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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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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白哉站在庭院裏,渾身一陣陣的發麻,他覺得,自己或許從未設想過立花真的會死,而且還是死於自己的刀刃下。

卯之花進了房間後待了許久,再出來時也只是搖搖頭。“立花隊長是大出血死亡,那一刀捅的太準,正好切斷了她的大動脈,我來的太遲,也救不了她,抱歉了朽木隊長。”

耳朵嗡嗡的,連卯之花說了什麽他都聽不清,被銀一拳打在身上時,白哉只覺得腦袋空空。

“朽木隊長可真是厲害啊。”銀覺得自己心裏此刻也是突突的疼,人在悲傷時總要尋一個發洩口,雖然打了這一拳他也依舊不能出氣,但還想再做什麽時,他被卯之花攔住了。

“市丸三席註意言行,莫要再行以下犯上之事。”

銀的拳頭在身側緊了又緊,不得不承認卯之花勸得對,靜靈庭的規矩如此之多,立花為他爭得的重新開始,他不能因為持續對隊長級人物不敬而敗了,所以即便心中悲憤,他也只能咬了咬牙,收起了自己的情緒。

卯之花將破裂的血管修覆好後,青木負責替立花擦身,衣物的遮蓋下,隱藏著大大小小數不清的猙獰傷疤,這看的青木有些遲疑。

她從未見過哪個女性死神能把自己的身體弄得這麽破破爛爛,也很難想象立花都是如何保持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擦凈血汙後,她甚至驚奇的發現致命傷附近的另一處傷疤,看起來很像是反覆撕裂再縫合的結果。“立花隊長,你這日子究竟是怎麽過得啊。”心下有些感慨,將一旁的幹凈衣物捧起時,青木開始有些心疼自家家主了。

她記得,這套衣服是自家家主前不久剛剛購得,準備送給立花作為生辰禮的,只是東西還沒送出去人卻先走了,倒真讓人唏噓。

自百年前成為朽木家的醫療官起,青木幾乎算一路看著白哉和立花的相處過來的,白哉中途轉而娶了緋真時,青木甚至還懷疑過自己的認知。在她看來,對誰都冷若冰霜的白哉,能在面對立花時透出點溫和,就代表了立花在他心中的與眾不同,她原以為白哉會義無反顧迎娶的人是立花,卻不曾想只是流魂街一名體弱女子。

作為緋真的貼身醫療官搬至別院時,青木倒時常看到立花受白哉委托前來,多相處了幾次後她突然發現了其中貓膩。

世人眼中的朽木白哉,是鐘情流魂街平民緋真,不惜違逆家族也要將人迎娶回來的情種,甚至是為了完成亡妻遺願再次破壞準則,將露琪亞迎入朽木家的人,但作為唯一全程關註的青木,其實在與緋真相處的那五年多少也看出點端倪。

居於別院,對外宣稱的說法是為給緋真養病,但每一次立花來為緋真調理身體時,青木都有看到白哉在一旁眼中飽含的笑意。他看起來仿佛很愛緋真,但他的眼神其實都是放在立花身上的,只是他似乎從來沒讓那人察覺。對他來說似乎只要借著緋真的名義,得一個與立花別院相處的機會,就是他私心能得到滿足的時候。

直到後來,青木的猜測在與緋真的聊天中得到了驗證。

“白哉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將我從流魂街末區救出,還賦予我這個身份,已經是對我最大的照顧,我從未奢望能得到他的愛意,因為我清楚他心中所愛並不是我,但若是我能當好這個擋箭牌,那我便會繼續力所能及的當下去。”

那天過後,青木在一點一滴的信息收集中,最終明白了白哉為何會拿緋真當這個擋箭牌。

立花的心中裝著一個人,那時的她是他的三席官,白哉也知道這一點,出於不想給人負擔的心理,他在人前一直扮演著摯友的角色,緋真原是立花在流魂街救下的平民,白哉則是受托照顧著。

那時的靜靈庭不知從哪傳起了一個言論,說立花一邊愛著這個一邊吊著那個,是個又當又立的賤人,白哉尋過一圈也未查到謠言起於何處,為了破除這個說法,他滿懷歉意的與緋真長談後,告知了他將要以她做擋箭牌的事情。

在中傷的言論愈演愈烈時,朽木家傳出了白哉要迎娶緋真的消息,只一夜,他便讓所有人相信立花不曾影響他對伴侶的選擇,但自那之後,他與立花的關系也就止步於摯友關系。

所以作為唯一了解這些的人,青木其實心裏是有些心疼自家家主的,白哉自始至終都只愛一個立花,為了成全她,他甚至甘願退居摯友身份,如今眼見著銀與松本定下婚約,立花也有些走出這段感情,白哉原是有機會的,可她卻在生辰前夕死在了他的刀下,這如何不讓人唏噓感嘆。

將立花抱起放於幹凈的一處,青木替她整理好遺容,然後推開屏風退到門邊。“家主大人,已經收拾好了。”月光下的白哉,靜靜坐在門廊邊,衣衫上的血跡還在,但看起來似乎已經冷靜了下來。

“知道了。”點點頭,白哉回了個了然的話語,只是人卻依舊坐在原地,有些失了魂的樣子。

“朽木隊長,您該節哀。”看了看這邊坐著的白哉和隔了段距離站著的銀,卯之花搖了搖頭,心下有些感慨,她似乎無法勸慰兩人,甚至於能不讓兩人再起沖突,也只能靠她在中間平衡著。“立花隊長已故之事,我稍後會向總隊長稟明,葬禮如何舉行都有待商議……”

“舉行什麽舉行,你們不要這麽著急嘛。”浦原在消失許久後再次出現在朽木家的墻頭上,他的頭發被炸的淩亂,臉上也有些黑灰粉末散落著,看起來就像是抽空去哪裏挖了個炭,這倒引得幾人轉移過註意力。“她還有救,可不能急著埋了。”

“有救?”白哉的臉上閃過一絲欣喜。

“得試試看。”手腕上的計時器正在走針,浦原瞥了一眼,一個閃身入了房門,針劑推入立花手臂時,指針正好走完一圈。

受立花所托,浦原於一個小時前出發前往她的居所,正如她所告知的那樣,門口的禁制一般人來解不了,所以他是被拖了許久的,還因此被炸的灰頭土臉。因為沒時間分析成分,浦原自然也沒把握這東西到底有沒有用,感受到身後灼熱的目光時,浦原有一瞬間懷疑自己是被立花整蠱了。“應該不至於這樣整我吧……”等的越久,浦原心中越沒有底氣,就在他額頭都快滴下汗時,眼前人的胸膛終於有了輕微的起伏。“謝天謝地。”差點,他就要被身後兩個男人的眼神吃掉了啊。

卯之花的眼神亮了亮,直到在立花頸間摸到輕微的脈搏跳動後,她才確定這不是個假象。“只有微弱氣息,但情況不明,我建議暫時不要輕易移動她。”

“那是要把沙耶就這樣放在這裏?”銀瞥了眼滿地狼藉,心下略有不滿。

“並不是隨意的丟棄,我會負責監測好立花隊長的身體狀態,而且朽木隊長家環境平和,應當也很適合她休養。”

“適合?可沙耶明明剛在他朽木白哉的斬魄刀下死了一次。”

“那她作為虛出現的時候,又有誰能認出來了呢?而且我這一路追蹤過來,尋到的她最初停留的地方,好像是你在西四區的家吧,不知市丸三席當時,可有做過類似的殲滅虛的事情?”抽出折扇遮擋住嘴巴,浦原問的話讓銀一瞬間啞口無言。“都是在正常履行死神職責,你們何必互相埋怨,到底現在人是救回來了,讓她能安心恢覆才是最重要的,繼續這樣圍在這裏,可是很容易把她僅有的一口氣憋沒的。”

想來也有道理,但銀並不會承認,他只是冷著臉甩了衣袖出去,背對著眾人時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心下慶幸立花還活著。

正如浦原所說,朽木家擁有最好的條件,既然經此一事白哉也在後怕,那麽失而覆得必定能讓他更加珍惜往後,所以也沒必要再繼續做這個戲了。“警報還未解除,我現在去向總隊長匯報,卯之花隊長,沙耶拜托你了。”

“我也去吧,來的時候都沒有報備,得去露個臉先。”感受到白哉的沈默,浦原覺得朽木家自己不應該多待下去,未免被情緒殃及,他是跟著銀離開的,於是片刻間,青木的房間只剩下白哉一個異性。

青木看了眼白哉,再看了眼卯之花,一瞬間感覺自己應該說點什麽。“那個,家主大人……”

“什麽事?”

“您,去收拾一下吧。”

白哉低頭,看到自己渾身血跡,雙手的鮮紅都在提醒他曾捅過立花的那一刀,心中有些刺痛,他沈著臉起身。“青木,你輔佐好卯之花隊長,我去去就回。”走出房間時,夜幕依舊,深夜刮起的冷風,讓他一個健康人都覺得有些冰冷。

今夜的朽木家,也是難得的有些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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