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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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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秦屹淮去找藥箱, 甘棠不遠不近跟著他出了臥室,穿過長長走廊,她蜿蜒下樓梯,走到一樓客廳。趁他離開, 她偷偷又正大光明地打量這個她住了快一年的地方。

熟悉裏, 又帶著一絲唏噓。

可她明明是很少唏噓的人。

離開三年, 林港別墅好像還是那個老樣子, 壁爐旁上放著檸檬百裏香,旁邊還有飛機蔓綠絨,落地燈是她之前買的粉色花苞型, 水吧桌臺上還看見了她買的Masper手辦……

唯一讓她印象深刻的,是角落那個換過的花瓶。

比原來的更好看了, 她樂觀地想。

樓梯處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甘棠耳朵動了動, 老老實實坐回沙發上。

秦屹淮把藥箱放在一旁, 遞給她一個H牌限量版粉色發箍,她略感訝異, 自覺接過,掀起頭發自己戴上。

這次沒讓嚷嚷喊過時了。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

秦屹淮半蹲在她面前, 女生白嫩額頭上的大包尤其醒目, 他先拿出冰袋給她消腫, 動作很輕,但她還是顫了一下, 只瞧著他,沒有發出聲響。

“忍忍。”他聲音聽不出情緒, 把握好距離感,十分有分寸, 連手指都沒怎麽碰到她皮膚。

冰敷要連續五分鐘,休息幾分鐘後,再不斷重覆幾次。

兩人中間沒有講話,甘棠默默低頭,看著給自己處理傷口的男人。

秦屹淮眉眼冷峭,鼻梁高挺,薄唇帶紅,手指握著棉簽,動作時會凸起根根分明好看的弧度。

他做事情還是很專註,還是很好看。

有那麽一瞬間,好像……還是很能戳中她。

“看什麽呢?”秦屹淮幽幽出聲,也沒瞧她,依舊在做自己的事,但突然這樣問。

“……”甘棠冷不防被嚇到,暗嘆自己的顏狗屬性,看著面前目不斜視的男人,決定把專註這個形容詞給他拿掉。

她緊了緊唇角,乖乖讓他上藥,盯著他,找好措辭,動也不動問道:“別墅裏為什麽還有我的東西啊?”

是因為他還對她餘情未了,想留著睹物思人嗎?

秦屹淮繼續手中的動作,在棉簽上塗了藥後,涼膩的藥膏再落上她的額頭:“這個你得問方姨,我沒怎麽過問,她也沒扔了。”

甘棠:“……”

自取其辱,她就多餘問這一句。

女生閉緊嘴,徹底沒了動靜,他嘴角勾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又看了她一眼繼續道:“不過,我之前確實沒想過你會走來著。”

男人的嗓音輕松淡然,她聞言一怔,不知心底作何滋味,轉眼看他時,秦屹淮已經偏過頭繼續換藥了。

已經過去三年,很多事情都恍若隔世。甘棠低眸抿唇,明明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的事,時隔這麽久,再次回想,卻怎麽也沒有辦法和當初的自己感同身受。

當時自己仿佛處在雲端,好多細節都記不清楚,更何況現在。

她無法回想當初的具體過往。

但總有一些東西,縱使現在可能不需要,她也是要在婚前提前說明。

同時,也是給過去的兩人一個交代。

“我沒有……”甘棠緊盯著他,突然吶吶地說,“我沒有再喜歡別人了。”

三年前沒有,現在也沒有。

沒有喜歡的人了。

如果有的話,往後也只能是他了。

這句話來得十分不合時宜,但是男人並未意外。

秦屹淮聞言轉過頭,兩個人終於對視。

他眼含笑意,很認真地看著她說:“嗯,我知道。”

她心裏永遠會有另外一個很重要的男人,不關乎愛,且分量好像永遠會比他重。

但他不相信永遠這個詞。

一切處理好,甘棠額頭上的包沒有那麽快消下去,但狀況比剛剛好了不少。

她對著手機相機看了下自己,五官精致,但小包異常破壞美感,她嘴唇微癟,怎麽會這麽醜?

“腦袋還暈不暈?”秦屹淮把藥箱收好,伸出手摸了摸她頭,指尖觸碰到一片軟。

甘棠只想著他的話,完全沒意識到其它。

昨晚的事情一股腦的朝她襲來,她什麽都記得清清楚楚,有點後悔沒多喝一下,瑪格麗特和百家利什麽的全都倒酒杯裏面,幹脆直接把她喝死好了。

甘棠放下手機,捂住頭,此地無銀三百兩道:“好暈,昨天喝得太多,好多事情都忘了。”

秦屹淮:“……”

沙發塌了一塊,秦屹淮坐在不遠處,看著她閉眼又睜眼,仿若使勁回憶昨晚的模樣。他唇角小幅度扯了下,客觀評價道:“演技比三年前略有退步,建議別演了。”

建議你不要建議。

甘棠垂下手放在膝上,死不承認,弱弱反駁:“我是真忘了,喝得有點兒多。”

秦屹淮目光落在她瓷白的臉蛋上,只稍微挑眉,說了一句:“我找吳維調了監控,視頻傳你一份?”

甘棠閉緊眼,握緊拳。

阿西。

“我昨天只是想和思思喝酒而已,沒有找Jacob,他是自己過來的。”甘棠立馬端t正坐姿,露出的光滑小腿並起,這樣和他解釋。

秦屹淮似是來了興致,波瀾不驚挑中重點:“那他為什麽會自己過來?”

甘棠謊撒得不多,他擺出姿態和她講道理的時候,她還是有點怕他的。

她不免沒了底氣,弱聲又強勢道:“這是另一件事情,你不準問。”

誰還沒有點過去呢?

只要她現在沒有違規越線不就好了嗎?

秦屹淮在吳維那兒了解了大概,聲音像雨珠落湖般沈又清脆:“好,我不問。”

令她意想不到,男人放過了她,但隨之而來就是另外一個更難回答的問題。

秦屹淮側頭掃過她白嫩明麗的臉,意有所指問道:“你昨天親了我,你知道嗎?”

不是親,是咬。

她悄悄偷看下男人的薄唇,還好,沒留痕跡。

甘棠連腳趾都在扣拖鞋,臉頰伴著耳朵開始泛紅,細聲嘟囔道:“不小心親了你的話,要道歉嗎?”

話音落地,她臉頰更紅了,不敢看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麽。

秦屹淮慢條斯理說道:“你想道歉,也可以。”

甘棠擡眸,不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道歉的話剛要說出口,直到看到他嘴角松開一個散漫的笑。

她杏眼微睜,意識到自己被耍了,擰起小鼻子,惱羞成怒道:“你好煩啊。”

兩個人放下隔閡,相處之間,好像都沒了之前那層看不見出摸不著的薄薄的玻璃。

她支起右膝蓋跪在沙發上,抽過抱枕,當做是他來捶兩下撒氣,還自認為惡狠狠地盯著他。

秦屹淮倒無所謂,也由著她。

他半點反應沒有,甘棠有些垂頭喪氣,不想呆在這裏,起身離開時,旁邊男人勾著淺淡笑意,忽然出聲道:“甘棠。”

被人叫名字是會比平常更容易正視幾分的,她不明所以,眸子裏還有不滿,望著他:“嗯?”

秦屹淮幹脆利落道:“我們要不這周末去領證?”

甘棠漂亮眼眸睜大,轉過身瞧著沙發上不動如山的男人。下一秒,“咚”的一聲,她的膝蓋沒收住,磕到了茶幾上。

她痛得捂著膝蓋,直往下半蹲,一只手咋捂上了自己膝蓋,另一只手下意識撐在離她最近的物體上。好巧不巧,是一個男人的大腿。

女生眼眸汪了泉水,擡頭似怨非怨望著他。

秦屹淮視線幽沈,忍住沒出聲,喉結明顯滾了下,大腿筋線隱隱一跳。

甘棠明顯是感受到異樣,放在男人休閑褲上的小手捏緊,撐著他腿直起身子,咬緊嘴巴,泫然欲泣,仿佛他對她做了什麽禽獸之事一樣。

兩相對望,周遭的氣息溫度升高,仿佛染上了暧昧的粉。

直到她再也忍不住,眼眸開始濕潤,哭喪著臉跟他抱怨說:“好痛。”

秦屹淮:“……”

別墅內很安靜,秦屹淮吸口氣,俯身,一把把她撈起來,放沙發上。他峰眉輕蹙,她睡裙衣擺下膝蓋露出,金錢堆砌呵護的皮膚依舊白嫩光滑,沒青沒紫。

“現在感覺怎麽樣?”他按下手掌,對著那處揉了揉,低聲道。

男人的力度不輕不重。

甘棠搖搖頭,膝蓋上的熱源一陣又一陣。她像是驚醒一般,下意識想逃避,抿唇,正打算往回縮腿。

但想起兩人的關系,猶豫一瞬,還是沒動。

她並不抗拒,只是實在不習慣。

他們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下,於日常中如此近距離接觸。昨天是喝了酒,腦子還有些不清醒,今天又算什麽呢?

甘棠沒有說話,肢體有些僵硬。秦屹淮卻敏銳察覺到她的不自在,男人垂著頭看不出任何異樣,眼只眸暗沈一瞬。

兩秒鐘後,他手十分自然從她膝蓋上移了下去,面目神情疏懶無異。

女生松了口氣。

怕再出意外,這次甘棠老老實實坐在沙發另一邊,小梨渦輕旋開,忽略剛剛的插曲,繼續他的問題。女生故作輕松問道:“為什麽要突然領證?現在這樣也很好啊。”

女生的動作被男人盡收眼底。

秦屹淮掃了她一眼,眉目稍挑,平靜聲調跟她討論這個問題:“給彼此一個約束範圍。”

秦屹淮事情太多,沒有太多空餘時間管她。

她會跑會跳,還太愛撒歡,平常事物對她沒什麽效力,這張證或許有點用。

甘棠想了想後繼續道:“是因為我去了君悅嗎?”

怕她再幹點什麽?用結婚證套牢她?

“不只是。”這是一針催化劑而已。

遲早都是要結婚的,永遠這麽別別扭扭也不可能。

這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聊到具體時間。

接下來就是對生活方面更細致地探討。

其實甘棠早已做好要聯姻的準備,本來也沒所謂。

他的意圖早已經弄清,而她從始至終最在意的還有一點。

甘棠問道:“對我的生活狀態會有任何影響嗎?”

秦屹淮點頭:“有。”

甘棠心中猶疑,疑惑問道:“什麽?”

“你多了一個丈夫。”

聯姻以後,很難離婚的丈夫。

甘棠淺笑開問:“這算是廢話文學嗎?”

秦屹淮配合般牽了下唇。

丈夫意味著什麽?

她的另一半,她法律上的利益共同體。甚至,如果她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他會是她唯一的選項。

甘棠深呼口氣,握緊拳給自己加油。

除去自身,她還要細細思索其他,甘秉文之前說是任他們商量,實際已經明裏暗裏催促過她好幾次了。

也不怪甘秉文催,本來如果李啟明那個渣男沒暴露的話,這個時候,她早就已經結婚了。

如果結婚,可以送他一個女婿,在甘秉文六十歲生日的時候堵上他嘴巴,免得他嫌棄自己送的禮物不夠好,還省去了往後兩年的那些嘮叨。

只多出一張遲早要有的證,和一個遲早要有的人。

真正把他當活死人老公。

至於集團的事情,兩邊都不必憂思太多,以後有什麽,都可以心無掛念早早推快進程,多條退路多個幫手,保證她甘家永遠繁榮。

她算了算,應該是賺大於賠的。

小算盤在心底打好,甘棠又問:“我能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嗎?你不會打擾我吧?”

秦屹淮輕扣手指,掩下眼底波瀾:“領證後,建議盡早住一起,長輩那邊更好應付。但你可以放心,如何生活是你的自由,除必須外,我不會輕易打擾你。”

這也確實是在甘棠的預期以內。

他們是夫妻,聯姻時,她就做好要和要和未來丈夫生活的準備,有沒有愛情都無所謂,反正是個生活搭子。

即使那個人是他,也不例外。

把他當鴨嫖也不是不可以,君悅還沒他這麽頂級的鴨。

甘棠人慫膽大,如果事到臨頭,她明明很可能會手腳發顫,掉頭就跑,卻還要在心裏狂妄作這種想法。

大概是源於對自己的究極自信,誰慫她都不覺得自己會慫!

她方方面面都想了一番,婚前協議早已經擬好,萬事俱備。聯姻結果在前,不俱備也可以以後繼續補充。

除了最後一件私事,她猶豫片刻,垂眸說道:“如果我們有分歧……”

涉及過往,她說這句時臉上笑意多了絲不想露怯的強撐意味,話語停頓,直直看著他。

秦屹淮打斷她的退堂鼓,填滿她需要的安全感:“分歧難免,磨合是必須的,但我永遠會留一步。”

像是承諾,又像是禁錮。

永遠不要把她逼太緊。

甘棠深呼吸,彎起漂亮眼睛,像個兔子般,朝著大灰狼試探伸手:“那就多多關照啦。”

秦屹淮掩下眸底暗沈笑意,伸手配合她的儀式感:“多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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