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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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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在哪裏

“張局,我請求全面封鎖消息,所有調查此案的人員務必對辦案內容保密,以免消息散播而引起民眾的猜測和t恐慌。”山城市博物館館長靳博聞語氣凝重地對市公安局局長張冰提出建議。

山城市博物館二級講解員簡宜的兒子禹宸,在一場文物展中神秘失蹤。

簡宜和好友聞清揚正在公安局的技術室裏和警察一同查看孩子失蹤前後的博物館監控錄像。

監控顯示,禹宸當時站在青銅輪狀花瓣形器的展櫃前駐足,觀看了近五分鐘後,突然將脖子上的一枚掛件取下,似乎說了些什麽,接著用手心覆住掛件,隨即禹宸便消失在監控畫面中。

辦案的警察一度懷疑,這監控錄像是不是被技術處理過。而事實證明,從孩子失蹤到獲取監控錄像,整個過程是在簡宜、館長和安保人員的共同參與下完成。而且,孩子剛消失,博物館的安保人員立即封鎖了場館的所有出口並報警,展館的每個角落也都搜尋過,均無孩子的蹤影。況且,還有孩子的母親簡宜,以及聞清揚這兩個現場見證人。

沒錯,孩子正是在這兩位的眼前消失不見的。

當時,簡宜正在離兒子十幾米外的另一個展櫃前為大家講解文物,而負責陪著禹宸的聞清揚就在禹宸的身邊。當時聞清揚轉向簡宜的方向聽著簡宜的解說。正值簡宜的解說告一段落,兩人都看向禹宸時,禹宸的身影已是模糊的半透明狀,距離完全消失只在一瞬。

“孩子脖子上掛的是啥物件?”一名警察詢問簡宜。

“是枚石頭。是他自娘胎裏就攥在手裏帶出世的石頭。醫生說,應該是我子宮裏的結石。”

“我怎麽覺得我在聽故事呢?可從孩子的舉動來看,他似乎是在做著某種儀式,知道些什麽。這孩子,穿越了?”警察小夥子自說自話。一旁的女警用胳膊肘搗了搗小夥子,向他眨眨眼示意,讓他閉嘴。

現在簡宜的腦子裏全是小宸宸消失的畫面。

“簡小姐,我們會繼續抓緊時間排查今天所有進入展館的人員,也請你回家找找有沒有什麽線索,如有新的進展,我們及時溝通。”

是啊,面對這離奇的失蹤,能做的大家都做了。

“清揚,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在這裏守著,如果排查人員有情況及時告訴我,我回家一趟。”簡宜拿起包轉身準備走。

聞清揚和簡宜是大學校友,又是同鄉。作為一名文物修覆師,平時和簡宜多有工作上的交流。尤其是在簡宜的丈夫禹嚳犧牲後,聞清揚深感簡宜過得不容易,對她和孩子多有照拂。

“簡宜,對不起。沒幫你看好孩子。”聞清揚垂下頭。

“別這樣,和你無關。再說了,正是因為有你的證明,至少能讓大家知道,我不是個瘋子。”簡宜說完立刻離開了公安局。

簡宜回到家中,感覺一切就像是做夢一般,想醒卻怎麽也醒不過來。父親簡繁去外省出差了,還不知道外孫失蹤的事情。再一想這事情的離譜程度,簡宜覺得根本無法和父親交代。

簡宜強制自己冷靜下來。她開始從頭覆盤,畢竟,禹宸的確是個自己親生的“怪胎”。

禹宸的父親叫禹嚳。

簡宜和禹嚳是高中同學。學生時代的兩人除了學習沒有任何交集,兩人的姻緣開始於一次省工會組織的相親活動。禹嚳是某陸軍特戰隊的中隊長,被領導以命令的方式趕到了相親現場。本覺得來了就算是完成任務了,沒想到一眼認出了簡宜這個老同學。兩個舊相識在這氣氛略顯尷尬的相親會上,像是彼此的救命稻草。

兩人互相加了聯系方式後,工作之餘開始交流起來。

禹嚳喜歡上了簡宜。她的清新、自然、開朗,讓禹嚳心動。某次休假回家,禹嚳便向簡宜告了白。簡宜也對這位老同學頗有好感,英勇果敢,讓簡宜充滿安全感。兩人便成功走到了一起。

在禹嚳和簡宜婚後的某次夜談中,禹嚳道出當初剛在相親會遇見簡宜時,最怕看簡宜的眼睛。黑色的瞳仁特別亮,禹嚳一看便會失神,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相處久了,又變得特別喜歡盯著簡宜的眼睛看,因為看久了,總覺得下一秒,簡宜將會化身為一頭靈動的小鹿。

兩人水到渠成地結婚後,聚少離多。軍婚嘛,家屬要是不隨軍,就只能繼續異地。

禹嚳父母雙亡,自初中開始便是跟著自己的小姨生活。婚後的簡宜住在禹嚳購置的公寓內,本也清凈。後來懷了孕,簡父擔心女兒一個人住不安全,便將簡宜又接回了娘家生活。

簡宜的父母均是省人民醫院的醫生。父親是一名神經外科醫生,母親是一名眼科醫生。

就在簡宜結婚後不久,簡母施傑被醫院派去援藏。

施傑所在醫院對口支援的是定日縣。

冬日裏的西藏格外地冷。這天施傑和自己帶領的眼科團隊接到了去一個山村義診的任務。在這裏,他們做得最多的手術就是白內障手術。今天,他們就是要驅車前往一個名為納奇木的地方,將有需要做眼部手術的藏民帶來縣裏手術。

山路難行,顛簸了一路的施傑團隊終於來到了納奇木。這個山村比較偏遠,村裏的藏民住得較為分散。村裏的支書提前幾天便將義診的事情通知到了各家各戶,並將義診的地點設在村裏的藏醫多吉大爺家中。

多吉祖上世代均為藏醫,醫術精湛,施惠於民。可惜多吉天生眼疾,眼睛僅剩感知光線的能力。

義診一直持續到晚上,天黑後氣溫驟降。羽絨服外還套著軍大衣的施傑依然覺得好冷。多吉大爺的老伴給醫生們準備了豐盛的晚餐,大家準備吃完後就地住下,明日再返程。

飯後多吉大爺在自己的屋子前生起了篝火,提議大家暖和暖和再進屋睡覺。大家欣然圍著火堆坐了下來。多吉大爺的小孫子開心地為大家唱起了藏歌。世代生活在西藏這片土地上的人的與生俱來的獨特嗓音,令大家如癡如醉。

熱烈的火焰照亮了每個人生動的面龐,多吉大爺全家的熱情也溫暖著每一位醫生。施傑看著多吉小孫子的樣子,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兒。簡宜小的時候比現在還要活潑。喜歡唱歌的簡宜經常參加學校的各種文藝匯演,從不怯場。已經有半年沒回家了,也不知道剛結完婚的女兒過得怎樣,施傑的思緒已經飄回了遠在山城的簡宜身上。

就在施傑想得出神時,多吉大爺坐到了施傑身邊。

看著身邊這位面容滄桑但神情慈祥的老人,施傑覺得像多吉這樣的藏醫,能在這裏堅守這麽多年,是多麽的神聖。也許,能世代守護這片神秘土地的人、事、物,都是神聖的。

施傑向老人發出了邀請:“多吉大爺,這次你也和我們一起去縣裏吧,我們也給你治治眼睛。縣裏不行,我們就去市裏,市裏不行就和我們回山城,總能想點辦法幫你改善改善。”

“女娃娃,你可不知道。我這是一雙天賜的眼睛。”多吉說話的神情淡然卻自豪。

說這話的功夫,多吉拿出一串手串遞到了施傑的面前。施傑有些茫然。“這是來自香巴拉的祝福。務必帶給你的女兒。”多吉解釋道。

施傑訝異,問多吉是怎麽知道自己有一個女兒的。多吉笑著,臉上的皺紋都變得調皮起來。“因緣的牽引,香巴拉的佑護。”

施傑看著眼前的手串,中間是一枚橢圓形的看似琥珀的物件,晶瑩剔透,奇就奇在內有一顆骨質的圓珠,火光的映襯下泛著金綠色的光澤,兩側各有4枚紅珊瑚、4枚綠松石。

雖沒聽懂多吉的話,但似有一股力量讓施傑欣然接受。接下手串,施傑悉心保存,期待著帶回去給簡宜戴上。

第二天,施傑帶著需要手術的藏民回到了縣醫院。

可就在施傑即將結束援藏任務的最後半個月,施傑及其團隊在完成外出義診的回程中遇到了山體滑坡,連車帶人瞬間墜入懸崖,無人生還。施傑的一名女同事因為發燒錯過了義診,從而躲過了一劫。

簡繁帶著女兒前往西藏料理施傑的後事,在這位幸存的女同事的陪同下,簡宜收拾了母親的遺物。女同事也將施傑行李箱夾層中的手串鄭重地交給了簡宜。得知是母親特地要交給自己的東西,簡宜緊握著手串在母親曾經睡過的床上哭到幾乎暈厥。

回到山城後,簡宜也漸漸恢覆了平靜。母親留給自己的手串再沒離開過自己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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