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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日常中的不尋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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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日常中的不尋常(下)

人群熙熙攘攘,一轉眼,已不見了許梨的蹤跡。秦爽急得直跳腳,在這早春季節裏淌了一頭熱汗。忽聽得身旁的男人湊近耳邊低聲說道:“跟我走。”

她頓時臉如火燒,心臟噗通狂跳,也顧不得許多,只能任由他牽著手腕穿梭人群。她正值青春年少,少女情思乍起好似一江春水向東流不可遏制。秦爽抿著嘴唇悄悄笑了笑,情不自禁加快了腳步,這樣可以靠他更近。

拐了一道彎,穿過大門二門進入游廊,前面人影一閃,鉆進一處大門半掩的偏殿。他們緊隨其後,側身進去,忽然撲面而來一股紙灰氣味,嗆得人頭昏腦漲。

殿內沒有點蠟燭,屋外廊下的燈光透過窗戶紙照進來,昏暗難明。秦爽瞇著眼睛,這才發現這殿裏供奉著一對身披藍袍的夫妻,正是城隍老爺的父母。她正欲說話,聽見漆黑的角落裏傳來幾聲低語。

仔細聽去,似乎正在跟人吵架一般。

“為什麽要跟著我不放?”

“我不要跟你走!”

“你管不了我!”

……

越說聲音越低,逐漸微不可聞。秦爽大著膽子上前幾步,仔細辨認後驚喜地叫出聲:“許梨姐?你在這裏做什麽?”

那人茫然擡起頭,眼中沒了先前的冷漠,現出幾分柔和:“這聲音是……阿爽?”

仇安年吹氣為火,點亮了城隍爺父母龕前的紅燭,一剎那間,微黃的光充斥了整間父母殿。秦爽拉起許梨,順手拍打幹凈她身上的浮塵,笑道:“你啊,可讓我好找。”

“找我?”許梨的聲音溫婉柔和。仇安年盯著她看了片刻,越看越不像之前遇見的廟祝,心裏正覺得奇怪,胳膊已被人圈住,訝然轉頭,竟然是秦爽。

他皺起眉,正想推開,秦爽開口介紹道:“這是我男朋友,他家裏祖傳是抓妖辟邪的行當。之前你不是說有個怪人一直跟著你麽,我這才請他過來幫手。”

仇安年停住動作,眼神古怪地看著秦爽,半晌後才吶吶附和,趁機問道:“那個黑影是不是從清明節後第二天起跟著你的?”

許梨微微瞪大眼睛,點頭不止。

“神了,你這都知道!四月五號的早上我來上香,就發覺他跟在我身後。但是他不會進廟,只是站在門口那株大柳樹下。有時我上完香出來時,已經看不見他了。”

“你仔細想想,他消失的時候,太陽是不是出來了?”

“你這樣一說……”許梨凝眉思考,一雙好看的眼睛被秀氣的柳葉眉壓住,顯出幾分痛苦的神情,“確實,太陽一出來,他就不見了。有一回我起得早了,上完香出來天空還陰沈沈的,他就仍舊站在那裏。”

“這個張偉啊……”仇安年恨得咬牙切齒。

“你說他叫什麽?”許梨問。

“張偉,你認識?”

“像是……在哪裏聽過。”

秦爽笑了:“這名字沒聽說過才奇怪吧!許梨姐,你別怕,等我們抓住他審問一番不就一清二楚了。”

“我們?”仇安年笑了,“不如你自己上?”

秦爽把脖子一歪,眼睛一翻,撒嬌道:“你忍心?”

仇安年打了個冷顫,趕忙搓搓胳膊,喚回一絲熱氣,他繼續問:“那個黑影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

許梨想了片刻,遲疑著:“他……總是讓我跟他走,說什麽,我是他家的人……我不懂他的意思。”

“是你親戚麽?”秦爽問。

許梨緩慢地搖了搖頭,滿臉疑惑:“我不認識他,從小我跟著奶奶長大,家裏也沒有這樣的親戚。”

仇安年抱著胳膊靠在紅柱上,想了一會又問:“不過,這大晚上的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上完香不回家麽?”

許梨低著頭,聲音苦澀:“我跟家裏人說了這個男人的事情後,他們讓我……在這裏住幾天,避避……”

瞧她一臉心裏藏著難言之隱的神情,秦爽皺眉怒罵:“什麽人啊,這等於是趕你出門自生自滅啊!別怕,你跟我回家,我不怕。”

“你不怕,你家裏人呢?”許梨聲音幽幽,眼神更是淒涼,“如果因此給你家人帶去麻煩,我承擔不起後果。不如就讓我待在這裏吧,廟祝說這裏沒人來打擾,讓我安心住下。”

“廟祝……是不是戴口罩的年輕女人?”

許梨搖搖頭:“是個年紀很大的奶奶。”

仇安年重重嘆了聲,就地坐在繡著蓮花的金黃色蒲團上,低垂著眼睛:“蓮花座上並非全都是真神……也有可能是惡鬼。不過,來自地獄的鬼魂就該由我們負責抓回,許梨……是吧,你放心,明天正常去上班吧,那只黑影……就怕他不出現,只要敢露面,我非得要他嘗盡刑罰!”

說到最後幾個字,已經咬牙切齒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若非第二日的數學課老師是年級主任,人又嚴格,秦爽真想幹脆留在廟裏挨到第二天看好戲,可眼下她只能一步三t回頭地往學校宿舍走。不料身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她心中一喜,回頭就看見仇安年快走幾步趕上,口中念念有詞一陣後,亮起一陣刺目白光。她伸手擋在眉下,可依舊什麽都看不清。忽的手腕被人拉住,身子一輕,飄飄忽忽恍若飛在空中一般。

等到腳下再次踩上堅硬的土地時,她渾身的重量好似千斤墜似的壓下來,差點沒站穩倒在地上。秦爽一把抓住身旁人的胳膊才勉強立住,耳邊傳來一聲尖叫,定睛一看,原來自己正站在一對情侶中間,手裏正抓著另一個女孩纖細的胳膊。

她趕緊松開手,灰溜溜逃回宿舍去了。

回到宿舍,另外三個舍友都在聊天,看樣子已經洗漱完畢。她頓時來了興致,想將今天的冒險奇聞說與她們,誰知話到嘴邊三次她都說不出口,每次都是那一句開場白:“你們知道我下午看見了什麽?”

室友們紛紛從床上坐起,應和道:“什麽?”

“我啊……”她興奮地手舞足蹈,可那話就好像一塊黏豆糕卡在了嗓子眼裏,上不去下不來,她張著嘴巴哦呀哦呀地動彈,楞是說不出一個字。

室友一號看了半天,恍然大悟:“秦爽這是在給我們表演啞劇呢。”

室友二號說:“我覺得是舞臺劇。”

室友三號說:“不不不,我覺得是她今晚撞見了不幹凈的東西,現在正發神經呢。”

秦爽激動地猛撲到椅子上,趴在三號室友的床前,不住地點頭。

三號室友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向其他兩位室友,說:“看,我說對了吧,平時誰要是敢這樣說她,早鬧騰得雞飛狗跳了。你們看看,她還在對我笑呢。該不會發燒了吧?”

說著摸摸秦爽的額頭,哎呀叫了一聲:“好燙,阿爽你真的發燒了。”

“怎麽回事?”另外兩個趕忙起身下床,找水銀溫度計讓她夾在腋下,又翻出幾個退燒貼,糊在秦爽的額頭上。

三分鐘後,他們盯著溫度計面面相覷——秦爽燒到了四十一度。

“是不是得叫救護車了?”室友三號問。

一號擺擺手:“那樣是不是很貴?”

二號說:“要不問問導員?”

她們手忙腳亂地換好衣服,給導員打電話尋求支援。導員讓她們立刻打車去醫院急診,她馬上就到。她們扶著過於生龍活虎的秦爽下樓時,宿管阿姨正在泡腳。她們敲響了窗戶,說明了情況。

宿管阿姨一臉疑惑地看著秦爽,習慣性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立馬縮回手,叫道:“好燙!看著這麽精神,怎麽會發這麽高的燒?”

秦爽不明所以,自覺良好,只是想說話卻開不了口,只能任憑她們領著出了宿舍,鉆進出租車,一路駛向市人民醫院。半道上她也不再掙紮,想著忽然失聲應該也算急病,去問診一下沒什麽壞處。

上車後,她左右坐著室友一號跟二號,三號在副駕駛。趁此空隙,秦爽摸了摸嗓子,啊了一聲,竟然恢覆了說話能力,她笑道:“我現在好了,一點都不暈。”

室友摸摸她的額頭,搖頭道:“更燙了,這孩子沒救了,師父你開快點。”

終於到了醫院,醫生測了溫度後也覺得奇怪:“都四十二度了腦子還這麽清醒,我也是第一次見,先吊水吧。”

沒過多久,導員到了,見情形似乎沒有預想中的嚴重,給她們四個批了假條後也走了。

就這樣,秦爽吊了一整夜的水。第二天清早,她們趕在早課前回到了學校。

對於數學課的老師,假條形同虛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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