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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毀滅吧,我累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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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毀滅吧,我累了(下)

齊宣伸手輕輕摩擦著迎春的臉,“我曾以為會跟你在地府裏碰見,還想著要問問你為什麽要跳樓……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

“在同一所大學念書,畢業了還能進入同一家公司,這也是一種緣分。”迎春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順著臉頰流下來,“要是,早點認識你就好了,也許,我們都不會死。”

忽然間,天空暗了,天地之間起了一陣大風,雲卷雲舒,翻騰不止。雲層中劈啪作響,閃過陣陣火光,很快,那片火光擴散開來,襯得天空泛出橘黃色,好似夕陽西下一般。

“糟了,肯定是秦爽他們燒畫了!”仇安年急得直跺腳。

付培蘭拉住他,盯著那片燒起來的雲彩,眼中光彩四溢:“我覺得不像,既然她可以在畫裏看見你,自然也可以看見我們。如果畫真的被燒了,肯定是因為他們出事了,保護不了這幅畫。”

冷靜下來的仇安年看向範無救:“老大,現在該怎麽辦?”

“你的雷火符聯動地府鬼門關,這才把我招來了,現在你問我怎麽辦?”範無救冷著一張臉,大有看好戲的勢頭。

仇安年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隨後嘴角勾起一抹笑,沖付培蘭耳語:“我老大到最後肯定不會見死不救的,安心。”

眼見大火越燒越旺,從天空蔓延至遠處的樹木房屋,齊宣躍上一處房頂,眺望四周或破敗或完好的瓦房,忽然面露喜色,叫道:“阿年,你上來看,這是不是八卦?”

仇安年跳上去一看,果然,那些倒塌的房屋組成了陰爻的形狀,跟或連或缺,正好組成了一張八卦圖。

“生門在北!”他們異口同聲,指著其中一個方向,“老大,我們有救了!”

齊宣拉起迎春,笑道:“我們可以出去了!”

“為什麽要出去?”迎春平靜地看過來,反握住齊宣的手腕,“我的後事呢,已經跟秦爽交代清楚了。現在,還剩下你的。”

“我?”

“你會知道的,等你離開這幅畫。”

說t完轉身要走,仇安年一把拉住她:“當著鬼差的面呢,怎麽可能丟下你不管!”

迎春轉頭一笑,這是自她成人以來第一次發自肺腑的笑:“你遲了一步,在這裏,你抓不住我。”

說話間,迎春渾身發出一陣瑩白色的光,身體逐漸透明,散成一片螢火蟲似的光點朝著那條巨蟒的骨架包裹而去。霎時間白光暴漲,他們紛紛瞇起眼睛,勉強看清塵土飛揚下那條巨蛇正在慢慢蘇醒。它巨首昂揚,兩只犄角穿破頭皮順勢而生,四周慢慢生出蒼勁的金色須發,隨風飄揚。

白光化為金色鱗甲,遍布白骨之上,重新組建了它的身體。兩只前足隨之站起,露出的肚皮之下竟然又生出了兩只健壯的後足。

“蛟化龍了……”仇安年喃喃道。

嘩啦啦——腳下大地燃起熊熊大火,天塌地陷,任憑他們如何往前飛奔,始終無法逃離此地。狂風呼嘯,金龍踩著祥雲淩空而來,拖住他們幾個朝著北方騰雲駕霧而去。

遠處有一片大海,湛藍的海水盡頭緩緩升起一只金色的太陽。水面波光粼粼,一處礁石上隱約坐著兩個人,她們面容相似,長發飛舞,她們遠遠地揮揮手,似乎在跟他們告別。

這時,付培蘭悄然握住齊宣的手,笑道:“其實這樣也好,她可以永遠跟母親在一起了。”

齊宣拍拍她的手背,點頭道:“是啊,折騰這麽久,她只為了這一點。”

“究竟怎麽回事?”仇安年聽這話裏有話,忍不住問。

這時,齊宣才想起了迎春記憶地下半段。

迎春死後,奶奶跟繼母拖著她的屍體在公司門前要錢,後來,錢是拿到了,卻全被繼母拿走了,奶奶分毫未得,心中有氣。這時,許骨上門了。

她接近迎春奶奶,想得到那幅畫。

“為什麽?那幅畫對她來說有什麽用麽?”

那幅畫年代久遠,沾了大人物的氣運,逐漸有了靈氣,可以給主人趨吉避兇。

“她想利用這幅畫,躲避鬼差。”

可這古畫有靈,認主。迎春一死,古畫沒了要保護的人,成了一副死畫。許骨為了讓古畫覆生,這才做了紙人,維持住迎春的性命。

“可迎春家裏人怎麽會同意接納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呢?”

“迎春母親跟她家一個老用人就是死於迎春父親跟奶奶之手,許骨不知怎麽的知道了這件事,以此做要挾。於是迎春改名許梨,附在了許骨做的紙人身上,在那家便利店打工。”

“那冥婚是怎麽回事?”仇安年問,“那個張偉都死了十幾年了,竟然還打迎春的主意,這是怎麽做到的?”

付培蘭恨恨罵了一聲:“這個我知道,劉道平去查過了,聽說是張偉那個傻子弟弟晚上夢見張偉說在底下孤單,要他去買下迎春的骨灰作伴。迎春奶奶喪心病狂,為了錢竟然答應了。”

人生好比下棋,一招錯,滿盤皆落索。他們默默無言,付培蘭忽然站起身,朝著那早已看不見的礁石大力揮手,大聲呼喊著‘再見’!仇安年也起身,站在付培蘭身邊,同她一起揮手。

齊宣不禁紅了眼圈,看向範無救:“老大,這些人就得不到一點懲罰麽?”

範無救仰頭看向天空:“人有人道,天有天道,一切都在老天爺眼裏看著,不論是生前清算,還是死後算賬,絕不會讓他們逃脫的。”

“天上……真的有神仙麽?”

齊宣腦中閃過一個畫面,那是迎春附身紙人後的第一個早上,太陽藏著半張臉在雲層後。迎春跟在奶奶身後,由小門踏進城隍廟後殿,經過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這才轉入正殿,見到城隍爺那張始終微笑著的銅黃色臉龐。

城隍爺修長的手指拂過下巴上的美髯,眼睛微微瞇著,嘴唇輕輕翹起,慈悲地俯視著腳下跪拜的普羅大眾。迎春站在寶相莊嚴的神像前,直著腰,盯著城隍爺的眼睛看。

奶奶拽著她跪倒在蒲團上,迎春的腦袋被壓著低了三下。她的心不肯拜,依舊倔強地直挺挺地站在那裏,盯著城隍爺的眼睛。

若是神明有靈,為何她要受這麽多的苦難?

佛家說,種善因得善果,難道是她前世做了惡事,這一生才得到如此惡果麽?可為何前世的因緣要繼續在這一世糾纏?這樣循環下去,何時才能解脫?

迎春跟許骨做了交易,她讓許骨以自身鮮血摻入香中,供奉這幅古畫:“用你的血來供養,等我死了,你就成了它新的主人。”

迎春活得痛苦,只希望以這幅畫的所有權為交易,換得一死。但那一夜,張偉的鬼魂出現後,她渾渾噩噩來到城隍廟,見到許骨正從棺材中取出齊宣的骨血,研磨成粉,做成香炷燃燒。原來許骨奪了許多人的魂魄與骨血,用來滋養這幅畫,久而久之,畫靈異化成怪,供她驅使。

迎春氣急攻心,離魂而去,這副身軀被付培蘭撿到,占為己有。無奈,許骨只能重新做了一個紙人,拓印古畫附著於背後,再次喚醒了迎春。

此畫不毀掉,終究是個禍害。但眼前還有另一個禍害——張偉。她答應以身作局,引鬼差出現,許骨才答應幫她除掉張偉。

到此,一切真相都已揭開。

迎春得到了想要的自由,許骨得到了拓印下來的古畫,至於有多少效用,也只能看老天了。

齊宣默默想著,發覺範無救正看著自己,她好奇道:“老大,為什麽你到現在才出手?”

他揉了揉太陽穴:“分身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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