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剪不斷,理還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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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日正中天,果然什麽也沒找到。那美看孩子們也餓了,便從路飛的線袋裏拿了錠銀子,叫酒樓送了一桌好酒好菜,就在院子裏擺了一桌。孩子們原以為昨天那一頓已經很奢侈了,想不到今天中午這一餐更勝昨日,不禁歡呼雀躍、手舞足蹈,吃完午飯後,更加賣力地去找了。
就在那美和卓龍的耐心快被磨光的時候,胡說蔔口中說的那本書,終於被找到了。送到那美、卓龍面前時,已是日薄西山了。
“幫主,幫主!這可是我先找到的,可以吃烤羊了吧?”小蘿蔔頭樂呵呵地向胡說蔔邀功。
“什麽!那是我先看見的,只是不夠你手快!”花椒仔著急了,他只是手腳慢了一點,眼看著快到嘴的烤羊飛了,急忙搶上前來,申辨說。
“什麽你先看見?”看到花椒仔膽敢搶奪自己的功勞,小蘿蔔頭也不甘示弱,決定捍衛自己的功勳,“要不是我說搬幹那個櫃子看看,你怎麽會看得見?”
其他孩子原本以為書本找到了,烤羊之事也就塵埃落定了,豈料小蘿蔔頭和花椒仔爭得起勁,似乎烤羊之事還有得轉瞏餘地,當下想吃烤羊的,都紛紛加入了爭吵中來。
“什麽呀,我一早就覺得那櫃子底下很可疑了,只是沒力氣搬,就先不吭聲了……”
“你吹牛!要說早,誰都沒有我早——我今天一早起來就覺得那櫃子不尋常……”
“你亂講!要這樣說的話,我昨天晚上就……”
“好了,好了!想吃烤羊的都別吵了——再吵的就不得吃了!”
眼見孩子們越扯越遠、越吹越玄,那美無可奈何,只好挺身而出。還真別說,這一招挺管用的,剛才還嘈雜紛亂得像菜市場,轉眼就鴉雀無聲。
“大家都想吃烤羊是不是?”那美這話音剛落,十幾顆小腦袋瓜子齊刷刷地點了一下頭——他們兀自記著那美那一句“再吵的就不得吃了”,所以連響屁都不敢放一個。
“那麽,我們一塊去吃。這不就結了?”那美大大方方地說,“反正天也快黑了,我肚子也餓了,我們一塊上酒樓吃烤全羊吧!”聽到這裏,孩子們再也忍不住了,齊聲歡呼起來。
※※※※※※※※※※※※※※※※※※※※※※※※※※※※※※※※※※※※※※※
當晚華燈初上時,路飛、那美、卓龍帶著胡說蔔和他的小孩子們,來到了武威城裏最有名、最奢華的大酒樓。起初酒樓的人極不願意接待胡說蔔和這一大群專撿破爛的孩子,但是當那美從路飛的錢袋裏摸出一枚三十兩重的金條,放在櫃臺上之後,一切問題迎刃而解,甚至引得酒樓的老板親自出馬,招呼眾人上到單間來。
“好酒好菜,不必報價,只管上就是!要是有一道菜上不好,老娘非拆了你的招牌不可!”那美一屁股在主位上坐下後,對酒樓老板說。那老板唯唯諾諾地出去了,過不多時,酒樓的招牌菜一碟接一碟,流水似的送了上來,直看得胡說蔔及孩子們目瞪口呆。再看路飛和卓龍,他們可不同你客氣,一個大口吃肉,一個大碗喝酒,旁若無人一般。眼見及此,胡說蔔和孩子們這才拿起了碗筷,跟著吃了起來。
那美只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就放下了筷子。
“你怎麽……不吃了?”胡說蔔不知道這一餐實際上用的是路飛的錢,見那美沒吃多少就不吃了,有些過意不去。
“嗯,沒事,我吃飽了。”那美對胡說蔔說,“可以把今天找到的那本書給我看一看嗎?”
正所謂“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此刻胡說蔔帶著一班孩子,正吃著人家的飯,哪好意思拒絕?趕緊雙手奉上:“你慢慢看……”
那美接過書一看,只見此書名為《神工錄》,翻開只見開篇第一頁便是寫作之人留給後世閱讀者的一篇文章,文後署名果然正是蔔良喻。那美簡單地翻閱了一下,發現這一本《神工錄》共分兩部分,頭一部分整篇記錄了許多小機關、零部件的制作及使用方法。須知天下機關、器械,從玩具到殺人器械,無論大小,無一例外都須這些小巧的零部件拼裝組合而成。因此秘笈的頭一部分就由淺入深地介紹了各式各樣的零部件。後一部分則是許多設計精巧、威力無窮的機關武器的制作方法及使用說明。
“你就是照著這上面的文字、圖樣,才制造了這連環炮?”那美放下書,直視著胡說蔔,問。
“不是哦,”胡說蔔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這機關連環炮書上可沒有——它是我自己動腦子拼裝出來的!”胡說蔔的話剛說完,立刻得到孩子們的證實。孩子們七嘴八舌、爭先恐後地說了半晌,那美這才聽出了前因後果來。
原來當年胡說蔔是想作個能犁地的機關,不想裝著犁頭的滾軸居然把地裏的石子拋了起來,打得胡說蔔生疼。當時孩子們在外撿垃圾,經常挨人欺負,於是胡說蔔想到將錯就錯,制作出一門機關連環炮來。經常一年多的失敗,胡說蔔終於完成了第一門機關連環炮……
“原來是這樣,”卓龍呷了一口酒,冷冷地瞪著胡說蔔,聲色俱厲地問,“我記得,你說過你姓蔔,那麽留下這本書的蔔良喻——他是你的什麽人?”
“他是我的幹爹!”胡說蔔想也不想便回答說,“是他把我撿了回來養大的。”卓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白天他趁著大家找《神工錄》的時候,在大宅院裏四下轉了轉,在後院發現了一個簡陋的墳冢,在墳前充當墓碑的木板上,歪歪扭扭地寫著“亡父蔔良喻之墓”。
“對了,”卓龍忽然又問胡說蔔,“你那麽窮,也讀過書?居然還會寫字。”
胡說蔔一楞,尚未開口,坐在卓龍旁邊的小蘿蔔頭突然一臉怪笑地搶著說:“幫主的字,是戈雅姐姐教幫主的……”
卓龍聞言一楞:“戈雅……姐姐?那又是誰?”
另一邊的花椒仔搶著回答:“戈雅姐姐是幫主的心上人!”
“你們這幫小鬼,不知道就別亂說!”胡說蔔臉刷地一下,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似的,趕忙辯解說,“當初我是看戈雅和她母親被人趕出家門,很是可憐,所以才帶她們到我的大屋裏住的!戈雅她媽媽本來就是大家閨秀,戈雅的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出去打仗了。戈雅的父親走後,戈雅的舅父為了獨霸家產,就將戈雅和她母親趕了出去。當時我還小,才只有幾歲,戈雅比我還小一點。戈雅的母親讀過書,說是為了報答我收留她們母女,所以就在教戈雅讀書寫字的同時,也順便教我了——並不是戈雅教我的……”
“原來是這樣。”卓龍點了點頭。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胡說蔔離席,上一趟廁所。回去的路上,他居然撞見了戈雅的父親——戈大將軍。
“你怎麽會在這裏?”戈將軍看到平日裏撿破爛、愛吹牛的胡說蔔居然出現在這麽高檔的大酒樓,不由得一楞,吃驚地問。
居然在這裏撞見戈雅的父親,胡說蔔先是一驚,後來轉念一想,這是酒樓,又不是你的將軍府,我也是來吃飯的,我怕你幹嘛?當下搓了搓鼻子,沒好氣地說:“這酒樓又不是你開的,準你來就不準我來呀?實話告訴你,今天我在家裏挖出了金礦,現在我有的是錢,愛上哪吃不行呀?”胡說蔔這大話哪騙得了戈將軍?你要真有錢的話,應該在吃飯前,最少置辦一套體面的衣裳吧?穿著撿破爛的衣服來那麽高檔的酒樓吃飯,便是老板不介意,你就不會覺得不好意思麽?不過戈將軍也懶得去捅胡說蔔吹的牛皮。
“管你挖到了金礦還是銀礦,反正以後你別再來見戈雅就是了。”戈將軍生怕胡說蔔繼續糾纏自己的女兒,於是又補充一句,“戈雅的未婚夫今天來了,選定良辰吉日後,他們就要成親了……”
“未婚夫?”胡說蔔聞言,不由得一楞,反問,“就是你昨天和我說的那個什麽州官的公子?”
“可不就是他麽?”戈將軍得意洋洋地說,“人家可是仕族公子,溫文爾雅、知書達禮。你就是挖出十座、百座金礦來,和人家也還差一大截呢!”
“昨天你不是說近期麽?”胡說蔔不由得一楞,“怎麽今天就到了?這來得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快什麽?”戈將軍不悅地說,“人家幾天前就寄有信來了,當時就說是近幾天到……這還比預期延遲了兩天呢!”
戈將軍也不想和胡說蔔多作糾纏,說完這話,丟下楞在當地的胡說蔔,轉身便走。
眼見戈將軍走進了不遠處的一間大包間,胡說蔔恍然大悟,戈將軍這是在設宴為自己未來的女婿接風洗塵呢。胡說蔔一時好奇心起,想看一看戈雅即將要嫁的“知書達禮、溫文爾雅”的未婚夫,到底是個什麽模樣,於是躡手躡腳地來到了包間的窗外,輕輕地把窗戶拉開一條縫,湊上去往內張望,只見一張大圓桌上,面對面地坐著兩個人,主座上坐的,當然是戈將軍,而客座上則坐著一個年青的白衣秀士,只見那人面皮白皙、光滑,長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舉止大方得體,談吞斯文有禮,與胡說蔔相比,還真是判若雲泥。
“戈雅若是嫁了給他,將來一定會幸福吧?”胡說蔔忽然冒出這麽個念頭來,“到底是從小一塊玩到大的夥伴,她能得到幸福,我也會很開心的……”話是這麽說,但自從看到戈雅的未婚夫後,胡說蔔就一直恍恍惚惚,感覺好像心上某個地方平白少了一塊似的。直到那美“啪”地一聲,在胡說蔔鼻尖打了個響指,胡說蔔這才回過神來。
“你搞什麽鬼呀?上個廁所回來就換了個人似的——丟了魂了?”胡說蔔環顧四周,這才發現他們已離開了酒樓,回到了蔔家廢宅。
“我在跟你說話呢,”那美又在胡說蔔鼻尖處打了個響指,不悅地問,“我剛才說什麽,你聽見沒有?”胡說蔔趕緊點頭,盡管他並不記得那美剛才和他說了什麽。
“那好,你再重覆一遍!”那美冷冷地說。
胡說蔔傻了眼,他連那美剛才說了什麽都不知道,怎麽重覆得出來?張口結舌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聽好了,我再說一遍!”那美確認胡說蔔真沒聽進去,嘆了一口氣,說,“明天起,你也不用出去撿破爛了,就在家裏把你幹爹留下的這本書讀完,然後再把這個連環炮改良好了!”
胡說蔔一怔,他當然不會忘記那美他們是來幹嘛的,只是突然見他們要找書,以為找到這本書就萬事大吉了,孰不知那美他們要找書,只是為了確定胡說蔔到底是不是妙手神工蔔良喻的後人——如果不是,也就用不著改良機關連環炮了。
“我也不會讓你白幹的,只要你有辦法把它改良好了,我再支付你二十兩銀子——權當我是用四十兩買的!”那美笑吟吟地說,“當然了,你可以先把這本書看完了再動手。”說著,那美將《神工錄》擺在了胡說蔔面前的桌子上。
“那……我就試試吧!”聽說可能再賺個四十兩銀子,胡說蔔忽然有了幹勁,當下拿起了《神工錄》說。
“你最好現在就開始,”卓龍在一旁冷冷地補充說,“我們可沒太多時間等你——最多三天!”胡說蔔嚇了一大跳:“三……三天?這麽短的時間……”
“三天足夠了!”那美說,“你先看一天的書,再用剩下的兩天來改良……簡直綽綽有餘!”
“這麽厚的一本書,一天哪讀得完呀?”胡說蔔捧著這本厚厚的《神工錄》,叫苦不疊。
“你讀得完的,”那美甜甜的一笑,意味深長地說,“你又不是第一次讀這書了。再說,我們也沒要求你讀完呀,興許你讀了幾頁就能找到改良連環炮的方法了呢?”
畢竟還是金錢的誘惑大,胡說蔔實在難以抗拒,思前想後好半天,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行!三天就三天!三天後你們來找我,我一定改良好它!”
“什麽三天後再來?”卓龍冷笑一聲,“這三天我們就住在這裏,你也不必出去撿破爛了,專心讀書、好好想想怎麽改良!等你完成了,我們再走!”這擺明是信不過胡說蔔,要留下來監視他呢。那也是當然的,畢竟已經支付了二十兩銀子,萬一胡說蔔一走了之,那怎麽辦?
“你們就這麽信不過我呀!”胡說蔔一臉不悅地說。
“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你不會跑,幹喻怕我們住下來?”卓龍冷冷地說,“還是說,你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想讓我們知道?”
“不可告人?”胡說蔔尷尬地笑了笑,“這怎麽可能呢——你們也看到了,我這地方簡陋,可比不得城裏頭客棧的上等客房……”
“這算什麽?”胡說蔔話沒說完,卓龍一聲冷笑,截住了他的話,“我們走江湖的,什麽深山老林、破廟荒園沒住過?這裏好歹有瓦遮頭,總也比深山老林好得多了!”
看到胡說蔔還有點猶豫,那美再次許諾:“我們也不白住你的,這三天的飯菜,全包在我們身上——總之有我們幹的吃,你和你這些孩子就不吃稀的!這樣總沒問題了吧?”三天不用出去撿破爛,又有人請吃飯,即使沒有四十兩銀子的報酬,這條件也足夠吸引人的。如果是個精明一點的人,還要再吊一吊,興許那美還會開出更誘人的條件呢。不過胡說蔔還沒那麽精明,不會坐地起價,反而生怕那美反悔,急匆匆地便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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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美和卓龍的耐心快被磨光的時候,胡說蔔口中說的那本書,終於被找到了。送到那美、卓龍面前時,已是日薄西山了。
“幫主,幫主!這可是我先找到的,可以吃烤羊了吧?”小蘿蔔頭樂呵呵地向胡說蔔邀功。
“什麽!那是我先看見的,只是不夠你手快!”花椒仔著急了,他只是手腳慢了一點,眼看著快到嘴的烤羊飛了,急忙搶上前來,申辨說。
“什麽你先看見?”看到花椒仔膽敢搶奪自己的功勞,小蘿蔔頭也不甘示弱,決定捍衛自己的功勳,“要不是我說搬幹那個櫃子看看,你怎麽會看得見?”
其他孩子原本以為書本找到了,烤羊之事也就塵埃落定了,豈料小蘿蔔頭和花椒仔爭得起勁,似乎烤羊之事還有得轉瞏餘地,當下想吃烤羊的,都紛紛加入了爭吵中來。
“什麽呀,我一早就覺得那櫃子底下很可疑了,只是沒力氣搬,就先不吭聲了……”
“你吹牛!要說早,誰都沒有我早——我今天一早起來就覺得那櫃子不尋常……”
“你亂講!要這樣說的話,我昨天晚上就……”
“好了,好了!想吃烤羊的都別吵了——再吵的就不得吃了!”
眼見孩子們越扯越遠、越吹越玄,那美無可奈何,只好挺身而出。還真別說,這一招挺管用的,剛才還嘈雜紛亂得像菜市場,轉眼就鴉雀無聲。
“大家都想吃烤羊是不是?”那美這話音剛落,十幾顆小腦袋瓜子齊刷刷地點了一下頭——他們兀自記著那美那一句“再吵的就不得吃了”,所以連響屁都不敢放一個。
“那麽,我們一塊去吃。這不就結了?”那美大大方方地說,“反正天也快黑了,我肚子也餓了,我們一塊上酒樓吃烤全羊吧!”聽到這裏,孩子們再也忍不住了,齊聲歡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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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華燈初上時,路飛、那美、卓龍帶著胡說蔔和他的小孩子們,來到了武威城裏最有名、最奢華的大酒樓。起初酒樓的人極不願意接待胡說蔔和這一大群專撿破爛的孩子,但是當那美從路飛的錢袋裏摸出一枚三十兩重的金條,放在櫃臺上之後,一切問題迎刃而解,甚至引得酒樓的老板親自出馬,招呼眾人上到單間來。
“好酒好菜,不必報價,只管上就是!要是有一道菜上不好,老娘非拆了你的招牌不可!”那美一屁股在主位上坐下後,對酒樓老板說。那老板唯唯諾諾地出去了,過不多時,酒樓的招牌菜一碟接一碟,流水似的送了上來,直看得胡說蔔及孩子們目瞪口呆。再看路飛和卓龍,他們可不同你客氣,一個大口吃肉,一個大碗喝酒,旁若無人一般。眼見及此,胡說蔔和孩子們這才拿起了碗筷,跟著吃了起來。
那美只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就放下了筷子。
“你怎麽……不吃了?”胡說蔔不知道這一餐實際上用的是路飛的錢,見那美沒吃多少就不吃了,有些過意不去。
“嗯,沒事,我吃飽了。”那美對胡說蔔說,“可以把今天找到的那本書給我看一看嗎?”
正所謂“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此刻胡說蔔帶著一班孩子,正吃著人家的飯,哪好意思拒絕?趕緊雙手奉上:“你慢慢看……”
那美接過書一看,只見此書名為《神工錄》,翻開只見開篇第一頁便是寫作之人留給後世閱讀者的一篇文章,文後署名果然正是蔔良喻。那美簡單地翻閱了一下,發現這一本《神工錄》共分兩部分,頭一部分整篇記錄了許多小機關、零部件的制作及使用方法。須知天下機關、器械,從玩具到殺人器械,無論大小,無一例外都須這些小巧的零部件拼裝組合而成。因此秘笈的頭一部分就由淺入深地介紹了各式各樣的零部件。後一部分則是許多設計精巧、威力無窮的機關武器的制作方法及使用說明。
“你就是照著這上面的文字、圖樣,才制造了這連環炮?”那美放下書,直視著胡說蔔,問。
“不是哦,”胡說蔔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這機關連環炮書上可沒有——它是我自己動腦子拼裝出來的!”胡說蔔的話剛說完,立刻得到孩子們的證實。孩子們七嘴八舌、爭先恐後地說了半晌,那美這才聽出了前因後果來。
原來當年胡說蔔是想作個能犁地的機關,不想裝著犁頭的滾軸居然把地裏的石子拋了起來,打得胡說蔔生疼。當時孩子們在外撿垃圾,經常挨人欺負,於是胡說蔔想到將錯就錯,制作出一門機關連環炮來。經常一年多的失敗,胡說蔔終於完成了第一門機關連環炮……
“原來是這樣,”卓龍呷了一口酒,冷冷地瞪著胡說蔔,聲色俱厲地問,“我記得,你說過你姓蔔,那麽留下這本書的蔔良喻——他是你的什麽人?”
“他是我的幹爹!”胡說蔔想也不想便回答說,“是他把我撿了回來養大的。”卓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白天他趁著大家找《神工錄》的時候,在大宅院裏四下轉了轉,在後院發現了一個簡陋的墳冢,在墳前充當墓碑的木板上,歪歪扭扭地寫著“亡父蔔良喻之墓”。
“對了,”卓龍忽然又問胡說蔔,“你那麽窮,也讀過書?居然還會寫字。”
胡說蔔一楞,尚未開口,坐在卓龍旁邊的小蘿蔔頭突然一臉怪笑地搶著說:“幫主的字,是戈雅姐姐教幫主的……”
卓龍聞言一楞:“戈雅……姐姐?那又是誰?”
另一邊的花椒仔搶著回答:“戈雅姐姐是幫主的心上人!”
“你們這幫小鬼,不知道就別亂說!”胡說蔔臉刷地一下,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似的,趕忙辯解說,“當初我是看戈雅和她母親被人趕出家門,很是可憐,所以才帶她們到我的大屋裏住的!戈雅她媽媽本來就是大家閨秀,戈雅的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出去打仗了。戈雅的父親走後,戈雅的舅父為了獨霸家產,就將戈雅和她母親趕了出去。當時我還小,才只有幾歲,戈雅比我還小一點。戈雅的母親讀過書,說是為了報答我收留她們母女,所以就在教戈雅讀書寫字的同時,也順便教我了——並不是戈雅教我的……”
“原來是這樣。”卓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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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胡說蔔離席,上一趟廁所。回去的路上,他居然撞見了戈雅的父親——戈大將軍。
“你怎麽會在這裏?”戈將軍看到平日裏撿破爛、愛吹牛的胡說蔔居然出現在這麽高檔的大酒樓,不由得一楞,吃驚地問。
居然在這裏撞見戈雅的父親,胡說蔔先是一驚,後來轉念一想,這是酒樓,又不是你的將軍府,我也是來吃飯的,我怕你幹嘛?當下搓了搓鼻子,沒好氣地說:“這酒樓又不是你開的,準你來就不準我來呀?實話告訴你,今天我在家裏挖出了金礦,現在我有的是錢,愛上哪吃不行呀?”胡說蔔這大話哪騙得了戈將軍?你要真有錢的話,應該在吃飯前,最少置辦一套體面的衣裳吧?穿著撿破爛的衣服來那麽高檔的酒樓吃飯,便是老板不介意,你就不會覺得不好意思麽?不過戈將軍也懶得去捅胡說蔔吹的牛皮。
“管你挖到了金礦還是銀礦,反正以後你別再來見戈雅就是了。”戈將軍生怕胡說蔔繼續糾纏自己的女兒,於是又補充一句,“戈雅的未婚夫今天來了,選定良辰吉日後,他們就要成親了……”
“未婚夫?”胡說蔔聞言,不由得一楞,反問,“就是你昨天和我說的那個什麽州官的公子?”
“可不就是他麽?”戈將軍得意洋洋地說,“人家可是仕族公子,溫文爾雅、知書達禮。你就是挖出十座、百座金礦來,和人家也還差一大截呢!”
“昨天你不是說近期麽?”胡說蔔不由得一楞,“怎麽今天就到了?這來得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快什麽?”戈將軍不悅地說,“人家幾天前就寄有信來了,當時就說是近幾天到……這還比預期延遲了兩天呢!”
戈將軍也不想和胡說蔔多作糾纏,說完這話,丟下楞在當地的胡說蔔,轉身便走。
眼見戈將軍走進了不遠處的一間大包間,胡說蔔恍然大悟,戈將軍這是在設宴為自己未來的女婿接風洗塵呢。胡說蔔一時好奇心起,想看一看戈雅即將要嫁的“知書達禮、溫文爾雅”的未婚夫,到底是個什麽模樣,於是躡手躡腳地來到了包間的窗外,輕輕地把窗戶拉開一條縫,湊上去往內張望,只見一張大圓桌上,面對面地坐著兩個人,主座上坐的,當然是戈將軍,而客座上則坐著一個年青的白衣秀士,只見那人面皮白皙、光滑,長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舉止大方得體,談吞斯文有禮,與胡說蔔相比,還真是判若雲泥。
“戈雅若是嫁了給他,將來一定會幸福吧?”胡說蔔忽然冒出這麽個念頭來,“到底是從小一塊玩到大的夥伴,她能得到幸福,我也會很開心的……”話是這麽說,但自從看到戈雅的未婚夫後,胡說蔔就一直恍恍惚惚,感覺好像心上某個地方平白少了一塊似的。直到那美“啪”地一聲,在胡說蔔鼻尖打了個響指,胡說蔔這才回過神來。
“你搞什麽鬼呀?上個廁所回來就換了個人似的——丟了魂了?”胡說蔔環顧四周,這才發現他們已離開了酒樓,回到了蔔家廢宅。
“我在跟你說話呢,”那美又在胡說蔔鼻尖處打了個響指,不悅地問,“我剛才說什麽,你聽見沒有?”胡說蔔趕緊點頭,盡管他並不記得那美剛才和他說了什麽。
“那好,你再重覆一遍!”那美冷冷地說。
胡說蔔傻了眼,他連那美剛才說了什麽都不知道,怎麽重覆得出來?張口結舌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聽好了,我再說一遍!”那美確認胡說蔔真沒聽進去,嘆了一口氣,說,“明天起,你也不用出去撿破爛了,就在家裏把你幹爹留下的這本書讀完,然後再把這個連環炮改良好了!”
胡說蔔一怔,他當然不會忘記那美他們是來幹嘛的,只是突然見他們要找書,以為找到這本書就萬事大吉了,孰不知那美他們要找書,只是為了確定胡說蔔到底是不是妙手神工蔔良喻的後人——如果不是,也就用不著改良機關連環炮了。
“我也不會讓你白幹的,只要你有辦法把它改良好了,我再支付你二十兩銀子——權當我是用四十兩買的!”那美笑吟吟地說,“當然了,你可以先把這本書看完了再動手。”說著,那美將《神工錄》擺在了胡說蔔面前的桌子上。
“那……我就試試吧!”聽說可能再賺個四十兩銀子,胡說蔔忽然有了幹勁,當下拿起了《神工錄》說。
“你最好現在就開始,”卓龍在一旁冷冷地補充說,“我們可沒太多時間等你——最多三天!”胡說蔔嚇了一大跳:“三……三天?這麽短的時間……”
“三天足夠了!”那美說,“你先看一天的書,再用剩下的兩天來改良……簡直綽綽有餘!”
“這麽厚的一本書,一天哪讀得完呀?”胡說蔔捧著這本厚厚的《神工錄》,叫苦不疊。
“你讀得完的,”那美甜甜的一笑,意味深長地說,“你又不是第一次讀這書了。再說,我們也沒要求你讀完呀,興許你讀了幾頁就能找到改良連環炮的方法了呢?”
畢竟還是金錢的誘惑大,胡說蔔實在難以抗拒,思前想後好半天,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行!三天就三天!三天後你們來找我,我一定改良好它!”
“什麽三天後再來?”卓龍冷笑一聲,“這三天我們就住在這裏,你也不必出去撿破爛了,專心讀書、好好想想怎麽改良!等你完成了,我們再走!”這擺明是信不過胡說蔔,要留下來監視他呢。那也是當然的,畢竟已經支付了二十兩銀子,萬一胡說蔔一走了之,那怎麽辦?
“你們就這麽信不過我呀!”胡說蔔一臉不悅地說。
“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你不會跑,幹喻怕我們住下來?”卓龍冷冷地說,“還是說,你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想讓我們知道?”
“不可告人?”胡說蔔尷尬地笑了笑,“這怎麽可能呢——你們也看到了,我這地方簡陋,可比不得城裏頭客棧的上等客房……”
“這算什麽?”胡說蔔話沒說完,卓龍一聲冷笑,截住了他的話,“我們走江湖的,什麽深山老林、破廟荒園沒住過?這裏好歹有瓦遮頭,總也比深山老林好得多了!”
看到胡說蔔還有點猶豫,那美再次許諾:“我們也不白住你的,這三天的飯菜,全包在我們身上——總之有我們幹的吃,你和你這些孩子就不吃稀的!這樣總沒問題了吧?”三天不用出去撿破爛,又有人請吃飯,即使沒有四十兩銀子的報酬,這條件也足夠吸引人的。如果是個精明一點的人,還要再吊一吊,興許那美還會開出更誘人的條件呢。不過胡說蔔還沒那麽精明,不會坐地起價,反而生怕那美反悔,急匆匆地便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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