼續說話。“如果再重來,我大概,不會再喜歡銀了。”

“市丸銀確實優秀,喜歡他沒什麽不好的,至少這證明你的眼光沒問題,而且你可不是會為自己的付出後悔的人。”就像他一樣,雖然最後也沒能得到想要的結局,但他並不會後悔自己所付出的感情。

陪她走完這最後一段路,大概是白哉唯一還能做的事吧。

穿界門出現在眼前時,白哉的心裏空跳了一拍,他輕輕拉住了立花的手將人擁進懷裏,心裏雖有不舍,但他也知道必須放手了。“沙耶,離開這裏之後,你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有太多話想說,可最終也只能化成這簡單的一句吩咐,他感覺到她從鼻間擠出一個回應的音節,她的手掌在他背上拍了拍,然後她離開了。

新隊長們繼任的消息很快便在庭內傳開,一番隊的隊長室內,分列兩邊的是已經補齊完整的十三隊隊長,白哉看著對面熟悉的位置上已經站上了不熟悉的人,他的眼神淡淡,對於山本所說的話一句都沒有聽進耳朵裏。

立花走的悄無聲息,似乎只有送她離開的自己還記得這個總是溫和笑著的人,例行會議結束後,白哉沒有回六番隊,而是沿著與立花曾一起走過的路回到了朽木家宅。她在屍魂界的最後這段時間,一直都陪在他身邊,除了傷重的最初是住在青木房間裏,後來的後來,她都有屬於自己的院落。白哉記得立花時常會一個人坐在庭院裏,偶爾閉目養神,偶爾飲茶發呆,但自立花離開的那天起,白哉便不怎麽來了。

本就是因為她在他才喜歡來,如今人走了,保持陳設就是他能給自己留下的最後念想了。但是今天的隊長會議開完後,白哉突然有些想再回去看一眼,這樣想著,他解開了設在門外的結界,推開門時,有一片花瓣迎面飛來。

入他眼的,是鋪滿庭院的紫色花海,菖蒲們隨風微微擺動,看上去美麗非常,於是白哉突然就笑出了聲。“沙耶,你可真是個大騙子。”這仿佛是他在銀成婚那天也討要過的那片花海,原來她很早就在院裏種下了,如此這樣,即便以後再收不到她的訊息,看著花常開也便能證明她還在了。

還真是令人意外的驚喜,白哉想,這大概就是他一直喜歡她的理由。“那便祝你往後能過得自由快樂吧。”

風吹過,吹起一片淡淡香氣,仿若她還在這裏從未離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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