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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生死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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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生死兄弟

劉親兵看著他的表情將信將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對於能留下的這兩個酥餅信心這麽大。

可是當他們回到了隊列中之後坐了沒過多久,就有一個小內監來通傳,讓沈留禎他們跟著他走。

兩個人又從那一群多個胡人種族混雜的在一起的士兵中站了起來,跟著走了。

這一次他們直接進了崗哨,進了拱衛皇帝車駕的防禦圈中。

宗愛一見他們過來,歪著嘴嗦了嗦牙,說道:

“我將你的酥餅,承給陛下嘗了嘗,以後你就跟在禦駕車隊裏,晚上帳子紮我旁邊……”他說著用眼光又瞟了沈留禎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餅子可沒白吃你的。”

沈留禎笑開了花,連忙拱著手,對著宗愛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說道:

“多謝常侍大人、多謝常侍大人……”

等他直起腰之後,就拿著手抹眼淚開始抽噎,看著著實感動地不輕。

宗愛皺了皺眉頭,嫌棄地說道:

“以後不要動不動就抹眼淚,陛下不喜歡男子這個樣兒。”尖利的嗓音托著長長的尾音,將嫌棄表現的淋漓盡致。

沈留禎一聽,連忙將眼淚擦幹凈了,說道:“以後絕對不了,謝常侍大人提點。”

“跟我來吧……”宗愛帶著他往前走。不遠處一個小帳子正在幾個士兵的合力下快速的拔地而起。

宗愛扭過頭來看了一眼沈留禎臉上的淚痕,說道:“……也不怪你覺得我親切,說實在的我瞧著你也親,軍營裏頭漢人少,難得瞧見個跟自己長得近的。”

沈留禎聽聞,高興地笑了,兩個酒窩深深,說:

“我心裏就是這麽想的,我看常侍大人的長相,才覺得安心一些,光想往大人身邊湊……可是不敢明說,怕常侍大人嫌棄我。”

宗愛冷笑了一聲,側著臉瞧著他說:

“年紀不大,心眼子倒是不少……”他扭過頭去說,“不過也難怪,你是謝家人……謝白正可是四海聞名,那心眼幾乎可以通神,你總也不能是個憨子……”

沈留禎沈默了一瞬,還是小聲地提醒了他一句,說:“常侍大人……我姓沈。”

宗愛不滿地白了他一眼,說:

“……誰管你姓什麽,我只知道你能被陛下招來給皇太子長子做伴讀,就是因為你是謝家人,你不是嗎?”

“是……”沈留禎乖順地說。

“那不就得了。”宗愛一邊在前頭走,一邊又喋喋不休地說,“這打仗,還是鮮卑人厲害,可要說這吃喝享受上,鮮卑人還真的比不上漢人,尤其是你們這些傳承近千年的世家大族,這吃喝享樂的事情算是給琢磨透了……那個酥餅是真好吃……”

天色已經黑透了,軍營裏卻被幾步一處的篝火照的通亮,時不時地有巡邏的士兵列隊從他們的身邊經過。

沈留禎在這嘈雜聲中,緊繃了一天的精神終於稍微放松了下來,前頭這個名叫宗愛的太監不斷的說著謝家的事情,讓他不由地想起在家時的情景來,一時間有些恍惚……

明明昨天晚上,他和謝元,還有老師師母在一處吃飯,今日的夜晚,他已經離南邊的臨江城那麽遠了……

周圍全是陌生人,再也找不到一絲跟記憶中重合的影子。

他不由的扭過頭往南邊的看了一眼……憂愁又深深的湧上了心頭——謝元現在在幹什麽呢?

她現在會不會已經被謝家的人給找了回來,正抱著前廳的柱子挨打呢?

老師一定氣壞了,這一次肯定會打的她半個月都下不了床。

沈留禎眼睛裏的絕望和痛色一閃而過……

要是真的這樣就好了。

……

……

篝火旁,謝元抱著膝蓋在痛哭,自己哭泣的聲音在黑夜中嗚嗚咽咽的往外飄,空寂的可怕。

突然,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了一聲狼嚎,謝元猛地擡起了頭,看向了一望無際的黑夜之中……

即便那狼嚎之聲很遠,她也不敢再松懈了。

以前就聽師父講過一個故事,說他當小卒子時候,一次在野外露營,晚上因為守夜的不當心,夥裏被狼咬死過一個。

那不是鬧玩的。

生死之際的危機感,讓她不敢在肆意地悲傷後悔了。連忙拽著韁繩站了起來,拔出了佩劍,警惕地望著四周黑暗。

過了好一會兒,好像能確定附近並沒有野獸出沒的動靜,她才小心翼翼地又坐了下來,將馬置在自己的背後,摸著它低下來的腦袋說:

“黑兔,你可要幫我看著點。”

馬兒乖順地打了個響鼻,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

當初聽三國,因為赤兔馬的威名,她執意給自己的馬取名叫黑兔,當時還被沈留禎狠狠地取笑了一番,說她名字取得不倫不類。

謝元皺了皺眉頭,想起了沈留禎,就又湧起了一陣深重的孤獨感。

從前在家,兩個人經常在一處,也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會這麽的想他……

她甚至開始幻想,如果沈留禎能出現在她的身邊就好了,那現在這個黑夜也不會這麽難熬……

就這樣,她一邊死死地抓著韁繩,一邊在恐懼中強撐到了天亮……

篝火燃盡的灰燼被風吹了起來,帶著熱意揚到了謝元的臉上。謝元猛地從瞌睡中擡起了頭,心驚肉跳,看了看周圍的情況。

她竟然睡過去了!

天色已經泛了青,可以看見周圍的景色。幸而現在是夏天,夜裏頭短。她也是僥幸才能在這麽個地方安然無恙。

今天晚上不能在這麽隨意了,一定要找個靠譜的地方歇腳。

想到此處,她連忙翻上了馬匹,準備離開。

地上狼藉的屍體又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之中,謝元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呆。

只有路過那個趴在地上的弓箭手的屍身時,她猶豫了一瞬,然後利落的翻身下馬,將那弓和箭筒都拾了起來背在身上,又跨上了馬匹,頭也不回的走了……

高草叢中那塊寫錯了字的墓碑,被風從土裏吹了出來,露出了邊緣的幾個小字——生死兄弟立。

而他們的屍體,此時以不同的姿態倒在了篝火附近的土地上,或趴或倒,或殘缺不全,但依舊算是在一起的生死兄弟,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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