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兩面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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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兩面仙（四）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辭拜爺娘去，魂屬玉峰山。”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今我修正道，歷劫庇人間。”
洪鐘之聲貫徹山林，長階上跪滿大大小小的孩童，他們一步一叩首，按照整齊的隊列往玉骨峰上去，那山那樣高聳，直入雲霄，仿佛真是神仙們居住的地方。
對於凡人來說，仗劍飛花，青春永駐的修士與神仙之間也沒有太大區別了，所以每年都有凡人不遠萬裏將孩子送來玉骨峰，看看有沒有資質能夠拜入清風派門下。
小枇杷沒爹沒娘，但是她聽說進了清風派管飯，於是跟著一群孩子磕頭磕上了山門。
這仙門氣派的呦，她小小的腦瓜裏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就覺得山門的石頭牌坊特別高，閃閃發著金光，有個高腿長還笑瞇瞇的師兄給她拎起來說她入選了。
好眼熟好討喜的師兄。
而且入選聽起來是件喜事，於是小枇杷就咧著嘴樂。
緊接著小枇杷被這師兄扛著飛檐走壁，給她顛吐了都！
強烈的不適伴隨著臟話湧到喉嚨裏，小枇杷終於睜開雙眼，整個世界倒過來，她還在木黎肩上，他不走好路，哪裏坎坷走哪裏。
小枇杷掐著他的背肌聲嘶力竭：“我要吐了！”
木黎哪能停啊，程鄴根本沒甩掉，也太執著了些。
沒轍了，他只好換個姿勢，將小枇杷抱孩子一樣雙手摟在懷裏，沒什麽常識的狼妖不覺得自己唐突，身後的鬼將卻將重劍一拋，化作寒光閃閃的一堵墻。
程鄴的聲音簡直能掉冰渣子：“木黎，放下仙子！”
小枇杷暈暈乎乎，才反應過來是什麽情況，當下掙紮起來：“你快放下！別抱著我啊！”
她甚至上手揪木黎的狼耳朵，木黎齜著牙，見實在跑不掉，彎腰把小枇杷放下了，小枇杷立刻退出三米遠，正撞進程鄴懷裏，又受驚地彈開。
程鄴欲扶她的手只好放下，收回劍就要收拾木黎。
木黎毫不示弱，氣氛劍拔弩張，此時小枇杷腳下不穩又摔一跤，程鄴先移開目光，木黎卻是“嗖”一下蹲在小枇杷身邊，緊張兮兮地耷拉著耳朵：“小狼，你怎麽樣？”
絆倒小枇杷的是半截白骨，他便遷怒似的把骨頭捏成粉末，灑在小枇杷眼前，“骨頭壞，我已經給你報仇了。”
程鄴黑著臉將他踢開，對上小枇杷清亮的眼，本來想問有沒有傷到哪裏，到嘴的話變成了：“仙子，你的眼睛，好了？”
小枇杷眨眨眼，也有些驚喜：“好了呀！”
她也不要人扶，自己爬起來拍拍裙子拍拍手，看見木黎手上綁著半截紅線，而他們處於一個十分蕭瑟的地方。
遠處是個四四方方的巍峨殿堂，臺階下寬闊的演武場，石頭圍欄潑灑了臟汙，地縫裏爬來爬去的是不少黑色甲殼的小蟲子。
什麽東西？
小枇杷“啊啊啊”地尖叫起來，手腳並用慌不擇路地往程鄴身上爬，“蟲子啊啊啊啊啊啊！！”
程鄴被她勒著脖子，被迫身上長個小樹精，還撕不下來的那種，木黎在一旁十分眼饞，伸開雙臂示意小枇杷自己也很可靠。
“小狼，爹……我也能抱你。”
程鄴眼刀掃過去，主動扶住了小枇杷的背，安撫地拍了兩下，“仙子莫慌，這些蟲子食腐，不愛吃樹苗的。”
小枇杷反覆確認，這才戰戰兢兢下來，跟個小鬼似的飄著走，一萬個不願意沾地。
經此一遭，小枇杷十分虛弱：“我們為何在此處？”
目光看向木黎，這狼妖一直盯著小枇杷的頭發，躍躍欲試想動一動這對在他眼中十分可愛的“耳朵”。
程鄴隔開他與小枇杷，冷道：“你到底在做什麽？”
先是打暈宋昇逃跑，然後趁著小枇杷落單把人綁走，跑到這破落地方來，還對小枇杷的舐犢之情仿佛更加深厚了。
舐犢之情。
程鄴十分用力地皺眉，並且重申：“仙子不是你的狼崽，你瘋了不成？”
木黎楞楞地看著他，又看看小枇杷，眉毛也擰起來，“你要娶我的小狼？”
“……”什麽亂七八糟的。
小枇杷也很無言，這場架最終還是打起來了。
程鄴與木黎打得天昏地暗……咦？天昏地暗？
小枇杷眨眨眼，發現天空真的壓低，雲層很厚，其中翻滾著紫雷。
還不算近，所以方才並不明顯。
但是隨著時間過去，能見度越來越低，周圍卻多了許多虛影，竄來竄去看不清晰。
那是鬼影嗎？好淡，怎麽會……
以人形與程鄴對打的木黎突然變成了狼，十分龐大一只，巨爪踩碎了地磚，礫石飛濺，還有蟲子。
“！”小枇杷屏氣凝神，氣沈丹田，顧不得想那許多。
直接被身上的蟲子嚇暈過去。
暈倒之前，她看到程鄴沖過來，自己絕不會倒在蟲子大軍之中，這才十分放心地暈過去。
昏過去的小枇杷又成了被選中的小枇杷，那位師兄將自己帶到了一位冷峻嚴肅的劍修面前，劍修面冷，氣質也冷，輕撫她頭頂的手卻是溫熱的。
輕輕按了一下，他說：“往後你要記得，一直陪著我女兒。”
小枇杷問：“您要買我做丫鬟嗎？”
劍修有些驚訝，幅度很小地搖頭：“你陪著她，她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小枇杷於是明白自己是這位劍修女兒的玩伴，她見到這位劍修的女兒，是個小漂亮，孤單的小漂亮。第一次見同齡人有些緊張，不怎麽說話，但是送了她一把小木劍。
她才四五歲的樣子，把劍交給另一個孩子，說以後她罩著她，那股子認真勁和她爹挺像的。
小枇杷問她叫什麽名字，她才紅著小臉自我介紹：“我叫陸如綺。”
陸如綺比她幸運好多，陸如綺還有個爹，還很有錢，吃喝不愁的，不過她很羨慕自己三個師兄們，他們有娘，t師叔母溫溫柔柔的，會給他們縫補衣裳，會在他們挨罵的時候勸著師叔。
小枇杷問陸如綺：“小姐，你的娘親呢？”
陸如綺說：“我沒有娘親。”
看不出難過，沒什麽特別的情緒，小小的陸如綺和自己的父親學習劍法，活得像個男孩，直到少女開始有了明顯的曲線，她就被送去師叔母那裏住，才慢慢有個女孩樣子。
劍修父親來看她幾次，每次都相對無言，然後又離開。
他不能自己四處行走，甚至這幾次探視都是有旁人在場的。
於是小枇杷經常被叫過去問陸如綺的近況。
劍修的桌上放著自己的佩劍，和破舊得棉花都露出來的布老虎。
“劍尊怎麽不接小姐回去啊？她心裏其實還是想和您住得近些的。”小枇杷跪在底下提建議。
劍修的手撫摸著布老虎，說他很多東西教不了陸如綺，還是讓她叫師叔母養著吧。
小枇杷就很直，問他是不是怕小姐問娘親他不好答。
劍修楞怔著，然後讓她退下。
布老虎沒人修，後來小枇杷再也沒見過那個小姐年幼時最喜歡的布老虎。
“怎麽樣？”
“還好，只是受驚過度。”
有人拿開了她額頭上的布，換上一塊新的，冰得小枇杷一個機靈。
她猛地坐起來，發現自己躺在程鄴的外衫上，頭頂是看不清花紋的穹頂，底下墊著幾個破破的墊子，陸如綺坐在自己旁邊，伸著一條傷腿在換洗布巾。
程鄴跪坐在另一邊，按著木黎不安分的狼頭。
木黎不知道怎麽回事，完全退化成野獸了一樣，不認識陸如綺，不認識程鄴，只想叼著小枇杷逃跑。
光線不太明亮，看不清陸如綺手上有沒有紅線。
小枇杷一骨碌爬起來，暈暈乎乎地問：“宋昇呢？”
陸如綺原本要說的話堵回去，她從善如流地露出微笑：“那位道友沒跟著來，說是不放心山下的村民，恰巧我熟悉這裏，就委托我來找你們。”
程鄴說不上信沒信，他拉著小枇杷坐下：“還有沒有那裏不舒服，眼睛看得清人嗎？”
他攥著小枇杷的手腕，暗暗用力。
小枇杷終於意會，眼睛瞇了瞇：“不……太清，我只能看到大概輪廓。”
程鄴很憂心似的抿著嘴角，問陸如綺還有多久眼睛能好全。
陸如綺剛洗過的手觸碰小枇杷的臉，細細查看著，小枇杷覺得這涼意難以忍受，就眨了眨眼睛，目光沒有焦點，假裝努力地主動湊近。
“……快了。”陸如綺放開了小枇杷。
她沒再給草藥，“剩下的不用藥也能好，多補無益。”
程鄴扶著小枇杷躺回去，真如同一個好師兄那樣安撫她睡覺：“再休息一會兒，外面現在是個鬼窟，咱們寡不敵眾，還是避一避。”
他還避鬼窟？鬼見了他要哭才是。
小枇杷想起暈倒前的虛影，略遲疑地看著他。
好奇，緊張，忐忑。
她這次總算正視了自己的夢，恐怕是她的身體招陰，惹得哪個小鬼無意識上身共情了。
所以她才夢到小時候的陸如綺……還有夢裏那個師兄，那不妥妥的宋昇嗎？
所以到底現在是在單純做夢，還是說宋昇真困在某個地方做人家的師兄啊！？
她急於交流，程鄴卻按兵不動，小枇杷還沒做什麽，他突然將人摟進懷裏，嘴裏還道：“是不是眼睛疼？師兄給你擋著光。”
陸如綺聞聲看去，卻見程鄴身後撲出來的兇惡狼影。
木黎的禁制不知何時被解開，綠著眼睛朝陸如綺飛撲過去，架勢猶如遇見了畢生死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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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鐘之聲貫徹山林，長階上跪滿大大小小的孩童，他們一步一叩首，按照整齊的隊列往玉骨峰上去，那山那樣高聳，直入雲霄，仿佛真是神仙們居住的地方。
對於凡人來說，仗劍飛花，青春永駐的修士與神仙之間也沒有太大區別了，所以每年都有凡人不遠萬裏將孩子送來玉骨峰，看看有沒有資質能夠拜入清風派門下。
小枇杷沒爹沒娘，但是她聽說進了清風派管飯，於是跟著一群孩子磕頭磕上了山門。
這仙門氣派的呦，她小小的腦瓜裏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就覺得山門的石頭牌坊特別高，閃閃發著金光，有個高腿長還笑瞇瞇的師兄給她拎起來說她入選了。
好眼熟好討喜的師兄。
而且入選聽起來是件喜事，於是小枇杷就咧著嘴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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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烈的不適伴隨著臟話湧到喉嚨裏，小枇杷終於睜開雙眼，整個世界倒過來，她還在木黎肩上，他不走好路，哪裏坎坷走哪裏。
小枇杷掐著他的背肌聲嘶力竭：“我要吐了！”
木黎哪能停啊，程鄴根本沒甩掉，也太執著了些。
沒轍了，他只好換個姿勢，將小枇杷抱孩子一樣雙手摟在懷裏，沒什麽常識的狼妖不覺得自己唐突，身後的鬼將卻將重劍一拋，化作寒光閃閃的一堵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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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上手揪木黎的狼耳朵，木黎齜著牙，見實在跑不掉，彎腰把小枇杷放下了，小枇杷立刻退出三米遠，正撞進程鄴懷裏，又受驚地彈開。
程鄴欲扶她的手只好放下，收回劍就要收拾木黎。
木黎毫不示弱，氣氛劍拔弩張，此時小枇杷腳下不穩又摔一跤，程鄴先移開目光，木黎卻是“嗖”一下蹲在小枇杷身邊，緊張兮兮地耷拉著耳朵：“小狼，你怎麽樣？”
絆倒小枇杷的是半截白骨，他便遷怒似的把骨頭捏成粉末，灑在小枇杷眼前，“骨頭壞，我已經給你報仇了。”
程鄴黑著臉將他踢開，對上小枇杷清亮的眼，本來想問有沒有傷到哪裏，到嘴的話變成了：“仙子，你的眼睛，好了？”
小枇杷眨眨眼，也有些驚喜：“好了呀！”
她也不要人扶，自己爬起來拍拍裙子拍拍手，看見木黎手上綁著半截紅線，而他們處於一個十分蕭瑟的地方。
遠處是個四四方方的巍峨殿堂，臺階下寬闊的演武場，石頭圍欄潑灑了臟汙，地縫裏爬來爬去的是不少黑色甲殼的小蟲子。
什麽東西？
小枇杷“啊啊啊”地尖叫起來，手腳並用慌不擇路地往程鄴身上爬，“蟲子啊啊啊啊啊啊！！”
程鄴被她勒著脖子，被迫身上長個小樹精，還撕不下來的那種，木黎在一旁十分眼饞，伸開雙臂示意小枇杷自己也很可靠。
“小狼，爹……我也能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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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鄴隔開他與小枇杷，冷道：“你到底在做什麽？”
先是打暈宋昇逃跑，然後趁著小枇杷落單把人綁走，跑到這破落地方來，還對小枇杷的舐犢之情仿佛更加深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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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黎楞楞地看著他，又看看小枇杷，眉毛也擰起來，“你要娶我的小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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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枇杷也很無言，這場架最終還是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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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枇杷屏氣凝神，氣沈丹田，顧不得想那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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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倒之前，她看到程鄴沖過來，自己絕不會倒在蟲子大軍之中，這才十分放心地暈過去。
昏過去的小枇杷又成了被選中的小枇杷，那位師兄將自己帶到了一位冷峻嚴肅的劍修面前，劍修面冷，氣質也冷，輕撫她頭頂的手卻是溫熱的。
輕輕按了一下，他說：“往後你要記得，一直陪著我女兒。”
小枇杷問：“您要買我做丫鬟嗎？”
劍修有些驚訝，幅度很小地搖頭：“你陪著她，她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小枇杷於是明白自己是這位劍修女兒的玩伴，她見到這位劍修的女兒，是個小漂亮，孤單的小漂亮。第一次見同齡人有些緊張，不怎麽說話，但是送了她一把小木劍。
她才四五歲的樣子，把劍交給另一個孩子，說以後她罩著她，那股子認真勁和她爹挺像的。
小枇杷問她叫什麽名字，她才紅著小臉自我介紹：“我叫陸如綺。”
陸如綺比她幸運好多，陸如綺還有個爹，還很有錢，吃喝不愁的，不過她很羨慕自己三個師兄們，他們有娘，t師叔母溫溫柔柔的，會給他們縫補衣裳，會在他們挨罵的時候勸著師叔。
小枇杷問陸如綺：“小姐，你的娘親呢？”
陸如綺說：“我沒有娘親。”
看不出難過，沒什麽特別的情緒，小小的陸如綺和自己的父親學習劍法，活得像個男孩，直到少女開始有了明顯的曲線，她就被送去師叔母那裏住，才慢慢有個女孩樣子。
劍修父親來看她幾次，每次都相對無言，然後又離開。
他不能自己四處行走，甚至這幾次探視都是有旁人在場的。
於是小枇杷經常被叫過去問陸如綺的近況。
劍修的桌上放著自己的佩劍，和破舊得棉花都露出來的布老虎。
“劍尊怎麽不接小姐回去啊？她心裏其實還是想和您住得近些的。”小枇杷跪在底下提建議。
劍修的手撫摸著布老虎，說他很多東西教不了陸如綺，還是讓她叫師叔母養著吧。
小枇杷就很直，問他是不是怕小姐問娘親他不好答。
劍修楞怔著，然後讓她退下。
布老虎沒人修，後來小枇杷再也沒見過那個小姐年幼時最喜歡的布老虎。
“怎麽樣？”
“還好，只是受驚過度。”
有人拿開了她額頭上的布，換上一塊新的，冰得小枇杷一個機靈。
她猛地坐起來，發現自己躺在程鄴的外衫上，頭頂是看不清花紋的穹頂，底下墊著幾個破破的墊子，陸如綺坐在自己旁邊，伸著一條傷腿在換洗布巾。
程鄴跪坐在另一邊，按著木黎不安分的狼頭。
木黎不知道怎麽回事，完全退化成野獸了一樣，不認識陸如綺，不認識程鄴，只想叼著小枇杷逃跑。
光線不太明亮，看不清陸如綺手上有沒有紅線。
小枇杷一骨碌爬起來，暈暈乎乎地問：“宋昇呢？”
陸如綺原本要說的話堵回去，她從善如流地露出微笑：“那位道友沒跟著來，說是不放心山下的村民，恰巧我熟悉這裏，就委托我來找你們。”
程鄴說不上信沒信，他拉著小枇杷坐下：“還有沒有那裏不舒服，眼睛看得清人嗎？”
他攥著小枇杷的手腕，暗暗用力。
小枇杷終於意會，眼睛瞇了瞇：“不……太清，我只能看到大概輪廓。”
程鄴很憂心似的抿著嘴角，問陸如綺還有多久眼睛能好全。
陸如綺剛洗過的手觸碰小枇杷的臉，細細查看著，小枇杷覺得這涼意難以忍受，就眨了眨眼睛，目光沒有焦點，假裝努力地主動湊近。
“……快了。”陸如綺放開了小枇杷。
她沒再給草藥，“剩下的不用藥也能好，多補無益。”
程鄴扶著小枇杷躺回去，真如同一個好師兄那樣安撫她睡覺：“再休息一會兒，外面現在是個鬼窟，咱們寡不敵眾，還是避一避。”
他還避鬼窟？鬼見了他要哭才是。
小枇杷想起暈倒前的虛影，略遲疑地看著他。
好奇，緊張，忐忑。
她這次總算正視了自己的夢，恐怕是她的身體招陰，惹得哪個小鬼無意識上身共情了。
所以她才夢到小時候的陸如綺……還有夢裏那個師兄，那不妥妥的宋昇嗎？
所以到底現在是在單純做夢，還是說宋昇真困在某個地方做人家的師兄啊！？
她急於交流，程鄴卻按兵不動，小枇杷還沒做什麽，他突然將人摟進懷裏，嘴裏還道：“是不是眼睛疼？師兄給你擋著光。”
陸如綺聞聲看去，卻見程鄴身後撲出來的兇惡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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